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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又见败家子

    真来了?

    选在幻香阁最热闹的时候偷东西,这小贼也不笨嘛!

    陈映雪悄然从后门出去,遁入妓馆巷道里,循着脚步声而去。

    如他所猜想的那样,小贼的脚步声在淑熙屋顶终止。

    今晚无月,四下一团黑漆,确是行窃的好时候。

    陈映雪的视线被高墙挡住,看不到对方举动,可从声音上,能判断出对方停留在屋顶,估计正在寻找进屋的最佳位置。

    楼子里一片欢声笑语,唯独后院里鸦默雀静。

    白羽不知道在干什么,自打走进淑熙屋里就没了声音。

    两人没有交谈,半天也听不到响动。

    这丫头片子不会不知道梁上君子来了吧?

    陈映雪一蹦三尺高,落到主楼上,在街道光晕映射下,看到一个黑衣人正蹑手蹑脚地从屋顶下来。

    对方与自己身形相似,虽看不到脸,却总给陈映雪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认识的人里好像没有干这行的呀?

    陈映雪暗暗怀疑,藏在背面伺机而动。

    黑衣人翻身落到走廊栏杆上,意欲进二楼行窃。

    他正要出手阻止,却见一只茶碗破门而出,咔嚓一声,茶碗带着两扇门板一起翻飞过来。

    黑衣人眼疾手快,反身踢开木门,后退两步,却被茶碗击中胸膛。

    茶碗急速旋转,碗沿砸门不碎,撞在黑衣人胸口直接破开衣物、刺入血肉三分,搅出一片血肉碎沫。

    “噗!”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摔落下去,来不及去看屋里状况,慌忙转身逃离。

    “来了就别想走!”白羽高声怒斥,以比黑衣人更快的速度从屋里飞出来。

    她脚尖下沉,将黑衣人踩在身下,而后飞身站在拇指粗细的枝头上,横眉冷对,双眸透出深沉的杀意。

    分明只是轻轻一点,黑衣人后背却出现大片血水。

    陈映雪眯起眼睛,看到白羽绣花鞋尖端藏有一块利刃,刃口还带了血。

    这丫头片子,果然不是好惹的主!

    黑衣人噗通一声摔进池塘,在水里奋力扑腾,大呼救命,情急之下他扯掉脸上黑布,露出一张干净白皙的脸。

    ——张天门!

    怎么会是他?陈映雪哑言失色,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遇见对方。

    “救命,救命啊!”张天门两只胳膊拍打水面,仰头出水面拼命挣扎。

    白羽听得烦了,抓起一片叶子丢下去。

    叶片疾驰而去,砸中张天门脑袋,顿时将他按进水里,再也起不来。

    一串水泡冒出,池塘彻底恢复平静。

    现在出手,势必会激怒那丫头片子。

    若是不救,这小子可就真没命了呀!

    陈映雪左右为难,心急如焚,最终拿定主意,要救下张天门。

    他从黑暗里现身,刚与白羽对上眼神,池塘猛的从中爆发出一道水柱。

    水柱高约一尺,张天门从中飞出,手持长剑劈开水浪涌向白羽,挡住对方视线,他则反身逃脱,一步落到高墙上,遁入秀庭街。

    白羽借助大树枝叶后退,躲开水浪,同时大声喊道,“呆子,还愣着干什么?抓小偷啊!”

    “我这就去!”陈映雪在屋顶拔腿疾跑,几步落到街口牌坊上。

    他知方才那一剑已用尽张天门浑身解数,受了伤,根本跑不远。

    空气里弥漫酒水的味道,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暴露了张天门的行踪。

    陈映雪悄然滑落,走在黑暗里,不多一会儿,便见到前方一个扶墙而行的背影。

    许是感受到身后有人,张天门停下脚步,拄剑而立,待对方距自己不过十步时,猛地握剑横扫,挑飞一块青石板。

    陈映雪向前腾空翻身,避开飞石,稳稳落在张天门跟前。

    四目相对,张天门眼中先是一阵慌乱不可思议,接着窘迫羞愧,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良久,他苦笑道:“兄台是官家人,来抓我回去的?”

    “不是。”

    “那你是……”

    “和你一样,浪荡子。”

    “那你怎么会……”

    “暂住花街,受人所托前来拿你。”

    “嘿嘿,真是造化弄人,看来我不适合走劫富济贫这条路哦。”死到临头,张天门还不忘自我打趣,却因为剧痛,忍不住“嘶”的一声,把脸皱成一团。

    他身前身后都是伤,大股血水往外流,只需过上半个时辰,便会失血而亡。

    “行走江湖,本就凶多吉少,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偏偏惹上了她。”

    陈映雪将他扶到一边,替他脱掉上衣,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撒在伤口上。

    “痛痛痛痛!”药粉落在翻开皮肉上,痛得张天门龇牙咧嘴。

    陈映雪从他衣服上扯下两块布条,简单包扎了伤口。

    血止住了,张天门恢复意识,翻着泛白的双唇,苦笑道:“酒是喝不成了,还多欠一个人情。”

    陈映雪坐在他身旁,望着头顶黑魆魆的深空,犹豫片刻,抛出心头困惑。

    “若你当真是第一次来到出云城,怎会在她楼顶作下标记?”

    言辞之中,不无怀疑。

    其实看到“小贼”真面目时,他便开始怀疑张天门的身份。

    一个刚进城的道士,断然不会在幻香阁留下盗贼特有的标识。

    “兄台这是什么意思?”张天门被问得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云。

    “楼顶十字标记,不是你留下的吗?”

    “什么十字标记?”

    “盗贼踩点的记号。”

    张天门大感困惑,想站起来辩解,刚起身,又感觉脑袋一晕,一屁股坐到石板上。

    他恍然大悟,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根本就不是走镖的,是盗贼,我被他们给骗了。”

    “兄台这是何意?”

    张天门抓着陈映雪的手,辩解道,“覃镖头告诉我,咱们的镖物被人抢走,就藏在那座楼里,他要我偷回来,就许我加入镖局。他说谎,骗了我,骗了我呀!”

    “你当真不知那记号?”

    “我确实不知啊!”张天门急得泪花打转,都快哭出声来。

    陈映雪明白了,这小子涉世未深,被镖头利用了。

    他按住张天门,“我相信你,回头我会向她解释清楚。”

    “不,我要找覃镖头算账,还自己一个清白。”张天门提起剑,站起来。

    陈映雪赶忙跟上去,扶住他好言劝道,“兄台,不如等你伤好了再去,如今你这副模样,不是去送死吗?”

    “死又如何?就算是死,也要留得清白在人世。”张天门一把推开陈映雪,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绊倒。

    伤口撕裂,痛得他惨叫连连,好似恶鬼呼唤。

    这小子,不仅单纯好骗败家,脾气还很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陈映雪抚额长叹,朝爬行的张天门大喊:“我随你一道,去找镖头算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