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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7

    依稀记得寒冷与温暖在同一时间袭来,当有意识的时候,乾玉已经被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给带走了。

    那一年暴雪袭峡,堪称千年难遇,老乞丐不忍见孤苦小儿在风雪中逐渐凋零,便将其抱了回去,收养至此。

    乞丐对其姓名不知,又无任何参照物,但因自身天生五行缺金,看样子就知道了,便为拾来的小儿取名“钱”,可又不想让人笑话所以只取同音“乾”,两人又偶遇在千年的暴雪之中,便与“遇”同音,单名一个“玉”。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长大的乾玉自然是将老人看成亲生爷爷对待。

    小时的记忆时常清晰时常模糊,比较明晰的便是三岁那年乾玉正值学走路的期间,乞丐老头不知带他来到了什么地方……

    那是一条丛林中的崎岖小路,耳边传来冷兵器清脆的碰撞与厮杀声正预示着接下来是各类人“干活”的时候。

    几位黑衣蒙面手中带刀,只露一双恶眼面露凶光的盯着几个衣着华贵,唇无胡须,鬓有白丝的中年之辈。

    “尔等宵小鼠辈拦我等于此?是何居心?此处乃净梁国地界,严禁打杀,各位此举,莫非想以下犯上?”被围人群中,年龄最大,明显是带头的黄衣老人峻声说道,眼神中不带丝毫惧色,这些刺客在他眼里还远远不到让自己惧怕的程度。

    几位华贵老人面对黑衣刺客的突袭毫无慌乱,反倒习以为常,立即拔剑对峙,虽初始被伤了几人,但好在气势没落人下分。

    “哼!净梁国国君昏庸无道,百姓民怨沸腾已是常态,那老东西苟于皇城悠然自得,无法寻以报复,只好向你们这些朝中群臣讨点好处了。”领头刺客还不忘挑衅的用刀指了指华贵老人腰间的银袋,模样颇为贪财。

    “放你娘的屁!!!”领头的黄衣老人还未开口,身后的紫衣中年已经指着这群刺客宵小骂了出来,“官道上的赈灾银两何止千百,你不去劫!反倒是看上我们这群家无巨业的朝廷命官,而且正好是在我等私下交往之时出手,你是想谋反!!”

    仔细一想,便知这群刺客的话语漏洞百出,几人私下交往并无告知他人,甚至连一点家臣护卫都没带,在路上碰巧遇见劫道已是颇为不易,可这些家伙明显蓄谋已久。

    “呵呵。”

    冷笑两声,刺客也不多说,抬刀便砍,处处死手,招招致命,对招中竟意外将其中一位老者的钱袋子给刮了下来,黄衣老者余光撇见刺客眼神中目标并未改变,便知他们此番果然不为钱财,而是我等身家性命。

    眼神一凌,下定决心,黄衣老者手中剑花乱颤,胡乱震退两名刺客,袖口后甩,再往众刺客中央猛然一抛。

    彼时的刺客眼中只见黄光一闪,便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砰!

    爆炸声响起,躲避不及的几名刺客当场翘了辫子,尸身遍散,而等烟雾散去,几名老者的身影却已不知所踪。

    刺客领头武艺高强,只受了点轻伤,当即挥手下令,“给我追!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杀人逃亡一幕,碰巧的被两人目睹了全程,就在双方冲突往南不到20步子的小丘上,平平无奇的草丛中,突然就探出了俩脑袋,一大一小。

    为首的是一个老年乞丐,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倒是脸面弄得干净,半臂长的胡子也没打结,时不时就摸上一番。

    旁边的小儿就恰恰相反,脸面好像被煤灰涂了似的,黑不溜秋,衣服却干净的很,带着个虎头帽子,上嘴唇的鼻涕流出来还没嗅干净,这小鬼好像知道此刻不宜发出声响,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主。

    见双方人马都走了以后,老乞丐又多等了半柱香时间,这才探出头,第一时间便是从旁边随手抓了把枯草将小儿脸上的鼻涕给擦抹干净,边擦还边说:

    “臭小子,你嗅鼻涕的声音太大了,躲藏时难免被人发现,不想把衣服弄脏的话,以后就随身带块布,该用的时候就用。”

    老乞丐耐心教导,小孩铜铃大的眼睛呆望着,似懂非懂,只是点了点头。

    “走吧!”老人起身,一把将小儿提了出来,往前一抛,却不知他脚下正好有斜坡,咻!不出意外的翻倒,宛如车轮般滚了下去,小儿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唔!痛……”

    “哎呦,习惯了,倒是忘了有个坡……”还不等老人过去将小儿重新提起,他便自己爬了起来,一边可劲儿的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边跑到被炸死的刺客身边摸了起来。

    那揉着屁股的背影显得有些滑稽,老乞丐忍不住暗骂一句:“贪财的臭小子。”

    此刻摸尸的小鬼名叫乾玉,是多年前老乞丐捡来的孤儿,为了不让他步自己的后尘,这些年老乞丐可谓尽心尽力。

    乾玉身高头顶成人膝盖,三岁,这些年乞丐一直觉得他天赋异禀,年龄虽小但聪明伶俐,便从两岁起就开始教他些人为处事,即便现在就算不懂,以后也慢慢懂了……

    明人一眼可能看不出来,觉得这老头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再怎么对这捡来的小鬼有信心,也不应该这么早教他,但老人心里清楚,自己时间不多了。

    时光飞絮,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塑凡时期1606年整,净梁国突遭劫难,大量朝廷命官在三年间离奇暴死,而此时又逢遭异姓王叛乱,大批前去镇压的官兵战死,国库空缺,粮草紧张,危在旦夕……

