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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京营的三百近卫

    这名游击叫张榜,从小练武,是杨国栋军中单打独斗的好手,尤其擅长外练功夫,力大无穷,可以举起四百斤的石磨,一拳可以打死牯牛。

    他听了杨国栋的话,深吸一口气,猛然把身上衣服扯开,撕啦一声,衣扣全部崩飞,露出一身漆黑的精肉,这一手很拉风,登时引来全场喝彩。再看清他身上凹凸坟起,牛腱子似的一身肌肉,登时又引来第二声喝彩。

    李落梅飘然出场,站到厅心,皱着眉头,这身横练功夫,在她眼中太下乘了,真正的武林高手都瞧不起这种只练习筋肉蛮力的功夫。

    张榜右手握拳,啪的一声,在左手掌心击打了一下。然后一声怒喝,一拳黑虎掏心,向李落梅的小腹击去。他很好贯彻了领导意图,这一拳用了全力,打出去虎虎生风。

    李落梅身形飘荡,好似一片树叶一般,轻飘飘的向后退开二尺,躲开了这一拳。张榜跨步上前急攻,连环三拳都被李落梅轻松避开,连衣角都没碰到。

    廖栋哈哈笑道:“这小娘们躲的挺好,她力量不足,不敢跟你硬碰硬。”

    话音刚落,忽然李落梅竖起右臂硬挡了张榜一拳,嘭的一声闷响,李落梅身形纹丝不动,张榜却被震的晃了两晃。只见李落梅并掌如刀,抢上前去,左劈右斩,连续四五下都是和张榜硬碰硬。

    其实以李落梅的功夫,只消一招,就能斩中张榜的要害,结束战斗。但她恼怒廖栋说她力量不足,每一下都要和张榜比拼力量。

    李落梅将内力贯注手臂,比血肉之力强横多了,张榜每和她碰一下都退一步,最后连退了四五步,手臂颤抖,连举都举不起来了。

    杨国栋这边鼓噪叫好的声音戛然而止,廖栋也惊愕的张开了嘴巴,这女人怎的这么大的力量?

    张榜忽然大吼一声,身体旋转,一脚侧踢而来。这是他的拿手绝技,侧踢连环腿,军队中极少有人能挡住。

    岂料刚踢出一脚,李落梅身形猛地拔起,在空中右脚脚尖急速点落,正好踩在他的膝盖上。喀喇一声,张榜惨叫起来,他的右腿膝盖被踩碎,折成一个古怪形状,摔倒在地上。

    李落梅身形从空中落下,一个旋转侧踢,同张榜刚才一模一样的踢法。嘭的一声,张榜高大的身躯,整个被她踢的平平飞了起来,像廖栋撞了过去。哗啦一声大响,廖栋连同身前的桌子酒菜一起被张榜撞倒,酒菜汤水四溅,同席的人纷纷躲避。

    张榜抱着膝盖在地上惨嗥,廖栋被溅了一身汤汁,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怒吼一声,刷的将佩刀拔出半截,对李落梅怒目而视。

    李落梅袖手而立,站在厅心只是冷笑,完全不把这群军官放在眼中。

    廖栋能当上参将自然也不是傻瓜,他的武艺还不如张榜呢,上去也是自取其辱,所以只是怒目,并不上前动手厮打。

    杨国栋脸上肌肉抽搐,捏紧了拳头,道:“辛守备好厉害,身边还有这么强的武林高手。”

    辛明微微一笑,示意李落梅回到他身后,先悠闲的喝干一杯酒,才站起来向四周拱手道:“承让!”

    周围官员纷纷还礼,这场较量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啊,人不可貌相,一个女人也能这么厉害!

    张榜还在地上惨嗥,赵彦连忙命人把他搀扶下去医治。回头对辛明道:“辛守备果然厉害,调教出来的侍卫都有如此功夫,带的兵自然也是强的。传说辛守备带着五百兵丁敢去辽东和女真人血战,看来确实不同凡响啊!”

