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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背后的声音

    带着几百斤重的东西再用轻功,是非常费内力的,这么看,这把大金刀确实不算好东西。

    除了好看。

    扛着都差不多大的一刀一人,几梵在山路上一步步走着,像个收工的樵夫,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潇洒飘逸。

    但他依旧精神焕发,依旧在回味那几声呼喊他为神明的美妙。

    “金刀神明……哈哈哈!真是舒爽啊!”

    神明是凡常人间界对修者的叫法,在他们江湖界之上,称呼为圣神!

    圣神,那是他想到就会血脉奋涌的存在!圣神是修行的终点!是大于一切的至高无上!

    正如修者,就是凡常人间的天!

    “不就是修者嘛……”

    几梵还不是修者,但他已经快存够资源去一步冲破那道壁垒了!

    对于晋级修者,几梵此时信心满满!

    “看来还是要多来常人间转转啊!难怪那些修者老爱来江湖玩……”

    自顾说着走着,大湖就到了。

    迎面一阵冷风来,入眼一片黑波荡漾。

    眼前,就是那座湖边角就淹没了这里近乎八个镇城、整座湖甚至触及到高城的大湖!

    若不是高城拦住,恐怕它还能更大!

    大湖一望无边,湖水森黑浑浊船只点点,湖上偶尔有岛,有大有小。

    “真是圣神之怒啊……”

    发呆似的看着这一画面,几梵一声叹息,敬畏中也有着深深的惋惜。

    他忽然想起传说中那被一剑破裂开的万里峡谷,那才真是真正的圣神之怒!

    这么看,这里还算不得。

    “圣神勿怪圣神勿怪……”

    几梵赶紧朝天拜了几拜。

    不过这个湖,也有快千里了吧……

    但谁知道有多深呢?仅是在湖外围,就已经快到他们公司打捞的五千米极限了。

    要知道,他们在东境可是专门捞海的!

    当然这里也不差于海了……

    所以……这大湖是怎么形成的?

    或者正如他们给起的名?

    死了一位皇者的,死……湖……

    几梵拿下大金刀,杵了杵还是完全在睡死状态的金花鲁。

    “小子你家的刀……怎么会出现在这湖下?”

    “真是你家的刀不啦?”

    这湖……会不会和这小孩有关?想到这,几梵又觉得好笑。

    被放弃的孩子,真可怜啊……

    不过惹事又怎么了?山城不是没收拾他吗?

    公司里那些闷子都扯得不清不楚的,回去要好好查查这到底什么回事……

    内心想着走着,公司停在湖边的物资补给船就到了。

    ……

    几梵从侧后方飞落上船,径直来到哨楼,把正在放风的船工吓了一跳。

    “别管,走吧。”

    在船工惊异的眼神中招手让他离开,几梵把金花鲁放到案上,再把金刀放好。

    带个小孩回去,他也不知道老师会不会有意见。

    但当初自己不就也是这样被老师带上船的吗?

    老师去湖内圈也捞了半年了,据说也是什么也没捞到,不知道他有没有烦……

    老师要是也烦了,那自己就免不了得被他拿来出气挨揍。

    挨揍……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挨揍的了?

    想不起来了……

    几梵记得自己被老师带上船的时候,也和眼前的金花鲁差不多大。

    但那时的他好像就已经失去了那个、找到回家的路,的选择。

    “我捡到的,就是我的了吗?”几梵自言自语着,看向金花鲁,叹了口气。

    如果,你也是我捡到的呢……

    你捡来的命、我捡来的你……想想还真有意思。

    笑着轻叹一气,几梵忽然有些惆怅,掏出了那瓶酒,再次调配。

    关于酒的度数,几梵也没有对金花鲁说假,他们喝的酒确实最多十度,是他可以当水喝的度数。

    因为几梵说的十度是江湖酒度,而金花鲁说的则是凡间的十度,那……不过江湖的一度。

    金花鲁目前的体脉不足一常,瞬间醉倒倒也是正常。

    这酒后劲不大,睡过今天晚上就可以醒了。

    “这帽子还个有红内衬?有格调……”小口品酒,几梵打量着金花鲁,然后再度诧异。

    “……你小子你是银发?!”

    几梵看向金刀,心说:不是吧!不是又不是吧……

    “蓝色疤痕,准灵级蛇宝!这!小子你运气可真好!那是你没错了……”

    “哈!你这体脉……”

    在对金花鲁身体的细细查检中,几梵逐渐震惊。

    “砰。”

    惊落手中酒……

    ……

    ……

    黄樟镇和斑鸟镇中部有一片连绵起伏的野山林。

    这片野山是一处匪山,山上的山寨叫做十八刀寨。

    十八刀寨原本只是一座人数不到五十人的小匪寨,但这几天,这处寨子却聚集了近五千名山匪……

    此时,这五千名山匪们,也在喝酒。

    匪首们跟他们说了明天下山的消息,这些匪徒们一个个都兴奋无比,大手往嘴里塞肉,大碗大壶直接往嘴里倒酒,掉漏了好多,好不浪费……

    而之所以如此放纵疯狂,是因为他们已经忍熬了有两个月不下山抢劫,他们早就皮痒难耐了!

