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郑奶奶的葬礼

    在任意不断地奔波下，终于到了郑奶奶的葬礼这一天了。一大早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医院的门口聚集着，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是哪个大人物生病了呢。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文件签字和上下楼层的奔波，任意终于把郑奶奶的遗体装上了早已在殡仪馆定好的车，于是这一群人又陆陆续续的上了车，跟着灵柩车去殡仪馆的路上！开往殡仪馆的路上，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仿佛是老天都不舍得郑奶奶的离世一般。由于殡仪馆离市区较远而且还有些山路，通行的车辆一点点在减少，消失在了那一层层的山雾里。行程了半个小时尾随着灵柩车的私家车队，只剩下了方正临时租的小面包车，里面坐着任意和他的一大家子，姜阿姨的小货车，秦阿姨一家三口的车，杨律师的车，但是同时还有一辆黑色的奔驰一直紧紧的跟在杨律师的车后。一开始杨律师还主动给后面的车让道，让它开过去，没想到这辆车不为所动，还是依然的跟着车队开去殡仪馆。杨律师心想也许是路滑，在山路超车比较危险吧，就再也没有给这辆车让路了。这一路方正的父母一直在安慰着任意，尤其是方母和方晓一左一右的坐在任意的两边，一会抱抱任意，一会给任意递张纸巾的，还不时的说着，就算她没有了郑奶奶这个亲人，还有我们方家是你的亲人。听到这句话的任意终于绷不住了，她一下子失控了一般，大声哭了起来。这下子可给开车的方正吓得够呛，但是为了顾忌到一家人的安全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就试着让自己的心慢慢冷静下来，专心开车。方晓通过倒车镜看出来了方正的心思，安慰任意，说“任意你记住了，你有家，你有家人，这个家姓方，我们永远都会爱你，支持你的任何决定，只要你想我们了，随时回来看我们，家门永远为你敞开！”说完给早已哭成泪人的任意紧紧的抱在怀里。方母也一直点着头，一只手也不断的抚摸着任意的头，说“其实啊，有些话阿姨早就想说了，只不过时间久了也就搁置了，今天我觉得也是个合适的时机，我就说给你听吧，丫头！阿姨和叔叔早就把你当成自己女儿了，小时候每当你父母不在家的时候，阿姨都想叫你来家里吃饭，虽然不是什么大鱼大肉，但是总好比你一个人在家吃饭强啊，一个人在家多冷清啊！有的时候路过你家，看你自己在家，阿姨我啊总想进门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助你的，但是又怕你嫌弃我多管闲事，所以就没进去。直到郑奶奶决定照顾你的那一刻，我们才算舒了一口气，因为你有人陪了，有人会给你做好吃的饭菜，有人会在饭后陪你写作业，看电视，你不再孤单了，即使这样方正兄妹俩还是不放心你，非要上下学的跟着你一起，尤其是方正明明不顺路，就每天早起半个小时把你和方晓送到学校再去自己的学校，我知道我们做的这些比起郑奶奶做的微不足道，可我们的出发点就只有一个，想好好的保护你，关心你！”说着说着，方母也控制不住了，开始哭了起来。任意很懂事的从方晓怀里做了起来，用手轻轻的擦拭着方母脸上的泪水，“阿姨我知道，你们做的一切我都知道的，只不过我一个人独立惯了吧，不太知道怎么去回报别人。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们的！”“傻孩子，叔叔和阿姨不要你什么报答，你只要天天开心，好好吃饭，身体健康，就是对我和阿姨最好的报答了啊！”方父此时一个大男人也忍不住流下了好多眼泪，满眼都是对任意的心疼。任意突然之间哑口无言，一直“嗯嗯嗯”的拼命点着头。“好啦好啦，大家把情绪都收一下吧，要不然我哥开车也会受我们情绪影响的，再说了也快到殡仪馆了，什么事情等忙完郑奶奶的事，咱们再接着说！”这是大家都不约而同的点着头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车子终于开到了最后一个弯路，转过弯就到了殡仪馆。白色的墙，灰色的瓦，显得异常的严肃。在停车场就可以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当大家都在停车场上停好车的时候，殡仪馆的人员早已等待多时，拿着一摞文件等待着任意的签字许可。因为今天的殡仪馆不是人很多，任意临时把郑奶奶换了一个小的灵堂，一个小小的灵堂里，郑奶奶的照片挂在大堂的正中间，周围的墙上也摆满了白色和黄色的菊花。郑奶奶的这张照片还是她年轻时照的，那是一张侧脸的照片，弯曲的长发披在肩膀上，郑奶奶一手握着蕾丝的雨伞，头也轻轻的微斜依靠着伞柄，另一只手轻轻地放在耳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的郑奶奶花容月貌，青春无限，这张照片是在郑奶奶书房里的一本书里找到的。任意找到这张照片时，觉得很庆幸，因为郑奶奶没有把所有的照片烧掉，其实任意也陆陆续续找到了好多照片，包括与郑奶奶的合照。仔细想想郑奶奶怎么可能真的忍心一把火烧掉她们祖孙的情谊呢。整个灵堂因为参加的人不多，正中间摆放着郑奶奶的遗体，两旁又放了零星的花圈，加上吊唁的人，基本上就把灵堂占满了。当所有礼节和事情都打点好了，这时杨律师走到任意身边，小声问她是不是准备要读信了，任意仔细的打量了四周，确保再也没有人进出，示意杨律师可以开始了。

