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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点寒芒现

    老人并未将少女大言不惭的言语放在心上,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家伙,还不配让他太过于担忧自身的安危。身为那座金銮殿内专门给皇族子弟传武的老师傅,若是没点胆气,怕是连那座皇宫都进不得。

    话虽如此,可老人在宫里遇到某些人还是要退避三舍,自降身份的。这位步入中五楼的六境武夫此时想起那个一身鲜红袍子的老者,依然是忍不住的心生寒意。若非此次来的是这座蜀龙之地,不然哪轮的到他陪同殿下身侧。

    想到这,老人莫名的有些火气,他看向那个正朝他踱步而来的小女孩,眼神变得尤为犀利,一柄由“凤獠”打造的匕首,若是献给殿下......此时,老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他竟是满脸欣喜,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难不成是一件找上自己的机缘?若非如此,怎地会在此地见到远在十万八千里那座鹦鹉洲独有的神异之物?

    歇凤石和敲龙石,不但是炼气士梦寐以求的东西,对武夫来说,好处也是极大的,若是将两者之一锻造成为兵器,只要与主人心意相通、意念合一,在同境或是比自己高一境的对手厮杀时,往往会呈碾压式。

    武夫技击,最简单的是双方拳脚之间的你来我往,但更加让人神往的,是那种如同“百兵演武”的“武艺”厮杀!

    想到此处,这位对武道近乎痴狂,习武入魔导致武道渺茫的老人想到了一个人,老人此时心中竟是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大相庭径的想法!

    由心而生的两个想法,其一是敬佩,其二是屈辱。

    敬佩那位武艺顶点的前辈,但同时,这位前辈又带给天下所有武夫一种由心而生的屈辱之感。

    书中机缘有三:颜如玉、黄金屋、千钟粟。而那位距离至圣先师只隔了一位的圣人,曾说过,“书中不但有剑气近,更有武运稠。”那位儒士更是曾大言不惭,与天下武夫笑言一句,“武道一途如登山,天下武人,困与一处,摩肩接踵、比肩继踵。而我,则一枝独秀,一往无前,独赏美景。”

    山巅传言,神像在至圣先师身侧的一位圣人,曾坦言询问武圣,“武道汝为鳌头,那么身后几人紧随?”

    “寥若晨星。”

    伛偻老人不再遮掩拳意,在他的四周,荡起了阵阵光晕,好似无形的火焰覆盖在他身躯之上,体内的一口武夫真气更是攀至巅峰!姓郑的老人看向那个正苦苦寻找自己破绽的少女,哈哈大笑,“来,小辈!”

    戚虞眼神眯起,停下脚步,并未莽撞,她性子虽然偏冷,但却是个心性偏热的,她并未将那个救她一命的小镇少年代入这场厮杀,她一直所思索的,是如何以伤换命,或者,是以死换死。

    伛偻老人活了一百多年,自然不难猜出少年和少女的各自想法。

    前者多半是想要坐山观虎斗,好坐收渔翁之利,毕竟那少年与这小女娃娃素不相识,谁也不会冒着危险让自己置入险地。

    后者这么个小姑娘,观其气象,体魄坚韧程度撑死也就只有三境巅峰,炼气则最少四境以上,外加一手信手拈来的御剑术,以及凤獠所造的神兵匕首,虽然看下来有些唬人,但老人心里同样很清楚,哪怕外物再多,在境界悬殊的情况下,依旧是自己稳操胜券。

    随着老人的前冲,阚坷也慢慢的转移着自己站立的位置,争取站在他以为的即可攻,又可逃的位置之上。

    当然,不乏也有想要近距离见识一下老人拳法的意思在里头。

    伛偻老人见那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原地,跟那些古树似的扎根不动,他嘿了一声,怎么地?这意思,是想要让老朽先出手?

    这要是传出去,老朽不得被天下武人所耻笑?只是老人转念一想,等自己得到了那柄雪白匕首,跻身七境,谁要是敢嚼舌头,管你他娘的是谁,老子都要撕烂你的嘴。

    伛偻老人一冲而上,一条无形火焰好似将月光扭曲。

    阚坷和戚虞都非常人,自然可见其中诡谲,可若是有一名常人在此,怕是只能感叹一句,老家伙跑路真快。

    老人的拳意攀至巅峰,显然是准备下死手的,在他动身的一瞬间,戚虞也跟着动身,并未后撤,而是一样前冲!

    伛偻老人见少女的所作所为有些惊讶和不解,他耻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被拳意裹挟的一拳与少女倒持的匕首碰撞在一起,阵阵拳意被吸入刀身之中,使得刀身愈发雪白,哪怕在黑暗之中,也好似闪烁着阵阵白芒。

    哪怕如此,双脚扎根大地的戚虞还是被打的后退几步,在地面上犁出了一条不长但却极深的脚印。

    伛偻老人并无废话,辗转身形身躯骤然弯曲如猿猴,又是一拳悍然递出,“死吧!”

