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敲打
林之孝家的知道平儿是个好人，道，“姑娘也知道，我们那孩子是个实心眼子的，人又笨拙，不敢有别的心思，原是打算把她送进来服侍主子们几年，将来求个恩典放出去。
六爷虽是族里的人，跟前简单些，服侍得好，服侍不好，都不落干系，正好也解了奶奶的难处，这是两厢里都对头的好事。
奶奶跟前，还指望姑娘帮忙说两句好听的话。“
“你们也真是的，这般糊弄人，奶奶是那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平儿道。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姑娘就行行好！”
平儿知道这些个管事妈妈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见好就收，略说了两句就算了，也不得罪人。
等回到了屋里，王熙凤揉着额角问起，“可问过了，怎么说？”
“说了奶奶的难处，又说了自家姑娘应是没指望到宝二爷屋里去，索性进府服侍两年，将来或是主子恩典，或是如何，想着能不能放出去。”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样的话，你也信？”
平儿疑惑地看着她。
“老太太要给贾瓒屋里选人的事，也不是今天这会子才说的，若她早有了这想法，应是早就来说了，偏偏等到这时候说，打量我是傻子，哄我呢？”
“奶奶这话，我就不懂了！”
“你也不想想，今日跟着老爷出门的是谁？”王熙凤卖着关子道。
平儿道，“难不成是林大爷？”
“原不是他的差事，是他找你二爷要了去，跟着出了一天的门，必定是县太爷那边又如何了，才让他们动了这样的心思。
平儿道，“能有什么事？”
“我倒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六爷有这般大的本事，哄着老爷带他出门拜师，听说老爷连自己喜欢的一幅画都舍得拿出来送礼，如今又哄着咱们府上帮他老师出头，也必定是看到他这般能耐，林家才动了心思，要将自家的女儿往他屋里送。”
“六爷屋里一向没有人，如今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打头进去的，将来便是六爷娶了奶奶，情分上也不一般。”平儿若有所思。
王熙凤冷哼一声，“这是抱了烧冷灶的心思呢，他贾小六是什么人？连环儿都不是，将来还想娶个名门闺秀，正头正脸的？说不得林家还想着别的呢。”
平儿听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了，便道，“六爷也不知道在这府上能住几天，又是同族的爷们，若闹出些不好来，奶奶脸上还不好看，奶奶也犯不着和这般人过不去。”
王熙凤不以为然，轻笑道，“一个小爷们，我还怕他不成。这畜生合该作死，几时叫他落到我的手里。”
平儿浑身打了个寒战，想再劝两句，料也劝不通，道，“正经的也该想想，还差两个人，遣谁过去的好？”
王熙凤想到林之孝两口子如此拆自己的台，岂不是让自己成了阖府的笑话，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柳家的总是往林家走动，为的是何事？”
“柳家的有个女儿名叫五儿，也有十三四岁了，生得倒端正，说是不比袭人紫鹃差，大约生了些心思，要往宝二爷的屋里送。”
“原是如此，我说呢！就该想到这一层上去。既是如此，就让柳家的和她女儿一并和这红玉去服侍咱们六爷吧！”
平儿心说，若是这般安排，还不知道柳家的如何怨林之孝家的呢，生了怨，在一个屋里如何相处？
