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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血染桑乾河

    戈壁滩上熟睡的李闯部下们全都从睡梦中惊醒,手里握着长刀、弓箭、长矛围了上来,黑衣人警告道:“全部不许动,后撤一步将弓箭放在地上,拉下了黑色面巾。”

    众人见他放下了手里的兵器,就要涌上来将他砍翻在地,李闯借着未熄灭的火光,看清楚来人正是那日酒楼遇见的僧人,大喝一声:“全都不要动,自己人。”

    黄来僧见紧张的局势已经缓解,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闯王竟然还记得在下,难得、难得。”

    李闯王将长刀插进了刀鞘里,众人回到自己已经暖热的地方,他问道:“吴三桂那小子去哪里了,怎么只有你一人?”说完这句话,他顺手拿起地上的酒囊,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烈酒。他朝着火堆挪动了一下身体,顺手拿起木棍挑了挑火堆,让火苗更旺一些。

    黄来僧将夜探驿城署的情形告诉了李闯,李闯下意识的望了望漆黑的四周,说道:“恐怕是一场恶战,这戈壁之上连个隐蔽的地方都没有。脚底下是坚硬的河床,连陷马坑都挖不了。难道我就要命丧此地不成?”

    黄来僧劝解道:“闯王,虽然明知道会是一场恶战,还是要早做准备。”

    李闯往火堆里扔了两根干柴,烈火之下,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片刻之后,他说道:“先让兄弟们睡个好觉,天亮的时候再做打算!”

    他的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躺着的众人纷纷起身,围拢了过来。所有人围着火堆做成了一个圈,二十一名部下就彼此看着火光对面,没有任何的言语。李闯见此情形,眼眶湿润了,说道:“从千余人到今日仅剩的二十一人,恐怕也要葬送在此。但我李闯从来不后悔起兵,我们所到过的地方,百姓无不欢欣鼓舞、这是我这辈子干过的最有意义的事情。”

    李成哽咽着说道:“闯王,百姓们都在传颂闯王来了,不纳粮。是你带着我们给了百姓们希望,就算是命丧在此,也值得了。”

    张秉梧也说道:“我这辈子干的最轰轰烈烈的事情,就是跟着闯王起义,相信等我儿子长大了,也会说他爹有本事。”

    李闯站起身,说道:“兄弟们,就算是明日命丧于此,我们也要杀个痛快!大家现在去休息,养足精神,迎接明日的血战。”

    众人散开,各自又躺下去。黄来僧说道:“闯王,吴三桂已经求助天字阁的人马,虽然不知道能来多少,但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这一夜,吴三桂睡得非常不踏实。他想了又想,不知道该如何在戈壁上赢得以少胜多的对决。天亮的时候,他敲开了陈圆圆的房门,问道:“圆圆,在茫茫的戈壁上,怎么对付骑兵呢?”

    陈圆圆思索片刻,回答道:“铁蒺藜、铁钉一类,应该可以对付骑兵的奔袭。只是这个时候,去哪里找这个东西呢?”

    吴三桂猛拍脑门,说道:“花姐应该有办法,我们一起去找她。”

    大大咧咧的花姐似乎也是一夜未眠,见两个人提出这样的问题,骂道:“昨日为什么不说?现在到城门打开,恐怕都没有一个时辰了。如果明军一早出城,恐怕什么狗屁都来不及了……”

    阿古拉挠了挠脑袋,问道:“有没有办法拖延明军出城的时间呢?”

    花姐说道:“哎呦,你这脑瓜子还是很灵呀。我安排人在城里制造点混乱,拖延一下明军出城的时间。铁蒺藜、铁钉什么的肯定来不及了,我们早点追上他们,帮忙抵抗就好了。”

    吴三桂反对道:“我们能帮什么忙呢,又不能上阵杀敌,白白送死而已。对了,你们见过火牛没有?”

    陈圆圆说道:“公子,你说的火牛难道是把牛的尾巴点燃,让其冲锋陷阵吗?”

