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丑小鸭
匀先发展有限公司，综合业务办公室。
白行轻轻推开了门，他走进去，室内空无一人。
现在是午休时间，公司的其他人还在楼下的餐厅用餐。
白行看起来格外紧张，他轻手轻脚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面规规整整的摆放了一些书面材料，旁边是一个白色涂漆的不锈钢保温杯以及一个塞满了水性笔的笔筒。
这是一张本来干干净净的桌面。
本来......
现在，上面被油性笔涂满了潦草的字迹。
“丑八怪，去死！”
几个夸张的感叹号，像是极力要表达什么。
白行见状，默默拿出来一瓶酒精与事先准备好的抹布。
将桌子擦拭干净，白行又把椅子抽开。
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可以隐约看见上面有一层不起眼的透明液体。
这是强力胶水，据说还是花大价钱从国外买来的。
用水基本清洗不掉，也不溶于酒精，而且不会像一般胶水在环境下自然凝固。
白行叹了一口气。
他拿出一张打印用的A4纸铺在椅子上面。
这样做会导致纸张黏住，即使后面刮掉也留有残余，但总好过自己一屁股直接坐上去。
白行把抽屉里取开。
在检查里面没有被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蹑手蹑脚把门关上，装作无事发生。
他坐电梯，来到了公司楼下的花园，无聊游荡到下午上班时间。
估摸差不多到时间了，白行走回了办公室。
这时候，基本上所有同事都回来了。
正值六月的夏日，刚刚走进来的同事大多满头大汗，在里面有说有笑。
白行粗略扫了一眼，然后忐忑不安走回了座位上。
这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白行看着桌面，装出很是慌张的表情。
“啊啊，我的桌子。”
他拿出一本书赶紧盖上去，尽管上面什么字迹也没有。
至于椅子，坐下去按照有些人的期待，时不时装出便秘的表情就好了。
再有几个钟头就下班了，到时候胶水会失效也很正常不是吗。
反正捉弄自己的那些人，肯定也没拿自己的屁股试过......
才刚入职半年的白行今年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有了七十一岁的老成与干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喂，白行。”
难得正经有人喊自己名字，白行下意识回头。
噗的一声。
一个水蛋砸在了白行的脸上。
水蛋里装的是黄色的颜料，把白行的脸弄花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其他同事愣了愣，随后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猪头变身喽。”
“来来来，八戒，快看照妖镜！”
好几个男同事拥簇在白行的身边。
一面比巴掌稍微大一圈的镜子，被他们一起拿在手里，然后递到白行的面前。
镜子中反射这位年轻人茫然无措的面庞，以及在镜面旁边细小写着的三个字......
丑八怪。
周围的人哈哈的笑着。
白行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感到十分的失落，以至于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在视线的余光里，一个刚刚喝水的男同事笑得水喷了领桌一身。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参与此事的男生，他兴奋得手舞足蹈，拿起手机给白行拍照。
“猪头猪头，多少钱一斤？”
“喂喂，HR（人事主管）要来了。”
在一位热心同事的提醒下，这场闹剧看样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所有人急急忙忙跑回座位上。
方才还锣鼓喧天的办公室，很快就变得寂静无声。
情报工作是到位的。
没过半分钟，一位中年妇女就脚踩高跟鞋噔噔的走进了办公室。
人事资源主任，李瑛萍，今年四十六，以考勤严苛在公司内部鼎鼎有名。
传说，她曾在一天内连续辞退一整间办公室的所有员工，导致公司业务流水线出现空转，在隔壁运营部负责人提出严正抗议后，于是第二天运营部负责人也顺利卷铺盖走人了。
在普遍机械设备打卡考勤的今天，李主任坚持发扬传统手工精神，以肉眼识别技术巡查公司员工上班情况。
“白行，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瑛萍一进来，马上就火冒三丈
因为偌大的办公室，惟有白行一人孤零零的站着。
“现在上班了，还把脸弄得脏兮兮的......”
