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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分歧

    安度恩今天早早地歇下了。

    幸好今日的黑石山日程被取消了,否则真让他以这种状态去挖矿的话,指不准眼一闭就栽进岩浆里去。

    安度恩合上铁门,搓揉着眼睛慢吞吞地挪动到床边,和罗夫的粗犷风格不同,安度恩这张木床是边境军团汰换下来的老货,是他在周五清理军队宿舍时发现的,只花费了三颗亮闪闪的小铜板,就顺利地拿下这张拆出来的木板床,倒是之后搬运零件花费了他不少时间。

    床垫枕头是塞满了草杆子的麻袋,被单则是用碎布一点一点缝起来,这时候囚室狭小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不太容易冻着自己,石壁够厚,保温性能也不错,所以冬天被冻死的囚犯,大都是因为出去当苦力时,因为买不起冬衣而被冷死的。

    安度恩舒坦地伸了个懒腰,接着掀开被子躺倒在蓬松柔软(自认为)的床垫上,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来,准备就这么放空大脑什么都不去思考直到自己安然睡去。

    话说霍格现在在做什么呢?说是放空思想,可是安这两日安度恩却很难做到如同以往那般收放自如,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思考一些有的没的……这也不稀奇,没有哪个囚犯能够在准备越狱的时候,还能如同以往那般安然自若……估计只有霍格那个白痴才会照样没心没肺吧,安度恩如此想到。

    还有罗夫,他的确是一位难能可贵的可靠队友,哪怕自己身陷囹吾依旧心系自己的故乡,就是不知道父亲对于风茄省的瘟疫持有怎样的态度,更别提自己在外闯荡了两年不仅没混出什么名堂来,还在监狱里给人当X……自己在越狱前还是想办法多学几个治疗神术,也希望父亲他老人家这几年脾气有所改善……

    嘎吱——

    囚室的铁门突然自己打开了。

    安度恩疑惑地抬起头,却没有看见一条人影。

    起风了?这时候中环的大门应该早就关上了,再说自己现在位于中环七层,再怎么收也不会有风能吹到这里来吧?

    但是安度恩依旧只能起身,将门再度合上后再重新躺回到床上。

    啊,刚才想到哪里了呢?对了,越狱,监狱这一手的确精妙,没有人能猜到,居然是谁都瞧不起的疙瘩果成为了套在所有囚犯脖子上的最后一道枷锁,而就算有人猜到了,又有多少人能几个月不吃一口面包不喝一口水呢……

    咯吱——

    铁门再一次自动打开,似乎有阵阵阴风吹进囚室,周遭温度瞬间下降了不少。

    安度恩终于警惕起来,扯过被单披在身上,抬手迅速释放一道舞光术,明亮温暖的光芒瞬间塞满整间囚室,然而囚室当中什么都没有,除了他,床,自制柜子,一本漂浮在空中的教典之外,别无他物。

    等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

    安度恩猛然惊觉,死死盯住那本漂浮在空气当中的教典,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托举着它,一页一页细细翻动品味。

    曾经还在风暴城接受教育的时候,安度恩就曾在书上看到过一个传说,人在死前怨念过大,灵魂就会依附在尸体附近的物件上,可能是一把凶杀的匕首,是死者居住的房子,是死者佩戴的项链,总之再次接触这些依附有怨灵的物件的人都会遭遇不幸……安度恩作为一个正派圣光牧师,自然是对着嗤之以鼻,谁曾想今天真的就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了?

    翻书声渐渐停下,接着这本教典就被随意地抛回到柜子当中,然后是衣物,钱财,工具,全都被翻找出来,期间似乎还伴随有阴恻恻的冷笑声,安度恩再也无法忍受,抄起草枕就向着幻想当中的鬼魂猛然砸去,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随后物件全部失去控制散落一地。

    而安度恩这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那声惨叫他实在是太过熟悉,就在今天,昨天,甚至还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要和这个声音的主人相伴……很难想象,只过去两天时间自己就和他如此熟络,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兄弟。

    “好你个安度恩,我以侍奉兄长的礼节对待你,你居然一言不发就抽出兵器想要打杀我!”

    “那现在你被关进监狱里,你的兄弟一定很开心吧!还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用武器了啊!我那是枕头啊,枕头!”

    “少废话!今日尔等竟敢如此羞辱于我,来日我必加倍偿还!”

    “给我消停点啊混蛋!”

    随着最后一声怒喝回荡着消散在走廊中,似乎所有异象也都消失不见,但是安度恩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天知道那个脑子里塞满疙瘩果酱的白痴是不是还埋伏在自己的房间里,只等自己合上眼就突然冲出来吓自己一跳。

    该死,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的隐身?难不成夜魇女神的信徒还能学会这种神术?

    “霍格……你还在吗?”

    没有回应,安度恩慢慢地来到门边,再嘎吱一声关上铁门,隔绝了那些探查的目光,刚才自己那一顿大呼小叫惹来了不少囚犯的好奇目光,安度恩也没有心情再去和他们一一解释,心思全都放在了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霍格身上。

    “……你还在吗?”安度恩再度小声地问道。、

    同样没有得到回应,于是安度恩那颗高悬的心脏总算是落下去一点,接着便小心翼翼地躺回到床上。

    然后立刻弹射起身,怒目环视四周。

    “少给我装神弄鬼了霍格!我知道你肯定还在这里!”