    “大家好，我是任意女士委托的律师，我叫杨光！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想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郑老太太生前留下的信，公证一下，顺便如果有财务纠纷也和大家商议一下。按常理说，在这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继承郑老太太的任何遗产，除非......”“谁说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的，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是郑奶奶的孙子，她的遗产我自然可以合法继承！“此时灵堂的中间站着一个与任意年龄相仿的青年男人，一身高定西装，一双擦得可以反光的皮鞋，发型更是那种中规中矩的商人发型。“没听说过老太太成家了呀，她不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吗？难道老太太在搬到咱们这块的时候，是离家出走？我就说嘛，这老太太的气质和举手投足就与其他老太太不一样，果然是有隐情，这下子可有好戏看了，嘿嘿！”此时能说这番话的也就是那没有流一滴泪的秦阿姨能说出口吧，方正一家原本和任意说过，不要让她一家子来，她来就是来抢那些珠宝的，但是任意有她的打算，因为只有通过秦阿姨的嘴才能还原遗嘱的真相，让其他人彻底死心。听完这一番解释，方母第一个同意任意的观点，因为她是个大嘴巴又是个贪心的主儿，她绝对不会轻易放弃任何捡小便宜的机会，而且她也算是个代表能证实任意没有篡改遗嘱内容的最佳人选，于是任意就摆脱姜阿姨给她打电话让她来参加葬礼。谁曾想她还没有等姜阿姨说完，就立即点头如捣蒜的在电话那头，不断地说着“好好好”，这不就算今天天气这么糟糕也没有阻拦她想占小便宜的心。

    在一旁被所谓的郑奶奶孙子打断话的杨律师脸色很难看，因为无故被中断说话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他就气愤愤地说道，“我希望接下来我读信的时候不要有任何人打断我，有任何疑问我读完再说！”说完狠狠地瞪了郑奶奶孙子一样，“那我就继续读信了，总共有三封信。”说罢向众人展示三封信，“这是第一封信。”杨律师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将早已发黄的纸张拿了出来，他不慌不忙的将纸展开，原来这是一张类似出生证明的证件，上面记载着郑奶奶的名字，出生日期，出生地，还有大大小小的几个印戳，此时大家都围上来看着这张出生证明，此时的秦阿姨突然大叫一声，给大家吓了一跳，问她干嘛大呼小叫的，她兴奋地说到，“之前就觉得老太太说话带着江浙口音，而且又姓郑，我就想会不会是那个郑家，现在想想我的猜测应该是没错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给郑奶奶的孙子抛媚眼，示意他帮着自己，小子也聪明的很，立即就心领神会说了句，“说的没错，这位阿姨说的没错，我们家就是那个郑家，而且当时我爷爷是入赘女婿，所以我们全家跟我的奶奶姓。”“但是我们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奶奶说过这些事啊？她是看上去和一般的奶奶不太一样，我们以为奶奶是因为读过些书有点修养，没想到居然出身这么显赫的一个大家啊！”方晓边说边不可思议的摇着头，“任意你怎么看？”方正暖暖的问着任意。此时的任意仿佛并没有被眼前发生的事所吓到，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一样，很淡定的对杨律师说了一句“杨律师，请继续第二封信吧。”

