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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乳业公司的尸体

    壁炉里的火焰温顺而安静,已燃烧大半截的方形枣木柴禾不时发出哔哗卜卜的声响,更衬出屋内的宁静。

    炉光照红了半个房子,让屋角的立式台灯发出的白光黯然失色。

    壁炉近旁一侧的双人沙发上横卧着一只科罗拉多犬,双眼似闭非闭,似睁非睁,安详的面对着自己的主人,这间房子的主人。

    壁炉另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的鲍更先生,黑发半卷,高鼻深目,抽着烟斗,惬意悠闲的玩着苹果手机。

    紧靠沙发的竹滕小方桌上放着水果拼盘,还有一瓶产自波尔多的拉斐罗斯柴尔德葡萄酒和一只高脚玻璃杯。

    鲍更一手取下嘴上的黑色弯柄烟斗,一手食指和中指夹起高脚杯,缓缓移到唇边,轻啜一口微红透亮的酒液,目不转晴的依旧看着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屏。他正在阅读东野圭吾的推理侦探小说。

    刚把高脚杯轻放小桌上,手机铃声响了。

    他慢条斯理的拿起手机,贴到耳边,慢悠悠地开口:“喂。”

    手机里已冲出似心急火燎的声音:“探长先生,打扰您休息了,请速到梅仁盖热乳业公司厂区。”

    “副局长先生,发生了什么案子?有劳您亲自出马。”鲍更依然悠然的语气。

    “厂区地下挖出了一具尸骨。”

    “噢,天亮了。”

    “亲爱的探长,不能等到天亮。消息已走漏,與情难以预料的会爆,副市长已令媒体监管局明早发通报平息。新市长就要来了。”

    “取一块组织先DNA鉴定。”

    “取哪一块?得您来定夺。”

    “好吧,我现在就去,会让你们满意的。”鲍更关了手机,看了看手表,已是十一点二十五分。

    “亲爱的,又出了什么案子?”闻声从卧室出来的妻子薇薇安胳膊上已搭着丈夫的桔黄色风衣外套。

    “肯定又是杀人案,凶器是什么?枪还是匕首?”十岁的小儿子从自己卧室里蹦出来。

    “牛圈埋尸案。网上已爆雷。这就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浑水,你看不出来吗?为什么非要把自己陷进去。”十八岁的高中生女儿穿吊带睡衣出来语气稚嫩但语意却似城府很深。

    “搞清真相挖出真凶是我的本份,我只做份内的事,是浑水我也得淌。”鲍更穿上风衣,冲自己的女儿耸耸肩,然后双手又轻轻拍拍略显肥胖的妻子。她原本很苗条,自生了一双儿女后日益发胖起来。

    鲍更刚打开自己的雪弗兰车车门,便听到别墅院门门铃响起,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名警官在门口向他招手,并指指门口的警车。

    鲍更丢下自己私驾车,出门坐进警车内。

    车向市区南郊方向开去。

    “知道你会开车去警局换车,局长打发我来接你。”与鲍更多次搭挡的警官琼斯一边开车一边说。

    “谢谢局长,还有你。”鲍更知道梅仁盖热公司的奶牛饲养场早在两天前就开挖了,挖出尸骨并不意外,就是直奔某个人的尸体去的,整个博拉滋市的人都心知肚明,都在关注期待。死者是谁,凶手背后的黑手是谁,均已一目了然,仿佛一幕画布,上面一头雄狮跃然于上,只剩眼眶空洞,眼珠未点,狮子尚无生气。那眼珠便是此案的凶手,唯有操刀的凶手,需要自己去揭开他的面目,补上关健一笔,狮子活灵活现,这案子便圆满的昭示于天下,有些人将掉入深渊,有些人会志得意满。

    “局长很关心你,说你小儿子上的学校有些偏远,不太安全,有人会盯上他,打坏注意,所以局长说要为你儿子联系新的学校,离家近点。”

    “局长好意心领了,但大可不必费心,被魔鬼惦记,无论在哪,都逃不脱它的手心。”鲍更清楚闹得全市沸沸扬扬的“牛圈埋尸案”,连凶手都早已被人们锁定,只是还有一层薄纱遮面,现在让他去现场,无非由他揭开这层薄纱而已。确认尸体,法医即可,推他出面,只是利用其身份影响和地位威望,达到一些人的目的而已。

    “你可要小心了,认清形势,这浑水可不好趟。”

    “放心吧。这么多年,我不是一直在浑水中趟吗?”鲍更明白琼斯善意的提醒。

    “知道路吗?左走,还是右走?乳业公司倒是去过多次,但以前都走老路,这次想尝个新鲜,走个新路,可不知怎么走了。”琼斯面对着车前的三岔路囗,笑着问鲍更。

    “左走也好,右走也好,总得要走下去,凭感觉走吧,老朋友。”鲍更望着窗外夜空下的看不见边际的荒滩,已飘起了雪花。

    “好吧,听你的,跟着感觉走,抓住梦的手。”琼斯选择了朝右的路开下去。

    约莫走了两个小时的车程,到了梅仁盖热乳业公司。门外停着数十辆小车。

    两个穿着迷彩服的彪形大汉问明二人身份,打开了铁大门。小车穿过两边是树林,中间搭着葡萄滕蔓,辅着碎石的小路,在一个硕大的钢架钢板房前数十米处停下。

    板房门口已布下警戒隔离线。有四五辆警车停在隔离线外,车灯均打开,照着十几个扛着摄像机或胸前挂着像机的人在线外等候。还有四五个人手持话筒围着两个一老一小的女人采访。在隔离线一侧每隔三四米站一名警察,门口还有数名走来走去。

