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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眼生乱瞳

    突然,闪电在距他头皮一指的地方消散,沿着他周身的白光融入他的身体。

    他那双没有眼白的眼睛在雷电加持下散出两道瞳仁,长期握刀而生出茧子的双手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经脉在肿胀跳跃,就连右臂不曾打通的任督脉也被贯通,所有的炁力与雷电相交,在他身体里猛烈攒动。

    “这到底是什么?”陈映雪向蛊母伸出手,张开嘴痛苦嘶喊。

    方莹莹作势要上前,蛊母拉住她,一脸冷漠的喊道:“上苍便是如此,你天生乱瞳,本就是不祥之人,受此恩惠,必将遭受鞭笞。”

    “这就是我的命吗?”陈映雪忍住剧痛,后仰躺在圆台上,面朝黑云汇聚的苍穹大笑。

    九天之上风云滚动。

    一股无形的压力向四周散开,似千钧之力从头顶落下,蛊母抓着方莹莹连连后退。

    狂风呼啸,地上传来一阵簌簌声。

    陈映雪眯着眼睛,看到眼前石像破开,化作一条巨蛇,缓缓朝自己爬来。

    一条足有十丈长的鸡冠大蛇挣脱石像束缚,张开狰狞獠牙,面向陈映雪示威。

    比起先前白蟒,眼前鸡冠大蛇已不是凡物,只与那双银白的蛇眼对上一瞬,陈映雪便差点没了呼吸,全身血液都快被冻结住,脑袋更是阵阵生疼。

    方莹莹双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华族小子,你看到的都是幻觉,幻觉!”

    是幻觉?

    陈映雪甩甩头,镇定心神再看,眼前鸡冠大蛇又变得模糊不清,连方莹莹二人也只剩下一个毛茸茸的轮廓。

    周遭一切都被黑云掩盖,变得凝重模糊。

    绝阳蛊带来的迷幻让他的吸越来越缓慢,上眼皮变得很沉重,意识变得模糊,庞大的困意从脊梁骨一直爬上后脑勺。

    关键时候,黑暗中一只大有力的手伸过来紧紧拽住他的手腕。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自己:“跟我走吧!”

    时间仿佛回到桂花村的雨夜,素文纯站在地窖上面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他迷迷糊糊地扯开眼皮,最先看到的不是素文纯张天门和陆离焦急的脸,接着一道光线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大哥,你醒了?”张天门破脸一笑,上前抓住他的手,摇个不停。

    他喝了几口水,头脑清醒几分,环顾四周,看到四处都是茂密的树林,并非登天台,也不是蛊王谷。

    “这是哪儿?”

    陆离过去解开马匹缰绳,笑道:“七里桐白仙山。”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陆离苦着脸,不知从何说起。

    张天门道:“大哥,你昏迷两天,不知那狗屁蛊母说我们惹怒他们的神,把我们赶出来了。”

    “这样啊!”陈映雪点点头,似乎对此并不意外。

    张天门回望身后的崇山峻岭,厌恶地吐了一口唾沫:“绝情的女人,提上裤子不认人,拿到蛊王盅就要赶我们走,要不是我跟陆离据理力争,估计连匹马都舍不得送人。”

    “我们与蛊王谷,本就是交易,交易达成了,他们翻脸不认人也在常理之中。”陈映雪盘腿坐下,闭目运炁调理身体。

    噬心蛊毒已被清除干净,全身经脉疏通,精炁顺畅无阻,心脏处也不复有刺痛感。

    他想到睡梦中的指示,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在素文纯的计划之中。

    二人围着他,眼睛看个不停。

    张天门忍不住问道:“大哥,下一步怎么走?”

    “计划不变,南下去找素文纯。”

    陈映雪笑了笑,捡起风魂刀飞身上马。

    七里桐高山密林多,三人马蹄轻快,日行百里,不曾发觉四处都有天道门人。

    行了三天,前方仍然是连绵起伏的山脉。

    气温日渐升高,潮湿的环境让人终日浑身带汗,每日都倍感辛苦。

    他们不知自己已走出七里桐,只需往前再行两百里,便至南海边陲小镇。

    此时,以江泽为首的天道门人埋伏在镇上。

    一个叫做辉夜的男人独自进山,他没有骑马,没有穿上那件刺有天道纹案的黑色长袍,甚至没有带兵器。

    他在山中走了两日,浑身遍布泥泞,终于听到前方传来马蹄声。

    陈映雪骑马在前,看到山下一个狼狈不堪的旅人,顿时起了戒备,手握刀柄看着对方。

    辉夜张开嘴,冲上面三个少年笑道:“小哥,可否给一口吃的?我在山里迷了路,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

    他说着,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

    陈映雪看张天门一眼,后者解下马背行囊,丢了半块兔肉下去。

    辉夜当即狼吞虎咽,对张天门昨夜烤的兔肉赞不绝口。

    陆离悄声问道:“这山里荒无人烟,突然冒出来一个大活人,怕是有鬼!”

    陈映雪默不作声。

    辉夜吃完,擦把嘴,拱手道:“三位小哥,可否带我一程?只要带我出山,我愿意千金奉上。”

    “马匹有限,况且我三人头次进山,也找不到出路,恐怕不能带你。”陈映雪终于开口了。

    辉夜爬上山坡,继续纠缠:“我不会骑马,绝不给你们添麻烦,就让我跟着你们出山,总行吧?”

    “你总得先告诉我们,为什么进山吧?”

    “说来惭愧,鄙人贱内得了一场大疾,需要山中一味田丛草救命。这山里猛兽奇多,郎中不愿进山寻药,鄙人只好自己进山,在这山里寻了十日,丢了仆从,也没寻到田丛草。”辉夜看着双瞳少年,鼻头一酸,眼眶泛红,言辞之中尽显对妻子的关爱。

    张天门见他说得不假,悄声问道:“大哥,怎么做?”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陆离替陈映雪搭话,允许他跟在身后。

    三人沿着坡道下山,一路小跑,辉夜就跟在马屁股后面,喘着粗气,片刻不得放松。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他终于跑不动了。

    三人也没了水,急需修整。

    陈映雪准备到四处找水,临行前对张天门使了个眼神,要他注意辉夜,

    即便此人言之凿凿,一身打扮切合所说,陈映雪始终不信任他。

    留下二人相互照应后,他提上刀、带上水囊,在湿热的树林里寻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一汪清泉。

    他猛喝几口,把整张脸都泡在清凉的泉水里,觉得无比清爽。

    “杀!”一声大喊卒然响起,在山谷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