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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17

    要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些。

    当奥拉普希再一次见到露西维恩时,她仿佛已经变了个人。她似乎不再习惯于把自己打扮成招人喜爱的精致洋娃娃,她褪下了身上厚重干瘪的外壳,变成了一只自由的蝴蝶。她就站在那里,身上穿着十分朴素的衣服,一副墨镜遮住了她疲惫的双眼。

    “你好。”奥拉普希走到她的身前,从她的手里接过了包。

    “你好,奥拉普希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她猛地抱住了奥拉普希的身体。奥拉普希有一些手足无措,双手不安地放在了对方的肩上。

    “我在刚刚抵达这里时不小心迷路了,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请原谅我。”

    “没关系。这里现在就是你的家了。”奥拉普希牵住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自己的房子。

    “不,奥拉普希先生,你不要这样说——我给你添麻烦了——”露西低垂着头,双眼失落地盯着地板。

    “怎么能这么说?难道你对于我来说就像个麻烦?我这里很大,空间足够咱们两个人居住。虽然只是间公寓,但也算是科斯敦最好的公寓了。”

    露西坐在奥拉普希的沙发上,望向他所养的那条绿色鲯鱼。这并不是他办公室里的那条,尽管它们看上去十分相似。当然,奥拉普希很喜欢这种鱼。鲯鱼在他眼里似乎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鱼,特别是这群微微散发着荧光的绿色小精灵。那条鱼在他的小小世界里缓缓游动,不知何为时间,也不知何为方向。

    “看来您真的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啊,我平时工作太忙,有时也来不及照料他。他几乎就是在靠自己生存。”

    “但他不是在仰赖着您给他提供的一切条件吗?您的鱼缸,您的鱼食,还有那些精致的水藻……您终究还是他的主人。”

    “是的。如果我轻轻拔掉电源,他就会死在里面。我甚至可以,像这样掌控他的生死。”

    “奥拉普希先生,”露西维恩站起身,“您觉得,您是一条鱼吗?”

    “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问?”奥拉普希转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黛西。她的下巴贴在他的脊背上,他们两人的曲线融为一体。

    “这里,就是您的鱼缸,您自己的那一个。”

    “请不要这样讲。没错,这里对于一个大国的宰相来说的确有点狭小了,但我并不觉得我生活在这里是在受任何人的控制。不好意思,我——我不应该这样说,维恩小姐——露西……”

    “没关系,奥拉普希先生。其实,我觉得我们俩是相似的。你身居高位,在这里却要臣服于皇帝脚下,为他和他的家族尽心尽力,在生活中就像是个普通的事务官;我在纽斯比特只是个小演员,却也要为了我的前途而忍受着一些色欲泛滥的混蛋的监视和束缚,仿佛是某个大人物的秘密情人。你是缸里的鱼,我是笼中的鸟——我们就是这样的相似。”

    奥拉普希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露西那柔软的身体已经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上。他微微一扭头,就可以嗅到她身上那独特的清香。他知道,现在傅勒蒙特大概已经在他的身边安插了不少隐秘的探子,而那些探子也完全可以看到他们间这如此亲密的一幕,只要他们想看。他们也许会把这种事当作一般的绯闻而忽略掉,也可能直接借着此事把自己弹劾掉。不管他们怎么看,现在,奥拉普希已经迈出了第一步。不,他早在纽斯比特就迈出了这一步。现在,他只需要沿着内心既定的轨迹,向前不断摸索。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探寻一颗沾满了糖霜的心。

    “请——征服我,我的宰相大人。”

    两个人之间的火焰肆意燃烧着。奥拉普希感到,自己就像是在驾驭着一架失控的马车。他想到了很多人和很多事,想到了詹姆斯德雷姆、傅勒蒙特、北风、莎拉凯勃……火焰,烧尽了他的耐心,和他最后的决心。他发现自己突然变得一无是处,最终像个孩子一样,赤裸着躺在床上。他在这里等待着黎明降临,然后在崭新的早晨里溺死自己放荡的灵魂。他想要忘记自己是谁,用一个空白的身份去迎接他无上的欢愉——可他还是维克多奥拉普希,那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张床上的人。

    他低头看向身边的露西维恩。她也静静地躺着,躺在他的床上,呼吸均匀,身体松弛。

    他打算去洗个澡。

    “来自未知地点莎拉凯勃小姐的信息,请及时接收。”

    浴室里的花洒喷射出温热的清水。奥拉普希按动显示屏上的按键,凯勃的声音随即窜了出来。

    “你在吗,维克多?”

