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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新局

    三极宫虽一直被围着,但楚帝熊桢也怕犯了忌讳更怕激起民怨不敢屠杀宫内异士能人。可那些抵抗过楚军对大虞忠心耿耿的官员和将士们的家人,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军民分管不就是准备随时杀掉吗?林璞不由得攥紧了拳头:“是得快些了。”马车刚停在家门口果然天色突变风雪大作,林逸在林璞的搀扶下缓缓下了车,望着满天的鹅毛大雪:“太卜商赫名不虚传,不如找个机会帮他和九渊见一面。”家仆抱着披风迎了过来,林璞吩咐道:“饭菜好了送到家主卧房。”

    搀着林逸向卧房去:“也好,近来楚帝未召见商赫,许是商赫也闲百无聊赖非要出宫,遇到我还问了八字,听过之后脸都黑了,还说要找个日子给我摸骨。”林逸紧张起来:“异士能做到他和九渊这般万中无一,能常伴明君的岂是寥寥之辈?还是少与他见面。”行至卧房林璞:“该躲得躲不掉,您先歇着,这两日西境北境该有消息传回来,我得回去等着了。”

    林逸叫住他:“他们若不听调遣,殿下切莫心慈手软。”周南昉也卸下林璞温柔豁达的包袱沉声道:“战局瞬息万变,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您觉得杀了他们谁去打仗?刘将军内卫出身没打过大仗,王将军命都差点丢在周矩手里,拿什么和楚国打?本王明白您的意思,您怕我不能做到父皇那般,可连将领心都收不住如何当得起帝王,您愿意辅佐一个废物?”

    林逸叹了口气,或许自他低头叫自己父亲那一刻起,就不必他事事忧心了:“老臣信殿下。”说罢听见家仆脚步声,听门外轻声道:“家主、公子,晚膳到了。”周南昉笑了一下恢复成林璞:“进来吧!父亲慢用,儿子告退了。”风雪又大又急,回房路上落下的印迹很快完全被雪覆盖。推开门就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跪了下去:“参见殿下。”“起来!等多久了。”周南昉脸色有了一丝笑意,解下披风挂好。

    晨风起身道:“臣刚到,秦将军答应了让出汤易和汲水,现率军北上与北军合兵想来不日就会传来捷报。北境苦寒秦将军让南时殿下去了西南,由周将军照看。”

    周南昉引燃风炉中的炭煮起茶来:“合兵也好,他们两个联手破刘鄂只是时间的问题,我在则阳也会帮着他们。周矩少年成名,随你父亲驻守南境多年。听说王革继任征南将军后明里暗里没少欺辱他,可惜我到南境时受制于王革不曾得见。”晨风想到那天夜里周矩动手的情形,随口问道:“那他又如何去了西军?”

    周南昉见她如此好奇别的男人,脸色一下沉了下去。晨风察觉到他的不悦紧忙跪下:“臣多嘴,只是听说他是我父亲带大的,故而失了分寸请殿下恕罪。”周南昉伸手拉她起来:“说了多少次,你见我不用跪,当年秦固刚去西境任职西疆氐人作乱,秦固追杀到他们城下瘴气弥漫人马难行只能退回来。周矩久在南疆有破瘴气的本领,父皇就将他调去西军,南时有他护着我也放心。只可惜这次要让他输给景瑞升,想来西南的将士难免心中不满,秦固把南时送过去也是为了稳住军心。对了,他看到修瑜的玉佩没骂人?”

    齐晨风看着他肯定道:“没有,毕竟我们都长大了,如今殿下是君我们是臣,不可失礼逾矩。”周南昉有些失落:“你在秦家长大叫他二哥,他就算真说了重话你也未必会告诉我。不过他能把西军带得这么好,脾气应该比小时候好多了。”说着微微挽起袖子添茶,晨风看到他手上的伤:“臣听左卫的兄弟们说殿下被宫里猫伤了几次,没想到竟如此严重。”

    周南昉也不想瞒她:“没听说我现在已是楚国太子的侍读吗。”晨风直言:“是关在黎凤宫那个?”周南昉笑道:我从小就看着我那个庶兄装,这小子道行还能比得过周南昀?”晨风也笑了一下:“殿下洞若观火,只是放任他伤您也不是办法。”

    周南昉遮起伤口:“无妨,不会有下次了。楚帝调归凤尹苏蓬回京任右司马主持一应军事,齐府被楚帝赐给了景瑞升,秦府楚帝留给了苏蓬。我将你的军籍销了,今后你就委屈一下留在我身边做暗卫,我这平日少有人来安全你也不必担心。”晨风自知她大虞大将军齐穰女儿的身份不能暴露,桓王此举是保护自己:“臣明白,殿下还有别的吩咐吗?”

    周南昉把刚煮好茶递给她:“急什么喝茶,还真有事需要你去办,去查查苏蓬的背景。楚国最是看重出身,他一介白衣竟能被楚帝器重统管西南诸城,即便有什么过人之处,也离不开贵人扶持。再去趟三极宫告诉九渊道长,南楚太卜商赫想见他。”晨风喝了茶:“臣这就去办!”周南昉拉住她:“明日再去不迟,你这一路劳顿厢房我已经着人收拾妥当,先去休息!”“多谢殿下体恤,臣就不叨扰殿下了。”

    晨风推门近了左厢房查看,房间不大陈设也简洁,还有她的一些东西都一并搬了进来,衣柜中还有些女装……晨风有些意外。周南昉跟了过来:“多准备了些衣物你行动也能方便些,这屋子是小,复国之后你应得的我都会加倍补偿。”

    他的眼神和语气似乎与平时不太一样格外的温暖平和,看得晨风有些紧张。她再傻也猜得出几分,桓王怕不是故意引自己喜欢上他,是怕自己不尽心吗?将来真的碍于今日的许诺把她强关进深宫怎么办?她是晨风鸟不是金丝雀,有些话还是直说的好:“殿下,臣惶恐只是做了分内之事怎敢居功,自我曾祖起齐家深受皇恩臣愚鲁不如父祖,唯有一条性命供殿下驱使。就算殿下什么都不说臣也必当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殿下真的要赏晨风斗胆,请殿下复国之后赐臣回沃邑老家。”

    周南昉心中一颤,她竟以为自己是哄骗她的吗?还是不能追的太急,来日方长:“别这么紧张,你、我、修瑜、介山自幼就在一起读书习武,后来又有了南时,你只当我待你如手足无异,对你好也是应当应分的。”晨风松了口气:“如此,多谢殿下信任。”

    周南昉感叹道:“记得小时候我总是喜欢招惹你,被父皇知道就是狠狠一顿家法。若复国之后鸟尽弓藏放你还乡便是欺辱功臣,我父皇泉下有知岂不是要打死我?你养在秦家叫得介山一声二哥,可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表兄,当不得你一声哥哥?”晨风大惊:“殿下,臣万死不敢僭越。”周南昉自然见好就收:“也罢随你,早些歇息我也累了,交给你的事要好好办。”晨风如释重负:“臣明白,殿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