    “泰姜斯家属也来了,老妈和女儿。”琼斯说着打开车门。

    大多数人们已认定里面埋葬的死者就是泰姜斯,不少警察也都这样认为。

    鲍更下了车,雪已纷纷扬扬下了起来。

    两人径直向门口走去。板房门大开着,有強光从里照出来。

    已到门口的鲍更转身走向警戒线,掀起警戒绳过头顶走过去,拨开记者,掏出证件向一老一小的女人亮了亮,问:“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请问他最后离开家时,穿什么样的衣服?”

    “我当时没在儿子家。”老妇人低声说道。

    “对不起,我记不清了。”年轻的姑娘哽咽着。

    “那时你还是学生吧,那天你没去学校?”

    “那天是礼拜日。”

    鲍更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个长条形黑盒子,从盒子里取出一把黑色弯柄烟斗和一个黑色烟袋,从烟袋里撮一点烟丝塞烟㶽里,握着烟斗刁嘴上,把盒子放回口袋,摸出一盒火柴,打开,摄出一根擦着,一边点烟㶽里的烟丝,一边用力嘬着嘴吸,两边腮帮子凹了进去,但没吸进去一口烟,雪花打湿了烟丝。他只好把烟斗从嘴边拿下握在手里。

    “他穿咖啡色毛绒西服,黑线衣,白衬衣。”鲍更顺声望去,一位穿纯白羽绒大衣的中年女人站在一群记者后面。

    记者们转身又围住了她,七嘴八舌的问道:

    “您是泰姜斯的前妻吗?”“您认为里面的死者就是泰姜斯吗?”

    鲍更拉了拉紧风衣,转身向板房走去。身后传来“无可奉告”冰冷的声音。

    有半个足球场宽和深的板房内,灯光敞亮,三个钢架梁下各拉了三个五百瓦大灯泡。两台挖掘机在空无一物的空地上开挖着,已挖开了大半,一个五米见方深坑出现在面前。有数名警察蹲坑里忙活。

    这是乳业公司的养牛场棚,里面的牛栏等等设施已拆空。

    “探长先生终于来了。”已秃顶的胖局长亨利穿一身黑皮夹克过来打招乎,指着那个大坑说:“挖出了一具尸骨,也挖出了棺材板,不能确定就是十年前失踪的泰姜斯。这一带原来就是坟地,建厂前迁走了好多坟,但也有无主坟留了下来,平了坟头,也未挖地基,就平整了土地,上了板房。”

    “尸骨的衣物还有些遗存,明显不是寿衣,还有金属纽扣。也未发现枣核。那些木板残屑不能确定就是棺材板。”清瘦的副局长伦勃特站在坑边,朝这边大声的说。

    按当地风俗,去世的人,在咽气前要穿上寿衣寿裤,一般用料都是棉和布,用红绳系扣,不用金属和铁质纽扣,嘴中和袖囗处塞上大枣。

    “两位局长亲临现场,足见此案非同小可。”鲍更重又叼上烟斗,掏出火柴点着,深吸了几口,走近大坑。

    两米多深的坑里,一具白骨晃着鲍更的眼,已很少有肌肉组织存在,四肢已散乱。白骨周围残存有零散的大小不一的已腐烂的木块。

    鲍更跳坑里,问旁边的穿白大褂的法医:“有无伤痕?”

    “有,颅骨有钝器击打伤痕。”

    鲍更蹲下仔细查看颅骨,确有五处凹痕,深浅不一,枕骨两处,额骨两处,颧骨一处,枕骨及额骨还有三条轻微裂缝。

    鲍更拨拉一下颅骨周围泥土,有塑料屑露出。让近旁警察拍了照,然后用小镊子夹进塑料袋内。

    胸骨处确有衣物残存,一块手掌大小线团,尚有暗红色。还有颈骨及腰椎下均有衣物残存,包括三颗金属纽扣。警察一一拍照,夹进塑料袋。

    “是否提取DNA鉴定物?”鲍更问法医。

    “还没,就等你来确定取哪一处组织。”

    “还有几处可供提取,为何要等我?你是法医还是我是法医。”鲍更没好气的说道。

    “这案子影响大,牵扯面广,不是我一个小小法医能扛的。”

    “怕引火烧身。牙齿,肩窝,髋骨,还有椎骨骨髓,毛发都要提取。外面家属的是否提取了?”

    “对他女儿已抽了血,头发也取了点。”坑外的副局长伦勃特回答道。

    “他老母亲呢?有儿子吗?”

    “对,对。我立马安排去釆。”伦勃特想了想,恍然大悟般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