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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负担

    “醒了么?正义魔魂?”暗室中穿着西装的男人坐在那里,声音不温不火地说着,艾安在玻璃瓶里不愉快地跳动着,可是玻璃瓶被粘在了桌子上,他的挣扎并没有任何意义。

    “艾安……”杰克虚弱地看着搭档,被五花大绑的他根本移动不了,糟糕的处境让杰克非常紧张,但他却听到了艾安的声音。

    “别担心,杰克,我在这里。”那如同指甲挠黑板的声音,却让杰克能安下心来。

    杰克重新打量起来这个房间,除了房间正中央的灯光能勉强照亮几个人以外,周围都是一片黑暗,出口都看不到。或许在自己身后也说不定,但是如果在的话,艾安应该能看到,尽可能观察这里的构造,杰克判定他们暂时没有什么办法。

    “我已经把他引进来了,我和杰西卡可以离开了吗?”查尔斯颤颤巍巍的说着,他已经变回了老人的样子……艾安悲伤的心情传了过来,但艾安也清楚,自己这位老友只是受到了威胁。

    “闭嘴吧,老家伙,你知道自己没资格和我讲条件。”西装男缓缓站起来,走近了杰克和艾安。“这就是原型体么?果然拥有其他家伙不曾拥有的力量。”杰克惊恐的看着那男人,他能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甚至这张脸理论上并不出奇,可是那张脸恐怖的地方在于他似乎每一秒都在从你的脑子里被删除掉,那是一张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记住的脸。那人抓住关着艾安的玻璃瓶,手指上突然出现了红色的电光,金属的瓶盖通电后,立刻穿透进瓶子里。

    “啊啊啊啊啊啊——!!!!!”艾安的痛苦传导到了杰克身上,甚至连被电的效果都传到了杰克身上,过度的电击让杰克和艾安的身上都冒起了青烟。那是每一根神经都在被痛击的感觉,如果说分娩是十级痛苦,那现在艾安他们体会的,可能就是二十级的痛苦。

    “我只是想劝说你与我的身体合二为一,不过我知道一开始你肯定不会愿意的,所以,我就先让你和你的搭档多受点苦吧,毕竟,我这人非常讨厌多费口舌。”那男人若无其事的解释着自己的恶行,杰克此时已经七窍流血,但对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杰克!”艾安开始慌了,他不希望这孩子收到任何牵连和伤害,就像他不希望查尔斯和他的家人受伤一样。

    “别答应他!艾安!”杰克咬牙切齿的说着。“相信我!”杰克的眼睛已经炸开了,他已经看不到了,但是他仍然坚强的笑着。“喂,我是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妖魔鬼怪,但是我就算死,也不会,变成你威胁我朋友的筹码的。”

    “杰克……”艾安选择相信自己的搭档,他早就经历了一次死亡,又是自己亲自选定的,就算死,两个人也应该一起,“没错,下三滥,我和我的朋友,不会受你威胁,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波尔戈这个意大利黑帮家族,头领居然是个犹太人……”听到艾安的话,西装男停了手。“不过想来也对,犹太人,最容易被魔物附身的种族。”

    “你想表达什么?魔鬼的杂碎?”男人冷冷的盯着艾安。

    “我想说,像你这种随随便便就被低级魔物附身的东西,想要我的力量,就和乞丐想要亲吻国王的脚一样,你连这个资格都没有!哈哈哈哈哈哈!!”鬼脸填满了玻璃瓶,对方明显被激怒了。从怀里掏出了手枪,而艾安等的就是这个,等着对方冲动,砸碎瓶子。

    砰!!!!!

    但是艾安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枪响后,瓶子毫发未伤,而枪口,则是朝着男人身后。

    “不!!!!!!”查尔斯撕心裂肺的惨嚎突然发出,小女孩的胸口慢慢的被鲜血染红,本来浸满泪水的晶莹双眼慢慢失去了光辉,查尔斯抱着孩子痛苦的哭喊着,艾安过于傲慢的预判了对方的行为,导致了最糟糕的后果,他在瓶子里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那一刻,他最想杀死的,是自己。

    “你说过会放我们走的,塔玛·罗森博格!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为什么!!!”老人双眼充满血丝,不知道是否因为过度悲伤和愤怒,泪水竟然变成了鲜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查尔斯再一次激活了他特殊的心脏,这一次,他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壮,看上去简直就像“化身博士”一样;他猛地冲向西装男,对方却只是抬起腿,一脚就把那结实的身体踢进了墙壁。

    “已经尝试过的事情,你要试几次才会放弃啊,老格林,你就那么着急和你儿子团聚么?”西装男笑着走向查尔斯,“你儿子是个好记者,只是管了太多不该管的事情,我把他的头送还给你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了,但你就是不听,你就是要查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你的家人被逐个杀死,只能怪他们好奇心太重,以及你报复心太强。”他走近查尔斯,伸手插进了查尔斯的胸口。老人口吐鲜血,双眼也开始暗淡下去,肌肉横生的身体瞬间干瘪下去,随后,西装男邪笑着,捏碎了仍然跳动的心脏。

