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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陪护家人

    2016年的春节到了,池萍觉得南滨没有什么过年的气象。

    在池萍家乡的旧历年底,天气一般很冷,很多地方有年集,集市上卖鞭炮、年画、对联之类的商家随处可见,这些事物会让人觉察到过年了,这就是年味。而池萍眼前的南滨依然是炎炎夏日,雷雨阵阵,这让池萍觉得跟过年挂不上勾。

    池萍打算过年时和徐铭一起回国,去徐铭的家乡领取结婚证。她心里还是挺看重那一张结婚证书的,有了它她才觉得踏实。

    徐铭心里对池萍也是认可的,觉得她适合做一位好妻子,但他对领结婚证的事儿并不热心。他认为即使领了结婚证也不能马上举行结婚典礼或生孩子,所以领不领证无所谓。他同意领证是因为池萍愿意领,他是照顾池萍的情绪。

    但俗语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俩原计划定于农历腊月二十六日回国,但日子还没到,池萍就接到了姐姐池菁打来的电话,说她们的妈妈患肺癌住院了,姐姐请池萍尽快回国。

    池萍向李琳说明了缘由,李琳爽快地答应了给她假期,并且告诉池萍如果缺钱可以预支一些。池萍对李琳的表态非常感动。池萍说她现在手里还有一些钱,如果真不够了,到时候再给李琳打电话。

    池萍快速地订购了飞往国内的航班,徐铭因工作原因暂时不能回国,他们俩只好各自行动了。

    池萍回国后,了解到妈妈前段时间一直咳嗽,气喘,胸部还有些疼痛。她妈妈错以为是受寒感冒了,吃了不少感冒药,但一直没效果,于是就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结果让家人大吃一惊,肺癌晚期!

    池萍有点儿蒙了!她没想到妈妈的病情如此严重!

    她开始周到地伺候妈妈,惟恐哪里做得不妥,留下遗憾。

    医生拿着化验单对池萍姐俩说:“你们妈妈的病情很严重,癌细胞已扩散,治愈的几率很低,但不是一点儿希望没有,做不做手术,你们家属商量后决定。”

    女儿和妈妈通常是心连心的,池萍和姐姐两人也都是孝顺的孩子,她俩当即拍板说做手术,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做。

    第二天,池萍的妈妈就被推进了手术室,手术进行了三个多小时,肺部左叶切除了一部分。手术后主治医生的言谈举止让池萍隐约感觉到情况不是很好。

    池妈妈术后一直昏迷,因为麻醉药的余力还在,晚上二十点左右她才苏醒过来。池萍和姐姐、爸爸都在病床边守候,直到深夜,他们才做了轮流服侍的决定。

    池萍妈妈这一躺就是一个多月,池萍和姐姐、爸爸也没日没夜地服侍了一个多月。这个年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的。

    池妈妈手术后,徐铭从南滨飞回国内。他来到医院探望了池萍的妈妈。池萍的家人看到徐铭儒雅清秀,都很高兴。

    第二天,徐铭就回到了自己的南方老家,他和池萍还没正式结婚,不方便在池家久留。

    池萍的假期本来只有二十二天,但特殊情况让她申请了延长假期,她想等妈妈出院后再返回南滨,李琳同意了。

    农历正月十六日下午,池萍妈妈出院了,她的气色看起来不错。池萍的爸爸和姐姐都催池萍尽快返回X国南滨,言语之意都是端着外国人的饭碗,工作上还是要小心谨慎。

    正月十七,池萍返回了南滨。

    徐铭的假期更短,他正月初九就返回南滨上班了,他们两人领结婚证的事儿未能实现。

    再次到达南滨后,池萍的心里还是一直牵挂着母亲,汪洋大海阻不断母女的亲情。

    池萍很喜欢余光中的《乡愁》诗,每当她读到“后来啊,乡愁是一方矮矮的坟墓,我在外头,母亲在里头”时,她就会特别伤感,她不愿想象母亲离世后的情景!

    进入4月份,池萍了解到妈妈已经行动自如了,池萍开始筹备邀请父母来X国游玩的事儿。池萍觉得父母都已到了晚年,应该让他们来看看X国什么样。老人不想折腾,但在池萍的软磨硬泡下,最后答应了。

    他们的护照和签证办理得很顺利,池萍的父母决定五一假期时带领冰冰一起来X国看一看。

    4月30日傍晚,池萍的父母和池菁、冰冰等四人抵达X国南滨机场。

    池萍安排父母和姐姐住到了酒店,酒店和自己的住宅楼仅隔一条马路,直线距离只有几十米。池萍带女儿住在自己租室里,徐铭去朋友那里借住了。

    冰冰对异国特别好奇,她在房间里根本呆不住,总嚷着要出去玩。当晚,池萍就领一家子人去了附近的公园、商场逛了逛,买了一些好吃的回来。冰冰蹦蹦跳跳,一点儿也没有长途奔波的倦色!

