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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战小王

    血液一点点被抽离体外,新鲜的血液不断从骨髓喷涌而出,五脏六腑裹上一层淡淡的金芒,全身各处肌肉时而紧缩,时而肿大,富有韵律地跳动着。

    每一处骨骼经脉都经历着粉碎、重组……一遍又一遍,循环反复!

    在这样极致“煅体”下,疼痛早已超越了世俗所能理解的范畴,可苏澜的意识却始终保持着绝对的清醒。

    并不是因为他的毅力惊人,而是因为在这片超脱时空的光芒下,他求死不能!甚至连短暂的昏厥都只能是奢望。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感缓缓退去,这生不如死的折磨接近尾声。

    苏澜双眼无神地躺在光幕下,鲜血淋漓。

    “奖励发放完毕!五分钟后回归。”

    随着声音的落下,金光笼罩住苏澜,一股股暖流充斥着四肢,气力一点点开始恢复。

    身上的血渍消失了,苏澜从生不如死的状态下缓神过来,眼眸间重泛光泽。

    他站起身来,握了握拳,感受着手心间聚拢的澎湃气力,满脸的震惊。

    “这……还是我的身体吗?”

    但与其同时,又有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跃然心头,对身体的掌控一直有种莫名的隔阂,十分生硬。

    或许得要一段时间去适应一下了……苏澜凝视着逐渐暗淡的光幕,微微眯起眼睛。

    他知道,回归在即,自己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不光是他自己,更是自己的好友,乃至全校师生的生死劫!

    光芒褪去,眼前的画面如碎片般重组,从模糊到清晰。

    时间开始流逝!

    周遭嘈杂的声音蜂拥入耳,紧接着,一道强横的巨力撞击在苏澜的身上。

    他直接倒飞而出,狠狠地砸在一辆车上,车身顿时凹陷下去,玻璃碎渣掉落一地,前车盖上升起浓烟,淹没了他的身形。

    “四眼仔!”

    顾泽鹏被苏澜推搡开后,他稳住脚跟,怔怔地望向那片烟雾,身体微微颤抖。

    如果自己能强一点,许老师就不会屈辱而死;如果自己能理智一点,按计划行事,四眼仔也不会丢掉性命。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过自己,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自己的意气用事……

    悲痛和愧疚的情绪交叠涌上,顾泽鹏木然地立在原地,眸光死寂一片,嘴边不断低喃着,“对不起…对不起……”

    这时,一声没好气的调侃响起。

    “喊什么呢?老子又没死……”

    顾泽鹏瞳孔一缩,猛地抬头看向声源处。

    烟雾下,一道人影踉踉跄跄地起身,边缓步走来,边拧了拧脖子,活动了下筋骨,发出声声“咔嚓”脆响。

    “四眼仔?你……”顾泽鹏一脸错愕,一时不知该哭该笑。

    苏澜拍了拍衣角的灰尘,把眼镜摘下,随手丢到一旁,眼帘下再也不是那片熟悉的马赛克,而是极度的清晰。

    除此之外,听觉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他能清楚听到同学们惊愕的议论声、沉重的呼吸声、以及……

    苏澜望向顾泽鹏,笑着调侃道:

    “你小子欠老子一条命,可不是说说对不起就能还清的!至于许老师……”

    他顿了顿,把目光转向已经彻底沦为“污染”小王,眼底杀意森然,“我来给他报仇!”

    话音落下。

    只听一声嘶吼,“污染”小王故技重施。

    先是小腿肌肉膨胀,直到临近苏澜身前,再转而右臂肌肉钢化,紧接着,它高扬手中钳子,狠狠挥下。

    原本根本不及反应的一招,此刻在苏澜眼下却犹如慢放一样清晰,每一处动作、肢体轨迹,被毫无遗漏地捕捉。

    不是因为它慢了,而是苏澜的反应变快了!

    苏澜身子一低,躲过这一钳,旋即握拳轰向“污染”小王的腹部。

    而它也陡然察觉到危机,下意识将肌肉钢化转移到小腹。

    砰——!

    拳腹相碰,荡出金铁之音。

    “污染”小王喷出一大口鲜血,倒飞出三米开外。

    反观苏澜则只是后退几步,他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小声嘀咕道:

    “还挺硬的……”

    而这两极反转的一幕落在众人眼里,可就没苏澜那么轻描淡写,全都被惊到噤声,下巴都快掉在地上,尤其是顾泽鹏,整个人都傻了,头一次觉得这位相处三年的好兄弟这么陌生。

    “窝草!四眼仔你这么牛的?这三年你不会都在扮猪吃老虎吧?”顾泽鹏一脸的难以置信,国骂脱口而出。

    这诧异没持续多久,又被阵阵畏惧给取代了。

    只见“污染”小王摇晃着身子,站起来,空洞无神的目光落在苏澜上,血丝遍布全身肌肉,异样的紫黑细纹从眼底扩散到太阳穴。

    “没有人能质疑我!我是最棒的!!”

    它低吼着,握钳的手臂骤然膨胀了一圈,双腿肌肉也不例外。

    但这次不只是一块肌肉,而是四肢的全部肌肉群,全都被钢化膨胀!

