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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天石現身

    无双眼眉一抬:“哦?哪两派人?”

    “泰山的道士,哇有外头来的不知嗲格里人。任大官人要偶出开寻子,偶一地里又弗晓则子勒啰搭。偶夯不郎当都寻遍了,子喊偶囊个办伐,偶就在转轱辘…”(注1)

    “好了。”无双打断他,然后转头:“弟随俺来!”语毕,两腿一夹,快马向前奔去。

    高升泰听到天石,眼睛早亮了,忙说:“李头儿,将这小兄弟带上了!”然后快马一鞭,追向他世哥哥去也。

    长桥驿。

    驿馆前院里,铿锵之声,不绝于耳。两人一刀一剑,打斗正酣,使剑的人是泰山派的大弟子,他的对手似是初来此地,一身短袖扎束,年纪甚轻,右手单刀贴紧身子防守,状似施展不开,泰山大弟子的长剑却是是气象万千,愈打愈快。

    泰山其他道徒聚在东侧院墙下,不停地喝采,这套“玉女剑”,正是泰山镇派之宝,而在本代弟子中,就属大师兄使起来最是淋漓尽至、潜力尽出!

    围墙外,高升泰纵身下马,钻进围观人群,直到世无双近旁。“好在赶上,”他一脸兴奋地说:“我最爱看人斗刀比剑了!”

    无双一笑,须臾之间,院中二人又过了几招。

    升泰拉拉无双袖子:“世哥哥觉得他俩谁高明?”

    “弟弟以为呢?”无双反问。

    升泰答:“使剑者略胜一筹。”

    “弟再细看。”

    高升泰照办,却是一脸茫然。

    世无双笑笑说:“你看那刀客的眼神,落在对手的哪儿?”高一听大悟,再看去时竟轻呼出声:“手腕!”

    与人比剑时,眼神落处,至为重要。下焉者紧盯剑身,不及剑锋,顾此失彼。上焉者看紧剑尖一点,但当对方的剑越使越快,点变成面,难免误判。真正顶尖高手看的便不是剑尖,而是持剑的手腕。手腕与剑尖在一直线,或可曰剑尖为手腕之末端,亦即手腕的运动先于剑尖,故而知手腕便知剑尖,且可先于剑尖、进而先发制人!但是在刀光剑影中,要视亮晃晃的兵刄如无物,还要看出手腕瞬间的扭转抽动,普天之下能做到的人可谓凤毛麟角。眼前的年轻刀客竟然就是一个!

    世无双没有接话,眼睛盯着东墙那群人。泰山弟子犹自呼喝着,但站在他们后面的掌门师父林震岳,却是一脸凝重。

    “他要出刀了。”世无双突然说。

    大弟子发觉奈何不了对方,又急着找出他的防守罩门,只好一昧抢快,愈打愈急。不但脚下虚浮起来,长剑也愈发往外偏,分明是要引出他的刀。果然,斜里刺来一剑,被反手一刀挡掉,大弟子脚下踉跄,刀客顺势回手横劈,却不知这是玉女剑法的“绵里藏针”:大弟子仰头欲避、剑贴在胸前画圆,听得当地一声,嘴里叫道:“中!”

    此时剑到半空、转而劈下!

    一阵惊呼声中,剑突然滞住!大弟子僵住了笑,低眼看去。

    一丝寒意从距离自己喉间不到二寸的刀锋传来,刀的另一端,年轻刀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不可能啊?明明挡开了刀…。大弟子往旁一瞅,见到对手腰间之物,这才恍然大悟:刀鞘!

    院子里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瞪大了眼,东墙边的泰山弟子反差最大:前一瞬间还高声呼喝,此刻突然哑了嘴似地,除了不解、脸上还多了几分羞辱。

    “好耶!”一阵欢呼从他们对面传来:“大哥,干得好!”原来西墙下站了三个同样装束的年轻人,先前默不作声,这会儿兴奋激昂,显然与场中刀客是一路的。

    刀客淡漠依旧,手里刀一撤,返身欲走。泰山大弟子原已放下的剑突然上撩,“嗤”一声,又引来一阵惊呼。

    “你…!”刀客伸手摸上左后肩,还好他及时避开,否则被划破的就不只是衣袂了。

    泰山大徒弟仍不收手,还道:“想走?”同时剑又递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长剑横插过来,当地一声,大弟子连人带剑被震得后退好几步。

    剑未出鞘、又似随手一挡,却藏着万钧之力。大弟子虎口发麻,只能瞪着持剑的世无双,不敢再动。无双剑眉倒竖:“阁下已经输了,再出手偷袭,不怕日后江湖同道笑话?”

    “他…他使诈!算什么真功夫?”大弟子急辩道,言下之意,便是不承认自己输在了武功上。

    “哈哈哈…,”院门处一人大笑着走来,正是高升泰:“要说使诈,却是尔先故意露个破绽、引人上钩,反被人用一柄刀鞘给骗过,怨得何人?再说彼一招未出就封尔之喉,正合兵法上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这才是真功夫!”