    主位上郑国泰十分憎恶辛明,冷笑道:“传说不可信,我就不信一群地方上的乌合之众,敢去叫板女真人?国栋,你身边不是也有精锐的近卫兵丁吗!召来让辛守备品评一番。”

    杨国栋刚才输了一阵,心中不服,心想:“辛明不知从哪里请来一个这么厉害的武林高手,但他手下的兵士都是地方杂牌军,比自己京营差远了,正好借此机会扳回来一阵。”

    杨国栋点头道:“把我的三百近卫兵叫到院子里来。”

    一名军官跑出院子,片刻功夫,院子外面脚步铿锵,只见三百名穿着轻甲的大汉,走进院子,排成整齐的队列。

    杨国栋一共带来五万京营士兵,人数太多,进入兖州城怕惊扰城中百姓,便在兖州城外扎营,跟他进入城中的只有这三百近卫。

    众人纷纷离席,走到大殿门口观看,只见这些兵丁清一色的高壮身材,胸口肌肉坟起,背着红缨大刀,看起来十分威武。

    众文官一起叫了一声好,齐声称赞。杨国栋站在台阶上呼喝一声,只见这三百侍卫同时拔出长刀,登时满院一片雪亮,这些侍卫挥刀劈砍,拳打脚踢,身形盘旋,口中嘿嘿呼喝!登时大殿上众官一片喝彩,这些兵丁动作矫健,刀法娴熟,最难得的是队伍整齐一致,全场望去,三百人好似一个人一般。

    辛明也站在人丛中观望,他咧开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这不是现代庆祝活动中的集体表演么!几百个人练的这么齐,有什么用处。军队不是用来观赏的,是用来杀戮的。

    杨国栋却十分得意,又呼喝一声,登时这三百人转变队形,两两一组,开始比拼刀法。只见满场刀光闪烁的雪花一般,叮当乱响盈耳,看起来煞是好看。这些没见过真正阵战的文官又是一阵喝彩,“好强的兵!天下精兵,难得一见。”

    辛明又咧嘴笑了,他想起来戚继光将军在纪效新书说的一段话,“……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

    再看场中这些兵士,纵横跳跃,窜来窜去,灵活的好似猴子一般,这不就是书中所说的花架子么!戚将军是最认真的作者了,他特意把每种武器的花架子都说了一遍,“……长枪所谓单舞者,皆是花法,不可学也。藤牌单人跳舞,内有闪滚之法,亦是花法,勾镰叉钯如转身跳打之类皆是花法,不惟无益,刀用最多,花法亦多,不胜枚举……”

    按着戚将军的标准,这些士兵现在都是在表演花法,把刀术中的花法全都表演一遍,上阵临敌却没半点用处。

    等到所有兵士表演完,一起握拳肃立,口中同声呐喊,声震屋瓦。

    “好!好!”郑国泰先鼓起掌来,众多文官也跟着一起叫好。

    杨国栋得意洋洋向众人团团抱拳,看到辛明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便忍不住问:“辛守备看我的这些兵丁如何?”

    辛明微微一笑道:“还行!”

    “你什么意思?”杨国栋怒目辛明,心中十分不满。“还行”这两个字从古到今都是不怎么行的意思。

    杨国栋怒道:“听说辛守备的属下都是辽东精兵,跟女真人真刀真枪的拼杀过,就请出来演练一下,让我们瞧瞧!”

    辛明一笑,道:“我的兵从不表演给人家看的。”

    杨国栋更怒,道:“那就召唤三百人,和我这三百人真刀真枪的拼一下。”

    巡抚赵彦吓一跳,连忙摆手道:“那可不妥,哪有自己人真刀真枪的拼杀?出了人命怎么办?”

    杨国栋恼怒道:“当然是签下生死状,死了人也不追究。”

    辛明笑着摇头,“我的兵只杀敌人,不做这样无谓争斗。”

    郑国泰哈了一声,道:“什么辽东精兵,我看就是吹牛皮,要是真有精兵,还会推三阻四的么?哼!其实他手下都是一群毫无用处的窝囊废!”

    辛明对这种低级的激将之计自然免疫,微笑点头道:“大人说的对,我属下确实没有精兵。”

    郑国泰也被噎了一下,一时间说不出什么,只好冷笑。

    参将廖栋呸了一声,喝道:“大人让你召集兵丁,你不从么?还想不想从这院子走出去了!”说完一挥手,只见院子里三百兵丁同时拔出半截刀锋,发出整齐的“嚓”的一声,把大殿中的文官都吓了一跳,这就是摆明的威胁了!

