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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再回娘家(1992)

    1992年4月底,我再次带着儿子随老公从老家撤离。

    临走时,婆婆又有些舍不得了,很想让我把孩子留下来。她说:你该上班就上你的班去,有空就回来看看孩子,等孩子上学时候我就把孩子还给你。

    连着生了两个女孩对男孩特别喜欢的大嫂更狠,大嫂说:你要不干脆把孩子交给我算了,上学在咱老家就行。有两个姐姐陪着上学一点差错都不会有,我保证把这孩子收拾的干干净净。

    其实也就是说说,她们每个人都知道孩子对于我的重要。

    我绝对不可能放心地把我儿子交给任何人,我必须亲自把他带大,看着他在我眼前一天天长大成人。

    带着全家人的不舍,我回到了娘家。

    回来才知道父亲把旧房拆了又在原地盖起了新房。表面工程完了,但里面还没有彻底搞完。

    这次无论如何我打算不在姥姥家住了,姥姥姥爷毕竟一大把年纪了,我不想打搅他们老俩口的安逸。

    上次在姥姥家住了两个月,虽然谁都没明说什么,但我还是担心舅舅舅母有想法。

    小时候我不懂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赖在姥姥家不走。姥爷常指着老赖在姥姥家原本是邻居家养的一只猫说我就像那只猫,哪里舒服就赖着不走。

    我如今长大了。姥姥家再好,我知道也不是我的去处。自己家再乱,我也要呆在我该呆的地方。有多大困难我也必须克服。

    虽然我的决心够大,但真是架不住这个原生家庭的闹腾。

    首先,父亲干活累点就回家摔摔打打骂骂咧咧。我从小到是习惯他这德行了,但我担心他吓着我儿子。

    母亲接近半哑,只说必要的话,每天都是这样。

    大弟结婚后另住了,但没分家,还在一起吃饭。再加上这次回来发现弟媳怀孕,每天挺着个大肚子。所有家务只有母亲一人承担。

    平时还好些,一到周末,在县城住校读高一的三弟会扛着一大包替换下来的脏衣服回家住两天。

    偶尔年年复读高三的二弟也回来。

    二弟三弟一回来,家就彻底乱了。

    而且只要我稍不留神就有可能出状况,二弟三弟打着稀罕小外甥的名义总是逗孩子。有一次,我听见门外有哭声,我出去一看三弟正头冲下抱着我儿子往门口的水坑放,就是为了吓唬一下小家伙看看小孩的反应。气得我一把从他腋下抢过孩子边安慰受到惊吓的儿子边疾走回家。

    还有一次,三弟就因为看电视和我吵起来。电视平时一直放在我和孩子住的房间。当时正在上演《聊斋》,每到播放前主题歌的歌声一起,儿子就捂着眼睛哭,让赶紧关电视或换台,小家伙知道这个电视剧里面演鬼,他懂得害怕。但三弟回来非要按点打开电视看这个电视剧,我晚上就把门关上不让他进来看。结果三弟就发飚了,在外面又吼又踹门还敲窗户。当然,父亲在家他是不敢这样的,无奈只有母亲在,从来母亲在这个家里就像个旁观者,就算我们几个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来她也会像没事人一般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自从奶奶去世以后,我们几个若是背着父亲打起来就没有谁出来制止了。我感到很伤心,当时发誓不再看这小子半眼了,我决定这笔帐要记他一辈子。但过了一段时间我就淡忘了,没想到他记得,我有几次要和他讲话时他总是提早就远避。从此,三弟连续三年多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后来真是考虑到他毕竟和我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否则就算他再和我说话我都不带理他的。

