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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黑云压城城欲摧!”

    皓月当空,夜风凛凛。

    妇人拢了拢衣领,轻咳两声。

    正欲起身,一只大手搀扶住她。

    “冯姨,我送您回去吧。”

    冯姨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

    “不用管我!阿飞,快去陪陪你娘吧。”

    岳飞并未松开搀扶的手,看着身旁的妇人,眼神里透着浓浓的担忧。

    月光照在妇人的脸上,极度的惨白,眼底蔓延着几缕淡淡的紫黑,唇角毫无血色,精神萎靡。

    若是苏澜在场,定会惊愕不已。

    这是……

    失控的前兆!

    “冯姨,您……”

    “放心吧,我没事!”冯姨笑了笑,“把我扶到阴暗处吧!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现在这样,省得她在地下也在担心。”

    岳飞抿了抿嘴唇,沉默半晌,搀扶着冯姨走到树荫下,自己则回到墓碑前,双膝下跪。

    “娘,我来了。”

    他双手轻轻抚摸着墓碑,目光温柔如水,轻声笑道:

    “娘,这是我为您守丧的第一年……看!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说着,岳飞从怀中拿出一个木像,雕着一位妇人的容貌身姿。

    与冯姨相比,少了几分儒雅端庄,多了几分坚毅,与岳飞有些许相像。

    他把木雕摆在墓碑前,俯身叩首两下,旋即直起身子,静静地凝视着那尊木像,似在追忆着过往的种种。

    忽的,岳飞脱下上衣,背上猩红的刻字散发着金芒,熠熠生辉。

    他缓缓道:

    “娘,当年您为我刻下‘尽忠报国’,那时的‘国’字少了一点,您说是因为家国无主,要等国土收复时,再为我添上去……

    可儿却违了您的意,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收复中原定能胜券在握,就妄自尊大地把那一点自己添上了……

    可能这就是儿的报应吧……见不到母亲最后一面了……”

    说到这,岳飞沉默了。

    他低下头,长叹一声,带去了无尽的愧疚和悲痛。

    冯姨没有出声打扰。

    她低垂着眼帘,安静地站在阴暗下,似在养神,又似在思虑着什么。

    静默许久,岳飞压下心头的种种情绪,笑了笑,佯装轻松道:

    “哎,不提这些了!娘,儿今天偶然碰到了一位外乡人,说来也奇怪,他长的一副汉人的模样,说的也是一口流利的汉语,可身着却极其迥异……唉,倒也是一位可怜人,不过弱冠之龄,家国尽亡!就是不知我们大宋会不会……

    呸呸呸!不想这些不吉利的东西……其实最触动我的是,那个外乡兄弟有一颗体恤天下百姓的心!”

    说着,岳飞语气不由得上扬,神色中多了几分欣赏。

    “就在刚刚,他向儿提了一个问题……

    ‘为生民立命’和‘为国尽忠’哪个更重要?”

    岳飞顿了顿,凝视着木像,怔怔出神。

    “如今朝廷腐败,偏安一隅,我眼睁睁看着主张抗金的李纲被罢相,带我入军的张所也遭贬谪发配岭南……越来越多的人觉得大宋已无药可救,欲再立新朝,救百姓于水火,回到安居乐业的生活……

    儿也因此经历过迷茫、动摇……直到现在……依旧没有答案……

    母亲若在天有灵,可否给儿指一条明路?”

    话音落下。

    一声惊雷炸响,一道绯红色的闪电撕裂夜幕,高挂的弦月隐在叠嶂云层之后,繁繁的雨水交织着风的寒,飘摇在天地间。

    在这一刻,夜色……更浓了!

    “这就是您的回应吗?”

    岳飞抬起头,任凭一滴滴雨珠拍打在脸上,神情恍惚。

    冯姨抬眼望向骤变的夜幕,神色不变,攥拢衣领的双手却不由得紧了紧。

    “下雨了……冯姨,咱们该回去了。”岳飞缓缓站起身子,淡声道。

    冯姨摇了摇头,凝视着身前那道背对自己的高大身影,面无表情道:

    “不!现在还不能回去。”

    闻言,岳飞转过身子,与冯姨对视着,神色复杂。

    沉默片刻,他笑了笑,眼神里却再也没了先前的柔和,泛着冷意。

    “如果我非要走呢?”

    冯姨撇开目光,低下头。

    随后,她往一旁走了几步,双臂一张,挡在了回县的小路上。

    见此,岳飞摇了摇头,叹息道:

    “冯姨,您是拦不住我的。”

    “那我呢?”

    另一侧的阴暗处突然响起一声不太标准的汉语。

    岳飞微微侧目。

    黑暗中,隐约走来一道白袍人影,背着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岳飞,好久不见啊!”白袍男子惬意地打了声招呼。

    岳飞自始至终保持着平静,心里波澜不惊,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都是老熟人了,还这么客气干嘛?在林子里蹲着也挺久了吧,要不坐下歇会?”

    “好啊!”

    白袍男子扬了扬眉毛,自顾自地坐在地上,轻笑道:

    “能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动身的那一刻。”岳飞戏谑地瞥了白袍男子一眼,“说实在的,金兀术,你那破马的声音真是有够刺耳的,趁早换一匹吧。”

    “如你所愿!”

    金兀术笑了一声,对着某处方向抬手一指。

    指尖上,一缕金芒破开雨幕,眨眼而逝。

    随即,不远处突地响起一声凄惨的马鸣。

    吁——!

    持续几秒,声音渐渐弱去。

    金兀术扣了扣耳朵,一脸嫌弃地自喃道:

    “确实有够刺耳的。”

    岳飞双眼一眯,眼眸间金光闪烁。

    “怎么?”察觉到空气间流动的杀意,金兀术无辜地摊了摊手,“我不是按你说的做了吗?你咋还生气了呢?”

