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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坟

    月上半梢,已是深夜,距离刘崇虎二人出发已经过去了近两个时辰。刘清远虽说已经年老人衰,但是走起山路却是健步如飞。刘崇虎曾问过刘清远为什么对村中每条路都熟悉,刘清远只说是走的次数太多,便都记住了,看来如今这山路也是如此。刘清远记性好是人尽皆知的,对此刘崇虎并没有怀疑。

    越过提山镇北面的山脉便是到了边关附近,这座山脉叫西珑山脉,因山势险峻,绵延千里也被称为西国岭,而今日刘崇虎所攀登的山,便是西珑山脉里第二高的山,神鹰峰。入夜虽是秋季,但山中已颇感寒冷,刘崇虎脱下外袍给刘清远披上。山中夜深不乏一些动物猛兽,灵气复苏后更是有灵兽偶尔出没,刘崇虎警惕着周遭的任何动静,若是遇到灵兽,自己和父亲两人怕是都要载在这里。

    一路无话,刘崇虎是在警戒,又怕发出声音引来野兽,刘清远则是默默走在前面带路,不知在思考着什么,脚下步子倒是一直没停过。

    终于,刘清远停在了一个树丛前,抬手摸了摸右手边的树,“就是这里了,进去吧。”随着刘清远的话,刘崇虎心中开始没由的紧张,自己从小便羡慕别人,因为自己从未见过母亲,当别家孩童在母亲怀中哭闹嬉笑时,刘崇虎只能尽量懂事,独自成长,所幸父亲虽严厉但也确实对自己有所疼爱,镇上的人也都照顾着自己,所以并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只是每每看到母子相拥,母羊舐犊的场景,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想看一看母亲,哪怕只是跪在坟头,喊一声娘。

    跟着刘清远拨开面前的枝叶,一片极大的空地出现在刘崇虎眼前,周遭的树都被伐尽,只剩葱郁的草坪,空地中央有一个不大的土堆,土堆上也被花草所覆盖,长势喜人,坟前并无任何石碑。“你母亲说,把她葬在高处,她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长大,所以我选了这样一个地方,我虽眼盲,但是略通一些命理玄术,通过测算,这里刚好能俯瞰提山镇。”刘崇虎随着刘清远手指方向望去,点点灯火的提山镇在月光下宛如卧于山间的仙境,月色如水,美不胜收。

    刘清远又抬头看了看天,“今日经我测算,灵气浓郁,月落日出之时,正是阴阳交隔之刻,我可吸收灵气,动用玄术,让你母亲魂魄复现几息,只是我实力甚微,只可让你面见相貌,不足交谈。”刘清远摸了摸刘崇虎的头,又继续说道“你今年便是十三岁了,大珑国男子十三岁即可婚娶,意为成人,我送你这样一份礼物,也算是了却你一个念想。”

    刘崇虎没有在意刘清远多久没有像这样摸过自己的头,他心中想的只有刘清远说的,能让自己再见到母亲,哪怕几息,哪怕一面,刘崇虎都愿意用所有的东西去换,只是看着月亮越来越低,天边鱼肚白逐渐泛起,刘崇虎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日月相交之时,刘清远伸出右手,胸前结印指天,左手迅速摊掌,掌心面朝坟堆,“阴阳斗转,道法回魂。”随着刘清远念出口诀,刘崇虎看到刘清远双脚离地飘了起来,好似传说中仙人一般。而随着刘清远的变化,坟堆上飘起了一股白雾,雾气汇集在上方,化成了一个人形,逐渐清晰。

    刘崇虎发誓他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美的女子,明眸皓齿,国色天香,漆黑的长发似瀑布般垂下,眼前这个女子,是自己的母亲。他看着面前的幻象,迟迟张不开口,终是几次挣扎过后,刘崇虎跪下对着面前的人用力叩了一个响头,“刘崇虎拜见娘亲!”

    女子没有任何回应,无情无欲,但眼中却透着一股温婉气质,不过几息,身后传来落地声,幻象也随之消散。刘崇虎缓缓起身,闭眼凝神,渴望将所见女子的相貌印刻在脑海中。“爹,您还好吗,我扶您到一旁歇息一会吧。”刘崇虎将刘清远从地上扶起,刘清远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看来这等法术对他的心力消耗很大。

    刘清远拍了拍刘崇虎扶着自己的手,“见到你娘亲了,开心吗?”感觉到面前人用力点了点头,刘清远将手覆在了儿子的脸颊上,一抹湿润自指尖传来。“看来真的很开心,自十三年前你娘将你托付与我,除了牙牙学语时,你五岁到演武场后就再也没哭过,虽如今你已长大成人,可是在爹的眼里,你还是个孩子。我不让你来看你娘,可曾记恨过我。”

    “崇虎从未记恨过父亲,父亲将其间缘由早以告知崇虎。”

    刘清远叹了口气,接着说“是啊,你我虽没有血缘,可终究是自己养了多年的孩子,早就视如己出,你娘当年情况特殊,爹只是不希望你过早知道一切,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外面天地广阔,你无论是留在提山镇平凡度过一生,还是外出找寻当年真相,爹都不干涉你。走吧,我们下山,可莫要误了今日的武练。”

    下山途中,刘崇虎思索了良久,还是开口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爹,我娘当年,真的如张叔所说那般吓人吗...可是娘,我刚刚看到她真的很美,比明姨都美...”

    “当年老镇长尚未离世,那晚我正在房中修习玄法,听到有人敲门,你张叔说镇东边出现了一道光柱,似有异象,待我赶到,已有五六人在场,我凭借玄力感知,似是一人,但气息微弱,还听到了有孩童哭声。后来老镇长和我诉说,那晚是一女子,布衣早已泥泞不堪,披头散发,面部更是被多道刀伤早已毁了容,左手已缺三指,唯有怀中婴儿毫发未伤,吮断指而生,是你娘的血救了你。”

    刘崇虎听到这里拳心已经攥出了血,泪珠不停的滚落,“娘...我娘她为什么会那样...是谁!!!”

    “待你娘醒来,老镇长将我叫去,与她说此人是可信之人,你娘便将你托付于我,令我赐名给你,以及让你长大以后务必去往东州寻找一个叫做凌天信的人,此人为东州中郡郡王。”说完刘清远从衣中取出了一个黑铜镯子,“此为信物,本打算回去后详细说给你,你如今问到那便一并拿去。在那之后两天,你娘便去世了,而老镇长也在全镇放话禁止各家各户讨论那日之事,待你如本镇孩童一样,这些年来倒是从未有人说过闲话,你听闻的内容也只是张叔太过心疼你,情不自禁所透露,你莫怪他。”

    话音刚落,两人刚好下山走到了镇口,迎面碰到了前去打水的邓家男人,“呦,这一大早的刘兄去干什么了。”

    “陪这孩子去看看他娘,今日是祭日,十三年了,到时候了。”

    邓家男人闻言赶忙放下挑子,拍了拍衣襟,跪下对着山深深一拜,“邓家邓直向姑娘赔罪,望姑娘莫怪。”

    刘崇虎快步走上前将邓直扶起,“邓叔快起,言重了,谢谢这么多年的照顾,崇虎不胜感激。”

    刘清远摇了摇头,“孩子长大了,该知道当年的事了,崇虎,先去演武场吧,时辰差不多了。”

    “邓叔,爹,那崇虎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