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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结婚

    何申亮伸手替夏枫把眼泪擦干,说道:“我想啊,这五万块,明天也不还了,等何企结婚那天,把老人家接过来,趁着喜庆,一起热闹热闹。结完婚,咱们有钱了再还,慢慢咱都走动了,再帮忙给弟弟找个工作,让爸妈安心享几年福。”

    夏枫紧紧抱住何申亮,也不哭了,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点头。何申亮的肩膀仍旧是那么可靠,夏枫趴在上面不肯离开。

    结婚前一天要送彩礼,何企挑着装满33万彩礼的担子,向着赵卫卫家走去。担子上面铺着红布,何企知道这是全家凑出来的钱,所以他走得格外小心。何企也知道,就在二十三年前,他的爸爸就是这样把46万彩礼挑到外公家去的。

    那个住在金礼村的老男人,叫做夏乐平。他有个儿子,叫做夏武。何企对于外公家的事情,在他十五岁以前,知道的仅此而已。说起来也奇怪,从他记事,到现在已经有了十几年了,妈妈从未带他去过一次外公家,他甚至直到十五岁时,才知道自己最亲爱的“爷爷”,并不是妈妈的亲爸,而且爸爸让他叫谢义安为“爷爷”,即便可能跟亲爷爷何天河弄混,也要让他叫爷爷,就是为了不触及到妈妈的软肋。如果何企叫谢义安“外公”,夏枫就会立即想到何企的亲外公。

    不仅妈妈没带他见过外公,外公也从来没有来见过他。十五岁那年,学校组织了一次歌唱比赛,他们班选择的歌曲是《外婆的澎湖湾》。

    “黄昏的沙滩上,有着脚印两对半,那是外婆拄着杖,将我手轻轻挽,踩着薄暮走向余晖”,同学们唱着歌,老师突然喊道:“同学们,唱歌要有感情!大家想想自己的外婆!老师问你们:你们寒暑假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

    “去外婆家!”同学们不约而同喊道。

    “大家把自己对外婆的感情唱出来!这样,我们这首歌就更好听了!”

    果然,再唱一次的时候,歌曲的确好听多了。

    看来大家都喜欢外婆啊!外婆,我的外婆是什么样子的呢?我的外公是怎么样的人呢?那天放学后,何企偷偷从家里溜出来,坐上班车跑到金礼村,专门去拜访别人口中他的“外公外婆”,不料外公带着舅舅出去打工了,只有外婆在家。何企敲门,问道:“请问夏乐平在吗?”,外婆那时候已经六十多了,一只眼是瞎的,一只眼流着浓稠的眼泪,她回答道:“谁呀?”

    “是我,夏乐平的外孙,我是何申亮的儿子,我是夏枫的儿子。”

    不料外婆抄起扫把就冲出来,吓得何企落荒而逃。何企虽然震惊,但是并不感到害怕,他偷偷爬上一棵树,看见黄昏的落日下,外婆一个人在院子里哭。微风扬起的灰尘把本就灰蒙蒙的院子渲染得更加朦胧,外婆哭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奇怪,不知道是回忆出了错,还是那时候的何企出现了幻觉,他就是在距离外婆家几百米的树顶上听见了外婆的哭声,很清晰,听得他自己都想哭。外婆哭完,有时候呆呆看着大门,仿佛在期待着什么,看完之后,她又哭。那时候的何企很想问问外婆为什么哭,想问问她吃饭了没有,晚上无聊不?为什么她要打自己?为什么她从来没有过来看过他?想着想着,他自己居然也流下眼泪来了。

    坐着最晚的一班车回到城市,当然免不了家里的一顿骂,在晚上饭店快要打烊的时候,何企见爸妈不在,把朱保保和光头九两位叔叔拉到厨房里,打听关于外公外婆的事情。

    “以前,你的外公和外婆做了一些对不起你爸妈的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太清,其实这些事情,当时觉得很可恶,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可能是你外公外婆陷入到了某种情绪之中。总之,不能全怪他们。”朱保保一边收拾没用完的大蒜,一边用温柔的语调说道。

    “那,到底怪谁呢?”何企听了半天,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接收到。

    “小企啊!我跟你说啊,因为你外公外婆与你是无仇的,而且你们还有血缘关系,如果,我是说如果,有朝一日,你爸妈和他们和好了,你一定要认你的外公外婆,知道吗?”光头九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脑袋。

    “嘘!”朱保保听到何申亮的脚步声,立马说道。

    何企想起这些事情来,感到肩膀上自己背负的彩礼的重量中,有一部分来自于自己的外公外婆,总觉得自己还是受到了他们的疼爱,于是他想,如果真的有朝一日,他们的关系恢复到从前,他还是要去认他们的。虽然,他不知道之前爸爸妈妈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从未谋面的奶奶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距离赵卫卫的家还有500米,何企的心跳快了一些,他看到街道旁看热闹的人,不知道他们是嘲笑呢,还是喝彩呢,无论是什么,何企觉得自己是一个像模像样的主角,正在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就是在这一天,在距离西江市55公里外的金礼村的夏家,也正准备迎接一件大喜事!夏乐平正在招呼一个肥胖的女人,她是十里八乡最出名的媒婆,今天她给夏家带来一个绝好的消息。

    “夏老伯!抓住机会啊!这女人虽说是个寡妇,但是还年轻,才三十五。另外,没有带着孩子,她之前倒是有个儿子,但是现在孩子在爷爷奶奶家养着的,更何况,你看她屁股那么大!来你家了,绝对能生儿子!”

    夏乐平看了看夏武,只看见夏武眼都直了,问道:“女人,这女人,长得怎么样?”

    “绝对的漂亮!可以说是村花,腰细腿长的,我跟你说啊,要不是她老公是出车祸死的,想娶她的人排着长队呢!对了,她还说,早就认识你了。”媒婆喝了一杯夏乐平倒的酒,滔滔不绝说起来。

    “哎呀,她丈夫是车祸死的?不吉利,不吉利。”夏乐平摇了摇手。

    “爸,爸,我想娶,娶了,我这抑郁症就好了。”夏武抓住爸的手。

    夏乐平看了一眼妻子,妻子眼神中饱含着对孙子的期盼,这时候他也有些动心了。自从夏枫和他们决裂后,这个家再也没有太平过,这日子过得是一天一如一天。

    这些年,他们是怎么度过的?夏武第一任老婆是个骗婚的,不知道从哪来的一个团体,分工明确,从相亲,到要彩礼,再到结婚,最后天天找事,闹矛盾,然后就要离婚。之所以相信他们,就是因为夏武早早和她同居,夏乐平想,这女孩把自己身子都给夏武了,那还有什么不可信的?没想到她卷走了彩礼不说,夏武还染上了性病,最后又把那拿回来的一小部分彩礼钱花完了才治好。这遭儿媳妇和孙子没要到,还染了病,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此之后,夏家再也没有多余的钱能够娶得起媳妇儿了。在西江,准备的第一份彩礼就是资本的原始积累,失去了原始积累,那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这个姑娘说了,她那次在集上看到夏武,一眼就看上他了,这就是一见钟情啊!月老早就牵好了红线的。人姑娘家说了啊,只要15万彩礼就嫁!”

    夏武突然想起来了,那天在集上,的确和一个邻村的女人看对了眼,没成想人家先找上门来了,他突然有些惭愧,于是立马跟爸爸说道:“爸,把这破车卖了,把姐那里的5万拿回来!我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