    岳飞没理会他,转而看向一旁低头沉默的妇人,冷声道:

    “冯姨,为什么要做金人的走狗?汤阴县的大家伙都那么爱戴您,尊敬您……”

    话音未落,冯姨猛地抬头,神色痛苦,水滴漫过脸颊,分不清是雨是泪。

    她嘶声力竭地吼道:

    “可我是一位母亲!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女死去吗?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边说着,冯姨眼底的紫黑更浓了几分,额头隐隐有肉球蠕动。

    她抬手捂住额头,深呼吸几下,缓和片刻,沙哑着声音,低喃道:

    “对不起!”

    看着濒临崩溃的冯姨,岳飞脸上划过一抹忧色。

    忽的,他似感知到了什么,抬眼望去汤阴县的方向,神色凝重。

    岳飞转过头,冷冷地瞪着盘膝而坐的悠哉男子,双拳紧握。

    “金兀术,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

    随即,他直接拉起冯姨的手腕,气力大到丝毫不给挣扎的余地。

    冯姨一咬牙,欲展开源能挣脱,却愕然发现……

    体内的源核被一缕金芒锁住了,一丝一毫的源能都调动不了。

    “抱歉!现在您的状态不能再动用源能了。”低沉的嗓音在冯姨心湖响起。

    她微微一愣,呆呆地看着身旁的男子,脸颊的水滴如断线的珍珠,连绵不绝。

    岳飞大步一迈。

    正要赶回汤阴县,金兀术瞬息闪至他们身前。

    他抱着胸,似笑非笑道:

    “别急着走啊!不妨坐下一起看一出好戏如何?”

    岳飞双眼眯起,“我要想走,你是拦不住我的!就算我还带着一人……”

    “那确实!”

    金兀术赞同地点了点头,侧开身子,目光却落在墓碑上,惋惜地摇头道:

    “唉,倒是可惜了这块墓碑……咦,还有块木像?哎呦呵~雕着真不错!”

    “金兀术,你是在威胁我吗?”

    触及逆鳞,岳飞猛地回头,身上一道强横的威压爆发而出,整片密林骤然镀上了一层金色。

    黄金领域!开!

    满天的雨势被阻隔在密林之外。

    一股股肃杀之气,裹挟着黄金霞光,如丝绸般缠绕在岳飞周身。

    金兀术环顾四周,啧啧两声,道:

    “还是熟悉的黄金领域啊!不过……”

    他顿了顿,凝视着那个浑身散发金芒的男子,轻蔑一笑,“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强了?”

    “那来试一试吧!”

    话音落下。

    岳飞抬手一拳,带有黄金领域的万钧重压,打出音爆之声。

    平静地望着扑面而来的璀璨金光,金兀术轻笑一声。

    下一息,一抹暗金色的光辉亮起,一股难分伯仲的威压喷涌而出,如海潮般冲击在黄金领域上。

    激荡四方!

    ……

    轰隆——!

    雷声大作。

    苏澜从睡梦中惊醒。

    他坐起身子,戴上眼镜,下意识往身边一看。

    “岳大哥呢?出去了吗?”

    苏澜疑惑地低喃一声,不经意余光瞥到窗外的光亮。

    他愣了愣。

    “天亮了?”

    苏澜下了床,“噔噔”两步走到门前,轻轻一推。

    视线下,夜幕被光暗两种色彩撕裂开来。

    山林以北金光万丈,汤阴县以南黑云密布,电闪雷鸣,大雨倾泻而下。

    苏澜面色凝重地望着天穹这片异象,右眼皮忽的跳动几下,莫名的不详笼罩心头。

    比路迪沦为“污染”那一次还要强烈!

    他不顾雨势的浩大,只身冲出瓦房。

    啪嗒!啪嗒!

    踏过一个又一个的水坑,穿过一间又一间的瓦房……

    苏澜跑到村口,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双手撑膝,大口喘着粗气。

    “苏兄?雨下这么大,你怎么跑出来了?”

    苏澜闻声望去。

    只见阿军手中的火把早已熄灭,浑身湿漉漉的,宛若一只落汤鸡。

    他正大步朝着苏澜走来。

    “阿军,那片异象是什么时候出现的?”苏澜抓住阿军的手腕,对着天边努了努下巴,急切地问道。

    “就在刚刚啊!突然出现的。”阿军下意识回道,旋即神色陡然紧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还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苏澜扫了一圈,皱起眉头,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阿乐人呢?”

    “他?”阿军冷哼一声,一脸鄙夷,“说是回去拿把伞,结果拿了半个时辰还没回来,多半已经在呼呼大睡了。”

    古人也会摸鱼是吧……苏澜暗暗腹诽,刚想说些什么。

    这时,北边璀璨的金芒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暗色,大地陡然震动。

    阿军脚底一个踉跄,跌坐在水坑中。

    苏澜稳住重心,摇晃着身子,一把拉起阿军,高声道:

    “没事吧?”

    “我没事!”

    阿军低头看着晃动的大地,惊异道:“怎么突然地震了?”

    “先别管那么多了!”

    苏澜沉声道:

    “通知下去,让汤阴县的全部人撤离,速度要快!”

    话音刚落,从南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整齐划一,林间隐隐还透着火光。

    “完了,来不及了!”苏澜面色凝重,喃喃道。

    天穹之上,金芒之外。

    黑云叠嶂,大雨滂沱,电闪雷鸣!

    这时,脚步声渐渐小了。

    汤阴县已然被一群黑皮兽衣的金人团团包围,一位枯瘦男子撑着伞,缓缓从林间走来。

    苏澜眯起双眼。

    “果然……还是来了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