    “我当然在。有什么事吗?”

    “你这是在——洗澡吗?”

    “嗯。”奥拉普希拧动水龙头,将水流调小,避免水声遮住了她的声音。

    “好吧。我想说,我们今天能不能见一面?”

    “今天?恐怕有些早了。我可以过几天再去。这几天我还没有完全安定下来,外面可能还有不少探子,有一点不安全。”

    “我—我说不清具体的原因,但你相信,我绝不会冒险的。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危险,而这危险正在向我们这一方逼近。北风建议我,立即与你接触,然后我就要再次转移了。”

    “转移?难道他们已经察觉到了你的位置?”

    “还没有,不过快了。听我说,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我们并非属于反龙鳞组织,我们是一个高于他们的存在,而我们的存在对那个家族的威胁甚至比你这个有通敌嫌疑的宰相还要高。”

    “怎么会?这几年你们始终没有任何大的活动,他们怎么会觉察出来呢?”

    对面一阵沉默。

    “怎么不说话了?”

    “我其实应该告诉你的。这也算不上什么可耻的事情,但——”

    “然后呢?”

    “是北风这几年在萨克斯的一些行动,引起了一部分的怀疑。这种怀疑最初来自于萨克斯政府那边,他们调遣了大量人力监察那边的地下活动;但之后随着局势的发展与变化,特别是在琼斯事件后,这种令人不安的情况渐渐转移到了本土。人们又联想起了六年前那件事,把那次袭击重新定性为叛乱事件,将嫌疑对象从最初的反龙鳞组织转到了我们这些暗藏于地下的反抗者。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宦官或者皇帝本人有没有在暗地里将你与北风画上联系,但总之,最近你一定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所有人,都要等待着北风他本人做出决定。”

    “在萨克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多年前不是去了维尔季昂避难吗,为什么又跑到了萨克斯去?这段时间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动向。”

    “我对这件事也一无所知。这是他昨天才刚刚和我说的,在那之前,包括我在内,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行动。而且,我也根本不知道他现在又转移到了哪里。他就像是一条幽灵,四处飘荡,在一切隐秘的角落里潜伏着。也有一种可能,在萨克斯发生的那些事并不是他本人直接领导的。他也许依然留在维尔季昂的某地,通过他那强大的社会关系网络远程操控着那些行动的开展与执行。”

    “我明白了。我今天下午就去见你,尽早把这些事都了结了。我怎么去找你?”

    “我可以用一个加密通讯告诉你地址。那样会费上一些工夫,所以你也不必太着急。我会让你见到我的,放心。”

    “好。那就这样,下午见吧。”奥拉普希按下触键,结束了通话。

    他擦干身体,穿上一件透气的运动背心,走进了卧室。露西维恩已经醒来,她坐在床上,裸露着胸前的巨峰,一只手随意滑动着手里的通讯器。

    “早上好,”奥拉普希在她的脸颊上留下了一道吻痕,“睡得还好吗?”

    “嗯。你的床很舒服,奥拉普希先生。”

    “不必再这样称呼我了。这样显得很拘谨,让我有一点不适。不如直接叫我维克多。”

    露西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身体摇动起来,就像一只狐狸,“好,我的维克多。”

    “这可不像你昨天刚来时的样子。你那时还很局促不安,现在似乎已经变成了这里的主人。”奥拉普希跳到露西维恩的身上,压住了她。

    “你说了,这里现在就是我的家。昨天晚上,你亲自‘打开’了我,所以我就成了你的电动情人。”

    “好,我的电动情人。”

    “你还记得吗,维克多,在纽斯比特,我们刚刚相遇的时候。”

    “嗯?”

    “我们那天晚上聊了很多。一开始是酒,然后是你着迷的那些电影,再然后…就是那本书了。”

    “你是说,《在影子大道上独行》?”奥拉普希看向身下躺着的女人,看向她蓝色的眼底。在那片浅蓝色的意识之海里,他望见了那日的回忆。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里的女人,在那个略有些沉醉的夜晚,和他聊了很多。他自己也记不太清那天究竟说了些什么,也许什么都说了,又或许什么也没说。他搞不懂,自己是如何在忽然之间和这个之前完全陌生的女人纠缠在一起的。

    “没错。”

    “我一直都很想拥有一本。我记得,你那天晚上说你有一本在手里。那是酒精催化的作用吗?还是你的确拥有它。”

    “我不仅拥有它,我还为你带来了它。”露西从她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本包装精致的影像书。

    “所以,这就是那本书?”奥拉普希拿过书,仔细查看着封面。黑色的封面上用镀银字体写着“在影子大道上独行”。

    “没错。我知道你喜欢它,就把它当成了一件小小的礼物。不用谢,我的维克多。”

    “露西,我想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会爱上你。你真的太让人愉悦了。”奥拉普希从床上爬起来,将那本书放到了书柜的顶端。

    “我今天下午可能要出一趟门,你就先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去随意走动。”

    “为什么?难道你也要像迪克森一样囚禁我吗?”