    这两个月,可都是大丰收啊!

    九镇如今只剩黄樟镇,各小村落也是因为处于镇城附近才得以完好留存,但这只是因为山匪们不抢他们而已。

    当初因为地方远,黄樟镇参与救蛇事件去得最晚而没有进蛇坑,也因为刚好不在洪灾灾区之内,于是得以保留。

    但山匪们的实力同样没有削弱,绝大多数山寨都没有被灾难波及,反而因为这灾难而越来越强。

    尤其是在三大山寨不知何种原因联合在一起之后,各路山匪们数百年来第一次合匪。这样一来,山匪一方更是完全有实力将更热闹但更复杂的黄樟镇直接洗劫了!

    但他们偏偏等了两个月……

    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为黄樟镇的樟橘。

    冬边时节是黄樟镇樟橘的成熟期,而来此半年的那些江湖游团们,自然也早就与种植户们订好了买卖交易。

    如今冬雪已来,饱满甜润的果子在这两天都陆续被全部收完。

    各大山寨提前聚集,就是在等这一天。

    明天,就是他们山匪的收粮日!

    冬天了,谁不缺粮食呢?

    ……

    ……

    是啊,谁不缺粮食过冬呢。

    长颈镇与黄樟镇中部,有一座高耸山峰叫做颈断山。

    此时,在颈断山的山崖处,一位衣袍残破的老者从崖洞中走出,手拿一柄长剑。

    老者头发凌乱面色微白,一看就是挨了饿。

    从山崖走上山顶,老者来到一处石屋前,但他还是没有在供台上看到任何的食物——他明明闻到了樟橘的香味,那是他最喜欢吃的。

    这是他第三次出关但却没看到该有的供奉,这样算来,他长颈镇的子民已经有半年时间没给他带衣服,没给他带存粮了。

    难道就因为他两年不回应,子民们便不再供奉他了吗?

    没有自己会有他们?

    倒反天罡!

    一阵冷山风吹来,老者忽然感到一股凄凉,也忽然想到了自己这一路走来的人生。

    二十岁,那时的此处还不是九镇,他在这整一片外山无敌,很轻易的无敌,那是一种寂寞的凄凉。

    四十岁,那时山城刚刚结束与山外的对抗之战,是最弱之时,他从山城回来,很绝望的回来,那是挫败的凄凉。

    而此时的凄凉,他看不清。

    后继无人吗……

    将神元凝聚于长剑,他对着大树轻轻一挥。

    “轰。”

    大树断落,视线骤然开阔。

    老者看着手中的剑。

    剑身斑驳,显然太久没磨。

    且也有了缺口。

    缺憾……

    确实,他无子无徒,两百年来,没有任何后辈能接过他的路。

    祭祀台旁的树是他当年从山城所带回,那树贯穿了整个九镇的历史,树里有元亦有念,但至今没有人有能力去发现。

    所以……这怎能怪他?

    且他不明的是,他此时为何会背后发凉——樟橘都耐寒,他怎会冷?

    “发生了什么……”

    老者低声喃喃,顿时生出一种不妙、以及骤然的一股,强烈的不安!

    “谁教你这么修炼的?”

    一道干哑的声音在老者身后出现。

    老者戒惕谨慎地转过头。

    来人站在大树之上,连帽长袍遮盖全身,看不清面容。

    “你是何人!”长剑做防守之势,老者盯着长袍人严声质问道。

    “你真是不会听话啊。”

    带着刺耳的尖声,长袍人慢慢走向老者,然后慢慢躲过了老者的,慢慢的剑招。

    其实老者的剑招并不慢,他反而是相比之下的太快了,他在长袍人还没走到地方的时候他就已经出招完成,再之后他再来的几招,也都是如此。

    “哈哈哈,吸哈哈哈哈哈……”看着老者凌乱不堪的剑招,长袍人发出一阵得意的难听的怪笑。

    “无法运用和掌控的力量,你说你修来做什么?”

    “送给我吧?我帮你用。”

    长袍人慢慢抓住老者的手腕,接着顺着老者要出的剑招,抬起并用他手中的剑,朝向他的脖子一抹。

    然后把自己的脖子脑袋凑上前。

    “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苦惊悚的哀嚎哭喊声夹带着某种不被控制的力量,方圆周山枝丫颤抖,鸟兽飞散。

    山顶处,石屋寸寸裂开。

    空空的供台,最先崩倒。

    ……

    颈断山外,最后一批买樟橘的“嗖咦叽”船团采购船员们,正带着橘子往大湖赶去。

    他们之前听到了山林里传出的怪叫,但没在意。

    他们听村民说过这一路会有山匪作乱,但区区外山,这里的小小山匪又怎敢招惹他们?

    然而下一刻,他们背后就也出现了那道干哑的声音。

    “果子挺甜。”

    众船员震惊转头,如临大敌!

    “嘿嘿嘿,呼哈哈哈哈……”

    就坐在他们行车之上,一个长袍人仰天狂笑,笑声阴煞渗人!

    长袍下,衣帽里阴暗的黑影中,隐约可见一个苍皱的大鼻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