    “你上当了,王八蛋……”查尔斯的声音艰难的从嘴里飘出来。“艾安……对不起。”碎裂的心脏猛地从地面重组,并快速朝着杰克的手臂飞去,它马上编织成两只粗壮的胳膊,杰克瞬间挣脱了捆绑自己的绳子,大手一挥,打碎了关着艾安的瓶子,一人一魔再次重回一体。

    “把你的手,从我朋友的身上挪开!!!你这个阿道夫没有消灭的世界之癌!!”艾安愤怒的冲向西装男,对方仍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躲开了艾安所有的攻击,艾安腾出了一些触手,慌乱的修复查尔斯和他孙女的身体。修复完他们的身体后,艾安继续与眼前的男人对抗,不需要分心的艾安多少能和对方交手了,艾安开始分析对方身上附身的魔物到底是什么,他的速度并不快,但是却能刚好躲开自己的攻击,在下界能有这种能力的生物,只有格里芬——这些雷鸟的堕落化魔物才能做到。

    “偏偏是那群怪物附在这个畜生身上……”艾安让自己的身体长出了更多眼镜,看上去非常的不可描述,但是更多的视野也确实让他拥有能够伤到对方的机会,西装男身上被艾安锋利的触手划出许多伤痕。

    “就这点小伤,你不会真以为能杀死我吧?怪物?”对方仍不在乎的挑衅者,那轻松自在的口气不停的激怒艾安,当艾安的触手布满了房间的时候,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杰克已经无法阻止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这样,你的受击面积就最大了。”男人浑身冒出红光,闪电布满了房间,接下来,是艾安那如同撕裂小鸟一般的惨叫。

    红光过后,艾安恢复了人形,身上冒着烟趴在地上,西装男走向艾安,“如果你直接答应我的建议,我们都可以不用这么费时费力,不过,结果是好的。”男人的脸突然融化了一样,产生了形变,那是一张奇怪的大鸟的鸟头,它如同乌鸦一样的大嘴分成了三瓣,里边充满了令人看着浑身不适的尖牙,他似乎想直接吃掉艾安。“虽然这样无法获得你所有的能力,但也没得选了。”

    他的手变成巨大的鸟抓,提起艾安的头,那张流着口水的鸟嘴越来越接近了,艾安和杰克,以及查尔斯,都没有战斗的力气了。“抱歉,杰克、查尔斯、小丫头……我没保护好你们。”艾安闭上眼不甘的想着,如今,他只能认命,他现在连和杰克分开的力气都没了。

    轰隆!!!

    突然的爆炸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最为震惊的是西装男,他的胸口上,现在插着一支泛着银光的金属羽毛。

    “跟着大规模失踪伤亡事件就一定能找到你啊,魔鬼。”炸开的天花板上,一个中年男人懒洋洋的声音突然的闯了进来,洞口旁边还有好几个特警。

    卢克警官一跃进入坑洞,用附魔的枪指着西装男。“塔玛·罗森博格,你被捕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西装男无法动弹,他的鸟头和鸟爪都融化一般消失了,他捂着胸口,银色的羽毛融入了他的胸口,他的胸口此时如同一个冒火的窟窿一样,从里边缓缓地冒出一颗光球,光球变成了一只大鸟,而那西装男也趴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卢克看了看这件暗室里的另外两人,查尔斯已经奄奄一息,一旁的小女孩的状况也非常糟糕,鲜血染红的白色连衣裙诉说着孩子的伤情程度,卢克走近趴在地上的自己熟悉的怪物。

    “赶快变成人形……”他悄悄地和艾安说。“救援组!这里有人质!”艾安变成了常用的女子外形,惊讶的看着卢克。“这算扯平了,下次我会拼命追杀你……赶快离开这,你还要救这两个人吧?”

    “感激不尽,警官。”随着救援组进入,艾安和查尔斯以及小女孩被护送着离开,期间那只名为格里芬的大鸟还想继续追击,但却被卢克数枪拦下。

    “所有人离开,这里有危险生物,疏散人群,转移伤员,封锁现场!”确认所有人离开后,卢克掰了掰手指,身后的翅膀伸出,他的眼睛里冒出青白色的光芒。“留给专业的来。”

    怪鸟察觉到了危险,突然开始鸣叫,随后,空间仿佛撕裂了一般,更多怪鸟从扭曲的虫洞里冒出,它们一起鸣叫,赤红色的电流将它们逐个链接,形成了一张电网。“我还以为他会召唤刚才那种毒虫呢,如果都是这种东西,倒是好对付了。”卢克举起两把手枪。

    一轮枪响过后,伴随着此起彼伏的鸣叫声,卢克结束了战斗,随后拖着倒地的西装男,通过一扇隐藏门离开了暗室,而隐藏门就在刚刚杰克被绑着的地方的后边,那是一扇过于隐蔽的门,也难怪艾安没有发现。他把鸣叫塔玛·罗森博格的犹太黑帮头领铐住,丢给了特警,其他黑帮分子已经被抓,不过有一个奇怪的黑衣人逃走了,但是警员们也捉住了很多黑衣人圈养的毒虫,那虫子的毒气差一点把自己和尤里耶尔分离,好在自己及时屏住呼吸才没导致这个糟糕的结果。

