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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白衣书生

    掌柜子见人已经走远,急忙跑过来说道:“各位客官,你们也看到了。我这是小本生意,当兵要来、土匪要来、叛军也要来,来的都是客,哪个也得罪不起。老朽望各位能保密,否则小人的姓名恐怕会不保!”

    吴三桂笑道:“哈哈,掌柜子。那你看今晚住宿的钱是不是……”

    掌柜子知道他的意思,打哈哈道:“公子莫要再讲了,老朽我送你一壶最好的兰陵美酒。”不等吴三桂应允,忙跑到了柜台上。人已经趴在柜台后面翻箱倒柜,好像这酒是珍藏起来的。

    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掌柜子,还有没有客房啊?”

    几人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男子出现在店里。他头上缠着方巾,胳膊夹着把雨伞,一个不大的包裹背在身上,也是一副匆忙赶路的模样。

    老板从柜台后面喊道:“有的、有的,小二快来接待一下。”他还在柜台下找珍藏的兰陵美酒,只听他惊喜的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只见老板从柜台后面搬出来一只很小的陶罐,上面用泥土封着,从外观上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那白衣书生正要跟着小二去后院客房,突然看到老板手里的陶罐,说道:“哈哈,好酒好酒。掌柜子,可以给在下一杯,让我长长见识吗?”

    掌柜子本来就心里发虚,担心吴三桂他们将他刚才的事情抖落出来。当然第一时间将陶罐送到了吴三桂的桌子上,回头对那位白衣书生说道:“这壶酒是这位公子的,我做不了主的。”

    白衣书生也不客气,径直的走了过来,拱手道:“在下代州孙传庭,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吴三桂见他这么客气,回礼道:“在下辽东吴三桂,幸会幸会。这几位是我的朋友,阁下能猜出这陶罐里是什么酒吗?”

    白衣书生得意的说道:“哈哈,这是二十年的兰陵美酒。我说的对也不对?”

    掌柜子赞叹道:“厉害厉害,隔着陶罐都能猜到酒名、年份。老朽我,实在是佩服。”

    孙传庭竟然也不谦虚,自夸道:“要说这天下美酒,我自然了然于胸。这山西的汾酒、山东的兰陵美酒,皆是世上难得的珍品。”

    吴三桂见他的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吩咐道:“掌柜子,将这坛子酒开了吧。给这位孙公子也添一副碗筷……”

    陈圆圆起身让出了座位,孙传庭也不客气,拱手道:“多谢姑娘,小生有礼。”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问道:“几位有没有闻到这间屋子里有股子血腥气?”

    吴三桂心里咯噔一下,沉思道:“难道这个孙传庭早就到了,不然怎么能问道屋子里的血腥之气,除非亲眼看到。”他扭头看向掌柜子,只见掌柜子面色严肃,手已经在发抖。吴三桂回答道:“公子说笑了,我们来到此地多时,未见杀生,哪里来的血腥之气?”说罢,眼睛看向了黄来僧,意思是:“你快说话啊,出家人不打诳语,信任度更高啊。”

    黄来僧知道他的意思,说道:“阿弥陀佛,孙公子想必闻错了。我等出家之人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事情,如果见了此等事情,也断然不会袖手旁观。”说话间,黄来僧的手掌在桌子上用力,只见他轻轻移开,一个掌印已经印在桌子上。

    孙传庭却也不惊奇,伸手拂过那掌印的位置,说道:“再下行走江湖多年,分得清楚什么血腥之气,更分出来杀人和杀禽兽的区别,不用蒙我。”再看那位置上的掌印居然消失了。

    吴三桂心头一颤:“这孙传庭的功夫不在黄来僧之下呀,如果是敌人,今晚恐怕就麻烦了。”他脑筋急转,说道:“孙公子,要不先尝尝今日的美酒?”

    正好掌柜子端着打开的陶罐走过来,吴三桂顺手接了,抢先给孙传庭倒满。说道:“今日难得有孙公子一同畅饮,实在是三生有幸……”

    孙传庭却不依不饶的问道:“你们几个还是说实话的好,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阿古拉最先忍不住,骂道:“狗日的,我们就是过路住店的行人,你何苦要为难与我们,何不去问那掌柜子?”

    那掌柜子听到他的言语,吓得脸色苍白。但是孙传庭却摇头晃脑的,说道:“我也是过路的行人,也只是好奇而已。你们不必惊慌,难道你们真的杀了人?”

