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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水井风波

    “嗷嗷嗷嗷嗷——”

    苏岁岁扯着喉咙大嚎特嚎,阿爹怎么哄逗哄不好。

    那几个妇女一边抡棒子捶衣裳,一边不在意道:“我们开玩笑哩!这丫头小,当真了!”

    苏长槐眸光冷了几分。

    中午,一家人在厨房吃饭。

    来挑水的人个个探进头来,“哎哟吃得好好哟!”

    柴床上挤坐着一排娃,眨巴着眼,看着一家人吃,他们的肚子咕咕叫着。

    苏家人心善,招呼那些娃吃了一回。

    结果回回饭点来,还带更多娃来。

    来洗衣裳、洗农具、挑水的大人从不叫走自家娃,他们便知事情不简单。

    他们一家被当冤大头了。

    苏岁岁坐在婴儿篮中,婴儿篮的半梯形把手拆了,钉了块木板,放上一碗蒸蛋,她就坐在婴儿篮中吃蒸蛋。

    她拿得动勺子了,就是准头不太好,想送进嘴里吧,有时会送到脸颊上、鼻孔里。

    一个叫天赐的娃蹲在婴儿篮旁,大夏天流着清鼻涕,专注地看着苏岁岁盛蒸蛋。

    口水拉成丝。

    苏岁岁盛了一勺,早早张大了嘴,“啊——”

    忽然一张血盆大口“嗷呜”一声咬住了她的勺子,口水从沾着脏东西的嘴角滴下,刚好滴进蒸蛋碗中。

    “嗷嗷嗷嗷嗷——”

    苏岁岁张嘴嚎起来。

    苏姣姣眼疾手快,抢了蒸蛋碗,拔出耀祖嘴里的勺子给妹妹。

    “天赐,不许抢我妹妹的饭!”

    天赐比苏岁岁大不了多少,手里空空、嘴里空空的他哭起来。

    苏岁岁看着板子上有别人口水的蒸蛋,手中进过别人嘴里的勺子,大嚎特嚎。

    院中打水的大人们探头一瞧,当作没看见似的挑着水离开。

    苏长槐冷着脸放下筷子,抱着小女儿哄。

    沈碧玉起身,重新打蛋,蒸蛋。

    一连打了六个野鸡蛋。

    萧千袭也吃不下去了,坐到灶孔后帮着烧火。

    苏姩姩拉苏姣姣起来,“先别吃了。”

    苏姣姣不明所以,但家人们都不吃了,她也放下筷子。

    一家人围着灶台商量大事。

    “相公,我赞成。”

    “阿爹阿娘,我赞成。”

    “阿爹阿娘阿姐,我赞成。”

    “阿巴阿巴阿巴阿巴,阿巴巴。”

    苏岁岁暂时说不了那么长的话,举双手双脚以示赞成。

    沈碧玉掀开锅盖,往六碗嫩颤颤的蒸蛋上洒了一把厨房外的葱花,一人一碗吃起来。

    苏岁岁吹掉葱花再吃。

    葱花是王八哥在厨房外掐的,那些葱花用她的尿淋大的。不吃不吃,坚决不吃。

    这群娃吃完饭菜、舔净盘子,眼巴巴地望着一家人手中的蒸蛋。

    其中最弱小的苏岁岁承担了大部分渴望的眼神。

    萧千袭站在苏岁岁面前,替她挡去所有目光。

    苏岁岁:其实有个王八这样的哥哥也不错。

    下午全家人顶着大太阳劈木料、砍木料、钉钉敲敲。

    苏姩姩、苏姣姣把赖在家里的孩子劝回去,劝不回去的苏姩姩一手一个搬出去。

    很快他们做好了一扇和院墙一样高的门。

    换了原来比门槛高不了多少的栅栏门,安上这个木门。

    李老二挑完水出门,“大爷真有钱,又换门了哦。”

    苏长槐笑而不语,在他挑出院子后“哐”地关上门。

    “苏大爷!我们还没进来呢!”“婶婶我们要进来!”

    家里终于清净了。

    一家人如释重负,打水洗脸擦汗,然后上床午睡。

    苏长槐不忍脏兮兮的院子,顶着大太阳打水冲刷院子。

    萧千袭不忍脏兮兮的茅房,打水拎去后院冲。

    沈碧玉也打水,放到大太阳下晒着,给相公和王八冲凉。

    一家人享受着久违的家庭时光。

    渐渐地有人敲门,“嘿!开开门呐,我来挑水哩!”

    厨房柴床上的萧千袭翻了身,抱着大兔子继续睡。

    苏姩姩、苏姣姣踢毽子玩,喊道:“阿爹阿娘说了,还不到开院门的时候!”

    “什么还不到时候,屋里没水了,人渴死了咋整!”那人砰砰砰敲门。

    自从苏老大家有了井,他们不再紧巴巴地用水,没有节制、没有计划,反正没有了就去苏老大院中的井里挑,什么时候都有。

    但苏老大换了院门,还不让孩子开门,什么意思他懂。

    “啥子人嘛!”

    那人骂骂咧咧挑着空桶走了。

    一下午陆陆续续来了许多人,苏家院门一律不开。

    人将院门敲得砰砰响,骂了一阵,成群结队地来,成群结队地离开。

    傍晚,苏家厨房冒出滚滚白烟。

    院门外又热闹起来。

    “吃晚饭啦——”

    一盆在井水中冰过的凉粥,一盘腊肉排骨,一大碗凉拌菜,一小碟春天做的蕨菜干,就是一家人的晚饭。

    天气太热,没什么食欲。

    他们还想吃酸爽开胃的凉拌马齿苋,但他们暂时不方便出门。

    “开门——开门——”中午那群娃又聚到院门外,把门撞得砰砰响。

    “我们要吃饭!吃饭——”

    苏姣姣愤而起身,大喊:“你们要吃饭回家吃去啊!你们又不是我家的孩子,干嘛来我家要饭吃!”

    “讨厌!”苏姣姣最烦有人抢她的饭吃。

    “爹娘喊我来吃的!”

    “中午都吃得,晚上怎么吃不得?”

    “我们要吃饭!吃饭——”

    他们是家里的男娃娃阿娘才叫他们到苏老大家蹭饭,苏老大家顿顿有肉有蛋,比他们家吃得好多了。

    他们姐姐妹妹还不被允许来蹭饭哩,就怕姐姐妹妹们吃到一口,他们就少吃一口。

    沈碧玉捏紧了筷子,“别管,好好吃我们的饭。”

    没过多久,院门外静了下来。

    孩子就是孩子,这家要不到吃的,就去别家要了吧。

    从天而降的石块让他们再次清醒。

    萧千袭“啪”地放下筷子,翻过院墙。

    苏岁岁和家人们捏着筷子听到院墙外传来很清脆的“啪啪”声。

    每“啪啪”两下便有一个娃娃“啊啊”。

    萧千袭像个英雄似地翻墙回院,身后是娃娃们的哭嚎。

    晚上,他们照例乘凉夜聊,又有人挑着水桶来。

    不开不开,一律不开。

    后来下起石子雨,沈碧玉、萧千袭翻墙而出,无论大人小孩一律当小孩啪啪啪啪啪啪。

    清晨,苏小四又能站在高高的树杈上耀武扬威了。

    “哥哥哥哥哥大——哥哥哥哥哥最大——”

    沈碧玉从田里回来,阴沉着脸。

    “相公,咱家的麦子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