    辛明凝目道:“怎么?青天白日的,大人想要行凶杀人么?”

    廖栋哼了一声,他只是威吓,若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辛明,他还真没这个胆量。

    看到辛明软硬不吃,杨国栋几人面面相觑,还真没什么法子。

    巡抚赵彦生怕真的打杀起来,连忙和稀泥,招呼道:“大家回座位喝酒吧!”

    众人重新落座,杨国栋几人心中还是愤愤不平。沉着脸,自斟自饮。

    “听说杨总兵在来路上曾剿灭一小股闻香教徒,可有此事啊?”赵彦为了调节气氛,便捡着杨国栋脸上有光的事情询问。

    不等杨国栋回答,郑国泰便笑道:“确有此事,我还曾亲眼目睹呢!这些闻香教徒很有些本事,刀枪弓箭都很熟练,可惜他们碰上的是咱们杨总兵,再怎么负隅抵抗也是死路一条。”说着把如何歼灭这些闻香教徒给绘声绘色的形容一番,如何苦战,杨国栋如何镇定指挥等等,听得大殿中的文官啧啧惊叹,好像剿灭的不是一小股匪徒,而是整个闻香教似的。

    杨国栋听到这些赞誉,脸色变的好看了些。郑国泰又笑道:“剿灭这些闻香教徒的主力就是庭院中的这些总兵侍卫,对了,杨总兵还说了要好好嘉奖他们呢!”

    杨国栋咧嘴笑了,“钦差大人不说我都忘了,让兵丁们把这次剿匪的战果拿出来给众大人看看,然后我要当场嘉奖老张和老王。”这两人就是院子里这群侍卫的正副头目。

    片刻之后,十多名士兵扛着草袋子进来,呼的往厅心一倒。众人同声惊呼,只见一堆堆的人头落在地上,这是军队的规矩,打仗之后按着斩获敌人的首级来评定功劳。人头就是银子,就是升官发财的凭证。

    这么做不好之处就是,一来会造成战士们在战场上争抢敌人首级,甚至曾有战士为了争抢首级,而自相残杀的。戚继光为了避免此类情况,在纪效新书中规定,斩杀首级的人只能是固定几人,一般都是鸳鸯阵的伙夫兼职刽子手,别人不许动手,最后评定首级的时候按着兵丁不同位置给奖励。

    二来,有些卑鄙的将军会杀良冒功,这种情况在明末十分普遍,遭殃的都是老百姓。

    看到满地人头,虽然被石灰淹过,还是狰狞可怕,许多文官都不敢看,用袖子遮挡眼睛。

    赵彦皱眉道:“快收了这些人头,怪吓人的。”

    杨国栋只是冷笑,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恐吓兖州的官。兖州是富庶的州府,他五万兵丁到此,不大大勒索一番,岂不是白来一趟了。先用这些人脑袋吓唬一下这些文官。

    杨国栋把目光转向辛明,不由得一怔。辛明的表情十分古怪,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酒杯,表情激动,甚至可以说有些狰狞可怕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凸起了,浑身微微颤抖,似乎受了很大刺激。

    杨国栋以为辛明是心中害怕,登时有些轻视,一个武官会被死人头吓成这样子,也太胆小了。

    但杨国栋想错了,辛明端着酒杯慢慢走到这堆人头前,用手抓起一个人头,仔细端详,这是一个老者的首级,头发斑白,脸上全是褶皱,眼睛还没完全闭上,是死不瞑目。

    辛明忽然流下两滴泪水,随即沉声问:“这是你们杀的闻香教徒?”

    杨国栋点头道:“怎样?”

    辛明转头看看等待嘉奖的老张、老王二人,道:“这些人都是你们杀的?”

    老张得意道:“正是我们杀的,嘿嘿,你手中这颗首级是我亲手斩的,还是个首领呢!”

    话音刚落,忽然咔嚓一声,辛明手中的铜樽酒杯被他生生捏扁,酒杯锐角刺入他的手心,鲜血淋漓,他却好似没感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