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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还没比完,如何认输?

    沈春堂不过是调侃而已,李守中也是能够知晓老友的心思,二人哈哈大笑起来。

    “若你那徒儿果真能够胜过我这孙子,我也愿赌服输!”李守中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也未尝没有嘲讽的意思。

    沈春堂两次试探,欲得知李守中不肯收贾瓒为徒的缘故,都被李守中轻飘飘地几句话带过去,他便知其中定无好事,也就熄了这份心思。

    又想到贾瓒竟然还想明年春天下场,若不能得李守中传授《春秋》,他也必然就断了明年下场的心思,安心扎扎实实地读《四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中途,李守中与沈春堂去用了一顿饭,又小憩了一会儿,两个时辰才消磨得差不多。

    书房里,李秉易在做最后的巩固工作,三遍过后,他将一些尚不怎么熟练的地方再加强记忆,而贾瓒还在熟睡之中,呼噜声有些吵人,李秉易看最后点的一炷香燃近根部,让小厮将贾瓒推醒。

    贾瓒睡眼惺忪地醒来,正好沈春堂与李守中从书房外进来,二人都看到了,均是眉头一皱,谁也不曾料到贾瓒居然真的在睡觉。

    孺子不可教也,朽木不可雕也!

    这是二人不约而同的想法,人可以输掉赌注,却不可以输掉姿态,贾瓒这副消极的态度令李守中瞧不起,也令沈春堂感到愤怒。

    “想必贾公子是已经背熟了?”李守中乃仁厚君子,此时也忍不住讥讽两句。

    李秉易已是忍无可忍,不待贾瓒说话,就在一旁道,“回爷爷的话,孙儿也不曾想贾瓒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他翻了十来页看过后就睡到现在了。”

    李守中“嗯”了一声,道,“若无十足的把握,想必贾公子也不会如此,毕竟此番比试,彩头倒是其次,关乎是祖上脸面呢。”

    沈春堂因觉着贾瓒丢了他的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贾瓒资质愚钝些,尚可原谅,可这番心志与态度,他实难接受。

    贾瓒道,“不知李世兄背了多少?可有五六篇?”

    原本李秉易是可以在两个时辰里强记五六篇的,但今日因贾瓒的呼噜声,砸吧口水的声音着实令他厌恶,影响了他的心态,导致不够专注,也就只背了四篇,也就是《隐公元年》至《隐公四年》。

    《隐公五年》的字数又有点长,背起来时间不够,而贾瓒又在呼呼大睡,李秉易就没有多费那心神了。

    此时的他,耗费心力过甚,头昏脑涨,情绪也就有些不太好。

    李秉易反唇相讥,道,“难道说贾世兄已经背会了五六篇了?”

    贾瓒察言观色,觉得李秉易应是没有背够五六篇,他也放下了心,胜券在握,也就不再多言。

    他适才还担心李秉易天赋异禀,比他这个挂壁都厉害,现在看来,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呢?

    沈春堂对贾瓒的为人很是失望,也不理会他,对李秉易道,“你背会了多少?”

    “也不过三四篇罢了!”李秉易难掩得意,虽说不是他的巅峰水平,可用来碾压贾瓒这等也是够了。

    沈春堂甚是惊讶,“背来我听听,两个时辰,背会这近二千字,着实不易。”

    “是!”李秉易此时已经忽略了贾瓒这个对手,实在也没必要重视,有心在沈春堂面前炫耀,便背着手,开始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了。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隐公……”李秉易的声音抑扬顿挫,带着些南直隶的口音,偶尔有些地方因生疏而需要停顿片刻,贾瓒听着,时而有些错漏之处。

    不过,李秉易这番本事,也令贾瓒十分羡慕了,毕竟人家是靠自己的真本事,两个时辰背下来这么多内容,也是太厉害了。

    “四年春,卫州吁弑桓公而立……公与宋公为会……未及期,卫人来告乱……”

    从《隐公四年》开始,李秉易就有些卡壳了,越是紧张越是结巴,眼看急躁得面红耳赤,错漏之处越来越多,令沈春堂这个不曾钻研过《春秋》的人都听出来了。

    李守中抬手止住了李秉易,“看来,今日你读书是分心了!”

    “是,孙儿知错了!”李秉易羞红了脸,愤怒地朝贾瓒侧目而视,今日若不是贾瓒,他何至于会只背诵这么一点点。

    贾瓒还没来得及做反应,沈春堂就怒拍桌子,“贾瓒,你还不认输!”

    贾瓒惊愣了一下,而李秉易也心态平衡了,爷爷虽然批评了他,但贾瓒说不好要被沈春堂逐出师门了。

    “沈爷爷,认输就不必了,原也不过是我和贾世兄之间的一场游戏。”李秉易高姿态表示。

    贾瓒走了过来,笑道,“如何能够算是一场游戏呢?君子无信而不立,说过的话怎么能不算数呢?莫非,李世兄想赖账?”

    李秉易不曾见过如此臭不要脸的人,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他失笑道,“既是贾世兄肯认输,我也就勉为其难了,只怕沈爷爷脸上不好看!”

    沈春堂的脸已是铁青,站起身,已是面向门外,道,“认输吧!”

    认输后,就离开!

    太丢人了!

    贾瓒却道,“老师,还没比完,如何就能认输?”

    此言一出,倒是让书房里的人都惊愣住了,沈春堂转过身来,打脸贾瓒数眼,冷笑道,“你欲如何比试?”

    你有什么资格谈比试?

    贾瓒知沈春堂对自己的误会怕是有点深,也不解释,而是对李守中道,“李老太爷,我与李世兄的比试还只进行了一半,我可否从《隐公四年》背起?”

    李守中不太懂贾瓒的操作,怔怔地点头,不知道贾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只见贾瓒挺胸而立,双手背在身后,头向上,望着屋顶的承尘,朗朗背诵起来,“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卫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卫国之愿也……

    《隐公十一年》十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不书葬,不成丧也。’”

    咚!

    屋子里一道响声传来,打断了贾瓒的背书声,他扭头一看,只见李秉易痴呆一样地站着,他手中原本拿着一本《左传》在看,此时掉落在地上。

    捧书的两只手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两眼却已经呆直了,脸色煞白,活像是被人施了魔法,点了定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