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玄幻奇幻 » 星河陷落 » 十一章 拒之门外

十一章 拒之门外

    安玄浑身一僵,在原地愣住。宛然若失。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目光,心中涌动出复杂的情绪,沉默了片刻后缓缓道:“算了,秋水,你叫兰斯去给他看看吧,我觉得他似乎伤得很重。”

    秋水问道:“殿下既然想去,为何不自己进去?”

    安玄摇头:“他不想让我进去,我便不进去打扰了。”

    说罢,安玄失魂落魄地回了正殿。

    阿克兰斯是宫内的首席医师,水母族人。

    水母族人善医药歌舞,而她自小精通药理,又擅长毒道,十六岁便破例加入太医院,因与那些老医师观点不同,曾一举毒倒了整个太医院。安玄对其青睐有加,免其罪责,赐住了梨诗苑。

    秋水找来的时候,兰斯正在屋内配药,听闻冬宫内有人受伤先是一愣,随即蹙眉看向秋水,“谁受伤了?冬宫除了你和殿下,什么时候还住进别人了?让我猜猜,该不会半月前嫁过来的那个小驸马?”

    秋水:“……”

    “看来我猜对了,殿下都对那个小驸马做了什么,居然还能受伤。”兰斯伸出手沾了蘸了蘸试管里的药剂,指尖瞬间变得漆黑,毒性顺着她的指尖蔓延,顷刻间覆盖了整个掌心。

    秋水动容,兰斯却毫不在意地持刀砍下了那只玉手,手掌掉落地面,化作黑色血水。

    “哎呀,吓死我了,差点被毒死。”

    秋水:“……”

    她嘟了嘟嘴,“你差点就见不到人家了。”

    秋水说,“少玩些乱七八糟的毒药就没事了,否则哪天死了都没人知道。”

    兰斯掩嘴咯咯地笑着,“我就当你关心人家了,好感动好感动。”

    她笑了宛若银铃,一只手拦住秋水的脖子,另一只重新长出来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秋水的鼻尖,“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秋水道:“驸马受伤了。”

    兰斯:“没了?”

    秋水点了点头,兰斯笑道:“那看来也不是很重的伤,不急。”

    “很重。”秋水又吐出两个字,伸手将快挂在自己身上的兰斯给扯了下去。

    “我可不觉得。”兰斯又一次附在了秋水的身上,在他的耳边吐气:“我觉得,可以再重一些,你觉得呢。”

    秋水不语,兰斯却又再笑,“你最近给我带的话本我看完了,等什么时候去岸上的时候再带点给我呗,我蛮喜欢的。”

    “你知道吗,里面有一句话我特别喜欢,猜猜是什么。”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因为前者不争不抢。小秋水,你再这样的话,殿下可就被人抢走了。”

    秋水黑了脸,怒斥道:“闭嘴!”

    兰斯:“要不,我偷偷下点毒,把他给毒死。放心,不会让人知道的,每天一点点,不出几个月他就会五脏六腑侵蚀而亡,到时候,就没人和你抢了。”

    兰斯的身若无骨,将秋水按到椅子上,她的声音如夜莺婉转,在秋水的心间划过。“你觉得怎么样。”

    秋水站起身,揪着兰斯的脖子将其拎了起来,“不怎么样,赶紧走了,小心晚了被殿下责罚。”

    “好吧好吧。”兰斯拎起墙角的医药箱,“走吧,也让我也看看殿下藏着的小驸马长什么样子,上次就匆匆看了一眼,就被殿下拉走了。”

    秋水瞥了他一眼,“话太多被灭口的。”

    “嘁。”

    ……

    两人来到瑞雪斋时,院子外已经是一片狼藉。周侧的篱笆和珊瑚丛被砍得七零八落,桌椅好似被砸在了墙壁上,断做两半,连带着墙壁一侧的玻璃窗也震得稀碎。

    兰斯四处看了一眼:“哦豁,这小驸马脾气挺大,你们家殿下到底做了什么,能把人气成这个样子。哎呀,你说说嘛,我真的很好奇。”

    秋水沉默了一会,言简意赅。“公主她们回来了,古银和驸马动手,驸马没打过。”

    “啧啧啧,真假驸马,好狗血的戏份,可惜了,小驸马怎么可能是那个大老粗的对手,要是势均力敌才精彩呢。”

    “……”秋水蹙眉,“你够了。”

    “哎呀,人家只是好奇,单纯地好奇。”阿克兰斯捂嘴笑道,“殿下呢,他怎么选的。小雅还是小驸马。”

    两人停在门口,兰斯充满求知欲地望向秋水,秋水只是白了他一眼,反手将她粗暴地推了进去。

    “狗男人!”兰斯啐了一口,瘪着嘴推门而出。而秋水守在门口,没有进去。

    屋内也和外面一样,一片狼藉,地上的血迹滴落,从院落一直蔓延到屋内,直到浴室。

    浴室的门虚掩着,兰斯放轻脚步,顺着血迹走到浴室外。她刚将门推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就钉在了墙边,离她的面颊不过几公分。

    少年面色如纸,倚靠在浴缸中冷瓷砖上,浴缸中的水轻轻漫过他的腰腹,血色和清水交织,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很漂亮的匕首,我喜欢。”兰斯取下匕首,轻轻地打量着,“很多海里没见过的宝石,看来岸上还是蛮有趣的。”

    “你是谁?”

    “医师,不像吗?”兰斯举了举手上的医药箱,“你现在这是什么造型,岸上的人都是这么治病的吗?”