那柳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六爷屋里可就热闹了。
平儿知道王熙凤这般安排不妥，却也没法子，只好道了“是”。
次日一早，平儿便带着柳家母女，林红玉并四个粗使丫鬟来了。
贾瓒刚刚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八段锦，看到来人，他忙迎了上去，“平儿姐姐！”
平儿看他一身打扮，道，“六爷原来还会练功呢？”
贾瓒有些难为情，“久坐不动伤气血，锻炼一下身体，哪里算得是功夫，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呢！”
平儿笑道，“没打扰到六爷就好。”
贾瓒笑着打量她身后的人。
“我今日带了服侍六爷的人来，六爷先看看，可有看得上眼的就留下，若没有，我带回去，回头再挑了好的送来。”
贾瓒道，“平儿姐姐帮忙挑的，肯定都是好的！”
他说着，将人往屋里迎，正要亲自倒了茶给平儿，一个身材高挑，有几分姿色，头上扎了一朵粉红绢花的姑娘就上前来了，口齿伶俐道，“六爷，还是让我来吧！”
平儿在一旁道，“这是红玉，听说六爷屋里要人，主动请缨来的，六爷不看别的，单看这份忠诚，也不该说不要的话。”
贾瓒笑道，“平儿姐姐说笑了，我哪里说不要了？“
听得贾瓒如此说，红玉大喜，将茶奉给平儿后，忙过来给贾瓒磕头。
一个大姑娘往自己跟前磕头，贾瓒不自在地欲往后退，及时收住了腿，若真退了，就跌份了。
贾瓒矜持地点了点头，红玉谢过恩后起来，柳家的领着女儿上前了。
“这是柳嫂子，二奶奶的意思二爷屋里没有嬷嬷不像话，柳嫂子原是厨上的，五儿之前也没有分派，别的屋里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调拨，就只好让她们过来。
先委屈爷，将就着用了。”
一个厨娘给他当管事嬷嬷，两个从来没有服侍过人的丫鬟给他当大丫鬟，而且这里头还不知道埋了什么雷，但贾瓒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是先前自己不要王熙凤屋里的丫鬟。
“这如何能是委屈我呢，琏二嫂子和平儿姐姐为了我的事操心了！”
又有四个丫鬟，一个叫小蝉，贾瓒有点印象，是小戏子藕官的干娘夏婆子的外孙女儿。
另外三个，小蜻，小蝶和小蚪。
贾瓒听这名字，忍不住额角一抽一抽，这都是谁取的名字啊！
往后他这院子里啥虫子都有了。
平儿将人交代一遍，便走了，贾瓒送到了门口。
回来后，柳家的领着六个姑娘给贾瓒行礼。
适才，只有红玉一人磕过头。
贾瓒坐着受了礼，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红玉满脸都是喜色，柳家的木着一张脸，柳五儿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后，又飞快地低头，连耳根都红了。
四个小丫鬟满脸好奇，又带着些忐忑，偷偷地打量贾瓒。
“既是来了，往后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还是尽量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若这屋里闹出些不好来，我的脸上不好看，你们的脸上也没有光彩，想去别的屋里，也难！”
贾瓒看着柳家的道。
柳家的被敲打，满脸紧张，一些心思暂时收起来，道，“六爷说的是，我们原都是家生子儿，也没有别的去处，服侍好六爷也都是我们功德一件。往后，六爷跟前，我们都是要尽心的。”
“这就好，我屋里往后就交给柳嫂子了。丑话说在前头，服侍得到不到位，我不计较，我看的是心意。
