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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王熙凤的算计

    贾政和贾琏过来,同样是说起这件事,原来贾琏并没有为学里隐瞒,虽具体情况他并不清楚,也将自己平日里听说的说与贾政,贾政没想到义学里竟是散乱到了这般地步,既是有愧于先祖,又担忧族中子弟,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母黑沉着脸,道,“不过是亲戚家的孩子,难不成比咱们自己的孩子还要金贵不成?若是知书达理的,旁附着读书倒也罢了,竟是这般今日打明儿杀的,你们才没有听见,连宝玉都要打,这还了得!”

    贾政道,“老太太说的是!这件事,我去跟珍儿说,金荣把瓒哥儿砸伤了,既是亲戚里,我们也不要他如何了,但从此以后,不许再附学读书,学里也该整顿整顿了!”

    贾瓒低头沉思,这样的处置结果虽早有预料,但并非贾瓒想要的。

    他想了想道,“老爷,金荣虽然差点把侄儿砸死了,但我也不怪他。毕竟,他并非是针对我,他真正要砸的人是东府蓉大奶奶娘家的兄弟。这件事,侄儿以为还是要问问东府的意见。”

    王熙凤笑道,“东府那边蓉儿媳妇最是和善大度不过,都是家里亲戚,哪里好穷追?依我说,老爷这处置就很好。”

    贾瓒也笑道,“东府蓉儿媳妇想必也是看在琏二嫂子的份上,两边府上除了老太太大太太和太太谁好驳了琏二嫂子的面子?”

    邢夫人问王熙凤道,“这事儿到底不是在你我身上,你和她娘儿俩再亲,怎好为她做了主去?”

    王熙凤不好反驳,忙道,“是!”

    一双丹凤三角眼里目光跟蛇信子般射向贾瓒。

    贾政也有些琢磨不定,这种事若去问秦可卿,岂不是逼人家以德报怨,他问贾瓒,“你以为当如何处理?”

    贾瓒道,“既是人证物证俱在,也都查明清楚了,且又是读书人不该做的事,依侄儿看,不如上报官府,让县老爷依法处置。”

    贾琏踌躇道,“这不太好吧,如何好惊动官府?”

    王熙凤得了援助,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对老太太道,“是啊,都说家丑不外扬!”

    贾政也皱眉,显然不太认同。

    贾瓒道,“一来,衙门处理最是公正不过;其二,《大学》里说,‘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谁愿意争讼呢?既不愿,则要从根本上使人不再犯错。侄儿相信,如此处理之后,明德既明,将来家族子弟必定会引以为戒,有以畏服众之心志,故讼不待听而自无也。”

    贾政大赞,拍板道,“就按瓒哥儿说的去办,这件事由琏儿去跟沈县令说,命沈县令跑一趟,秉公决断,该惩戒就惩戒……”

    贾瓒道,“老爷,侄儿以为惩戒之时,可命学里观礼,真正起到‘见不贤而思齐’的效果。”

    贾政颔首,对贾瓒极为满意,待看到旁边宝玉,想到其不学无术,又是一阵厌恶,脸顿时就垮了下来,问道,“宝玉,适才瓒哥儿所言,你可都听懂了?”

    宝玉忙瑟缩道,“听,听懂了!”

    “听懂了?”贾政大怒道,“难不成你也读过《大学》?既读过,你背来我听听!”

    宝玉结结巴巴一个字都背不出来,眼看贾政越来越气,贾瓒怕误了事,忙道,“老爷,这并不干宝二哥的事,学里太爷先前是说要讲四书,怎奈身体抱恙并没有讲。”

    贾政这才脸色稍霁,却依旧恨铁不成钢地道,“怎地瓒哥儿就会了?”

    贾瓒只好道,“侄儿也是机缘巧合才学了这一篇。”

    贾母忙将吓得不轻的宝玉搂进怀里,“这才是实话,哪里人人都恰好能背什么大学小学的?”

    贾瓒朝宝玉胸前挂着的玉看了一眼,“宝二哥已是得了大机缘,这等小机缘只好让我们得一得了。”

    王夫人忍不住笑起来。

    贾母也赞同道,“正是这个话,哪有好事都一人赶上的!”

    王熙凤忙道,“这果然是好兄弟,依我说,瓒兄弟年纪小,眼下自立门户也太小了些,让外头的人以为咱们族里不管。不如就留在家里,平日里陪宝兄弟读书,彼此做个伴?”

