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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7回 留酂之才

    有人欢喜有人愁,反之亦然。

    大单于刘渊的举动,对于匈奴人而言肯定是天大的喜事,这是毋庸置疑。

    后部人陈元达便是这一小撮最为兴奋之人,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如此之盛。

    独坐钓台,陈元达注视着波澜不惊的湖面,同他此时的心情一样,这种结果其实是意料之中。

    吱吱吱…

    木板咯吱咯吱作响,钓台上走来一名三十左右的男子,身虽着灰色粗布麻衣,却难以掩饰其风度不凡的气质,长相俊美。

    男子迈着沉稳步伐,渡步走到陈元达身侧,望着平静的水面,垂头瞧了陈元达一眼,嘴角露出一起笑意。

    “有人动心了?”男子昂起头颅,赞叹一声。

    “哈哈,有了。”

    陈元达突然提起鱼竿,约莫一掌宽的鲤鱼在空中来回摇摆。

    陈元达将鱼儿放进身侧的鱼篓,提起笑道:“贤弟来的早不如来得巧,此鱼要在你我兄弟二人肚子里升仙了。”

    男子闻言盘腿坐下,接过鱼篓一看,略有嫌弃说道:“兄长心想事成,就给我吃这个,如此可不行。”

    “张孟孙,你可别不知好歹。”

    陈元达一把夺过鱼篓,随即又道:“一月多来要不是我养着你,你早饿死了。”

    张宾也不恼,笑着说道:“此话倒不假,等日后小弟发达了,加倍还兄长便是。”

    “这还差不多,你要还我一湖鱼。”

    陈元达点点头,将鱼篓放在右手处,又是将鱼线抛下,这么一条鱼两人可不够吃。

    “兄长打算几时离去啊?”张宾转头看着陈元达,面色郑重。

    陈元达也收了玩笑之心,沉声道:“想来也就这几日了。”

    “我听兄长的意思,还是要等大单于征辟不成?”张宾眉头一皱,问道。

    “不然呢?”

    陈元达别头一笑,说道:“愚兄虽然不及贤弟之才,却也是有名之士,要矜持。”

    “若大单于不下书征辟,兄长又该如何?”张宾继续追问。

    这一个多月来,大单于刘渊下书征辟陈元达已经三次,每一次都被其拒之门外。

    陈元达对此美其名曰,说他的才华只奉王侯,其他人没有资格。

    “若真如贤弟之言,愚兄自然要亲自前往拜访。”

    陈元达一只眼睛平视这张宾,另一只也是。

    “兄长适才可是说要矜持。”张宾注视片刻,说道。

    “矜持。”

    陈元达盯着湖面上的鱼漂,说道:“是矜持重要还是建功立业重要,贤弟难道心里还没点数。”

    张宾为之一愣,又拱了拱手:“受教了。”

    陈元达这句话的确是有一定道理,对于他二人来言,没有什么比建功立业更重要。

    渭水访贤,三顾茅庐,古往今来有几人,屈指可数。

    “为兄这一走,贤弟是怎么打算的?”

    说话期间,又有一条鱼上钩,陈元达将其放进鱼篓,转头看着张宾。

    张宾来他这里,主要是为了躲避战乱,这不前几日司马腾率兵经过阳泉回转并州,说明邺城事了。

    “邺城事平,小弟打算回中丘了。”张宾将心中想法说出。

    “与贤弟相识十年,如今我家大单于正是用人之际,贤弟何不与为兄一同前往离石。

    那中丘王不过是承祖余荫,庸俗之辈,贤弟为何还要回去呢?

    如今天下大乱,司马同室操戈,为兄虽不如贤弟大才,然纵观天下之英雄者,唯刘元海一人。”

    陈元达说出心中所想,张宾的才华是高于自己,以后两人如果各为其主,让这样一个人作为对手,是陈元达非常不愿意看到。

    “多谢兄长美意。”

    张宾拱手一笑:“小弟还是想回中丘。”

    “唉!”

    陈元达叹息一声,旋即说道:“难道贤弟也认为我匈奴是异族,不配问鼎天下?”

    “哈哈。”

    张宾大笑一声:“兄长何必有此一想,我张孟孙岂是那种俗人,似司马氏祖孙无德之人,尚且做得了天下之主,况刘元海者。

    其人小弟素有耳闻,时逢当今乱世,正应顺势而为,此大丈夫也。”

    陈元达眉头一挑,轻声问道:“既然如此,贤弟又为何不随为兄一起呢?你我共同辅助,各自圆了那留酂之愿。”

    “唉!”

    张宾接着叹息一声,面露悲愤说道:“兄长有所不知,十二月乃家父去世三年之期,实在是不能和兄长一起前往离石。”

    “原来如此。”

    陈元达深吟点头,拱了拱手道:“即是伯父卒年之期,贤弟是应该回去张罗,贤弟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

    张宾摇摇头,说道:“等中丘事了,小弟定来投靠兄长,到时候还望兄长予以引荐。”

    陈元达手摸着三寸胡须,打个哈哈说道:“这是自然,只要贤弟来离石,兄长保证贤弟不失卿位。”

    张宾道谢一番,随之又道:“兄长去往离石,想来是要带上家眷一同前往。”

    “是啊?”

    陈元达没有否认,一股忧虑之色油然而生:“家母六十有余,小弟又去年病逝,你兄长我是个孑然一身之人,定是要带上阿母一同前往。”

    说着,陈元达突然意识到一股不对,皱着眉头道:“贤弟为何有此一问?”

    张宾在他家住了有一个多月,两人又是总角之交,他家中情况其自然清楚无比。

    “兄长,阳泉相距离石千里,大单于刘渊如此高调行事,恐怕其不轨意图早已经传遍并州。

    前些日子司马腾从邺城回转,再好的脾气,也不会允许并州有割据势力,到时候定有一场恶战。

    兄长要前往离石,小弟觉得还是趁早启程为好,小弟怕倒是一乱,河谷不通,又要绕些许路程,于伯母身体不好?”

    张宾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刘渊乘着司马腾不在,假借募兵筹粮名义,对西河国县令拒不称命者,直接发兵攻打。

    这种情况,司马腾能忍过去才怪,并州已经不能再置身事外,不出半个月必乱。

    陈元达眼睛一亮,懊恼道:“哎呀,为兄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司马腾已经回了晋阳,其要是知道刘渊在他离开之后的所作所为,定然是大发雷霆。

    介休之地不比别处,两人一场恶战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