若有心留在这里，我欢迎；若无心留在这里，趁早提出来，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挪位置，可若是留在这里又闹个不宁，我就不客气了！”
贾瓒有些名声在外，一个是金荣的前车之鉴，再就是县太爷收了他为学生，老爷为他的事奔走，舍得送一张名画出去，这让柳家的不敢造次，将他当寻常旁支少爷看待。
她忙道，“六爷放心，我们既都来了，哪里还会存心闹事，规矩也不答应。”
敲打过一遍后，柳家的便把人都领走了，不一会儿柳家的就来和贾瓒汇报分工，“四个小丫鬟做些粗使活计，五儿和红玉两个大丫鬟，服侍爷，我看一个在书房服侍，一个掌管房里的事，爷瞧着可好？”
贾瓒暂时不懂这里头的规矩，问道，“嬷嬷安排谁管房里的事，谁管书房的事？”
六爷虽是族里的人，跟前简单些，服侍得好，服侍不好，都不落干系，正好也解了奶奶的难处，这是两厢里都对头的好事。
奶奶跟前，还指望姑娘帮忙说两句好听的话。“
“你们也真是的，这般糊弄人，奶奶是那眼里能容得下沙子的？”平儿道。
“这不也是没法子的事，姑娘就行行好！”
平儿知道这些个管事妈妈们都不是省油的灯，见好就收，略说了两句就算了，也不得罪人。
等回到了屋里，王熙凤揉着额角问起，“可问过了，怎么说？”
“说了奶奶的难处，又说了自家姑娘应是没指望到宝二爷屋里去，索性进府服侍两年，将来或是主子恩典，或是如何，想着能不能放出去。”
王熙凤嗤笑一声，“这样的话，你也信？”
平儿疑惑地看着她。
“老太太要给贾瓒屋里选人的事，也不是今天这会子才说的，若她早有了这想法，应是早就来说了，偏偏等到这时候说，打量我是傻子，哄我呢？”
“奶奶这话，我就不懂了！”
“你也不想想，今日跟着老爷出门的是谁？”王熙凤卖着关子道。
平儿道，“难不成是林大爷？”
“原不是他的差事，是他找你二爷要了去，跟着出了一天的门，必定是县太爷那边又如何了，才让他们动了这样的心思。
平儿道，“能有什么事？”
“我倒是没想到，咱们这位六爷有这般大的本事，哄着老爷带他出门拜师，听说老爷连自己喜欢的一幅画都舍得拿出来送礼，如今又哄着咱们府上帮他老师出头，也必定是看到他这般能耐，林家才动了心思，要将自家的女儿往他屋里送。”
“六爷屋里一向没有人，如今又到了这样的年纪，打头进去的，将来便是六爷娶了奶奶，情分上也不一般。”平儿若有所思。
王熙凤冷哼一声，“这是抱了烧冷灶的心思呢，他贾小六是什么人？连环儿都不是，将来还想娶个名门闺秀，正头正脸的？说不得林家还想着别的呢。”
平儿听这话说得有些刻薄了，便道，“六爷也不知道在这府上能住几天，又是同族的爷们，若闹出些不好来，奶奶脸上还不好看，奶奶也犯不着和这般人过不去。”
王熙凤不以为然，轻笑道，“一个小爷们，我还怕他不成。这畜生合该作死，几时叫他落到我的手里。”
平儿浑身打了个寒战，想再劝两句，料也劝不通，道，“正经的也该想想，还差两个人，遣谁过去的好？”
王熙凤想到林之孝两口子如此拆自己的台，岂不是让自己成了阖府的笑话，气不打一处来，眼珠子转了两圈，冷笑一声，“我怎么听说前些日子，柳家的总是往林家走动，为的是何事？”
“柳家的有个女儿名叫五儿，也有十三四岁了，生得倒端正，说是不比袭人紫鹃差，大约生了些心思，要往宝二爷的屋里送。”
“原是如此，我说呢！就该想到这一层上去。既是如此，就让柳家的和她女儿一并和这红玉去服侍咱们六爷吧！”
平儿心说，若是这般安排，还不知道柳家的如何怨林之孝家的呢，生了怨，在一个屋里如何相处？
那柳家的也不是省油的灯，将来，六爷屋里可就热闹了。
平儿知道王熙凤这般安排不妥，却也没法子，只好道了“是”。
次日一早，平儿便带着柳家母女，林红玉并四个粗使丫鬟来了。