    泰山大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眼神直往东墙那儿飘去。

    “你是何人?也敢在此说三道四?”林震岳跨入场中说道。

    高升泰正想抢白,却被无双拦下:“林大住持觉得高郎君不该插话,那么若换世某来说,不知够不够格?”

    “当然够格!”

    一个倒嗓般的声音传来,林震岳一听,立刻转身见礼:“中使大人。”

    只见屋门一伙人纷纷让开,任公公一身内官常服、由小黄门挽着走了出来,后头还有随从搬来椅子,往大院里一摆。想来他方才就在大堂上,只是身分尊贵,不愿出来凑一群武人的热闹。

    “世郎,”任公公朝椅子上坐了,说:“你乃天子钦点首领天石之人,当然够格。”他面朝世无双,却是说给林震岳听的。林震岳自讨没趣,气得大袖一挥、不再说话。

    世无双略微颔首,即转身拱手道:“俺燕云世无双,未敢请教?”

    刀客抱拳:“某洛阳人氏,姓韩单名一个因字。”

    “韩朋友也来寻天石?”

    “正是。某兄弟四人听闻天子出了榜,也想来闯个名堂。但路上耽搁,今日才到得此地。”

    “却又为何与泰山道人起了冲突?”

    韩因说:“某等一进宜兴地界便在附近打听,得知西氿村许家有天石现踪,快马赶去后,果然见到许家当家在挖洞,某等恳请其出让,并许以金银,但话语不通,讲了半天,这时泰山道士一行便出现了。”

    “想必林住持也是踪迹天石而去了?”无双转向另一方,问道。

    林震岳嗤笑一声:“许六家中有天石现踪,是我们泰山先知晓的。许六也早答应让与我们。你等毛头小儿,连个先来后到的道理也不知道?”说着,将一个锦盒举在手中,显然天石就在其中。

    “胡说!”韩因的一个兄弟骂道:“我们到许家时,许六分明还在挖坑,什么时候天石就跑到你们手中了!”

    对面大弟子抢话道:“他那是挖出了天石在填坑来的!挖坑、填坑都分不出,还想跟我们抢天石?”说罢,领着众师弟一阵哄笑。

    “手下败将还敢大言不惭?”韩家兄弟喊道。

    “使诈算什么好汉!有胆咱们再比一次!”

    “好啊!怕了你不成?”

    “都给我住手!”韩因一吼,三个兄弟不甘愿的收了刀。林震岳一笑,也下令弟子收剑,托大地说:“世小友,江湖险恶,有人想混水摸鱼;你是奉了旨的,若是被蒙骗了,只怕有伤天子圣听啊!”

    “林主持说的极是,”无双答道,随即话锋一转:“单凭你自称手中握有天石,没有旁证,慢说官家、便是在场诸位只怕也无人敢信!”

    “呵呵呵!那有何难?人证在此!”林震岳回头,便有子弟拉着一个满身泥巴的瘦小汉子出来。林震岳指着他:“他就是许六,你自个儿问吧!”

    无双看此人一脸惊惧;转向韩因,见他点头,这才问道:“这位大叔,你莫慌,俺问几个问题,你实话答了。你姓啥名啥?家住何处?做何营生耶?”

    许六怯怯地看着世无双,一话不说。世无双想起什么,抬头唤道:“霍小二在哪?”

    “师父大侠、偶在这儿吶!”霍小二喊道,一面挤进院子里来。

    “俺说什么,你用土话照说一遍,给这大叔听。”

    霍小二可乐了,连忙帮他师父和许六居中翻译。一来一往、几个回合下来,事情算是有个眉目。

    原来这人姓许名吉、别人都叫他许六。家住西氿村,是一名樵夫。村子后山有许多红椆树,是烧木炭的好材料,他平常砍了来卖给城里的作坊,以此为生。廿余天前的一个傍晚,他在家,天空轰隆作响,一颗石头掉到园子里,砸进地下三尺多深。许吉也不知道那是何物,也不敢动它,久而久之,泥陷土掩、洞也不见了。昨天有人打听而来,说是远从泰山来的,要买下石头,许吉见今早放晴,连忙开挖,几个泰山道人也现身帮忙,最后挖出石头让他们带走。哪知没多久又来四个年轻人,也要石头,刚好前面那批泰山道士又折回来,两方人马便起了争执。

    “你已经将天石交与第一批人,后来这四个年轻人又来的?”无双再问,见许六指认无误,又问林震岳:“你等既然拿走了天石,又为何折回、以致于撞见韩氏兄弟?”

    林掌门答:“我们人多、分批去寻天石。徒弟找着天石后来寻我,我寻思着要让许六来中使大人面前作证,便率队折了回去。”世无双闻言无语。

    “彼等说的在情在理,看来这事难断啊!”守忠在一旁沉吟道。

    “中使大人!”林震岳趁机说道:“事证、人证俱在,某等泰山道人请中使亲验天石,并覆皇命!”

    守忠看着他手中的锦盒,面有难色:“这…。”

    “中贵人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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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这段大意为:大官人要我出来找你,我一下子不晓得你在哪里?到处找遍了,你说我怎么办?只好原地里转来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