    杨律师环视了众人一圈，就像警告他们不许打扰他，准备要拆第二封信了。第二封信里面也是装着一张类似证件的信，打开一开原来是张结婚证，上面写了双方的名字，出生日期和结婚日期，唯一不同的是这张结婚证，没有大大小小的印戳，信的末端也没有署名颁发证件的机构，只有一行两人的签名。“我现在有点怀疑这是一张伪造的结婚证书，因为根本看不出有任何的正式文件的痕迹，那老太太的目的是什么呢？”杨律师环视着众人，希望有人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家人不接受爷爷的出身，当时奶奶刚从东洋留学回来，家里就催着她联姻，但是奶奶心里早就对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的爷爷芳心暗许了，当年奶奶出去读书，爷爷就是她身边最得力的人，用现在的话说，爷爷算是一个保镖吧，除了身边的丫鬟，就属爷爷和奶奶最亲近了，奶奶教爷爷识文断字，算账记账，爷爷因为武行出身，有时候会教奶奶一些简单的自我防护的动作，就这样一来二去，正值青春年少的他们就在彼此的心里种下了爱情的种子。那时候结婚证还是个新奇的物件，奶奶就自己伪造了一个骗过了当时的太姥爷，但是奶奶当时忽略了一点，郑家家大业大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把这个独苗葬送在一个毛头小子的手上，奶奶也是个倔强的人，在结婚的当天和爷爷私奔了！”任意悠悠的说着，“现在你们看到的郑家其实是后来才兴起的，由于奶奶的一个任性葬送了一大家子，因为逃婚太祖父的生意没有了联姻家族的帮衬，没过一年郑家就败了！此时的奶奶根本不知道自己惹了一个这么大的祸，等她都知道的时候已经和爷爷早已来到了东北，再加上私奔时没有带多少钱财，此时的他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奶奶也就再也没有回去过！”“那照你这么说现在的郑家是奶奶自己白手起家建立的了？”郑奶奶的孙子问道，“是的，是和爷爷一手打造的，一开始奶奶是想用爷爷的姓氏，林姓，但是爷爷说没有郑家当时的恩惠就没有他现在的成就，所以就说服奶奶一切还是以郑姓为先。”“那我明白了，当时老太太搬来老宅子的时候刚好是老爷子走后的一年，所以老太太住在我们这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再想老爷子啊！”秦阿姨总是见缝插针的说着无关痛痒的话，所有人早已司空见惯也没说什么。“所以奶奶一直保存着这张结婚证，这一保存就保存了几十年！”方正说完这句，深情地看着任意，任意也心领神会的点了头，像是给方正了一颗定心丸一般。

    “好了，接下来就是第三封信了，最后一封了！”杨律师一边晃着手里的信一边说道，当把信纸抽出来的那一刻，大家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封信明显比其他的两封信厚了很多。秦阿姨一个劲的用她手肘推搡着杨律师，因为她觉得这封应该就是郑奶奶的遗嘱了。杨律师很不耐烦的对秦阿姨说，“你推搡我也没用，老太太要是没特意交代什么的话，你一个子儿也捞不到，哼！”说着顾不上秦阿姨铁青的脸就开始展开信纸读了起来，“我没写过遗嘱，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写的，无论是谁读的就请包涵一下啦！其实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谁的，要是非说的话那就是我床头的那枚银戒指，我想给我的任意，我知道它不值钱但是对我的意义很不一般，因为这枚戒指是老林送我的结婚戒指，我这么多年一直都不舍得戴，我想把我今生所有的幸福都寄托这枚戒指送给我的任意，希望她能找到一个值得依赖，值得爱的人走完她的余生！至于其他的首饰什么的就给小秦和小姜分吧，毕竟这么多年作为邻居她们两家也没有少照顾我，至于方家就看任意的打算了，而且这个房子我早就过户给任意了，如果方正那小子真的把我的任意追到手了，那这个房子也算一个嫁妆了，所有的相关过户手续那些文件都在书房里，任意应该知道在哪里的！任意啊，不要怨奶奶什么都没有和你说，因为我知道我说了你不会接受的，所以我就自己偷偷的办好藏了起来！好啦，接下来就是你们不嫌弃我麻烦给我办一个小小的葬礼就好，至于老林家的人你们就别通知了，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我不想打扰他们了！我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我的任意，答应奶奶要好好照顾自己，因为你从小到大都是自己一个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奶奶想一直照顾你，可惜咱们只有三年的祖孙情，但是对我来说我很知足了，所以奶奶和你说个小秘密，如果以后有可能碰到方正了，就答应他让他照顾你，因为他可是和我保证过了，要接我的班好好爱你一辈子的，奶奶也喜欢这个孩子，长得帅，心眼好，家教好，是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相信奶奶的眼光，没错的！我的任意啊，我的时间到了，咱们下辈子再见吧！”而此时的方正的脸就像熟透的红苹果，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一个人。“等了这么久原来才分到一半的首饰，还不知道够不够上今天的油钱，切！”秦阿姨说完这句话，转身就带着她老公和女儿离开了灵堂。