    “卢克长官,刚刚救出的三名伤员不见了!”耳机里突然传来的警员的高声报告吓了卢克一跳,说到底,卢克本来这次就没打算拦着他们,除了艾安,剩下那两人的状态都快不行了,也只可能由那个怪物救治。“没关系,他们绝不是嫌疑人,离开了证明状态很好,不用担心。”随后,他更加烦恼的是报告该怎么写……

    艾安抱着查尔斯和小女孩回到了查尔斯的家,小女孩的呼吸已经稳定,可查尔斯的血却不行了。他的心脏消失了,只能靠艾安通过触手的泵动暂时维持,艾安的能力可以让肉体活性化,或者修复伤口,但没办法凭空创造一个器官。

    “我不行了对吧?艾安?”查尔斯微笑着说着,艾安把他放在躺椅上。“对不起,我利用了你的信任……。”老人的泪水流了下来,那是羞耻和悔恨的泪水,如同背叛了耶稣的犹大一般……

    “如果我附身在你身上……”艾安突然想到了什么,从体内取出了另一个新鲜的肉块,“这是我的兄弟,虽然还很稚嫩,但是足够让你活下去。”那是艾巴德的新肉体,可实际上艾安清楚,那充其量只能让老人多活几天,艾巴德的新肉体目前没有意识,它只会优先让自己活下去,如果寄生的身体即将死亡,它只会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在接下来的几天抽干身体的养分,而自己现在是和杰克绑定的……

    查尔斯摆了摆手,笑中带泪的说:“不用骗我了,我已经不想再掺和这档事了,我只求你一件事,老朋友。”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小女孩。“请你们替我照顾希里,可以吗?顺便,能让我看到她醒过来么?”

    “我可不擅长带孩子……”艾安哭了,和失去艾巴德那时候一样,但是这次,他哭的更痛苦,因为人类死去,就再也见不到了。

    “对不起,请你原谅我……”查尔斯握着艾安的手,不停地哭泣着,请求艾安的原谅。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原谅你,老家伙。”

    “爷爷?……”一声稚嫩的呼唤突然传出,小女孩醒了过来,凑到哭泣的他们身边,小手握住了查尔斯伸出来的左手,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抿着嘴,任凭眼泪流出来。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希里,我已经不行了,接下来,他们会照顾你……”他指着艾安。“还记得爷爷偷偷给你讲的我年轻的时候的故事么?这就是我那时候的搭档。”查尔斯摸着小女孩的头,收回手,从衣服内兜里拿出一缕头发交给艾安。“这是我儿子妻子的头发,她失踪很久了,而我今天也知道她也已经不在了……她叫艾尔莎,今天,这个身份就由你使用了,艾安。”

    “我会帮你办个气派的葬礼的……”艾安接过头发,变成了艾尔莎的样子。

    老人笑着点了点头,声音变得越来越无力,艾安给他续上的命,快要结束了。“希里,把你黑进波尔戈家族电脑的数据交给警方吧,今后你的生活会是一场伟大的冒险,但是很抱歉,爷爷不能陪你了。”查尔斯最后看着艾安。“在我死之前,至少变成个美女的样子让我看着吧?”老人故意猥琐的笑着,艾安也变成了那个身材姣好的奥黛丽赫本的样子。“啊……这下,我肯定能上天堂了……”查尔斯缓缓地停止了呼吸,双眼不舍的睁着,艾安为其合上双眼。

    “色欲这么强,小心上去没两天就掉下去啊……老色鬼!”艾安抱着老人的尸体和小女孩,在场的三个人,艾安,希里,杰克都淹没在悲伤中。

    第二天,老人在公墓下葬,除了在场的神父和“母女”二人,没有其他人,“艾尔莎”牵着希里离开了,而在小女孩的要求下,艾安将艾巴德和小女孩合为一体。

    第三天,警局收到了所有有关波尔戈家族的犯罪证据和货物仓库地址的匿名邮件。

    卢克并没有参加这次执法,他根据尤里耶尔的引领,去为一个人扫墓。

    “辛迪·格林,抱歉,打扰了你的安息,可我需要您高洁灵魂的帮助,您曾经的寄宿者背叛了上帝,成为了邪神,我们需要您的力量将他抹消。”卢克体内的尤里耶尔向墓碑祈祷着,稍后,从天上射下一束光,一个灵魂出现在墓碑上,她看了看旁边查尔斯·格林的墓,发出了一声无法被人听到的叹息,随后,她伸出手,一丝蓝光流入卢克体内。而后,一柄青蓝色的剑出现在卢克手里。“万分感谢!”尤里耶尔低头行礼,女人的灵魂点了点头,随后蹲下来,从旁边的坟墓里拽出了一个男人的灵魂,拎着对方的耳朵,一起回归天际。

    “突然庆幸自己没结婚……”卢克看着离去的两个灵魂,默默的喝了一口手里的罐装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