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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0回 非臣不忠

    广场右侧一座小院之中,刘曜双手背在身手来回渡步,时不时看向距离他几步之遥的院门。

    刘聪手扶着连廊,一副生无可恋模样,嘟囔说道:“大兄,你能不能不要走了,看的小弟头都晕了。”

    “住口。”

    刘曜瞪了刘聪一眼,又道:“谁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现在他们做的这些事,怎么能让他不心急,成功了则是万事大吉,万一失败了绝对会闹笑话。

    “呵!”

    一声轻笑传来,刘宣从房中走出:“永明啊,玄明说的不错,你也不要心急嘛。”

    “对啊!”

    刘聪点点头,从连廊上翻身而过,拍拍手道:“急也急不来,小弟认为现在天下动荡不安,人心肯定思汉。”

    刘曜顿时被刘聪的话气得一乐,笑骂道:“你才读了几天书,你知道些什么?”

    “永明,你这是关心则乱?”刘宣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笑了笑道。

    刘曜闻言来到刘宣身边坐下,开口道:“大父,我们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什么?”

    刘聪坐在二人中间,轻声道:“二兄当时说的时候,大兄你可是同意过,这件事还是要趁热打铁。

    再一个,阿父称王这事又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成功,等我们明日请愿再将此事闹大一些,慢慢发酵也不迟。”

    率先请愿这种事肯定是要他们先做出来,至于纠结百姓一起请愿,那是第二次的事。

    没办法,拿他兄长刘和的话来说,总要给百姓一个适应的时间。

    “话是这么说?”

    刘曜饮了一杯茶水,一脸狐疑又道:“可是和弟为什么偏偏要等到十月?”

    刘宣神色微微一怔,说实话,刘曜心中的疑问他心里同样有,按照他们的想法,等第二次和第三次军民请愿完毕之后,差不多也可以了。

    三请三让,合乎圣贤之道!

    但刘和却给他们说要等到十月,因为他们第三次请愿的时间是定在九月二十五。

    就在刘宣二人猜不透相继摇头之时,一旁的刘聪则低着头咧嘴发笑。

    他家二兄为什么要等到十月,这件事他知道,而且可不止知道,他还亲自参与其中,然而自己却不能说。

    心中憋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真的是好难受。

    说真的,石中玉圭和自家二兄所隐瞒的事,两者相互搭配之下,绝对要比什么“陈胜王”厉害。

    到那时候保证自家父亲听见了,绝对恨不得马上秉承天意。

    大父啊大兄,你们俩可就使劲猜,猜破大天去你们也猜不到,这件事不单单只是将父亲刘渊和高皇帝联系起来。

    二兄说过,这些东西越玄乎越好,最好玄乎到把自己都绕进死胡同。

    “吱呀!”

    恰在此时,爷孙三人正在各自思索之际,院门突然间被人打开。

    “刘兄,人心可用,人心可用啊。”三人抬头之际,公师彧的声音传了过来。

    “公师先生,可有人反对?”刘曜连忙起身,出声问询。

    公师彧笑了笑,神情带着意外之色:“右谷麗王,无一人反对。”

    说实话,公师彧也没有想到会事这样,当时他们安排的人一路讲下去,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就好比说,他刘渊一个外族人为什么能当汉王?

    同时,他心里又有一丝庆幸,果然是没有跟错人。

    而刘曜听见这话,深深呼出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顿时舒展开来,连身子也感觉轻松不少。

    如今动荡的局势,天下百姓人心思汉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让一个外族人称汉王,还是要看离石的汉人百姓答不答应。

    广场上发生的一切事,都是在公师彧眼皮子底下。

    “如此,大事可成。”刘宣瞭望天空,说道。

    说不关心是假的,其实刘宣心中的担心不比刘曜差多少。

    若真是细论起来,好像他们这些人之中,只有自家那个孙子刘和一副心平气和模样。

    刘宣慢悠悠站起身子,旁边的刘聪见状连忙搀扶。

    “永明,吩咐下去,明日请愿。”刘宣面色郑重,说道。

    “唯!”刘曜拱手一礼,出声应答。

    与此同时,西河王宫后园观景楼台,最高处,刘渊独自一人端着酒盂正对着南方凭栏远望。

    虽然已到知命之年,却依旧看起来精神矍铄,可见其年轻时何等豪杰。

    “世祖陛下,非臣不忠。”刘渊嘴唇微微颤动。

    随之虎目透着一股果决,将酒水一饮而尽。

    曾几何时,他刘元海也知道报效国家,什么匈奴什么单于,什么这,什么那,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春秋的由余、汉代的金日磾,这些人从小都是他学习的对象,他想要和这两人一样建功立业,青史留名。

    可是,人主不用。

    拿当时王济和李憙推荐皇帝,让他去平定东吴和秦凉二州,结果愣是被有心人说如果平定了战乱,他便会割据造反。

    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无非是因为他是外族。

    哪怕是自己怎么做,读汉家的经书,娶汉家的女人,在那些人眼中没有任何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这句话已经深深烙印在了他骨子里,好像他刘渊天生是要造反。

    漂泊半生,年过半百,第一个五十年已经过去,一个人能有几个五十年。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

    空有一身才华武艺,却落了个报国无门的下场,何其讽刺。

    人主若真诚待他,他刘元海就是再不济,也能恪守人臣本分。

    因为在他看来,他们匈奴内迁百年,绝大部分放弃了原本的游牧生活,且自己出生在汉地,生活在汉地,已经跟汉人没有什么区别。

    然而,这些只是他自己的想法……

    阿伯刘宣说的不错,司马晋室早已经在司马懿贼子手里没有了德行,可笑自己还一直想着报效晋室。

    如此一个靠着阴谋诡计得来的天下,他的继承者能有什么好东西。

    天见可怜,从邺城回来离石短短一个月,他已经坐拥十万兵马,这是连老天爷都让他做高山峻岭。

    不然他为什么前五十年会碌碌无为,天意便在这里等着他。

    晋室皇族内讧不断,击鼓进军、摧垮晋室,必将如同摧枯拉朽。

    上天赐予了而不接受,反过来就会受到上天的责备。

    这样一来,最理想的可以成就太祖高皇帝一样的基业,最差的也不失做一个曹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