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校巡林狐
庙儿醒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周围满是刺鼻的中药味。
“老师...”
见庙儿要起身，坐在窗口的盘小纯连忙摆手：“快躺下，快躺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接着又喊道：“月生，快叫王医生。”
“好嘞！”
话音未落，月生已没了踪影，那速度，比猴都快。
“小伙子，你慢点！”
可怜王医生年近八旬，几乎是被人拖过来的。
好在老先生医术了得，不慌不忙的诊了脉象，简单问了体感，便断言道：“放心吧，这姑娘没啥大碍。”
临走前还特意留了话儿：“惊悸伤神，要让她多休息。”
“知道了，您慢走。”
送走王医生，盘小纯还是不放心，缓步到病床前，握起了庙儿的手：“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庙儿脸色苍白，说起话来也有点答非所问：“老师，我想回家。”
听她这么说，月生顿时慌了神，忙劝道：“盘姐，要不您老先去复命，让我陪她唠唠。”
自打进入凤岭，月生都这么喊她，因此盘小纯并没在意：“也成！不过话先说好，人交给你了。”
“懂懂懂，您放心，哪怕天塌了，我保证这地儿都不带落块云的。”
盘小纯下意识的白了他一眼：“你呀，就嘴行。”
见学生不想讲话，她也不好强求：“庙儿，我先回去汇报情况，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多想，一切都有学院处理。”
庙儿倒是知礼，跟着点了点头。
可没等盘小纯走出门口，月生便凑了过来：“你还好吧！”
庙儿却没理他，见盘老师走了，索性缩进了被子里。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好在月生脸皮厚，一句不成，便又换了个话题：“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想静一静。”
不知为何，庙儿的语气总是冷冰冰的。
“那行，你先歇着，我去买碗鲜鱼汤，老师让我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可不能把人饿瘦了。”
可他刚出屋，病房里便响起了压抑的哭泣声。
许是倍感无助，如今庙儿只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
可惜，父母并没有出现。
他们一向如此，一旦到了花钱的时候，总要躲起来。
眼下，庙儿只想着快点逃离凤岭，有多远逃多远的那种。
可无亲无故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逃回家，多个人吃饭，父亲指定又会生气，搞不好还会把自己匆忙嫁了。
若是不回家，真就无处可去了。
就这样，庙儿纠结了好多天，由于害怕再回宿舍，愣是耗了十天才出院。
其间，没人探视，也没人出面解释，更不知后面该怎么办？
盘小纯倒是来过三次，最关心的也只是庙儿的精神状况和治疗费用。
最可恨的是这家医院，给的病理诊断竟是生理期低血糖造成的意外昏厥！
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为此，庙儿甚至追到了院长办公室，想让他把病因改成惊吓过度，好有理由请假回家。
奈何舌头都快磨平了，依旧没人信，后来还被怀疑精神出了问题，险些进了精神病院。
庙儿不甘心，又往家里写信，原指着父母能帮着讨个说法，兴许能退学回家。
哪曾想仅收到母亲的一句回话：“再等等吧，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这事儿还能等！若是换成大哥，二老肯定早骂过来了吧。”
明知父母重男轻女，庙儿也没办法。
时下是即不能转学，也不能回家，又无处可去。
结果，只能认命。
因此，回学院那天，她没让月生跟着，独自走走停停的，哭了一路。
哭过之后，也想通了一些道理，凡事只能靠自己。
就像现在，明知宿舍不干净，还要硬着头皮住进去。
最终，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她也下了决心，这事既然躲不不掉，就只能去面对。
所以，回校当天，她便申请更换宿舍，结果却被宿管以没有空床位的理由拒绝了。
要知道那阿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跟谁都不对付，再加上平时追庙儿男生有很多，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这才有意刁难人。
“隔壁就是空房，隔壁的隔壁也只住了5个人，那会没有空床位？”
“我说没有就没有，不服气就去找院长，他老人家若点头，把我的床铺让给你都行。”
就这还不忘撇着嗓子怪叫：“人长得妖气，还好意思怪宿舍！”
“你……”
庙儿气的不行，又想去找教导主任，好在半路让月生拦了下来：“别冲动，看我的。”
“你能有啥好办法，那疯婆子，明摆着欺负人。”
可惜庙儿不知道，在她没来之前，月生可比现在难缠多了。
就比如这次，他先把传闻中的怪事胡乱编造一番，也不知用了啥损招，竟让宿管阿姨糊里糊涂的照抄了一遍，最后还把抄好的手稿贴在了公告栏里。
被他这么一弄，事情便闹大了。
