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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孝顺的干孙子

    好消息不算新消息,但需要抉择。

    “位置好、闹中取静的二进大院子有两口井,不算灶房和茅房,有九间房,一百五十两。”

    “另一座位置好的小院子五间房,也有单独的厨房和茅房。只有一口井,在后院,听说房主的姑母投的正是那口井,死后做了水鬼。”

    沈碧玉暴躁炒菜,“欻欻欻”一阵后,支着脑袋问:“多少钱?”

    “没人买,房主降价三回,八十两。”

    “看在闹鬼的份儿上还能再便宜几两不?”沈碧玉“欻欻欻”又铲了几下:“再少十几二十两还差不多。”

    鬼算什么,能把人吃了不成?

    她才不怕什么鬼。

    苏长槐笑笑:“时间还早,我和房主慢慢商量就是。”

    一家人小心翼翼地过日子,第三只木盒子还是找上了门。

    那日,雷电交加、大雨滂沱。

    一家人在会客屋里煮茶看书,闲聊调笑。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雨过天晴,院门外留下一只小木盒子,和前两只木盒子一样精致。

    来还书、借书的娃娃首先发现了这只木盒子,这只漂亮的木盒子很漂亮,他们想拿回去给阿娘装针线,如果苏先生不要的话。

    于是争抢着要把盒子拿给苏先生,争抢中,木盒子脱手、砸地,里面的东西摔了出来,在泥地里滚了几圈,像一坨屎。

    扛着锄头要下田的李大胡子见状,狠狠批评了娃娃们,驱散了娃娃,正要将东西捡回来,一只大黄狗抢在他之前叼走了。

    他追了半个村子也没追上,后来大黄狗跑进一群大黄狗里,他找不到了。

    回去盒子也不翼而飞,他很愧疚地进门,讲明了事情的原委。“苏先生,俺真没用。”

    苏长槐笑笑,“李兄弟不必介怀,一切都是天意。”

    “阿爹彩虹!”趴在阿爹怀中的苏岁岁指着搭在空中的半圈彩虹。

    雨后彩虹,是好兆头吧。

    “相公,来烧火!”沈碧玉的声音响起。

    “好。”

    雨后的小虎村,泥泞。

    暴雨洗涤后的高宅大院红墙绿瓦,更显出宅子的漂亮来。

    两群狗子在泥巴路上打群架,打着打着变成两群泥狗子。

    泥泞路面上的一痕突起动了动,两群狗子齐齐惊跳开,围着那痕突起看。

    “汪汪汪?”

    “汪?”

    “汪汪汪?”

    那突起又动了动,像一条大泥虫子蠕动、蠕动,接着渐渐立了起来。

    “汪汪汪汪!”两群狗子狂吼咆哮,想要震慑发育中的泥巴怪。

    随着泥巴越来越高,高过了狗子们,狗子们的狂吠里惊恐取代了嚣张。

    “汪汪汪汪汪汪——”

    两群狗子一哄散去,争先恐后。

    泥巴怪搓去手上的泥巴,狠狠抹下敷了一脸的泥巴,“呕!”吐出好几大口泥水来。

    顾不得满身的泥巴,她浑浑噩噩走上台阶,要去敲门。

    才踏出一步便摔了下去,她的左腿被打断了,她呜咽起来,流出的眼泪也是泥巴的颜色。她艰难地爬上台阶,浑身无力,爬这九级台阶像在爬山。

    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还觉得这九级台阶无比尊贵气派。如今想来,可笑之极。

    可笑她嫁了个好相公,大难临头,抛妻弃子,和狐狸精远走高飞。

    可笑她投错了人,害得她三个儿子全都没有了命根子,眼下人还在高宅大院里,生死未卜。

    可笑她信错了人,什么慷慨善良的大哥?什么血浓于水?分明是自私自利、见死不救的小人、伪君子!

    “福儿.禄儿寿儿”终于爬过九级台阶,用尽全力重重敲门:“别怕.阿娘来了!”

    “噔噔噔!”

    她带着对世人的憎恶、带着弱女子的艰难与委屈重重敲门:“噔噔噔!”

    “噔噔噔!”

    “噔噔噔!”

    大门打开了半扇,两只脑袋探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

    一只脚伸出来碾了碾。

    陈翠萍体力不支,眼皮子乏得很,抓住最后的意识抱住那只脚:“我我儿子.还我儿子!”

    “是你啊!你怎么还没滚?”门房嫌弃地啐了一口,可惜自己的新鞋沾上了烂泥。

    “刚才那么大的雷没劈死你啊?”另一个门房笑道。

    两个门房要关门,陈翠萍双手死死扒拉住门槛:“我儿子我儿子.”

    门房们便使劲关门,以为压痛了她便会松手,没想到已经压得血肉模糊愣是不见她松手。

    两个门房窃窃商量,决定先前那个鞋脏了的门房用脏了的那只脚踢飞她,然后就能关门了,反正都脏了。

    “嘭!”朱门重重合上。

    另一个门房感谢踢人门房的牺牲,决定交班后请他喝酒。

    被踢出去的陈翠萍像片裹着泥巴的枯叶,躺着不动了,最后一口气喃喃的仍是她的儿子们。

    康宅内,侍女们赤脚跪在地上擦地,一点点熏香。

    康公公披着一头灰白的发出来,如厕后的他感到神清气爽,忽然闻到什么脏东西似的,皱眉撅嘴,翘着兰花指掩口鼻。

    “雷雨后的土腥气最难闻了。”他说着,拿眼打量他新收的干孙子。

    苏家福苍白着脸,对一众侍女大喝:“再擦再熏,再擦再熏!干干爷爷他受不了土腥气”

    康公公还未涂口脂的嘴唇是腊肠切开的颜色,咧开嘴一笑,“还是小福子孝顺,晓得心疼咱呀。”

    他查清楚了,舒大人就两个儿,三个孙儿。三个孙儿都是老二家的,老大家一个带把的都没生出来。按理说,孙儿比孙女儿重要,他毁了舒大人的三个孙儿却没获得几分畅快。

    原因无他,这三个孙儿长得不像舒大人也就罢了,骨头都太软了,他还没用上什么手段呢,就不行了。

    只好勉强挑出骨头比较硬的苏家福,要他舔着他的脚喊爷爷。

    他要九泉之下的舒大人看看他的孙儿喊他爷爷哈哈哈哈哈!

    不过他还是觉得不够畅快,“下去歇着吧。”

    “是,多谢干爷爷。”苏家福行礼,垂眸落下两行泪,用一种怪异的姿势慢慢退下。

    康公公饮着参茶,想起苏长槐还是他的三个神仙似的女儿心里就痒痒。

    苏长槐长得再像他老子终究不是他老子,他上回其实不必那么惊慌,倒损了自己的颜面。

    因为长得像,折磨起来才畅快吧。

    “来人呀,替咱呀去瞧瞧设在小虫村的赌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