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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娃呀屋里遭难了

    苏宅也是老房子。

    自苏老爷去世再没有好好维护,到苏老太去世,苏长柏陈翠萍夫妇接手宅子才好一些。

    但只是雇婢女小厮打扫了一番,盖修的该保养的一概没管。

    他们和三个儿子住好地方,把下人们赶去住破屋子。

    地动,破屋子支撑不住,自然倒塌了。

    许多下人被埋在里面,或死或伤。

    苏长柏陈翠萍夫妇顾不上下人们的死活。

    陈幺婶被倒下来的大叔砸死了,陈翠萍哭了两天,想打发人去小鸡村告诉她哥哥和弟弟,但山匪猖獗,没人愿意出村。

    想给她娘办丧事,又顾虑到先前苏长槐和村人来时,老二说她娘已经回小鸡村了。

    若被人发现她娘还在小虫村不就露馅了嘛,眼下她娘没了,只怕村人不讲道理,真将勾结山匪的帽子戴到她娘头上。

    “你省省吧,先别折腾了,别忘了咱们儿子以后还要参加科考呢,若儿子的姥姥勾结山匪,他们科考的资格就没了,以后还怎么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还怎么压制大房一家?”

    压制大房?

    他们这一代人做不到的事只好培养下一代去完成。

    她三个儿子都很聪明,尤其大儿子家福,虽然这些天没去镇上私塾,但在家中乖乖念书,很有长进。

    为了儿子,她不得不委屈娘。

    娘为了哥哥、弟弟,受了许多委屈。

    她为了仨儿子,也受了许多委屈。

    她相信,她娘若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

    苏家福慌慌张张跑来,后面跟着跌跌撞撞的苏家禄、苏家寿。

    “家福跑什么!家禄、家寿别跑,你们腿伤着哩!”

    陈翠萍想叫下人打水来洗洗,又想起大部分下人在后院躺着呢,她的贴身婢女去泡茶了,没人打水,便掏出丝帕来给孩子们擦汗。

    苏家福从她咯吱窝钻过去,“阿爹好多很凶的人来我们家了!阿爹怎么办?”

    苏长柏一拍大腿:“不会是你娘家人吧?”

    “连个报信儿的都没有,他们还不晓得,又怎么会.”陈翠萍不确定,“你看好儿子们,我瞧瞧去。”

    她的娘家人,她最熟悉。

    很快,外面传来喧嚣。

    苏长柏长了个心眼,领儿子们进屋躲着,又命端茶来的婢女莲花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莲花这丫头没多想,放下茶便去了。

    才出院门,便撞上一群彪形大汉,捂着额头迷迷糊糊时,已经被彪形大汉抓住了手腕。

    “禽兽!”苏长柏躲在门后大骂。

    这都是群什么蛮子啊!

    他家是茅房么?怎么老有奇奇怪怪的人来!

    家丁门房一个个仗着受了伤天天躺着,让他的宅子没了保护,谁都来得。哼,要罚,要罚!

    罚他们一个月的工钱!

    络腮胡泪眼花花,笑出一口大白牙:“花儿啊,俺是你爹啊!你怎么了?头疼么?”

    莲花:被你撞的。

    “大哥你的娃找到了,俺们滴娃捏?”

    络腮胡揉揉女儿的头,“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当初,他们的娃一起下山打工就是为了互相有个照应。

    莲花指指后面的院子:“他们躺着呢。”

    “躺着做什么?”有大汉疑惑地问。

    有大汉眼圈红红:“娃呀屋里遭难了,你晓得不?”

    “娃呀娃呀俺滴娃!”有大汉对着那院子嚎起来。

    “阿爹前儿地动,屋子倒了,哥哥姐姐们被砸了,躺着养伤呢!”“啊俺滴娃呀!”一群大汉哭唧唧。

    “当初再难也不该把你们送去做工啊,你们还是娃娃哩!”

    “花儿啊,快带俺们去吧!”

    莲花点点头,去敲了敲门,“二爷,俺爹俺叔俺伯和俺们山上的人来了,俺带他们去后院瞧瞧俺哥俺弟俺姐俺妹了哦!”

    “走吧,阿爹、叔叔、大表叔、二表叔、大伯、二伯、三伯、五伯!”

    苏长柏耳朵紧紧贴着门,好不容易脚步声远了,忽听一阵急促的拍门声。

    “老二!老二!”

    “好消息,不是我娘家人!”

    “坏消息,是下人的家人来接人了。”

    “老二,他们可不能白白走了,咱得想个法子。”

    沈碧玉背着小山似的木料回家时,家里炊烟袅袅。

    “阿娘回来了!”苏岁岁摇摇摆摆去迎接阿娘。

    沈碧玉放下木料,打水洗手,擦身,然后才抱上岁岁,去端饭、端菜。

    瞥了一眼相公的表情。

    相公对她和煦一笑。“阿玉,你不该瞒着我。”

    “我”

    “我知道娘子是为了这个家,娘子为了家可以去山里冒险,我帮不上忙,但可照顾好家里,让娘子没有后顾之忧。”

    苏长槐如是说,单手抱过苏岁岁,另一只手夺去沈碧玉端着的菜,去院外。

    沈碧玉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阿娘快来吃饭呀!”姩姩呼唤。

    “是啊,阿娘快来,我们吃完了还要给王八仙送饭呢!”

    傍晚,苏姣姣把妹妹装进篮子里,然后摘了很多八月瓜把妹妹埋起来,再放碗饭进去,高高兴兴去村口。

    村长老娘年纪大了,露天过夜怕得病,村长接回去了。

    萧千袭不再磨他的大刀,端饭吃。

    一海碗,米饭只有一拳头大,油滋滋的姜爆兔子铺了一层又一层,还是热的。

    姣姣、姩姩坐在一旁吃八月瓜,噗噗噗吐籽。

    萧千袭才吃完,那群大汉走来。

    每个人眼睛湿润,像才哭完。

    “你们不是接娃去了么?娃呢?”苏姣姣问。

    像被戳到了伤心事,络腮胡眼酸鼻涩,“没接到。”

    黑心肝儿的苏二爷说他们的娃当初按了手印的,工期不满就走要赔双倍工钱。他们哪里拿得出钱,回去和屋里人商量商量。

    “二爷的心忒黑了!”

    大汉们抹眼泪。

    苏姣姣同情他们,然后一人发一只八月瓜。

    络腮胡低头,只见一个还没他腿高的小娃娃扯他的衣角,很努力地举起一只比她脸还大的八月瓜。

    一时心都软了。

    他的女娃曾经也这么小,宝贝似地养大,如果不是实在困难,怎会受到这虎狼窝受苦。

    他想起曾经陈幺婶把苏二爷说得千好万好,又有好多人抢着去他家打工,他们才舍得将娃送去,还饶上娃一个月的工钱答谢陈幺婶。

    现在想来,他们都被陈幺婶给骗了。

    他接过八月瓜,和兄弟们蹲在村口。

    一个个眼泪花花地嘟嘴,吐籽。“噗噗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