“你们听说了吗？不干净的何止509，还有209、309、409！知道为啥109做了杂物间吗？里面死过人，这可是宿管阿姨亲口说的。”
药理科开课前，最后排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瞎乐呵。
“何止啊，我老舅也说过，咱们学院以前是块荒地，种啥啥不长，连死人都不稀罕埋这里，可现在呢，拉坨屎都能长个瓜藤，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200斤的大胖子跟着说道。
“那可不，要知道咱以前的老院长可是个半仙儿，什么邪魔鬼道全给镇的死死的。哪像现在，啥玩意都敢过来欺负人。”
“六哥，照你这么说，学院岂不是不能呆了。”中间戴金边银镜的白净男生有些露怯：“不行，改天要和我爸商量商量，晚上我要回家住。”
瘦猴似的老六顿时打趣：“咋？陆哥，打算放弃陈庙儿啦！”
“你懂个弯弯，我爹说了，啥都没有命重要。”
“哎呦，还是县长的话说的在理。”
这边正聊的火热，忽然有人喊道：“快做好，老牛来了，后面还跟了教导主任。”
几人一听，顿做鸟兽散。
真还别说，月生这招确实奏效，不仅赶走了宿管，还逼得教导主任一个班一个班的辟谣。
最后为了正视听，还让盘老师陪着庙儿住了半月。
眼见学院动了真格，且老师也住在了学生宿舍，学院里的流言才慢慢平息。
可庙儿心里清楚，每月中旬才是关键，偏偏主任的安排的巧妙，刚好让盘老师避开了最可怖的那十天。
可如今这么一闹，换宿舍肯定没啥指望了。
好在屋里有人陪着，晚上还能睡着，哪知盘小纯一走，庙儿又害怕了，夜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后面几天整夜整夜的失眠。
想到下个10号即将来临，愁的她饭都吃不下，总感觉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逼急了，好几次想寻死，结果全被掐表出现的月生拉了回来。
直到那次去打饭，透过后厨门帘，瞅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茅塞顿开。
那身影枯瘦干倦，依旧胡子拉碴的，土灰色的衣领下，印有‘校巡’二字。
于是，周六起了大早，拉着半睡半醒的月生，一起去了锅炉房。
经打听，那人叫林狐，四十上下，原是考旧高级班的授课老师，后因精神受了刺激，人有点不正常，时哭时笑的，因此被学院劝退。
后因院长见他可怜，勉强给了个治安巡逻的工作。
算是赏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不过，如今连安保也给撤了，平时只让他在锅炉房帮闲，好在他也识趣，很少到教学区晃荡。
巧就巧在那天去倒泔水，愣被庙儿看见了。
也算他俩有耐心，沿着围墙找了好久，七拐八拐之后，才在一个黑漆漆的大锅炉前找见林狐。
他还是老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抬头看了眼庙儿，也没说话，阴森森的笑了笑，又忙着往火窑子里添煤。
炉火被他烧的极旺，隔着三米都觉得烫。
好在月生贴心，主动挡在了一侧。
“老师...”
见庙儿要起身，坐在窗口的盘小纯连忙摆手：“快躺下，快躺下，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接着又喊道：“月生，快叫王医生。”
“好嘞！”
话音未落，月生已没了踪影，那速度，比猴都快。
“小伙子，你慢点！”
可怜王医生年近八旬，几乎是被人拖过来的。
好在老先生医术了得，不慌不忙的诊了脉象，简单问了体感，便断言道：“放心吧，这姑娘没啥大碍。”
临走前还特意留了话儿：“惊悸伤神，要让她多休息。”
“知道了，您慢走。”
送走王医生，盘小纯还是不放心，缓步到病床前，握起了庙儿的手：“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庙儿脸色苍白，说起话来也有点答非所问：“老师，我想回家。”
听她这么说，月生顿时慌了神，忙劝道：“盘姐，要不您老先去复命，让我陪她唠唠。”
自打进入凤岭，月生都这么喊她，因此盘小纯并没在意：“也成！不过话先说好，人交给你了。”
“懂懂懂，您放心，哪怕天塌了，我保证这地儿都不带落块云的。”
盘小纯下意识的白了他一眼：“你呀，就嘴行。”
见学生不想讲话，她也不好强求：“庙儿，我先回去汇报情况，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别多想，一切都有学院处理。”
庙儿倒是知礼，跟着点了点头。
可没等盘小纯走出门口，月生便凑了过来：“你还好吧！”
庙儿却没理他，见盘老师走了，索性缩进了被子里。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好在月生脸皮厚，一句不成，便又换了个话题：“想吃什么，我请客！”
“我想静一静。”
不知为何，庙儿的语气总是冷冰冰的。
“那行，你先歇着，我去买碗鲜鱼汤，老师让我负责你的一日三餐，可不能把人饿瘦了。”
可他刚出屋，病房里便响起了压抑的哭泣声。
许是倍感无助，如今庙儿只想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
可惜，父母并没有出现。
他们一向如此，一旦到了花钱的时候，总要躲起来。
眼下，庙儿只想着快点逃离凤岭，有多远逃多远的那种。
