第8章 重归陈郡谢府
数日之后的黄昏,陈郡,谢府外。
夕阳西斜,余晖映照在青砖绿瓦,和绵延数十里的红色围墙上,熠熠生辉。
杨柳春风吹面不寒,拂过谢府两扇紧闭的朱色高门,纹丝未动,高门上头,悬挂着一块御赐的金字匾额,上书谢府二字。
高门两侧,各有名家墨宝木刻对联一块,高门阶下蹲坐着一对玉石狮子,身高数尺,栩栩如生,其左侧石狮仰头怒吼,威风凛凛,右侧石狮低眉俯瞰,睥睨众生。
石狮身前、身后石阶尽头,各站着一名年轻守卫,均是身着谢府家兵服饰,右手紧握破阵枪杆,左手搭在腰间佩刀刀柄,目视前方,神情肃然。
谢安牵马来到府前,望着高墙朱门,往事历历,浮现眼前,离开时,意气风发,归来时,双鬓微霜,白云苍狗,数十年光阴不过转瞬。
他低头苦笑一声,朝着府门石阶而去,阶前守卫见他孤身一人,并无随从,又是生人面孔,立即上前,挥枪警戒,大喝道:“大胆,何人竟敢私闯谢府!”
谢安忽而忆起,自己被逐谢氏,多年未归,谢府内外家丁及府兵多是年轻后辈,并不识得自己,忙拱手谦道:“谢氏罪人谢安,烦请通禀。”
守卫先是一愣,然后彼此对望,他们虽未见过谢安,但茶余饭后间,也曾听闻府中老辈提及,谢府原有一位谢家四爷,名唤谢安。
风华绝代而智谋超群,再聊到后来,被老族长逐出谢氏,无不扼腕痛惜,守卫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却哪里有半分傲气。
“不会是江湖骗子吧?”一名守卫附耳对另一面守卫说道。
“不好说,这与传闻相距甚远,不如将他轰走。”
“不妥不妥!还从未有人敢来谢府招骗。”
“事关重大,我进府禀告管家,请他定夺,你在此招呼。”一名守卫转身进入谢府。
“候着吧!”一名守卫望着谢安淡淡的说道。
暮色渐起,黑暗开始降临,突然,朱色高门洞开,从内走出左右两队家丁,每人手提一盏红色雕花大灯笼,步伐越走越急。
灯笼火光照见道中一老者,他衣着华贵,头戴一顶管家锦帽,须眉虽白,但精神隽烁,步伐矫健,老者正是陈郡谢府的管家。
老管家神情激动,越走越急,最后竟是一路小跑,来到门口守卫前,急切的问道:“四爷呢,在哪?”
那年轻守卫自入谢府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老管家摆出如此阵仗,夜挑灯笼亲自迎客,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啊?四爷,什么四爷?”
“适才通禀之人!”
“在......在那边。”
老管家顺着守卫所指,望见谢府对面,一匹快马正低头啃食路边野草,马旁一人席地而坐,暮色太浓,看不清面容,老管家瞥了守卫一眼,带着家丁直奔对面。
谢安望见府门洞开,一队家丁朝自己而来,其中还有一个激动的声音,正在呼喊自己,想来必是故人,忙起身相迎。
灯笼近前,照亮四周,也照见了那个魁梧的身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多年未见,老管家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谢安。
老管家拉着谢安双手,热泪盈眶的上下打量:“四爷,果真是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安微微一笑道:“福叔,多年未见,你也老了。”
老管家托起衣袖,拭去泪花:“你都双鬓微霜了,我还不老吗。”
“不想一别经年,归来早已物是人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随我入府。”
老管家名叫谢福,是谢氏诸多分支一脉,他自小跟随父辈进入谢府,从一名小小家丁做起,一步一步做到谢府管家。
兄妹四人福禄寿喜,分别掌管谢氏府中重要事务,谢福排行老大,为人机警多谋,颇受几代族长器重,其谢家阵法造诣也是非凡,偶尔得空还会去谢家宗门指点一二。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刚迈过府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喊,既兴奋又欣喜。
“你是,小石头吧,哈哈,多年不见,曾经的跟屁虫都长这么高了。”灯笼光亮,照在中年男子俊美的脸上,正是谢石。
谢安离开时,谢石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回来时,早已是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二人再见,浓烈的兄弟情谊,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
“四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这些年,我一直在北境游历,山水江湖,也算逍遥。”
“我才不信,若是逍遥,怎会如此模样!”