    5月1日,池萍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好了早餐,全家吃完后就外出游玩了。

    这天的天气非常好,微风吹拂,蓝蓝的天空上白云朵朵,它们缓慢地飘移着,不时地有飞机从它们之间穿过。

    他们一行五人乘地铁去了南滨海岸公园,走出地铁站不远,沿途就有很多美丽的热带植物,很多设计独特的硬件设施、山水景观,冰冰看到后嘴里不停地发出慨叹:“真美呀!…太漂亮了!…好玩!…”

    他们陆续游览了海洋馆、影城、木塔等景点。

    南滨海洋馆,里面育有600多个品种逾8万只海洋生物。池萍和女儿冰冰曾去过国内家乡的海洋馆,但它的规模和南滨的这个不能同日而语,这里的设施更高档,更人性化。例如,这里设有小朋友特别喜欢的探索池、水族放大镜、地下水族窗等,小孩子可以近距离地观察海洋生物。冰冰欢喜得不得了,两只脚穿的鞋底下面像是抹了强力胶,一旦停住就挪不开了。

    “深海窥探区”拥有宽32米、高8米的水族观景窗,池萍一家人在这里仿佛置身海底,向上可以欣赏到海洋生物在水中游曳的美妙姿态。海洋动物有苏眉鱼、鬼蝠魟、双髻鲨和樽鼻海豚等珍奇的物种。

    池萍一家人在国内也生活在海边,但这里的很大一部分鱼类他们都没有见过,内心里都觉得很震撼!池菁调侃说“山外有山,海外有海,鱼外有鱼!”

    逛完了海洋馆,池萍的父母就走不动了,想坐下休息。池萍安排老人在一家咖啡店休息。女儿冰冰却还是兴致高昂,吵着闹着要继续逛,池萍只好领着她和姐姐继续去逛了,他们商定过一会儿还在这个咖啡店会合。

    这次她们三人去了影城,这里很适合孩子来玩。这里有数部世界经典动画片展览,《变形金刚》、《怪物史瑞克》、《侏罗纪公园》等电影中的生动场景在这里都有模拟再现,主人公的模型及真人扮演者也都吸引了大批孩童涌过来合影。

    冰冰最喜欢怪物史瑞克,她在那个主题馆里玩了很长一段时间,她分别与史瑞克、菲欧纳、穿靴子的猫(puss)、贱驴等角色的装扮者进行了合影,她还在史瑞克的家前拍了很多张照片,还去听了听“贱驴脱口秀”,冰冰笑得特别灿烂。

    在侏罗纪公园,她们体验了河流探险,她们坐在一个圆形的皮划艇上顺流而下,沿途看到了很多种仿制恐龙,它们或低头饮水,或凶相毕露,或悠然自得等等,形象逼真,好玩刺激!冰冰似乎完全沉浸在恐龙的世界里。

    出了影城,她们三人和两位老人再次会合,池萍带领他们坐索道来到了山顶木塔处。

    木塔是南滨最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始建于170多年前,从塔内部乘电梯可以到达顶部,在顶部的环形走廊上可以眺望南滨城的美丽景色。

    池萍和徐铭曾来过一次这里,但那次游客太多,他们没能登顶。这次他们登上木塔顶部,池萍仔细地眺望了一下木塔周边的景色。向北看,是南滨城的一片街区,高楼林立,鳞次栉比,几个高大的地标建筑如鹤立鸡群,大街上的汽来来往往奔流不息;向东看,群山连绵,山体巍峨,山上林木郁郁葱葱,多种鸟儿不时地从林间飞起,自由翱翔;向南看,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远处水天相接,近处是星罗棋布的小岛,它们仿佛一艘艘豪华游轮停泊在碧绿的大海中,海鸥成群地上下翻飞,矫健迅捷;向西看,是一大片湿地,水草丰茂,一眼望不到边的红树林向远方延伸。池萍看着这些美景,感觉整个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她想起了王勃和他的《滕王阁序》,她觉得此情此景和王勃创作《滕王阁序》时有几分相像,只可惜自己才疏学浅,吟诵不出那么高雅的作品。但她也是一名文学爱好者,是一个有诗人情怀的人,所以也打算吟诵几句,酝酿了十几分钟,写成一首打油诗:

    登木塔有感

    风清云淡喜登山,心怡神爽立塔尖。

    纵目沉醉仙境色,万千情思绕芳甸。

    忽忆子安绝妙语,自惭才疏学更浅。

    六载南洋转蓬客,何时天伦乐团圆?