可无亲无故的，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逃回家，多个人吃饭，父亲指定又会生气，搞不好还会把自己匆忙嫁了。
若是不回家，真就无处可去了。
就这样，庙儿纠结了好多天，由于害怕再回宿舍，愣是耗了十天才出院。
其间，没人探视，也没人出面解释，更不知后面该怎么办？
盘小纯倒是来过三次，最关心的也只是庙儿的精神状况和治疗费用。
最可恨的是这家医院，给的病理诊断竟是生理期低血糖造成的意外昏厥！
典型的睁着眼睛说瞎话。
为此，庙儿甚至追到了院长办公室，想让他把病因改成惊吓过度，好有理由请假回家。
奈何舌头都快磨平了，依旧没人信，后来还被怀疑精神出了问题，险些进了精神病院。
庙儿不甘心，又往家里写信，原指着父母能帮着讨个说法，兴许能退学回家。
哪曾想仅收到母亲的一句回话：“再等等吧，我和你爸商量商量。”
“这事儿还能等！若是换成大哥，二老肯定早骂过来了吧。”
明知父母重男轻女，庙儿也没办法。
时下是即不能转学，也不能回家，又无处可去。
结果，只能认命。
因此，回学院那天，她没让月生跟着，独自走走停停的，哭了一路。
哭过之后，也想通了一些道理，凡事只能靠自己。
就像现在，明知宿舍不干净，还要硬着头皮住进去。
最终，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她也下了决心，这事既然躲不不掉，就只能去面对。
所以，回校当天，她便申请更换宿舍，结果却被宿管以没有空床位的理由拒绝了。
要知道那阿姨可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跟谁都不对付，再加上平时追庙儿男生有很多，给她添了不少麻烦。
这才有意刁难人。
“隔壁就是空房，隔壁的隔壁也只住了5个人，那会没有空床位？”
“我说没有就没有，不服气就去找院长，他老人家若点头，把我的床铺让给你都行。”
就这还不忘撇着嗓子怪叫：“人长得妖气，还好意思怪宿舍！”
“你……”
庙儿气的不行，又想去找教导主任，好在半路让月生拦了下来：“别冲动，看我的。”
“你能有啥好办法，那疯婆子，明摆着欺负人。”
可惜庙儿不知道，在她没来之前，月生可比现在难缠多了。
就比如这次，他先把传闻中的怪事胡乱编造一番，也不知用了啥损招，竟让宿管阿姨糊里糊涂的照抄了一遍，最后还把抄好的手稿贴在了公告栏里。
被他这么一弄，事情便闹大了。
“你们听说了吗？不干净的何止509，还有209、309、409！知道为啥109做了杂物间吗？里面死过人，这可是宿管阿姨亲口说的。”
药理科开课前，最后排的几个男生围在一起瞎乐呵。
“何止啊，我老舅也说过，咱们学院以前是块荒地，种啥啥不长，连死人都不稀罕埋这里，可现在呢，拉坨屎都能长个瓜藤，你们说奇怪不奇怪。”一个200斤的大胖子跟着说道。
“那可不，要知道咱以前的老院长可是个半仙儿，什么邪魔鬼道全给镇的死死的。哪像现在，啥玩意都敢过来欺负人。”
“六哥，照你这么说，学院岂不是不能呆了。”中间戴金边银镜的白净男生有些露怯：“不行，改天要和我爸商量商量，晚上我要回家住。”
瘦猴似的老六顿时打趣：“咋？陆哥，打算放弃陈庙儿啦！”
“你懂个弯弯，我爹说了，啥都没有命重要。”
“哎呦，还是县长的话说的在理。”
这边正聊的火热，忽然有人喊道：“快做好，老牛来了，后面还跟了教导主任。”
几人一听，顿做鸟兽散。
真还别说，月生这招确实奏效，不仅赶走了宿管，还逼得教导主任一个班一个班的辟谣。
最后为了正视听，还让盘老师陪着庙儿住了半月。
眼见学院动了真格，且老师也住在了学生宿舍，学院里的流言才慢慢平息。
可庙儿心里清楚，每月中旬才是关键，偏偏主任的安排的巧妙，刚好让盘老师避开了最可怖的那十天。
可如今这么一闹，换宿舍肯定没啥指望了。
好在屋里有人陪着，晚上还能睡着，哪知盘小纯一走，庙儿又害怕了，夜里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后面几天整夜整夜的失眠。
想到下个10号即将来临，愁的她饭都吃不下，总感觉时时刻刻都是煎熬。
逼急了，好几次想寻死，结果全被掐表出现的月生拉了回来。
直到那次去打饭，透过后厨门帘，瞅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茅塞顿开。
那身影枯瘦干倦，依旧胡子拉碴的，土灰色的衣领下，印有‘校巡’二字。
于是，周六起了大早，拉着半睡半醒的月生，一起去了锅炉房。
经打听，那人叫林狐，四十上下，原是考旧高级班的授课老师，后因精神受了刺激，人有点不正常，时哭时笑的，因此被学院劝退。
后因院长见他可怜，勉强给了个治安巡逻的工作。
算是赏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不过，如今连安保也给撤了，平时只让他在锅炉房帮闲，好在他也识趣，很少到教学区晃荡。
巧就巧在那天去倒泔水，愣被庙儿看见了。
也算他俩有耐心，沿着围墙找了好久，七拐八拐之后，才在一个黑漆漆的大锅炉前找见林狐。
他还是老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抬头看了眼庙儿，也没说话，阴森森的笑了笑，又忙着往火窑子里添煤。
炉火被他烧的极旺，隔着三米都觉得烫。
好在月生贴心，主动挡在了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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