    “我说句话啊。”这是一直没出声的姜阿姨终于开了口，“其实我觉得吧，这遗产应该全归郑家，至于郑家怎么分，我们外人也无权插手。我自愿把我的那一部分还给郑家，一分不拿。再说了邻里邻居的照顾一下，帮衬一下那不都是很正常的事嘛，所以我们放弃继承遗产！任意啊，老太太给你留的戒指你就拿着吧，就当一个念想，我觉得郑家也不会计较，至于这个房子还是交给郑家，看看他们怎么处理。我就是说说自己的意见，你们谁要是觉得我说的不对，都和我说！”姜阿姨又默默地回到人群后，等待大家商量的结果。“首先很感激这些年姜阿姨您对我奶奶的照顾，所以您那份是应得的，另外我会再给您些食品购货商的微信，这样的话您以后和叔叔进货可以省不少钱呢！”“这......你都知道了，所以你是有备而来的了！”姜阿姨眼含着泪水，双手紧紧地握着郑奶奶孙子的手，表示感激。“是的，其实奶奶离开家这几年我们一直都有人在奶奶的周围陪着她，只不过我们没有表露身份而已，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呢？我今天也代表我们郑家对于奶奶的遗嘱表示尊重，我们也会按照她说的去做，那栋房子是她和爷爷年轻时候住的地方，她有感情所以她离开家的第一天我们就知道了，这么多年一直默默地守护她和她的家，方正应该早就忘记我是谁了，我在小时候来过这里，因为奶奶临时出去了，所以那天中午我在巷子口等奶奶回家，你中午突然从学校跑回家，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要在任意回来前告诉奶奶一件事的，现在想想应该就是答应奶奶好好照顾任意这件事吧，毕竟前一天他不经意间听到了任意和方晓的对话，知道了任意的身世。”“你就是那个男孩，我还想说我们这边的孩子哪有像你这样穿着的，但是看了一眼就去忙我的事了，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嗯，没错，就是这样！所以任意啊，你看人家方正从小就对你这么上心，过了这么多年也还念念不忘，要不然就答应他得了！”此时的任意只是低着头，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好像一切所有发生的事情都和她无关。

    信读完了，遗产也分工明确了，郑奶奶的葬礼也结束了，她的孙子和每一个人互加了微信，于是就匆忙的走了，律师费和所有这段时间任意的花销他都转账给了任意，留下一句，如果我能帮到你的地方，你就给我打电话。任意在郑奶奶的孙子走后，突然间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这下子给方正吓掉了魂，说着抱起任意就往停车场跑去，打算送任意去医院。而方晓和他们的父母也很通情达理的坐上了姜阿姨的小货车尾随其后。'这段日子为了忙郑奶奶的事，吃不好，睡不好，肯定是身子吃不消了，希望只是有点疲劳过度。'方正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好在最近的医院不是很远，方正抱着任意就冲进医院的大堂，此时的医护人员抬来了可移动的病床，把任意推进了抢救室。过了一会，只见一个护士推开了急救室的门，手里还握着一个文件夹，说“你们之中有没有人是熊猫血的，病人需要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