    这一拳,是老人武道百年自认最为得意的一拳,在他还只是四境武夫之时,曾在边境以此拳轰杀了一名六境随军炼气士,双方厮杀开始之前,对方还曾信誓旦旦的坦言要摘下他的脑袋,说武夫的头颅,就该挂与马鞍一侧,供人耻笑,只可惜,当他将对方四肢都给拔了下来,如同人彘时,那炼气士却说不出一个字,老人一直以此事为人生最大憾事。

    就在老人想要开怀大笑,庆祝自己马上要破开武夫六境瓶颈,跻身那已可一览众山小的武夫七境杳冥境时,他却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一柄嗡嗡作响的长剑刺穿老人如同甲胄披挂在身的武夫拳意,戚虞更是惨不忍睹的七窍流血,身受整座天地的压胜,哪怕如此,少女嗓音依旧清冷,但却带着明显的颤抖,“死吧。”

    一点细小的白月光从少女的眉心处绽开,让那天上的一轮明月,都要黯然失色,整座破败寺庙的山头,一柄柄细若蚊蝇小如芥子的的飞剑密密麻麻,飞剑的剑尖轻烁间,好似那游走在天外天已经不知多少岁月的星辰,全部充斥于人间。

    远古星辰悬天已万年,今日,因一人,得以重返人间。

    却说在一处隐入云雾之中的高山之上,有三人并肩而立。

    一位满头霜发的儒士,微皱眉头,看着天外的异象;一位身材矮小的老人,正双手负后,饶有兴致的吹着口哨,在老人半步后,还站着一位邋遢汉子,也同样抬头看向天幕异象,眼神之中有些炙热。

    那矮小老人笑眯眯道:“张善文,如何?老夫若不是拦住了你,此等万年未有的大气象,可就要错过咯!”

    张善文并未说什么,抬起一袖,刚想要出手相救,却被矮小汉子给拦了下来,“再看看,再看看。”随即他转头看向身旁弟子,“风海,别他娘瞅了,你当那些坐镇天上的圣人吃干饭的?轮不到你。”

    邋遢汉子挠了挠头,“师父......”就在此时,高老头赶忙拍了身旁弟子一下,焦急道:“看着看着,抬起头给我看着,眼皮可别眨一下,死死盯住咯!能看出多少是你的福分!”

    张善文一笑,但他却并未抬头,只是仍旧注视着那个已经出手的少年。

    在这座蜀龙之地以外,有大天地,大天地以外,有天外天。

    却说不知在这座天下的某处,有一朵姣姣白云,好似飘浮在海面之上,一位老者正坐卧云中,他白衣如雪,从远处望去,好似一朵雪花飘浮于海上,察觉到异象的老人站起身,仰头看向蜀洲方向,他哟了一声,脚尖轻轻一点白云。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顿时掀起了涛天巨浪,海底深处,雷声震震。

    在老人走后,一位身着青色衣裙的俊美女子从水中走出,她面容秀丽,但却满是愁容,她先是吃力抚平了那滔天巨浪,随即站在海面上,看向那个离去老者的背影,有些敬佩,“武圣老爷,真真是可一拳开天。”在这位南海水神的心底深处,响起了一个有些“忤逆”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有人以武夫身份,真正的跟武圣老爷打一架。”

    现身在蜀洲天幕之上,在老者身旁,还盘腿坐着一位略显年轻的老人,那老人见到老者明显是有些吃惊,急忙起身作揖恭敬道:“见过武圣。”

    以武作为前缀的老人一笑,轻声道:“辛苦了,暂时先离这里远点。”

    那坐镇天幕的圣人轻轻点头,身形好似清风,慢慢消散。

    老者这次竟是重重点地,但脚下云海,却并无异样。武夫嘛,可放自然可收。

    天外天,一颗巨大的星辰正急速直下,老者在其面前,如同蝼蚁一般渺小。

    山巅之上,刘风海因为身旁师父的缘故,得以窥见那一丝天机,当他看到那老者一拳锤碎一颗远古星辰,却好似不费吹灰之力,他心中震撼不已,呢喃道:“师父,这当真是武夫可以达到的高度吗?”

    高老头跳起来拍了自己弟子一巴掌,“瞧你这点出息!”老人看向天幕冷哼一声,“一颗远古星辰需要闹出这么大动静?这姓穆的怕是退步不少!”

    刘风海有些诧异,急忙问道:“师傅与武圣熟识?”

    张善文想起以前自己先生与学生们说过的一件事,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刘风海看向儒士满脸询问神色。

    矮小老人哀叹一声,“说吧说吧,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张善文笑道:“咱们这座天下,曾经出现过一位武道惊才绝艳之辈,崛起之迅速,仿佛就只是几个眨眼间,四十岁跨过武夫十境武穆境,也就是最早之前的武圣境,五十岁步入武神,引发几座天下山上震动不已,接下来便是在天外天与武圣打了一架。何止是天崩地裂啊,星辰银河都不知陨落了多少。只是那场厮杀知道的人并不多,只在山巅那一小撮人里流传。”

    刘风海听的脑袋发懵,他看了眼身材矮小的自家师父,有些不敢置信,“张圣人,不是逗我玩吧?”

    高姓老人挠了挠脸,踹了自己身旁弟子一脚,轻叹一声,“是真打不过,还他娘的跌境了,不过也正常,毕竟整座天下的武运,给这穆老儿占去了大半,有点门道在里头我不好说,这就使得武庙里最靠前的位置一直空着,因为没人服这穆老儿,我也一样,若不是当年我太过于自傲,若是将十一境稳扎稳打一点,不是没机会把他拉下马。”

    说道这,老人嘿嘿笑了起来,“要是真成了,这可是不输给那北边老家伙的壮举。”

    刘风海听到了一个字眼,他有些好奇便开口询问,“师父,武庙是何物啊?”

    张善文也有些好奇,因为这事连他那号称“逛过光阴长河,看过万年历史”的先生都不得而知。

    姓高,名为力士的老人沉思片刻,说出自己对那座武庙的看法,“争抢武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