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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飞马射缨

    “虽此弓只有一石,但不失为大丈夫!”

    李瑄手握雕弓,手指勾动弓弦,轻而易举张开满月。

    “嘣!”

    当李瑄松开手指,弓弦发出的颤鸣之音,让阿史那扶汶和周围的丰安骑兵心惊肉跳。

    李瑄绝非妄言,此弓必有一石。

    “阿史那将军,你愿意与我一较高下吗?”

    李瑄单手举弓,向阿史那扶汶发出邀请。

    身为统领骑兵衙将,必然精通骑射。

    一个人射靶子,太没意思!

    “将军要如何比试!”

    阿史那扶汶深吸一口气,向李瑄询问。

    窥一斑而见全豹,只是这张弓,谁再敢轻视?

    “你我穿铁甲,各骑一马,立于校场南北,看谁先射中对方!”

    李瑄语出惊人。

    “将军是认真的吗?”阿史那扶汶面部肌肉一动。

    强弓能射穿铁甲,这是拿性命开玩笑!

    李瑄是宰相的儿子,如果死在这样比试之中,他吃不了兜着走。

    “如若不便,换一个勇士与我比试!”

    李瑄激将道。

    “怎会不敢?”

    阿史那扶汶脸红脖子粗的大喝一声。

    他是阿史那社尔的子孙,追逐先祖一样的功绩,他流动着英勇善战的血液,不会懦弱。

    军士们彻底沸腾。

    他们没有欢呼,只是心惊这样的比试。

    这个被军中戏称“贵公子”的少年,竟有这样的勇气。

    一旦失败,遗恨千古。

    阿史那扶汶的箭术,军中无人不知。

    “将军,请您批准我与阿史那将军比箭。”李瑄忽然向卢瑜请示。

    他一直用余光留意卢瑜,本以为他说出这句话时,卢瑜一定会制止。

    身为丰安军主将,他必须去制止。

    如果李瑄伤残死亡,虽是自找,但卢瑜也脱不了干系。

    可偏偏他没有制止。

    当李瑄请示的话说出后,卢瑜才恍若反应,怒道:“胡闹,军中怎能自伤?”

    “这是猛士的交锋,请将军准许。”

    阿史那扶汶最先提出让李瑄露一手,现在李瑄的提议虽然激进,但如果他打退堂鼓,必然会被军中取笑。

    “不准!”

    卢瑜淡淡说道:“你只是衙将,如何与宁远将军比较?”

    “文官为将,穿得是铠甲,还是华丽的衣裳?猛士追求勇敢而战,懦夫就该把头低下。箭射在我的胸膛,而不是你的身上。”

    阿史那扶汶本就不服卢瑜,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口出狂言。

    这暴躁的脾气,犀利的言语,让旁边的李瑄心惊。

    卢瑜一定知道阿史那扶汶的秉性,却还在激怒他。

    “放肆!胆敢不听本将命令。军中伤人者,一律军法处置。”

    卢瑜看起来更加生气,他沉声一喝,拂袖离去。

    李瑄看着卢瑜的背影,眼眸微变。

    他有问题啊!

    “李将军,我们比试开始!”

    阿史那扶汶也很懵逼,堂堂主将,怎么撂句狠话就走了。

    既然卢瑜离开,他与李瑄的斗箭要继续。

    冷静后,阿史那扶汶有自己的想法。

    射中李瑄的马,也算胜出。

    “可以!”

    李瑄胜券在握。

    他手握一石强弓,有百步穿杨的箭术,意味着他必胜。

    他不会射马,更不会射人。

    李瑄要与阿史那扶汶斗箭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军城。

    这种血性,最英勇的胡将,都少有具备。

    军城中大部分士兵,都来到骑兵校场周围。

    即便许多士兵因陈回光事件,不服李瑄,但此刻都收敛这种心迹。

    之前他们认为的“贵公子”李瑄,是一个不敢跃马扬弓,凭借门荫镀金的纨绔子弟。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在跳荡军校场上,李瑄一手一个将最大的石锁举起,也在士兵中传开。

    “将军何故如此?”

    判官柳锡得到消息后,立刻赶来劝阻。

    他心中李瑄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怎么能做出这么不智的举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与阿史那将军切磋一番而已。”

    李瑄已经携带箭囊,跨上一匹战马来到校场的最北端。

    阿史那也全副武装,骑马在校场最南端。

    两人远远对视,较量一触即发。

    “阿史那善射,将军年少,万不可意气之争。”

    柳锡以为李瑄年少轻狂,劝阻李瑄取消比试。他心中疑惑,这么大的事情,为何卢瑜不来制止。

    如果出事,谁能担待得起?

    “柳判官不需要多言,十个呼吸,决胜负矣!”

    “驾!”

    李瑄说着,拍马奔驰。

    只留下心急火燎的柳锡站在原地。

    事已至此,他只能希望阿史那扶汶会手下留情。

    李瑄开始疾驰,阿史那扶汶自然也要飞马迎向李瑄。

    周围观看的军士,皆将心提起。

    这是不同寻常的比试,没有人大喝,更没有人鼓掌。

    他们心情复杂,目不转睛地盯着逐渐靠近的两骑。

    数千人围观的校场,此时竟然鸦雀无声,只有“嘚嘚”的马蹄声。

    双方的距离越近,士兵们的心神就越紧张。

    二百五十步……

    二百步……

    一百五十步……

    还不到射程内,两人已经取出羽箭,搭在弦上。

    阿史那扶汶拿七斗骑弓,此弓的水平有效射程只有一百步。

    但想在一百步内射到目标,难如登天。

    必须再靠近一点。

    李瑄深知这一点,他手握雕弓,紧紧地盯着阿史那扶汶。

    大约一百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李瑄抬起雕弓,瞬拉满月。

    李瑄只是微微瞄准,马匹又向前十步远。

    现在两方的距离是一百一十步。

    这一刻,李瑄心静如水,意无杂念。

    “嘣!”

    松开手指,弓弦震动。

    “咻!”

    刹那间,箭矢破空飞出,如流星般迅速。

    而阿史那扶汶等着再靠近一点射箭。他此时戴着甲片组合式的兜鍪,项顿过肩,顶饰红缨。

    他正在准备拉弓,根本来不及反应倏然而至的箭矢。

    “铛!”

    阿史那扶汶只感觉到头顶大力贯来,兜鍪险些脱落。

    这种情况下,他不自觉地回头。

    眼前一抹红色。

    那是他头顶的红缨,飘落在马后。

    再看前方的李瑄,已经勒住战马。

    “这是神威!”

    阿史那扶汶一时失色。

    他自学习骑射二十年来,未见有如此箭术。

    简直如神一般。

    反应过来后,阿史那扶汶丢掉强弓,甘拜下风。

    如果李瑄射他眼睛,此时已经毙命。

    “神威,神威!”

    校场上经过短暂的寂静后,响起震天大喊。

    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胡语。

    那些信仰骑射的胡人,甚至跪拜在地方,表达对李瑄箭术的崇拜。

    飞马射缨,很快就传遍整个朔方军,也是李瑄在边塞扬名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