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

    破魄的门沿旁栓了一条小黄狗，其体型不是很大，面目温顺，不像什么凶犬，老乞丐时常觉得用来看门多此一举，记得有次他趁旺财睡得肚子翻天之时，烤了团火，接着转头对乾玉说，旺财中暑死掉了，要让他魂归肚里。

    幸亏当时乾玉也不是三岁小孩了，心想怎么会有狗在冬天中暑？这才将它挽救于水火，此后不知为何，旺财到是听话了许多。

    “乞爷爷，我回来啦！”乾玉进门便往柴房走去，将今天的成果安置好。

    乾玉家是住在靠近铁木村后山边缘的一个小木屋内，风水极差，每天不是饮露就是吃风，住进大宅也是自己幼时最初的理想，直到长大发现，吃饱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巧了，前几天村里一个大户人家遭到仇家报复，一夜之间给人屠了个干净，直到第二天早上血流到街边才被人发现。

    敢当夜直接灭门的，整个净梁国没几个人有这个胆子，不是穷凶极恶就是丧心病狂，村里人也没胆子往下追查，就怕这火烧到自己身上来。

    那天，满屋子的凄惨之状让人见了回去噩梦都能连做几宿，稍微见过大世面的乾玉虽然年纪还小，但已经见怪不怪了。

    从小讨饭讨到大，别人嫌弃自己也没办法，肚子吃不饱，狗都不如，活人捞不到的东西只能去向死人捞了。

    江湖恩怨，事事非非，不过就是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恩怨多了，尸体也就多了，遥想当年乾玉一次摸尸体的时候，感觉除了有点臭以外，并无其他不适。

    说多了就是当时年纪太小，什么都不懂，之后长大，懂了以后，再回过去瞅两眼死人样…嗯…内心毫无波动，该捞的还是捞。

    “明天出趟门。”乞爷爷在火上烤着鸡蛋，见到乾玉进门便立即讲道。

    没有道明原因，乾玉却心知肚明。

    “乞爷爷，咱又挪窝了？万一又被别人赶回来咋办？”将捡的柴的放好，乾玉也来到了火堆旁烤火，驱散体肤上的凉意。

    乞爷爷抛给乾玉刚烤熟的鸡蛋，这玩意可是稀罕物，也不知从哪掏来的。乾玉正值长身体的时候，乞爷爷对其自然颇为照顾。

    “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赶出来就赶出来呗！难道还继续呆在那惹人嫌吗？”

    “……”

    将鸡蛋壳剥好，乾玉也懒得问乞爷爷吃晚饭没，直接将鸡蛋分一半给他，起初他还有些抗拒，若不是看到乾玉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样子，估计到明天中午他也不会吃一口饭。

    家里粮食本身就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至少在同行眼中，乾玉还算过的舒服，当乞丐的基本居无定所，不是在寺庙就是在柴房马厩，像乾玉家中有房的也算少见，虽说有些简陋，倒好在也些许温馨。

    整天要饭绝不是心中意愿，乾玉也想老老实实种地，吃得饱就行，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多好，可这村的人怼外的很，不让。

    铁木村整体阔大，囊盖了几千多名住户，说是一座小城也绝不为过，它的后山布满了上千里的铁木林，极其坚硬，连斧头都砍不碎，也因此得名铁木。

    这村里的人算不上与世隔绝，至少明面上是这样，但背地里对外人有多少冷眼嘲讽也不得而知，整体算不上富裕，但胜在自给自足，此片土地异常肥沃，庄稼下地，一年收成六次，粮食多到吃不完，也不卖，就存在家里。

    此行径据说是因为20多年前的大雪闹饥荒那次让村民心中起了隔阂，便再也不敢随便把家底掏空。

    保密是村里人都心照不宣的规矩，都有点数，这等好事绝不往外乱说，乾玉也不敢做那恶人，不然估计连村门都进不去。

    这等肥地自然不会分给外人，乾玉可不仅仅是外人，从小还是一介乞丐，没上过学，毫无前途可言，任谁都不会分给他。

    想去店铺打杂也不让，就凭他六岁的身子骨，能干嘛？

    不过好在老乞丐认识点字，乾玉也没整天闲在家里，据说他当年做过教书先生，这也让乾玉从小不算完全的文盲，一笔一画到是认的清清楚楚，哪怕只有六岁。

    “别担心，虽说咱们是乞丐，但只要心中有志气，到哪里不是吃饭？”乞爷爷倒是无所谓，多年的乞丐生涯让他早已习惯他人的冷眼相待，下身的腿脚跟着跺了跺地面，“对了，千万记住，这里才是你真正的家，其他地方可不算。”

    “知道了。”乾玉敷衍的点了点头。

    对乞丐来说，哪里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