“哈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须强求。”
“此次回来,可否留在谢府,不走了?”
“不走了,这些年我不在家,你可有用功学文习武啊?”
“啊,这个嘛,呵呵,四哥你从小知我,我对学文毫无兴趣,习武还行,小弟不才,现在是谢家宗门的宗主。”
说完嘴角微翘,一脸的骄傲,如同立下了旷世奇功。
“咱们的小石头,长大啦!不过武功再强,不学谋略终究难成大事,适当学文很有必要。”
“小弟谨遵教诲。”
“你自小调皮,可没少惹爹娘生气,这些年我不在,可有好好孝敬爹娘?”
谢石默认低头,神情哀伤的说道:“你被逐出谢氏的第十年,爹便因病过世了,没过几年,娘也因终日忧思,随爹而去。
在我们几个兄弟中,娘可是最疼护你的,她在世时,常向我打听你的讯息,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临终前还一直记挂,盼你有朝一日,能重归谢氏。”
初闻噩耗,谢安只觉头晕眼花,肝肠寸断,险些昏倒,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抬头仰望悬于半空的残月,好让眼中泪水不能轻易落下。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些人,说了再见,便真的再也不见。
那些谆谆教诲,那些笑靥如花,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记忆深处,又或是,午夜梦回的懊悔中。
谢安既悔恨又自责,悔恨当初为何要接受委派,自责为何不早日归来,尽孝堂前。
他默默的站在原地,夜空寂静,残月孤悬,众人皆是沉默无言。
“福叔,我想去谢氏宗祠。”
夕阳西斜,余晖映照在青砖绿瓦,和绵延数十里的红色围墙上,熠熠生辉。
杨柳春风吹面不寒,拂过谢府两扇紧闭的朱色高门,纹丝未动,高门上头,悬挂着一块御赐的金字匾额,上书谢府二字。
高门两侧,各有名家墨宝木刻对联一块,高门阶下蹲坐着一对玉石狮子,身高数尺,栩栩如生,其左侧石狮仰头怒吼,威风凛凛,右侧石狮低眉俯瞰,睥睨众生。
石狮身前、身后石阶尽头,各站着一名年轻守卫,均是身着谢府家兵服饰,右手紧握破阵枪杆,左手搭在腰间佩刀刀柄,目视前方,神情肃然。
谢安牵马来到府前,望着高墙朱门,往事历历,浮现眼前,离开时,意气风发,归来时,双鬓微霜,白云苍狗,数十年光阴不过转瞬。
他低头苦笑一声,朝着府门石阶而去,阶前守卫见他孤身一人,并无随从,又是生人面孔,立即上前,挥枪警戒,大喝道:“大胆,何人竟敢私闯谢府!”
谢安忽而忆起,自己被逐谢氏,多年未归,谢府内外家丁及府兵多是年轻后辈,并不识得自己,忙拱手谦道:“谢氏罪人谢安,烦请通禀。”
守卫先是一愣,然后彼此对望,他们虽未见过谢安,但茶余饭后间,也曾听闻府中老辈提及,谢府原有一位谢家四爷,名唤谢安。
风华绝代而智谋超群,再聊到后来,被老族长逐出谢氏,无不扼腕痛惜,守卫上下打量眼前之人,却哪里有半分傲气。
“不会是江湖骗子吧?”一名守卫附耳对另一面守卫说道。
“不好说,这与传闻相距甚远,不如将他轰走。”
“不妥不妥!还从未有人敢来谢府招骗。”
“事关重大,我进府禀告管家,请他定夺,你在此招呼。”一名守卫转身进入谢府。
“候着吧!”一名守卫望着谢安淡淡的说道。
暮色渐起,黑暗开始降临,突然,朱色高门洞开,从内走出左右两队家丁,每人手提一盏红色雕花大灯笼,步伐越走越急。
灯笼火光照见道中一老者,他衣着华贵,头戴一顶管家锦帽,须眉虽白,但精神隽烁,步伐矫健,老者正是陈郡谢府的管家。
老管家神情激动,越走越急,最后竟是一路小跑,来到门口守卫前,急切的问道:“四爷呢,在哪?”