    “不。我的意思是,这里并没有那么安全。也许会有人想尽办法绑架你,用来作为要挟我的筹码。你也知道,我在这里还是有不少敌人的。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难道你没有什么保镖或者安保人员吗?在迪克森那里,他的房子几乎被安保围了起来。”

    “我和他不一样。迪克森在他的领区上就像是个总督,他在他那里可以做到一手遮天,只要保证绝对效忠于皇室就没有什么人会跑去监督他,用更高级的力量随意压制他;而我,我这个埃斯拜查的宰相,整日栖息在皇帝身前,在他的双脚下生存着。在科斯敦,只有皇帝本人才需要安全保障。即使是宰相,每天上班也要开着自己的车,和其他那些上班族一样被迫堵在高速路上。这就是我们的制度。在那些制定这些规则的人看来,宰相随时可以更换,但皇帝只有,且必须只有那一个。他们本来就没把我们当成什么拥有特别权力的高级人物去看待,更别提那些特殊的待遇了。皇帝不希望看到任何人拥有和他一样的生活或是权力。”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忍受下去的。你在这个位置干了多少年?九年?还是十年。到最后,他们不仅没有提升你,还开始对你怀有猜忌。你真应该离开这一切,和我去一个遥远的地方。”

    奥拉普希看向窗外,“我没有办法离开。在这里,我还有我自己的使命。也许,等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我会带着你离开埃斯拜查。我不知道要等上多长时间,可能很短,也可能长得不可思议。”

    “没关系,我会一直等着,只要你在这里。”

    奥拉普希在这个寒冷的午后离开了他的住所。他骑上车,选择了一条僻静的道路,穿过半个城区,来到了莎拉凯勃发给他的地址。那是一座位于靠近郊区的旧城区的四层老式公寓楼,集合式的建筑从十字路口向着远处不断延伸。远处的工厂早已停工,陷入废弃状态,厚重的工业铁锈紧紧包裹在泥泞的柏油路面上。奥拉普希将他的单车停在路边,走进了那座小楼。

    公寓一层的大堂很昏暗。几个老人坐在长凳上,睁大了眼睛,迷茫地盯着虚空。奥拉普希走上楼梯,绕过台阶上散落的垃圾和碎玻璃,穿过冒着恶臭的废物堆,在肮脏而漏水的走廊尽头找到了她的房间。

    “我来了。”奥拉普希轻轻敲了敲门。他可以听到,门内传出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道声音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有人跟着你吗?”

    “没有。他们不会追到这里的。”

    “好。快点进来,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莎拉凯勃解开门闩,将奥拉普希拉了进去。他清楚地闻到,一股腐败的气味从这个狭小阴晦的房间的各个角落里不断渗出。

    “你就住在这鬼地方?你这样会生病的。”奥拉普希拾起沙发上潮湿的废纸,努力坐了下去。

    “你不用担心,我在这里也不是常住。我马上就会搬走,把这个烂窟留给他们去调查。”

    “你想好转移到哪里去了吗?”

    “我也许会像北风当初所做的那样,去维尔季昂那边,找个安静的角落好好住下;或者是到萨克斯去,直接去找‘水晶船’,和我们的朋友会合。不过,现在因为琼斯那件事,萨克斯整体上有一点紧张,再加上我们两国的关系由于四年前的贸易政策引发的不良后果逐渐恶化,恐怕我去那边会被当成间谍逮捕。”

    “去维尔季昂吧,他们在政治上保持中立,不会随意靠边站,更安稳一些。”

    “你是对的。今天,我和你见完面,就说不好什么时候能再见了。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

    “当然,当然。北风呢,他有什么计划?”

    莎拉凯勃走到窗边,拉起百叶窗帘,望向窗外,“你知道的,他所有的计划都是秘密——没有人能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这就是他最特殊的地方。他作为我们共同的领袖,带领着我们走上了分外艰险的道路,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们要向哪个方向前进。我们不得不跟随着他,我们也不需要知道他的伟大计划,因为我们都清楚,他永远是对的。”

    “然而,他也犯了错误,不是吗?”