    黄来僧不想跟他废话,屁股没动,凌厉的一掌攻向了他的面门。只见孙传庭伸出一只脚勾到桌子,人却向后仰去,轻巧的躲了过去。黄来僧见他只躲未攻,不好意思继续攻击。说道:“阁下的身法很是轻巧,你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孙传庭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光,自己又倒满了。回答道:“我乃一介书生,山西代州人士,刚才已经介绍过啦。”

    陈圆圆插嘴道:“我见你身法很是轻巧,应该是江湖中人,不知道你如此咄咄逼人,所为何事?”

    孙传庭又干掉了一碗,笑道:“你这个女娃子,我既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是官府之人,布衣尔尔。不过是想提醒你们,这屋子里有血腥气。”

    吴三桂才知道他是好意,说道:“感谢孙公子,让我敬你一碗。”

    正当两人喝完酒,还未放下碗之时。只见门外传来嘈杂声,一群锦衣卫冲了进来,瞬间将桌子围的水泄不通。从后面站出来一个穿深色飞鱼服的年轻人,说道:“孙大人这就准备一走了之了吗?”

    孙传庭面不改色,又灌了一碗酒,继续倒满,说道:“哈哈,孙某人见不惯的事情,历来都要管管。实在是管不了的,只能躲得远远的,免得看见了糟心。”

    那飞鱼服继续说道:“孙大人所言差异,今日跟我等回去,可以免你一死。否则,恐怕你走不出这间客栈!”

    孙传庭说道:“我还没有过如此狂妄之徒!你倒是很有勇气,回去告诉钱家裕。开封府的事情,我早晚会跟他算。留你一条性命,快走吧……”

    吴三桂见几个人一言不合,马上就要打起来,说道:“各位大人、官爷,我等是商人,跟你们实在是没有半毛钱关系。请允许我们先回屋睡觉了,你们自便……”

    孙传庭却笑道:“吴三桂,何必要如此胆怯怕事!坐下来喝酒,有我孙传庭在此,谁也伤害不了你们。”

    黄来僧手里已经握了一把竹筷子,作势先发制人。孙传庭却先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无需理会。但深色飞鱼服说道:“孙大人,如此说来,我们只能不客气了……”只见他身形后退,手一挥。围在桌子四周的人全都砍了过来,只见孙传庭身法极快,几个人全都飞了出去。屋子里的桌椅板凳、盘子、碗什么,噼里啪啦的全碎了。

    那群人从地上爬起来纷纷摸向自己的要害部位,发现没有受伤,又想要冲上来。深色飞鱼服喊道:“慢着,算了吧。我们不是孙大人的对手,只能一路尾随,再想别的办法。”

    吴三桂怒道:“想当初的阉党手段也不过如此,尔等手段也令人不齿!当今皇上最不喜欢就是阉党之人行事作风,你们就不怕吗?”

    孙传庭又喝了一碗酒,说道:“吴兄有所不知,当今皇上虽不喜他们的作风。但心思摇摆之人,也很容易步其后尘。何况今日这帮人并非是受了皇命,不过是某些擅权之人排除异己的工具而已……”

    陈圆圆说道:“孙大人,我们正要去往塞外,我们可以结伴同行,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深色的飞鱼服怒道:“尔等草民不要趟这等浑水,小心丢了性命。”

    吴三桂笑道:“哈哈,你们几个小子不要欺人太甚,赶快滚……”

    那群锦衣卫见屋子里的人结成了统一战线,互相望了一眼,从屋子里撤了出去。孙传庭苦笑道:“我本是河南的地方官员,因为发现了兵部钱家裕结党营私的罪证,上书皇上没有任何的回复。本人怒而辞官,想要躲个清净,没相到这帮人不依不饶,从开封追到了河北,又到了这里。哎,这路上也不得安宁。”他又一次倒满了一碗酒,赞叹道:“好酒好酒。咦,吴兄弟,你为什么不喝?”

    吴三桂答道:“你已经喝了五碗了,倒是给我倒一碗啊!”

    孙传庭懊恼道:“哎呀,你看我这个脑子。来来,给你倒上!呀,怎么没有了?掌柜子,再拿一坛过来。”

    掌柜子听得声音,说道:“哪里还有啊,只有这一坛子。有钱也买不到啊,真的没有了。”

    此时的孙传庭的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他腆着脸说道:“不好意思,让我独享了。有朝一日,你路过代州,我必定与你大喝一场,不醉不归。”只见他站起身,低声说道:“各位,今日多有打扰,孙某人这就去了,有缘再相会。”话音未落,整个人从窗户里飞了出去,消失在通往大山的方向。

    陈圆圆惊道:“公子,你看,小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