    “想要等我睡着的时候吓唬我,对不对?好!那我们就比比看!看看到底谁先撑不住睡着!”

    说罢,竟是将被单裹在身上,就这么坐在床头,和空气开始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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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安度恩可真好忽悠。”

    霍格晃悠了一圈,本想再去和罗夫说一声晚安,却发现他的囚室里中住的是安文,这只半精灵仍旧躺在床上养伤,气色倒是好上不少,至于罗夫,估计是去安文的囚室休息了,中环环境过于糟糕,再加上关在这里的囚犯没个上千也有好几百,狱卒也懒得一个一个点名确认过去,只要囚室里还住着人就算了事,就算人跑了,还有疙瘩果兜底呢,再者,狱卒也巴不得出去抓个犯人透透气划划水,说不定心里都在期盼着自己管区哪个囚犯偷偷溜走呢。

    一路溜到一层,却发现大家早已各回各家,就连那个管饭老头都不见了踪影,霍格撇撇嘴,本来还想找他再聊会儿天——当然是不可能的,霍格就是想要吓唬吓唬他,看看他的反应如何,要是真的是高手,必定是“轻抿一口茶,淡淡地说道:‘小子,你的把戏我早就看穿了。’然后一掌激起气浪便将自己的斗篷掀走”这种剧情。

    没错,霍格还是不死心,若非有狱卒看着,他非得把老头吊在天花板上,抽到老人家承自己是世外高人为止。

    然而老头没撞上,倒是让霍格瞧见了两个熟人。

    “典狱长先生,请您不要再装傻了,我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要是您再和这帮蛆虫混在一起……很快,很快边境监狱的名头就会被荆棘之环抹除。”

    霍格悄悄地摸到食堂门口,发现自己的典狱长大人和某位该死的审讯官正在激烈争执当中。

    “咳,汉克,我一直以为你能理解我的用心,我甚至还考虑过吸纳你成为‘改善监狱环境善待囚犯共建美好世界联合会’的第三位成员……”

    “什么东西!第二个成员是谁?那个脑子坏掉的邪教徒吗!”

    “嘿!那是个无辜的孩子,汉克!他善良天真,脑子比边境城里家境最优渥的小孩都要好使!”

    “我看你是被邪教徒腐化了!”

    汉克将自己的毡帽狠狠掼在桌面上,眼里是遏制不住的恼怒。

    “你知道吗!现在我和你在这里争吵,你知道生命教派那帮畜生在干什么?在XX的屠杀平民,在献祭百姓!无时无刻!每分每秒!你XX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抱着你那个愚蠢的幻想成天做些蠢事!你什么都不知道!”

    莫里斯显然也被审讯官这副凶横模样震慑到了,肥硕的身躯止不住颤抖,接连往后倒退数步,直到撞上了桌角才不得不停下,也再无原先那般理直气壮,脑袋一低再低,似乎马上就要缩回长满肉的脖颈里去。

    汉克在宣泄完后也是气喘吁吁,四下张望想要寻找水喝,可是囚犯们都是何等人?哪怕是一滴酱汁滴到地上都得给你舔干净,哪里还会留水?最后还是莫里斯哆哆嗦嗦地从后厨倒了碗水,汉克这才僵硬地道谢,然后接过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一碗水下肚,汉克放下碗,面色缓和不少,他再次看向典狱长,眼神已经恢复了原先的冷酷与平静。

    “我想要说的公事已经全部说完了,莫里斯,我知道自己对囚犯的态度哪怕让正常人来看都显得过于激进,可要是等你看到那些孩子,那些父母被残害,自身也饱受欺凌侮辱的孩子,哪怕是被救出来了也是终日一副痴呆模样,你还能对那些囚犯生出怜悯?”

    “不一样的,汉克……这座监狱里关了很多无辜的人……”

    “所以我提审一个邪教徒你就不应该插手!现在放走一个生命教徒,未来就会多出千千万万无辜者被屠宰!”

    “霍格,霍格他真的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我,我用自己的性命起誓……向圣光起誓!”

    “……”

    那对畏缩的蓝色小眼睛终于鼓起勇气,直面那对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灰色眼眸,莫里斯全身都在发抖,宽大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

    他从上任起便对这位金牌审问官有种莫名的恐惧,每次他看向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心虚,所以莫里斯就想尽办法和自己的这位下属拉近关系,想要和他成为朋友,成为知己……可是到现在,莫里斯终于明白,这个想法从诞生开始就是个笑话。

    汉克喉头滚动,似乎是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将话语咽了下去,最后看了眼典狱长,拾起帽子也不整理,扣在头上便朝着屋外走去。

    “邪教徒从来都没有善恶之分,莫里斯,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霍格连忙躲开身子,给这位一看就心情不好的审讯官让开道路,借着昏暗的灯光,霍格模糊地看见了他的面容,他似乎……有些悲伤?

    而汉克在踏出食堂的第一刻,瞬间就察觉到某个人窥视的目光,立刻停下脚步抽出腰间佩刀警惕地环顾四周,然而入眼所见只有灰白的石墙以及即将燃尽的油灯而已。

    观察许久,汉克始终未能察觉到那股古怪的感觉究竟来源何处,只当是自己刚才情绪过于激动,到现在还有些敏感,于是便收回目光,提起刀离开,留下正贴在墙角,捂住口鼻满眼惊惧的霍格,直到汉克离去许久,他的心脏依旧跳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