    见此,苏澜收起云淡风轻的模样,脸色逐渐凝重。

    “四眼仔,小心啊!”顾泽鹏担忧地大喊道。

    话音刚落,“污染”小王狞笑一声,朝着苏澜飞驰而来,每踏一步,地面都会震出“轰隆”声。

    凝视着愈来愈近的人形怪物,苏澜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次不只是熟悉的黑暗,还有一缕缕微弱的金光盘踞在零星角落。

    他下意识去引动这些金芒。

    一点一滴的金光共同朝一个方向汇聚而去,顷刻间凝成一根细短的金丝。

    而这时,察觉到迎面而来的劲风,苏澜骤然睁眼,面对“污染”小王的拳头,不避不闪,直接反手一拳。

    那缕金丝缠绕在拳心,轰在了那柄钳子上,顿时,钳子断裂成截,拳头顺势砸在了“小王”的胸膛上。

    而“小王”的钢化一击也狠狠地打在苏澜的左肩上。

    彼此以伤换伤的一击后,两人相继摔飞而出。

    这次苏澜只是滚落在一面承重柱前,而“小王”撞在了那台冒烟的车上。

    轰——!

    车辆轰然爆炸,碎片四溅,烈火熊熊燃烧。

    见此,众人长松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欣喜。

    “四眼仔,你没事吧?”

    顾泽鹏看向一直倒地不起的苏澜,着急的就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情况。

    “咳咳……我没事,断几根骨头而已。”虚弱无力的声音响起,苏澜先是挥了挥手,旋即右手撑地,踉跄起身。

    他捂着断裂的左肩,望向不远处的浓烟烈火,“终于结束了……”

    突然,他瞳孔一缩。

    只见烈火中,摇晃着一道身影,趔趄地走出浓烟。

    众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假的吧?这都死不了?”

    苏澜脸色有些难看,垂落的双臂微微颤抖。

    他很想再冲过去,来上这么一拳,可此时却已经无能为力了……

    右手脱力到就连抬起都只是奢望,而另一一手连同左肩的断裂,一并骨折,不仅如此,整个身体也是虚弱不堪,只能勉强维持站立。

    而“污染”小王全身焦黑,面目全非,胸口有一个深入见骨的血洞,四周有着明显的凹陷。

    它露出狰狞的笑容,空洞的眼底闪烁着异样的紫黑色。

    “我是最棒的……我是最棒的!哈哈……”

    笑声未止,它的身体忽的一阵抽搐,左胸处猛然插入一柄断裂的钳子。

    “败类!给老子死!”

    一声低吼自“小王”耳后响起。

    它僵硬地转过头。

    视线下,是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眸。

    顾泽鹏一咬牙,把断裂的钳子用力拔出,另一只手挥着电击棒,狠狠砸在它的脑门。

    “污染”小王身形一歪,倒在了地上,眼眸的紫黑缓缓褪去,焦黑的肉球在这一刻终于停止了蠕动。

    顾泽鹏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泪水止不住从脸颊滑落,而嘴角却洋溢着释然的笑容。

    “许老师,我为您报仇了!您在黄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他低喃着,脑海里闪过这三年来和许老师的点点滴滴,最后的画面停留在许老师的遗言。

    那只是一句唇语,但顾泽鹏听懂了。

    “我许强的学生没有废物!”

    ……

    某间教室。

    庆楠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搭在刀柄上,神色平静,慢步走了进来。

    “哟,来啦?”

    教室内唯一清醒的学生摇晃着红酒杯,招呼道:

    “坐!八二年的拉菲,来一杯。”

    说着,他从抽屉下又拿出一只高脚杯,往内倒了约两指宽的红酒。

    庆楠站在讲台上,扫了眼四周,冷声道:

    “销声匿迹三年,现在又高调复出,目的何在啊?梦魇!”

    梦魇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地说道:

    “没啥目的啊!只是单纯太想念你了,来找你喝一杯。”

    “呵呵……”

    庆楠冷笑一声,指尖轻推刀柄。

    霎时,一抹银光闪过,梦魇面前的课桌蔓延出一条整齐的刀痕,下一息,轰然断裂。

    玻璃酒杯碎裂成渣,红酒洒了一地。

    “哎呀呀,一上来就对老朋友动刀啊!真不够意思。”梦魇边吐槽着,边从容不迫地扫了扫衣服上的玻璃屑。

    庆楠眼底泛着寒芒,缓缓拔出直刀,厉声道: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既然出现了,我就会像三年前那样,再把你打到销声匿迹!”

    “你还是那么自信啊!”

    提到三年前的往事,梦魇感慨一声,旋即翘起二郎脚,似笑非笑道:

    “行,你想和我打架,那我奉陪到底!只不过,你就这么直接来找我,难道不担心你那些亲爱的战友们,还有无辜的师生们……出事?”

    庆楠眉头一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什么意思?”

    梦魇轻笑一声,不答反问:

    “你是觉得这学校里的‘污染’都已经解决了?还是对你的战友们有着绝对的自信啊?”

    庆楠猛然意识到什么,瞳孔一缩。

    正欲转身离开教室。

    只听“砰”的一声,教室门重重锁上,昏睡的学生们此时全都抬起头,一道道视线落在庆楠身上,个个脸上露出和梦魇相同的笑容。

    而梦魇面前的课桌已然恢复原状,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只陀螺,放在桌面上,轻轻一旋。

    随后,他重新倒了两杯酒,微微一笑。

    “这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