李瑛萍眼神嫌弃至极，不愿意多看白行一眼。
“你以为你是技术部，可以不出外勤，就可以不要脸了吗！”
“我一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总经理。”
李瑛萍拿出小本子，记了一笔。
“还站着干什么，不快点坐下来准备上班，你工资嫌多是不是！”
白行坐下了。
没有额外的请求，他拿出面巾纸擦拭弄脏的脸颊。
实际上不去卫生间用水洗的话，这样做根本擦不干净。
所以那面镜子贴心的丢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几个人时不时在背后小声的说着“笨蛋”、“蠢透了”之类的词语。
白行什么也没说，他用面巾纸擦到脸上发热就不再擦下去。
翻开文案，拿出笔记，他端坐在位置上，如无事发生的傀儡拍打键盘。
正常上班，窗外依旧是六月夏日的阳光。
白行看着屏幕一行行文字跳动，只是那些数字与符号变得有些陌生，令人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想到了一个事先涂满胶水的椅子，想到了一个恶作剧的桌面。
但是，他想象不到一个会直接扔在脸上的水蛋。
李瑛萍在前面，枯燥而乏味的重申纪律。
白行不知怎么的，渐渐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员工，他趴在桌上，无人问津。
强烈的困意让他身体舒展，越发放松。
这种不开心的时候，只要睡觉就好啦......
沉甸甸的身子，一点点舒展，慢慢化作天边的白云。
睡觉是人类享受欢愉的时刻。
如梦似幻，意味着人类可以在睡梦中暂时忘掉现实的包袱。
没有烦恼，没有背负。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扭转，愉快的事情可以重复体验与锦上添花。
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活着，而入梦恰恰相反，你可以选择拥抱虚无。
唯一可惜的事，良好的睡眠质量不足以改变人生，因为它太容易被打破。
白行感觉像是地震，办公楼要垮掉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是邻桌胖胖的男同事在费力推着他的身体。
“黄壁，地震了，你还没有走？”
这位体重约莫两百斤的大兄弟红着脸，白行的话让周围发出了哄笑声。
“什么地震，现在是上班时间。”
黄璧给白行打了打眼神，意思是看看身后。
“地震了就得快跑，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作自由落体运动是会出事的。”
白行没回头，他说着昏话，才刚刚醒来，实际上已经相当清醒。
周围又是发出笑声。
“白——行——！”
身后传来李瑛萍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居然又在上班时间睡觉！”
白行轻轻推开了门，他走进去，室内空无一人。
现在是午休时间，公司的其他人还在楼下的餐厅用餐。
白行看起来格外紧张，他轻手轻脚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上面规规整整的摆放了一些书面材料，旁边是一个白色涂漆的不锈钢保温杯以及一个塞满了水性笔的笔筒。
这是一张本来干干净净的桌面。
本来......
现在，上面被油性笔涂满了潦草的字迹。
“丑八怪，去死！”
几个夸张的感叹号，像是极力要表达什么。
白行见状，默默拿出来一瓶酒精与事先准备好的抹布。
将桌子擦拭干净，白行又把椅子抽开。
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可以隐约看见上面有一层不起眼的透明液体。
这是强力胶水，据说还是花大价钱从国外买来的。
用水基本清洗不掉，也不溶于酒精，而且不会像一般胶水在环境下自然凝固。
白行叹了一口气。
他拿出一张打印用的A4纸铺在椅子上面。
这样做会导致纸张黏住，即使后面刮掉也留有残余，但总好过自己一屁股直接坐上去。
白行把抽屉里取开。
在检查里面没有被放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以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蹑手蹑脚把门关上，装作无事发生。
他坐电梯，来到了公司楼下的花园，无聊游荡到下午上班时间。
估摸差不多到时间了，白行走回了办公室。
这时候，基本上所有同事都回来了。
正值六月的夏日，刚刚走进来的同事大多满头大汗，在里面有说有笑。
白行粗略扫了一眼，然后忐忑不安走回了座位上。
这是一场拙劣的表演。
白行看着桌面，装出很是慌张的表情。
“啊啊，我的桌子。”
他拿出一本书赶紧盖上去，尽管上面什么字迹也没有。
至于椅子，坐下去按照有些人的期待，时不时装出便秘的表情就好了。
再有几个钟头就下班了，到时候胶水会失效也很正常不是吗。
反正捉弄自己的那些人，肯定也没拿自己的屁股试过......