    贾瓒是知道宝玉根本不好读书,他也还不到给人当陪读的份上,不由得眯眼看向王熙凤。

    林黛玉吃了一惊,揪着手帕子,颇有些担忧地看向这个比自己才大了一岁,一样无父无母的少年。

    贾政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对贾母道,“瓒哥儿是个读书种子,太爷年岁也大了,照顾他不过来,不如就让他住在前院,每日早晚读书,儿子也好督促。”

    贾母因适才贾瓒一直在帮衬宝玉,对贾瓒也颇有好印象,点头道,“你们看着办,你只不许太逼着宝玉读书,他年纪小,身子骨儿弱,若逼出个不好来,我可不依。”

    没有人问贾瓒的意见,贾瓒若说反对的话,此时也太不合时宜了,他只得作罢。

    从荣国府出来,贾瓒并没有回家,而是一径儿地往贾瑞家去了,贾武扶着贾瓒问道,“大爷,出来这有一会儿了,你身子可还撑得住,什么事这么要紧?”

    “不能等,晚一步,就迟了。”

    二人去了贾代儒家,院子里,贾瑞也不知犯下了什么事,被贾代儒罚跪在院子里的香樟树下读书,看到贾瓒前来,怒目而视。

    贾瓒也不与他一般计较,径直进去拜见了贾代儒,说明来意,“孙儿累得太爷这三年来无微不至照顾,实在是感激不尽。

    孙儿如今大了,今老太太命孙儿去荣国府与宝二哥做伴读书,孙儿虽舍不得太爷,也不敢违拗了老太太的命令。

    家中的田产铺子,这几年一直劳烦瑞大哥帮忙代管,孙儿不好一直叨唠,想自己管理,也好历练!”

    贾代儒听后点头,并无异议,朝他额头看去,道,“你的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各种说法都有,有说是孙儿自己摔的,也有说是金荣用砚台砸的。”贾瓒朝脑后摸了一把,对上贾代儒昏花的一双老眼。

    贾代儒叹了一口气道,“你祖父、与我,还有国公是亲兄弟,我抚养你原也是应当之事。既是如此,我叫瑞儿进来,你父亲留下来的田产家业你都拿回去!”

    国公指的是代善。

    贾瑞不敢置信,贾瓒竟是真的要拿回家产,他万般不情愿地朝贾代儒喊道,“爷爷!”

    贾瓒道,“一点薄产,其中进益应是不能支应孙儿三年来的日常。太爷对孙儿的爱护,孙儿感激不尽!”

    贾瓒跪下来,朝贾代儒磕了三个头。

    这三年,贾瓒家的进益远远不止用来支应贾瓒的吃穿用度,多余的都被他挥霍了,见贾瓒不计较,贾瑞海松了一口气。

    他将一个小箱子搬出来,里面是账本,对贾瓒道,“你父亲当年留下的一共三个铺子,一百二十亩田地,地契房契都在这里头,还有历年来的收益账本,你瞧瞧吧!”

    贾瓒打开看了一眼,见除少了银子外,其余无误,也朝贾瑞拱手谢过,命贾武搬着箱子,二人出了贾代儒的院子。

    到了小巷子尽头,贾瓒停住了脚步,将身子隐藏在墙边,隔了半条巷子朝贾代儒家门口望去,道,“小武,你说,还有谁会在这个时候,也和我们一样,去见太爷?”

    贾武茫然地摇摇头,“大爷,适才,你怎么不跟太爷说瑞大爷的那些坏心思?”

    “你自己想,好生想明白!”

    贾瓒话音方落,贾武便震惊不已地看到旺儿在巷口出现,又见他进了太爷的院子。

    “大爷,怎地是旺儿?他去做什么?”

    贾武自然知道,旺儿是王熙凤跟前的小厮。

    贾瓒笑而不答,道,“走吧!”

    王熙凤果然是个人精,开口让他住荣国府,他就知道王熙凤打的是什么主意。

    若非他先下手,一旦田产和铺子到了王熙凤的手里,想要拿回来,就比登天还难了。

    回到家里,安伯迎了上来,听说贾瓒就带了一箱子账本回来,他提醒道,“大爷,往年老爷和太太在的时候,家里的铺子虽说进益不多,一年也有三五百银子的进项,地里咱们家的租子收的不多,一年也有一百多两银子的收益,三年下来,大爷一个人难道就花得了这许多?”

    安伯朝贾瓒身上半旧的袍子看了一眼。

    贾瓒摇摇头,“我何尝不知!只是我若计较,在外人看来便是与太爷一般计较,太爷在族中是什么辈分?尚且不谈‘为尊者讳,为亲者讳’的道理,族中无人会为我说话,只论这三年来,太爷的确将我与贾瑞一般看待,无丝毫偏颇,区区银钱之事就算了。”

    那些银子必然是贾瑞挥霍了,他要是计较,谁会帮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