    “那不能叫错误,维克多。我们不应该质疑他的能力。在过去的这十年里,你已经见识过了,他是怎样凭借建立起这个庞大的地下组织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到这种事。”

    “我并没有质疑他的能力。我只是不想过度崇拜他。他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无所不能的圣人。我不希望任何人把他捧上神坛,那真的很愚蠢——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他当然是我们的朋友了,维克多。你这是在说些什么?”

    “没什么。在他的那张面具背后,只不过是一张普通人的面孔罢了。我们又何必对着这张普通的脸奉献上我们的一切,最后牺牲掉所有的人,换取一个毫无意义的胜利呢?

    莎拉,你没有必要盲目地跟随着他。现在他把自己困在了萨克斯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因为他自己的失策而动弹不得,而我们还有很多蛰伏在地下的朋友们留在这边。他们都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力量。我们完全可以在埃斯拜查组织开展我们自己的活动,同时等待着北风归来。如果我们一直在这里等待着他给出指令,恐怕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莎拉扶住自己的额头,“我明白,你不想在这里白白地浪费时间,但我们别无选择,不是吗?除了北风本人,又有谁可以像他那样领导我们呢?你可以吗?如果你真的可以,我就留在这里,和你在一起留在这里。”

    “你还是这个样子,莎拉。十年前,在你邀请我加入这个组织时,我就感觉到了,你对他的感情是扭曲的。你会害了你自己的。”

    “十年前?你忘了你那时候是什么样子了吗?那甚至已经不是十年前了,是十二年前。那时候的你需要帮助,维克多。你的精神状况很不稳定,每天夜里从恐惧和沮丧中惊醒过来,汗水把床单彻底浸湿。现在呢,我敢说你不会再像这样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了。战争,战争曾经几乎毁掉了你。”

    奥拉普希从沙发上站起身,“你可不是我的心理医生,我不需要你像这样去分析我的内心世界。”

    奥拉普希一瞬间失去了平衡。他感到自己几乎跌倒在地,脑袋撞在坚硬的水泥地上。他闭上眼,眼前黑暗世界里闪过的彩色光斑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颤动。莎拉凯勃说得对,战争的阴影依然没能消退。那颗遥远的沙漠星球——在那最恐怖的日子里。

    “如果你也像我一样见识过那些高压炸弹的威力,你就不会这样想了,莎拉。那时候,你没在前线带领你自己的部队向前冲锋,也没有在战壕里闻到过自己好友血肉的味道,你是无法理解的。”

    “我的确无法理解,但我知道,我和北风的出现对你的影响有多么的大。你真的认为,我对北风的感情算是某种病态吗?”

    “不,我不知道,但那绝对不叫正常。唉,莎拉,如果我今天没有办法说服你,就当我没来过好了。你去吧,去维尔季昂吧,我留在科斯敦,我去和这边的兄弟组织会合,看看他们能不能接受我的意见。”

    “这样显然是行不通的,维克多。看来我也没办法说服你,我们两个就是这样。你应该回去了,不然那些探子会开始怀疑的。再见。”莎拉上前与奥拉普希拥抱。奥拉普希抱住莎拉的身体。

    “要是能回到过去就好了。现在,我们已经走到了危险的边缘,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你早就应该意识到这一点。维克多,你别忘了,今年是你这个任期的最后一年。你确信你可以完成那个任务吗?”

    “我不知道。要我说,我们的皇帝现在还算不上多么成熟。他表现得就像个任性且鲁莽的小孩,对责任和权力的界限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也许这倒是个好事,至少他没有表现得像预示里的那样凶残。”

    “你就是他的老师,维克多。顶住一切压力,拿到下一个任期,然后我们就暂时地胜利了。”

    “嗯。”

    “希望,我们当初没有选择杀掉他是正确的。”

    奥拉普希走出了莎拉凯勃的公寓。他回到自己的住所,脱下大衣,走进了他和露西维恩的卧室。

    “你回来了,”露西从床上跳起来。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毛衣,看起来就像一只灵动的白狐,“我等了你一下午呢。”

    “那真是不好意思,外面有点堵车。”奥拉普希将露西抱在自己怀里,嘴唇急切地寻求着她温热的气息。

    “我们整日忙碌的宰相大人,可以告诉我去哪里了吗?”

    “啊,我其实也没干什么,去了趟郊区,欣赏了一点平时在城里见不到的自然美景。也许下次我可以带你去那里。”

    “好啊。我昨天才刚到科斯敦,还没有怎么游览过这里。当然,如果你能带我去城里转一转,那就更好了。”

    “我会满足你的,我的小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