    三弟已经如此,二弟也好不到哪里。因为眼高手低,二弟每年高考完都笑的美美的,说自己答得如何好。成绩一下来就傻眼了,拉个脸低个头和谁都没好气。

    我一般不许这几个弟弟碰我的儿子,他们个个什么德行我了解,全是靠不住的。但我偶尔一眼看不到就会有事。

    老公写信来说南开大学的导师如何看重他,希望他留下继续读书,同时可以给本科生上课,学历够格了就留校。言外之意是自己有心继续在南大读书。

    这样带着孩子到处流浪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一想到以后还要继续这种日子我就头大。

    于是写信很果断地对他说要是你想继续读书我们就不要过了,我情愿带着儿子找个本份的男人老老实实讨生活,只要他能给我一个稳定的家就行。

    他继续读书的想法被我的危言吓退了。

    7月,我熬到了他毕业。可是,他回来只是来看看我们娘俩就走了。他说要专心复习准备8月下旬考完律师资格再接我们娘俩,要我再坚持一个月,我只好咬牙坚持。

    8月中旬的一天,二弟早上起床,大早上我没在意的功夫就把我儿子领出去到村子北面大概有二里地往外的大弟家玩去了。

    也许是孩子穿的比较少,早上的天气有些凉意。等他把孩子带回来后,我这个从出生到一周半几乎没怎么生过病的孩子真的病了。

    儿子喉咙深处大概起了一些泡,什么东西也不敢吃了,只是哭。找村里的医生给开点药吃了也没见效。

    眼看着走路已经稳当的儿子饿的走起来双腿都在软的打颤,我就急了。我必须带孩子到镇上的医院好好看看,不行就输点液来得快些,我不能让病情拖延。而我独自一人显然鼓捣不了这个孩子,必须再有一个人陪我一起去才行。

    当时父亲和大弟弟是家里的主要劳力,家里的活计在父亲眼里远比这个外孙的小病重要。母亲要为一家人做饭离不开。大弟媳怀孕不能指望,只有高考完的二弟是个闲人,但他情绪不好,号称颈椎不舒服,总之浑身不得劲不愿相陪。但父亲以家长的权威冲着二弟高声发布了命令:你小子明天一早老老实实给我陪你姐姐去医院!

    第二天上午,二弟陪我带着孩子到六里地外的镇上给孩子输液。第三天还需要输液,但二弟死活不陪了,说自己还喘气不匀呢难受得要死。

    第三天下午,父亲只好放下手头的伙计亲自陪我到医院给孩子输液。输完液天已经黑了,担心摔了孩子,父亲不敢骑车,与我一路摸着黑往家推孩子。

    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半了。一进家门发现母亲和几个弟正悠然地看着电视剧。父亲虽然生气,但看着孩子似乎好转些了,这次他没有和任何人发火。

    从此刻起,我的心一下就凉到脚底了。这么黑的天,为什么母亲就不懂得让任何一个儿子带上手电去接一下我们?在我想来母亲和几个弟弟的心里真是没装着我们母子啊!

    无论是谁,这样的行为我是不能原谅的。从这一刻我不但恨这个家,又加上恨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父亲尽管一身毛病,但他有嘴无心,关键时刻不会把我真的晾一边不管。

    第四天,儿子就好转不用输液了,而且敢吃点东西了。这个家我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待下去了,我日夜祈祷他的律师资格快快考完马上把我们母子接走。

    第五天,他果然来了。

    我发现今天儿子连续吃了两个大饺子,我激动的直想掉泪。走路也比前两天稳多了。

    我没有丝毫留恋地抱着儿子随他来到他的宿舍,娘家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就这样,我和那个本该属于我的家记仇了。

    以后的两年内只有中秋节和春节我回去打个来回看看,最多住一宿。这种礼节性的拜望完全是怕父亲挑理才回去的,与思念半点关系都没有。

    直到第三年,一贯不说话的母亲这次她终于说话了,她对我说大弟的女儿正在认人,唯独不认识我,全家会指着照片告诉女孩这就是姑姑。

    听了母亲的话,我觉得可能我做的是过分了一些,决定以后不计前嫌地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