贾瓒刚刚起床，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太极八段锦，看到来人，他忙迎了上去，“平儿姐姐！”
平儿看他一身打扮，道，“六爷原来还会练功呢？”
贾瓒有些难为情，“久坐不动伤气血，锻炼一下身体，哪里算得是功夫，花拳绣腿都算不上呢！”
平儿笑道，“没打扰到六爷就好。”
贾瓒笑着打量她身后的人。
“我今日带了服侍六爷的人来，六爷先看看，可有看得上眼的就留下，若没有，我带回去，回头再挑了好的送来。”
贾瓒道，“平儿姐姐帮忙挑的，肯定都是好的！”
他说着，将人往屋里迎，正要亲自倒了茶给平儿，一个身材高挑，有几分姿色，头上扎了一朵粉红绢花的姑娘就上前来了，口齿伶俐道，“六爷，还是让我来吧！”
平儿在一旁道，“这是红玉，听说六爷屋里要人，主动请缨来的，六爷不看别的，单看这份忠诚，也不该说不要的话。”
贾瓒笑道，“平儿姐姐说笑了，我哪里说不要了？“
听得贾瓒如此说，红玉大喜，将茶奉给平儿后，忙过来给贾瓒磕头。
一个大姑娘往自己跟前磕头，贾瓒不自在地欲往后退，及时收住了腿，若真退了，就跌份了。
贾瓒矜持地点了点头，红玉谢过恩后起来，柳家的领着女儿上前了。
“这是柳嫂子，二奶奶的意思二爷屋里没有嬷嬷不像话，柳嫂子原是厨上的，五儿之前也没有分派，别的屋里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不好调拨，就只好让她们过来。
先委屈爷，将就着用了。”
一个厨娘给他当管事嬷嬷，两个从来没有服侍过人的丫鬟给他当大丫鬟，而且这里头还不知道埋了什么雷，但贾瓒没有拒绝的理由。
毕竟是先前自己不要王熙凤屋里的丫鬟。
“这如何能是委屈我呢，琏二嫂子和平儿姐姐为了我的事操心了！”
又有四个丫鬟，一个叫小蝉，贾瓒有点印象，是小戏子藕官的干娘夏婆子的外孙女儿。
另外三个，小蜻，小蝶和小蚪。
贾瓒听这名字，忍不住额角一抽一抽，这都是谁取的名字啊！
往后他这院子里啥虫子都有了。
平儿将人交代一遍，便走了，贾瓒送到了门口。
回来后，柳家的领着六个姑娘给贾瓒行礼。
适才，只有红玉一人磕过头。
贾瓒坐着受了礼，将众人的神情看在眼里，红玉满脸都是喜色，柳家的木着一张脸，柳五儿飞快地朝他看了一眼后，又飞快地低头，连耳根都红了。
四个小丫鬟满脸好奇，又带着些忐忑，偷偷地打量贾瓒。
“既是来了，往后在同一个屋檐下，大家还是尽量把日子过得红火起来。若这屋里闹出些不好来，我的脸上不好看，你们的脸上也没有光彩，想去别的屋里，也难！”
贾瓒看着柳家的道。
柳家的被敲打，满脸紧张，一些心思暂时收起来，道，“六爷说的是，我们原都是家生子儿，也没有别的去处，服侍好六爷也都是我们功德一件。往后，六爷跟前，我们都是要尽心的。”
“这就好，我屋里往后就交给柳嫂子了。丑话说在前头，服侍得到不到位，我不计较，我看的是心意。
若有心留在这里，我欢迎；若无心留在这里，趁早提出来，我会想办法给你们挪位置，可若是留在这里又闹个不宁，我就不客气了！”
贾瓒有些名声在外，一个是金荣的前车之鉴，再就是县太爷收了他为学生，老爷为他的事奔走，舍得送一张名画出去，这让柳家的不敢造次，将他当寻常旁支少爷看待。
她忙道，“六爷放心，我们既都来了，哪里还会存心闹事，规矩也不答应。”
敲打过一遍后，柳家的便把人都领走了，不一会儿柳家的就来和贾瓒汇报分工，“四个小丫鬟做些粗使活计，五儿和红玉两个大丫鬟，服侍爷，我看一个在书房服侍，一个掌管房里的事，爷瞧着可好？”
贾瓒暂时不懂这里头的规矩，问道，“嬷嬷安排谁管房里的事，谁管书房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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