    吴三桂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夸奖道:“还是你聪明啊,一点就透。”

    花姐带着阿古拉去找牛和火油,吴三桂和陈圆圆在城门打开的时候,双双冲向了旷野。两个人沿着桑乾河前行了几十里路,终于在河岸上看到了聚集在一起的李闯等人。陈圆圆下了马,抢先一步跑了过去,见到李闯亲自来迎接,说道:“闯王,小女子来和你并肩作战。”

    两个人将花姐又去找火油的事情讲给了众人听,众人感动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吴三桂故作轻松的说道:“不用感谢我们,今日渡过了此劫,务必多杀明军,救济百姓。”众人纷纷点头,表示答应了此事。

    众人还是用较大的石头围成了三个圆圈,一个套一个,将他们围在最中央。骑兵真的出现在卵石布满的戈壁上,速度会放慢很多。他们面向外,围成了一个圈,随时注意着敌人可能出现的方向。远处的河水依旧在静静的流淌,众人的心跳声与河水的流动声交织在一起。

    清晨的太阳躲进了云层里,让众人的心头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不多时,远处尘土飞扬,一队人马快速的向这边移动过来。众人的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死死地盯着过来的队伍。

    领头的果然是锦衣卫的许杭,他隔着石头垒成的圆圈,嘲笑道:“闯王,你在此玩石头吗?还是带着你的泥腿子们在这河边玩泥巴?”

    李闯站出来,挺直了腰杆骂道:“朝廷的走狗,是非不分!要杀要剐,放马过来,何必那么多废话!”

    许杭狂妄的笑道:“哈哈,没想到传言中的闯王还是有点骨气呀。只是你们今日,一个也跑不了!”

    黄来僧从人群中走到最前面,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许大人可还记得贫僧?”

    许杭见人群里居然还有和尚,很是诧异,但面前的人又很面熟。他揉了揉眼睛,思考道:“这人是谁呢?我在哪里的庙里见过呢?”

    黄来僧见许杭抓耳挠腮的样子,提示他:“石门山石门寺,魏忠贤!”

    许杭听到这几个字,本能的向后缩去,暗道:“大意了,这个和尚的功夫深不可测,得躲着点。”他手下的骑兵并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厉害,献媚似的将许杭挡在了身后。

    许杭的骑兵见石头垒成的三个圈,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冲锋了。许杭挥了挥手,说道:“弓箭准备……”

    骑兵们将长刀放了回去,顺手拿出了弓箭,瞄准了前方的众人。许杭笑着喊道:“再不主动投降,我可是要大开杀戒了呦。”

    李成从地上捡起一枚光滑的鹅卵石,用力的抛向了明军,只听一人惨叫道:“哎呦喂……”

    众人见投石如此有效,纷纷从地上捡起鹅卵石抛向了明军。虽然也有骑兵被石头击中,从马上掉了下来。但明显弓箭的威力更大,几人不得不缩成一团,用长刀努力的抵挡着射来的弓箭。张秉梧见实在抵挡不了,说道:“我们干脆直接冲锋吧,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被射成马蜂窝了。”

    李闯挥舞着长刀,喊道:“冲啊!”

    黄来僧凭借着灵活的身法,第一个冲进了骑兵的队伍。但身后的众人就没有那么幸运,连续的有人中箭摔倒在地。吴三桂瞅见了一个小洼地,强拉着陈圆圆趴在了里面。只听得外面的喊杀声起,众人接近骑兵队伍的时候,已经近一半的人躺倒在了地上。

    黄来僧最是勇猛,飞身向前,不停的躲避着刺来的长枪。虽然许杭就在不远处,但是源源不断的人马挡在他的面前,也不能前进半分,地上的鲜血已经流成了河。

    吴三桂说道:“这样下去会拼没的,不知道援兵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在他说话间,只见远处有一支队伍狂奔而来,为首的是个光膀子的彪形大汉,手里一柄青龙偃月刀,舞的虎虎生风。只听那大汉喊道:“在下关飞,闯王在哪里?”

    李闯在厮杀中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怒吼着回答道:“李闯在此,快来杀个痛快!”

    关飞催动快马,手里的大刀如同砍瓜切菜,瞬间就冲开了明军骑兵的队伍。李闯见来的是帮手,喊道:“兄弟带了多少人?”

    关飞吼道:“我有强兵五十名,足够杀掉这群朝廷的走狗。快与我痛快厮杀!”

    许杭见来人很是勇猛,急忙从袖子里拿出响箭冲着天空射了出去,在空中炸开了花。只听的桑乾河上响起了角号的声音,李闯等人大叫道:“不好,明军的大部队要来了。我们且战且退,沿着河向上走,快。”

    许杭的骑兵已经消耗殆尽,但是众人不敢恋战,远处的尘土遮天蔽日,直插云霄。恐怕这后面的部队数量庞大,不是几十个人可以抵挡的。地上满是血污,顺着沟壑流向了静静的桑乾河。吴三桂边向后撤,边说道:“花姐他们最好不要来了,来了恐怕也是白送性命!”

    而此时的花姐和阿古拉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大军,说道:“这火牛还是不要用了,恐怕是以卵击石!”

    阿古拉说道:“花姐,如果火牛在鸡鸣驿出现,能不能让大军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