    陈星河咳了两声,偏过头去不想理睬,忽觉得一阵眩晕,眼眸沉重。他咬了咬牙,一只手按在伤口上,用痛处来驱散眩晕。

    兰斯轻笑,一根丝状的触手从她的背后伸出,将陈星河从浴缸中拎了出来,陈星河挣扎,又被兰斯在脖颈咬了一口。见陈星河没了动静,兰斯这才得意洋洋地笑着,拎着陈星河出门扔给了秋水。

    秋水接过陈星河,第一时间试了试他的鼻息,“他怎么了?”

    “被我毒死了,怎么样,快吧。”兰斯道:“这样就没人和你抢殿下了,小秋水,你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人家。”

    “阿克兰斯!”秋水冷声道。

    “怎么,害怕被殿下责罚,行啦,他只是被我迷晕了,不然我怕给这小驸马随时会给我来一刀,人家可是弱女子,万一受伤了可是会痛的。”阿克兰斯哭唧唧地打开医药箱,“所以先下手为强,用了一点点神经毒素。放心吧,睡一觉就好了。”

    “小秋水啊,你也得先下手为强啊,不然……”

    秋水咬牙切齿,“闭嘴!不然我现在就给你一刀。”

    兰斯咯咯笑着,从医药箱中取出药膏给陈星河涂抹,然后用丝绸当作纱布,裹了个严实,最后还打了个蝴蝶结。

    “搞定,小驸马伤的有点重,最近得每天换药。”阿克兰斯取出一罐药抛给秋水,“交给你喽,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换,反正死不了,最多疼上一段时间。只是倒是殿下心疼小驸马,不知道你会不会……”

    秋水道:“少说两句死不了人。”

    “有你后悔的时候。”兰斯摆了摆手,“走了,有空记得来找姐姐玩啊,姐姐可是很寂寞的。”

    秋水望着怀中昏迷的陈星河,也是一阵沉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唤来贝琳,贝琳面对混乱不堪的瑞雪斋也是一阵凌乱。

    贝琳怀疑人生道:“这里被洗劫了?”

    秋水说:“你先把驸马安置好了,我去找人来收拾。”

    贝琳问送到殿下那可以吗,被秋水立刻给否决了。

    “扔床上就行了,你先收拾卧室,兰斯把他迷昏了,按照她的习惯,不睡个三五天醒不来。”

    贝琳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惊讶:“那疯婆娘来过了,她怎么说,殿下没事吗。”

    秋水将兰斯给的药扔给贝琳,点了点头道:“嗯,死不了,按时换药就行。”

    贝琳疑惑:“我来?”

    秋水道:“不然我来?”

    贝琳连连点头,“那还是你来吧,男女授受不亲,我给殿下换药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她说着将药膏递了回去,奈何秋水权当作没看到,扭头就走。

    贝琳暗戳戳骂了一声秋水,为陈星河盖上被褥后,开始收拾东西。不多时,陆续有蚌女和鱼人进了瑞雪斋。蚌女收拾屋内,鱼人则修缮院子。

    陈星河在床上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发现贝琳守在床头正在削苹果。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果篮,想必是秋水从岸上带回的。

    贝琳看见陈星河苏醒,惊喜万分,苹果一不留神掉在了地上,被她捡起在身上擦了擦递给陈星河,“殿下,你醒啦,要吃吗。”

    陈星河:“……”他默默地别过身去,说了声不想吃,贝琳便三下五处地将苹果炫进了肚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贝琳:“殿下,你们岸上的食物真好吃,不过吃到最后有点涩。”

    陈星河:“你要是不吃核的话,可能就不会涩了。”

    贝琳恍然大悟地点头道:“是吗,这个核不能吃吗?”

    陈星河淡淡一笑,心里的阴霾驱散了不少。

    他吃力地坐起身,只觉得没什么力气,浑身上下的懒洋洋的。胸口伤依旧疼痛,包扎得也是松松垮垮,略微渗血。

    “那个女人是谁。”陈星河伸手解开纱布,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转念想到自己被人迷晕,不由蹙了蹙眉。

    贝琳道,“你说的是谁?”

    陈星河道:“一个女鱼人,粉色的,还带触手。”

    贝琳一拍脑袋,“奥,你说阿克兰斯那个疯婆娘。她是我们这儿的医师,是水母族人。”

    “医师?”陈星河似乎记得那个女人的确对自己说过,可转念一想,疑惑道:“你们这医师就这水平?”

    贝琳不解:“怎么了?”

    陈星河扯了扯被解开的绷带,“包扎得跟裹脚布一样,里面紧的勒着伤口,外面又松得像根海草。如果真的是你们的医师,我不由得对你们这里的医学水平感到担忧。”

    贝琳沉默,羞红了脸地抬起了手:“对不起殿下,这是我包扎的。”

    陈星河:“……”对不起,冒昧了。

    接下来几日,陈星河都没怎么出门,躺在床上静养。

    安玄坐在院落外的新建造的秋千上,轻轻晃动身体。他被拒之门外了,原本陈星河刚醒的那天他就来了,然后被陈星河一句你敢进来试试给堵在了门口。

    陈星河瞥了一眼窗外,“贝琳,你们家王子殿下是很闲吗,天天来我这荡秋千,你告诉他,若是喜欢可以拆走,建在自己宫门前。”

    贝琳道:“这我哪敢啊,要不,你还是让他进来得了。”

    陈星河将手中的书合上,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你把窗帘拉上吧。”

    贝琳应了一声,默默地将窗帘拉上。安玄的视线被遮掩,缓缓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开,便听到贝琳问道陈星河,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悄悄地走进窗台,身影遮住了外面的光,在窗帘上留下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贝琳望着窗外的人影,沉默了一会。这也太明显了,傻子都知道外面站了人。

    而陈星河就是那个傻子,他就像是没看见窗外的人,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觉得呢?”

    贝琳道:“是没打过古银,所以才这样?”

    陈星河轻轻一笑,没有去反驳,任由贝琳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