才刚入职半年的白行今年才二十一岁，就已经有了七十一岁的老成与干练。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喂，白行。”
难得正经有人喊自己名字，白行下意识回头。
噗的一声。
一个水蛋砸在了白行的脸上。
水蛋里装的是黄色的颜料，把白行的脸弄花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其他同事愣了愣，随后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哈，猪头变身喽。”
“来来来，八戒，快看照妖镜！”
好几个男同事拥簇在白行的身边。
一面比巴掌稍微大一圈的镜子，被他们一起拿在手里，然后递到白行的面前。
镜子中反射这位年轻人茫然无措的面庞，以及在镜面旁边细小写着的三个字......
丑八怪。
周围的人哈哈的笑着。
白行呆呆的站在原地，他感到十分的失落，以至于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在视线的余光里，一个刚刚喝水的男同事笑得水喷了领桌一身。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哥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参与此事的男生，他兴奋得手舞足蹈，拿起手机给白行拍照。
“猪头猪头，多少钱一斤？”
“喂喂，HR（人事主管）要来了。”
在一位热心同事的提醒下，这场闹剧看样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所有人急急忙忙跑回座位上。
方才还锣鼓喧天的办公室，很快就变得寂静无声。
情报工作是到位的。
没过半分钟，一位中年妇女就脚踩高跟鞋噔噔的走进了办公室。
人事资源主任，李瑛萍，今年四十六，以考勤严苛在公司内部鼎鼎有名。
传说，她曾在一天内连续辞退一整间办公室的所有员工，导致公司业务流水线出现空转，在隔壁运营部负责人提出严正抗议后，于是第二天运营部负责人也顺利卷铺盖走人了。
在普遍机械设备打卡考勤的今天，李主任坚持发扬传统手工精神，以肉眼识别技术巡查公司员工上班情况。
“白行，你又在搞什么鬼！”
李瑛萍一进来，马上就火冒三丈
因为偌大的办公室，惟有白行一人孤零零的站着。
“现在上班了，还把脸弄得脏兮兮的......”
李瑛萍眼神嫌弃至极，不愿意多看白行一眼。
“你以为你是技术部，可以不出外勤，就可以不要脸了吗！”
“我一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总经理。”
李瑛萍拿出小本子，记了一笔。
“还站着干什么，不快点坐下来准备上班，你工资嫌多是不是！”
白行坐下了。
没有额外的请求，他拿出面巾纸擦拭弄脏的脸颊。
实际上不去卫生间用水洗的话，这样做根本擦不干净。
所以那面镜子贴心的丢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几个人时不时在背后小声的说着“笨蛋”、“蠢透了”之类的词语。
白行什么也没说，他用面巾纸擦到脸上发热就不再擦下去。
翻开文案，拿出笔记，他端坐在位置上，如无事发生的傀儡拍打键盘。
正常上班，窗外依旧是六月夏日的阳光。
白行看着屏幕一行行文字跳动，只是那些数字与符号变得有些陌生，令人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他想到了一个事先涂满胶水的椅子，想到了一个恶作剧的桌面。
但是，他想象不到一个会直接扔在脸上的水蛋。
李瑛萍在前面，枯燥而乏味的重申纪律。
白行不知怎么的，渐渐昏昏欲睡。
作为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员工，他趴在桌上，无人问津。
强烈的困意让他身体舒展，越发放松。
这种不开心的时候，只要睡觉就好啦......
沉甸甸的身子，一点点舒展，慢慢化作天边的白云。
睡觉是人类享受欢愉的时刻。
如梦似幻，意味着人类可以在睡梦中暂时忘掉现实的包袱。
没有烦恼，没有背负。
不愉快的事情可以扭转，愉快的事情可以重复体验与锦上添花。
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活着，而入梦恰恰相反，你可以选择拥抱虚无。
唯一可惜的事，良好的睡眠质量不足以改变人生，因为它太容易被打破。
白行感觉像是地震，办公楼要垮掉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是邻桌胖胖的男同事在费力推着他的身体。
“黄壁，地震了，你还没有走？”
这位体重约莫两百斤的大兄弟红着脸，白行的话让周围发出了哄笑声。
“什么地震，现在是上班时间。”
黄璧给白行打了打眼神，意思是看看身后。
“地震了就得快跑，从物理学的角度来说，作自由落体运动是会出事的。”
白行没回头，他说着昏话，才刚刚醒来，实际上已经相当清醒。
周围又是发出笑声。
“白——行——！”
身后传来李瑛萍怒不可遏的声音。
“你居然又在上班时间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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