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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月亮戒指

    天朗气清,秋风和畅。

    一切本该宁静而美好。

    圈里的大野兔竖起耳朵。

    树杈上的野鸡苏小四憋紧屁股里的蛋。

    妈宝女苏岁岁摩拳擦掌,“咿咿呀呀嘿!”地反驳。

    阿娘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人!

    阿娘什么都好!

    沈碧玉思考着老太太的“不好”里有哪些不好。

    拒绝包办婚姻,不好。

    挑她儿子当相公,不好。

    生姩姩,不好。

    生姣姣,不好。

    生岁岁,不好。

    不被休,不好。

    这些老太太以为不好的,在她看来都很好。

    正因为有这些,她很幸福。

    沈碧玉抬眸,“娘,我......”

    “我不是你娘。”老太太语气温和,还是之前的目光。

    “你断了大房的根儿也就罢了,挑拨他们兄弟,我担不起你这声娘。”老太太又是一声叹息。

    “你呀,我对你很失望。”

    原是为了这个。

    沈碧玉窘迫不再,面色舒缓开来,挺直腰杆。

    她在苏宅待过一段时间,丫鬟似地贴身伺候老太太许久,许多东西她看得清清的。

    于是,她塌下强健的肩膀,学着老太太的模样,蹙眉失落道:

    “我对老太太您也很失望,相公日日梦中呼唤娘亲,若晓得您来一趟羞辱他的妻女,都是为了二弟,不晓得他得有多失望。”

    ......

    苏老太太走后,下起蒙蒙细雨。

    野兔躲到油布下,继续吃草,耳朵搭下来了。

    野鸡站在最高的树杈上,淋湿了抖干,抖干了淋湿,淋湿了又抖干。

    性感魅惑的模样引得院子外的大公鸡们忘了躲雨。

    苏岁岁总感觉院子里还残留着老太太的口水味。

    阿娘装模做样地说完那些话,老太太的眉眼绷不住了,坐了一会子就走了。

    苏岁岁想,阿娘会骗人了。

    她天天听床脚,从没听见阿爹喊娘。

    现在的阿爹是钮祜禄·阿爹,她实在想象不出钮祜禄·阿爹亲切地喊娘亲的样子。

    吃完午饭,雨停了。

    沈碧玉望着空碗呆坐了很久,直到姩姩、姣姣收碗去洗。

    然后,她把岁岁放进婴儿篮中,开始疯狂干活。

    很快,三间小屋一尘不染,连铺院子的扁石头也光可鉴人。

    沈碧玉站在树下,摊开手掌,一枚新鲜的野鸡蛋落到她掌心。

    她拿帕子擦干净蛋上的鸡屎,对着天空大喊一声“爽”。

    吓得苏小四脚滑了一下,差点没扒住树杈。

    洗干净手,开开心心地奶岁岁。

    她决定不把这事告诉相公。

    洗净的兔子毛、野鸡毛、鸟毛收集了满满一筐,她坐在檐下拿出往年的棉衣棉裤拍拍打打。

    拆开一条口子,往每件棉衣、棉裤里补充了些毛,又用剩下的毛填了两身小棉衣、小棉鞋。

    一场秋雨一场寒,冬天快到了。

    村里人都开始准备过冬,把往年的寒衣翻出来补补,厚被子拿出来掸掸。

    男人们常常三三两两约着往山里跑,他们也想背头大野猪回来,再一手提五六只兔子,腰上塞一圈儿鸟儿,再背一篓大肥野鸡野鸭啥的。

    理想丰满,现实骨感。

    山里的畜生机灵,他们往往忙活大半天才得到一只鸟。

    三五个人背着三五个大背篓,提了只鸟回来,实在不好看,只好薅尖尖一背篓的野菜。

    每当这时,他们对沈碧玉的敬佩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苏长槐一进院门,便察觉到那边来过的气息。

    “阿娘,爹爹回来了!”

    “阿娘,爹爹回来了,可以摆饭了!”

    “咿咿呀呀呀咿咿呀呀!”

    今天的晚饭在厨房吃。

    昏暗灯光下,一盘大鱼,一碗大肉,一钵野菜汤。

    全家的筷子不约而同围向野菜汤。

    苏姣姣觉得自己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大鱼大肉当前,第一筷竟然留给了野菜汤。

    没办法,上回的猎物太多,做了咸鱼、腊肠、腊肉、腊排还剩了不少,得快些点,不然会坏掉。

    于是天天、顿顿大鱼大肉。

    到今天饭桌上总算见了点绿色。

    苏长槐看过家里每一张脸。她们都不说,他便如她们所愿,当作不知道。

    沈碧玉挖出埋在卧室床底下的酒,这是他们住进这里那年酿的。

    “这酒和姣姣一样大,比姩姩小两岁,是阿娘我当年亲手酿的桃花酒。”

    “你们也尝尝阿娘当年的手艺。”

    “好好好!”苏姣姣捧场地喝了一口,“呸呸呸!”

    苏姩姩在员外家当婢女是吃过酒的,含蓄道:“也许当年的桃花不好。”

    苏长槐一口饮尽,抿唇回味。

    “还是相公识货!”

    苏长槐:比当年更难喝,不愧是阿玉做的。

    沈碧玉想喝,但还要奶岁岁,抿了几口就放下了。

    苏长槐却喝醉了。

    沈碧玉公主抱起苏长槐回房。

    “嘎吱”开门。

    一觉睡到现在的苏岁岁惊醒。她看到阿娘公主抱着阿爹,阿爹长腿一翘,跳了下来,拉着阿娘去窗边。

    外面的天很黑。

    今晚的月不圆,很亮。

    苏长槐站在沈碧玉身后,下巴搁在她肩上,托起她的手放到月下。

    “阿玉可喜欢这戒指?”

    沈碧玉两颊绯红,抽出手来,“相公你醉了。”

    苏长槐在她耳边轻笑,“告诉阿玉一个秘密吧。”

    “其实,那晚的酒不足以使我动情。”

    沈碧玉眸光一亮,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所以不是她设计勾引;

    所以也不是她一厢情愿;

    所以更不是她死皮赖脸。

    “阿玉,你很好。”

    从前很好,现在也很好。

    若不是她救下他,他会在冰冷的河水里淹死。

    若不是她照顾他,他会在破庙里病死。

    她活得像一个太阳,温暖又忙碌。

    是她将他一颗死去的心捂热、唤醒。

    是他舍不得她远嫁,是他想她留下来。留在身边,一辈子。

    所以,不是她灌醉了他,是他甘愿醉一场。

    苏岁岁:唔......(ヘ・_・)ヘ我滴粑粑麻麻在演《甄嬛传》吗?

    沈碧玉喷泪,扑到苏长槐怀中,唤了一声相公。

    “相公,我要给你生孩子!”

    苏长槐被这一扑连连退步,瘫倒在床上,与苏岁岁面面相觑。

    苏长槐:......

    苏岁岁:...(⊙x⊙;)

    阿爹阿娘感情好,她是电灯泡。

    她安静如鸡,还是破坏了阿爹阿娘的雅兴。

    她恨她无能的双腿,若是有用,早自己懂事地跑开了。

    沈碧玉哭笑不得,撩开衣裳,给苏岁岁喂奶。

    “你呀你呀!什么时候醒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