那年轻守卫自入谢府以来,还是头一次见老管家摆出如此阵仗,夜挑灯笼亲自迎客,他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啊?四爷,什么四爷?”
“适才通禀之人!”
“在......在那边。”
老管家顺着守卫所指,望见谢府对面,一匹快马正低头啃食路边野草,马旁一人席地而坐,暮色太浓,看不清面容,老管家瞥了守卫一眼,带着家丁直奔对面。
谢安望见府门洞开,一队家丁朝自己而来,其中还有一个激动的声音,正在呼喊自己,想来必是故人,忙起身相迎。
灯笼近前,照亮四周,也照见了那个魁梧的身影,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容,多年未见,老管家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谢安。
老管家拉着谢安双手,热泪盈眶的上下打量:“四爷,果真是你,这些年,你受苦了。”
谢安微微一笑道:“福叔,多年未见,你也老了。”
老管家托起衣袖,拭去泪花:“你都双鬓微霜了,我还不老吗。”
“不想一别经年,归来早已物是人非。”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随我入府。”
老管家名叫谢福,是谢氏诸多分支一脉,他自小跟随父辈进入谢府,从一名小小家丁做起,一步一步做到谢府管家。
兄妹四人福禄寿喜,分别掌管谢氏府中重要事务,谢福排行老大,为人机警多谋,颇受几代族长器重,其谢家阵法造诣也是非凡,偶尔得空还会去谢家宗门指点一二。
“四哥,你终于回来了!”刚迈过府门,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喊,既兴奋又欣喜。
“你是,小石头吧,哈哈,多年不见,曾经的跟屁虫都长这么高了。”灯笼光亮,照在中年男子俊美的脸上,正是谢石。
谢安离开时,谢石还是乳臭未干的小儿,回来时,早已是独当一面的大丈夫,二人再见,浓烈的兄弟情谊,化作一个深深的拥抱。
“四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
“这些年,我一直在北境游历,山水江湖,也算逍遥。”
“我才不信,若是逍遥,怎会如此模样!”
“哈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何须强求。”
“此次回来,可否留在谢府,不走了?”
“不走了,这些年我不在家,你可有用功学文习武啊?”
“啊,这个嘛,呵呵,四哥你从小知我,我对学文毫无兴趣,习武还行,小弟不才,现在是谢家宗门的宗主。”
说完嘴角微翘,一脸的骄傲,如同立下了旷世奇功。
“咱们的小石头,长大啦!不过武功再强,不学谋略终究难成大事,适当学文很有必要。”
“小弟谨遵教诲。”
“你自小调皮,可没少惹爹娘生气,这些年我不在,可有好好孝敬爹娘?”
谢石默认低头,神情哀伤的说道:“你被逐出谢氏的第十年,爹便因病过世了,没过几年,娘也因终日忧思,随爹而去。
在我们几个兄弟中,娘可是最疼护你的,她在世时,常向我打听你的讯息,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临终前还一直记挂,盼你有朝一日,能重归谢氏。”
初闻噩耗,谢安只觉头晕眼花,肝肠寸断,险些昏倒,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情绪,抬头仰望悬于半空的残月,好让眼中泪水不能轻易落下。
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有些人,说了再见,便真的再也不见。
那些谆谆教诲,那些笑靥如花,被永远的定格在了记忆深处,又或是,午夜梦回的懊悔中。
谢安既悔恨又自责,悔恨当初为何要接受委派,自责为何不早日归来,尽孝堂前。
他默默的站在原地,夜空寂静,残月孤悬,众人皆是沉默无言。
“福叔,我想去谢氏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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