    ……

    “哎!那边几个小孩快过来搭把手,这三轮车轱辘坏了,快要扛不住了。”

    铁木村内,大块肌肉的糙汉子两腿矗立,一脚门内一脚门外,整个人背靠在那门框上,手不知抬着什么重物,两腿抖擞,正好余眼瞟到了几个小孩,即开口叫来帮忙。

    正在玩耍的几人听见叫唤声,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可转头望见是熟人,心知无法糊弄,便不情愿的走了过去。

    “快,一人一边,将这三轮车上的木板抬到那门口的马车上。”

    糙汉子样子很急的催促道,他一人没有工具可抬不动这木板,也不知上面放的什么重物被白布包裹着,不想让人瞧见。

    几个孩子年纪虽小,但好在人手够多,一人一边慢慢吞吞地帮糙汉子将木板给移了出去,可意外发生了,走在最后的小孩没望见脚下的门槛,一绊重心不稳就向前扑去。

    偶遇突发状况,旁边几个孩子也没余力稳住,糙汉子更是无力支撑,一屁股坐倒在地,被木板狠狠压住双腿,汉子挣扎途中,却意外的碰掉了包裹的白布。

    那板上的东西也展露了一角,本就有些好奇的小孩儿们凑上去探头一瞟,竟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死尸,当即吓的顾不上被压住的糙汉子,扭头就跑,怎么叫也不回。

    “喂,你们这群小鬼……”刚喊了两声的糙汉子忽然停了嘴,想到这只是一群孩子而已,第一次看见死人被吓跑也无可厚非,若是没留下心中隔阂倒还好。

    汉子无奈只好自己想办法,他将手卡住木板底下,用力往旁边横推,使了很大力的他却发现手上的木板好像松了一些。

    自己力气变大了,还是木板变轻了?

    扭头一望,便瞧见了一个半人高的小子帮忙抬着木板,那沾满河水的脸面显得白净,破洞衣服有些脏,上面缝缝补补很是粗糙,腕上袖子都短了,应该穿了好久。

    “是,是乾玉呀,又去山上捡柴了?”糙汉子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下身子,却想到乾玉是在帮自己,又止住了身形。

    那小孩点了点头,“对,马上过冬了,多捡些柴的话,晚上睡觉就不怕冷了,再说了,总不能让家里的爷爷每天喝烈酒度暖身吧!”

    这时,房里一位医师老头听见声响,探头望了望门外,就看到了眼前两人一幕,情急下他赶忙放下手中之事,跑来帮忙。

    三人合力将这几具死尸抬到了门外的马车上,这等重量两个成年男子便可绰绰有余,但刚刚医师忙碌,实在空不出手,直到出了意外才堪堪来帮。

    最后乾玉也没出多少力,但也不好直接离开,帮忙还是帮到了底。

    抬到门外,打开马车门,瞧见里面的状况,乾玉这才暗道一声“果然”,里面一摞都装满了死尸,味道很重。

    “见到这么多死人,你不怕吗?”糙汉子从乾玉旁边经过,将马车门关上锁好,便带着疑惑询问了这个六岁的孩子。

    乾玉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糙汉子以为乾玉被吓傻了,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就算是安慰了一番,道了声谢,自个儿爬上了马车,大声驾便朝村外远去。

    重回屋里的医师也忙完了,出来时手上拿着“账本”,上面记载着的病人情况,时不时眼神看向远去的马车,一笔一划的写着,嘴上嘀咕,“唉,这世道啊……”

    “老先生,这些人都成这样了怎么还到处跑?偏偏还到离城最远的铁木村来。”

    看到乾玉好奇,医师不慌不忙的解释,“没法子,打仗了,城里的医馆不够,就把他们都移到我这来了。”

    乾玉眼珠转动,‘这几天想找个能打听战事的人都没有,怎么都死成这样?也不知道铁木村的地段会不会被战事波及。’

    ‘到现在都是一无所知,先打听一番那群人的死因吧!’

    “那为何这些人最后都死了?是老先生的医术不够吗?”

    本来还没表情,听到乾玉这话,老医师紧握拳头差点将手中的笔给扭断,当即气的破口大骂,“放屁!他们那群狗杂碎将最伤的最重的都放到我这来干嘛?等死吗?我不相信他们那边的医师会看不出来,那些人的伤早就已经无力回天了!”

    “他们都什么伤?连铁木村医术高超的您都无力回天?”乾玉继续问。

    “哼!还能有什么?伤口感染,失血过多,中毒无解,其他的说多了你也不懂。”

    “这样啊……”

    ‘送来的都是将死之人,看来无法从这里打听到外面的消息了。’

    “咦?”老医生挠了挠头,下笔的老手也顿在半空中,迟迟没有落下,“光顾着和你聊这聊那,刚才那一车死人装了多少来着?”

    天色渐暗了,乾玉着急着回家,他闭上眼睛细细回想了一番刚刚马车开门的场景……

    虽然只有一瞬,但……

    不知从哪吹来的冷风,将树上唯一一片枯黄的叶子吹落,乾玉睁眼,‘马车三层,上层装满六人,中间那层有个矮子,硬塞了七个,最下层没装满,因为要放些外出行李,只装了三个。’

    “莫约16人,比上星期要多四人,看来前方的战事严重了。”随口一说,乾玉转身离去,背着一摞柴朝自己家门走去。

    老医师自然不会将小孩儿随口的事当真,反正来的人全都死了,没记清也没关系,他将“账本”翻到前面伤者刚来时的页数,那老眼定睛一看,“咦?到来16人?”

    有些不太相信,他又重新朝前翻了几页,翻到了上个星期记载的死亡人数,“嗯…12人!哎呀,这臭小子记性还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