    毋庸讳言,这诗写得格局不大,受情所困,期待早日结束漂泊的生活,实现家庭的大团圆。能和父母女儿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就是她的理想,谈不上伟大崇高,但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们从山顶坐索道下来时已经是下午十七点多了,他们直接去饭店吃晚饭。

    晚饭是徐铭安排的,他的工作很忙,不能陪着池萍的家人游玩,只能下班后陪一下。他在一个老乡开的饭店里订了一个桌,请池萍一家人吃晚饭,“准女婿”肯定要表现一下的。

    徐铭点了八个菜,这八个菜都是徐铭征求池萍的意见后点的,有池萍家人爱吃的越南菜,也有几个X国的特色菜。

    他们边吃边聊,气氛和谐。徐铭是个儒雅博学的人,给池萍一家人讲了好多古今故事,池萍的家人都很欣赏他。

    5月2日,池萍去学校上课,她给了姐姐一些钱,让姐姐领着家人到植物园去逛逛。

    上午10点多,她的课结束了,她坐在办公桌前小憩。

    李琳看到她后关心地问:“上完课了?”

    池萍微笑着说:“上完了。”

    李琳继续问:“下午还有课吗?”

    池萍回答:“没有了。”

    “那你赶紧去陪家人逛逛吧,我在学校照看着就行。”李琳说。

    池萍不好意思地说:“不能耽误工作。”

    李琳一本正经地说:“你赶紧去吧,家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应该好好陪陪,这里你就别操心了!”

    池萍见李琳不是客套,是真心关怀,就答应了。她内心里很感激李琳,她觉得李琳很会办事儿,让自己心里很温暖。

    池萍直接去植物园找家人去了。

    上午十一点左右,他们在植物园里的天鹅湖边会面了。

    平静的湖面上,六七只雪白的天鹅在追逐嬉戏,它们激起的小小涟漪不时地蔓延到湖边;湖水里的乌龟和一些鱼类也很悠闲地玩耍、觅食,只要游客一撒食物,这些可爱的精灵就会游过来。冰冰不时地抛撒着鱼食,然后看着它们哈哈大笑,池萍一家人及湖边的游客静静地欣赏着这美景,人与自然达到了一种高度的和谐。

    南滨植物园拥有18000多种亚热带、热带的奇异花卉和珍贵树木,池萍的家人以前从没见过这么多的热带植物花草,他们感觉很新鲜,很开眼!

    植物园里有个专门的兰花栽培园,池萍一家人进入该园后,发现兰花竟然有三千多个品种,他们非常惊讶!蕙兰、蝴蝶兰、兜兰、石斛兰、卓锦·万黛兰等名贵品种,娇媚芳香,风情万种,他们看得如痴如醉!

    在热带雨林区,他们也观赏了许久。这里是几百种植物构成的一个多层次的生态空间,中国北方没有这样的景观。从下往上看,分别是草本植物、蕨类植物、攀缘植物、灌木、乔木,层次分明。它们各有自己的“位置”,相互依存,和谐共生。乔木最高大,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也最强,有的树木高达几十米,让人惊叹!

    “生物进化园”,他们也去看了,他们根据文字说明了解到地球上从第一株植物诞生到各个历史时期植物逐步进化的过程,眼前的图片和实物构成了一个完整的进化链条。园内生长着一些蕨类和苏铁,都是从遥远的过去幸存到现在的植物,极为珍贵。

    行程的沿途,他们还看到了一些设计精美的建筑和雕塑,如蘑菇状的演出舞台、八角凉亭、天鹅和仙鹤的雕塑等,人造景观和自然生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他们一家人一直逛到下午16时50分才从植物园走出,满满的喜悦全都挂在脸上,一个个笑逐颜开,赞不绝口!

    后面的三天,池萍带领老人孩子又去了南滨其他几个景点,收获多多。

    5月4日晚上,池萍的父母提出5月6日一定要回国。

    池萍说:“多玩几天吧!好不容易来一趟。”

    池萍的父亲说:“孩子上学最要紧,不能耽误!”

    池萍觉得父母说得在理,就不强求了。

    5月6日晚上,池萍把自己和徐铭买好的礼物送给了家人,除了给每人都买了一身衣服外,还给父母买了两盒澳洲出产的保健品,给姐姐买了一套化妆品,给没来的姐夫买了一个荷兰出产的剃须刀,给女儿和外甥圆圆各买了一套X国生产的学习文具。

    冰冰当然不想回国,哭闹了好一阵儿,池萍躲到角落里伤心地流了泪。

    池萍劝冰冰说:“下次放假你们再来玩,妈妈等着你们。”

    女儿听不进劝说的话,哭闹了很久,池萍心如刀割,她决定早些把女儿带到南滨读书。

    深夜,飞机飞走了,冰冰被硬拉走了,母女的眼泪洒了一路。

    离开机场时,池萍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的眼泪里有对父母年迈的伤感,也有对孩子的亏欠,还有自己在异国打拼的辛酸等等,可以说是百感交集。“上有老,下有小”的一个中年女人,在南洋的大地上闯荡谋生,真的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