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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雨夜

    已是凌晨两点钟。

    雨水小了很多。

    台风带来的暴雨下了一天一夜,路面并无多少积水残留。

    人行道上,路灯在雨水映衬下很昏暗,隐约看到一个男人右手打伞,左手拽着衣服略焦黑的小男孩儿胳膊,向前走。

    男人戴墨镜,下身牛仔裤,上身黑皮夹克。

    可容纳两人的伞,男人完全撑在了自己头上,任凭男孩儿半边身浇的通透。

    男人对此不关心,连多看一眼的兴致也无,仿佛那是可随意丢弃的物件。

    男孩儿眼神呆愣,不哭不闹,任凭前面人拽着走。

    二人来到一所酷似教堂的孤儿院门前,按下门铃。

    一身材矮胖、头发乌黑、面色红润的老者穿着睡衣打着哈欠,沿着门厅走了过来。

    嗡。

    厚实的木门被挤开一条缝。

    老者透过门缝看到是兜帽男,又低头看到了男孩儿,脸上绽开了一朵花,急忙开了门,将客人迎进去。

    “这不是张大山老弟嘛,许久未见啊。”

    老者将目光转向男孩儿,

    “嗯,不错,一看就很讨喜,只是......这孩子的眼神咋直勾勾的,看着吓人,衣物上还有烟熏痕迹,确定来路正经?”

    “宋院长,你放心好了,咱来不是一两回了,不都没出啥事吗。”张大山没好气道。

    “不过按照流程,我还是得确认一下嘛。”

    宋聚德摊摊手,顺便用保温壶里的热水沏茶。

    张大山放下伞,把男孩扶到墙角板凳坐下后,倚在茶桌旁的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我简单叙述一下这男孩儿的情况……

    十天前,西郊一栋民房突发大火,这孩子就是幸存者。

    他正处于昏迷中,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医生们发现,男孩儿除衣物烧焦和吸入少量烟灰外,只受了些轻微烫伤。

    搜救人员并未发现其余被困者或可疑人员留下的痕迹。

    三天过去了,男孩苏醒了。

    又过了两天,男孩基本康复,在警方的申请下出院了。

    警方安排专人对接,试图引导他讲述经过。

    或许是年龄太小,又加上多度惊吓,男孩变得像个木头人,对外界信息反馈很迟钝,一句话也不说。

    警方尝试了各种渠道联络他父母及亲属,但由于些特殊的情况,不得不放弃。

    之后,警方走访了附近的邻居,邻居们表示,新来的住户看起来像对儿夫妻,几月前从别地方搬来这里的。

    这家人刚搬来时,确实有人看到女人牵着个裹的很严实的孩子。

    但那之后,除了看到那夫妇偶然出现外,就没人再见过那孩子出现过。

    虽然邻居们很好奇,但关系并不熟,再加上那夫妇仿佛刻意降低自身存在感,就渐渐忘了还有那么一件事。

    最后,火灾被暂定为意外事故,而男孩父母失踪的情况,警方会另案调查。

    可以确定的是,这孩子已构成事实孤儿,所以我才有机会带他来这里......”

    张大山一口气说完,觉得口干,熟络地端起桌上刚沏好的热茶喝了几口。

    眼看对方喝个干净,宋聚德微笑着又给对方倒了一杯“洗茶水”。

    “那场事故我有所耳闻,既然你说现场并未发现死者,说明当时这孩子是独自在家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父母对其就这么放心?还有,就连亲属都联系不上是什么情况?难道也失踪了?”

    宋聚德感觉匪夷所思。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事实大致如此。”

    张大山摊摊手。

    “真失踪了......可万一真有个自称是亲戚的人蹦出来,那我岂不是要吃个哑巴亏?”

    宋聚德努力挤出担忧的神色。

    “宋院长啊,毕竟我接触你这么久了,你打的啥算盘我最清楚!无非就是想挑毛病砍价不是?”张大山揶揄道。

    “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嘛,谁也不想吃亏不是?”

    宋聚德端起桌上的第二壶茶水抿了口,借此掩饰尴尬神色。

    “好吧,来之前我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孩子不久前被诊断出先天性的视力缺陷......”

    张大山话音未落,只听噗的一声,宋聚德刚喝进口腔的茶水喷了张大山一脸,老者脸气得发红,拍桌子怒骂道:

    “你这厮大半夜是来诚心耍我不成,我说这孩子明明外表正常,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原来问题是出在这里啊。

    “你还真当这里是收容所了,滚蛋,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也不迟。”

    张大山不爽,用手抹了抹墨镜上的水渍。

    虽然很恼火,但又无可奈何,毕竟论人脉,自己可打不过这个地头蛇。

    宋聚德也知自己失态了,整理好情绪,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水迹,平淡说道:

    “好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说服不了我……”

    宋聚德脸上虽然依旧微笑着,却给人一种令人发毛的感觉,

    “虽然我只是一间小小孤儿院的院长,但毕竟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也不是那种能随便糊弄的主儿。”

    张大山额角沁出细密冷汗,这回他是真害怕了,连忙解释道:

    “这孩子有视力缺陷不假,但正因如此,才预示这件事情并不像它表面上那么简单!”

    “哦?怎么说?”

    宋聚德继续抿茶,也确实被提起了兴趣。

    “首先,据当时目击者描述,

    那场大火很是突兀,来的快去的也快,完全违背了熟知的常识。

    当时正是傍晚,附近聚集着许多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而且周围的建筑也不是那么密集,视野很好,如果有一丁点火光,应该很容易发现才对。

    但附近人都说,他们刚发现时,火焰就已经完全吞噬了整栋房屋,一点征兆都没有。

    周围的人们反应过来后,搬来各种消防设备准备救火时,燃烧速度骤然降低,甚至有自行熄灭的架势,很快,明火基本上被扑灭。

    值得一提的是,经火灾专家推测,火焰源头大概率来自于厨房位置。

    但侦查人员只在炉具残骸中,发现一个被烧焦后勉强能辨认形状,洋娃娃般大小的木偶玩具。

    经过检测,是普通的木质玩具,不足以引发那么大的火焰,而且,孩童随身带玩具很正常,自然被排除在外了.....”

    “这场火灾确实离奇,但又能说明什么?”

    宋聚德对单纯听故事并不感兴趣。

    “如果只是单纯突发事件,只能说是运气好,但结合调查结果来看,事情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张大山故意停顿一下,但见对方脸色如常,只好继续说:

    “警方从始至终都未查到男孩儿的任何出生证明及身份信息。”

    “黑户?”宋聚德诧异。

    “明明随着年龄增长,彻底失明的风险就越大,即使这样,这对夫妇为何也要隐瞒孩子身份不去就诊呢?

    “先说男人吧,周传远,三十岁。早年父母因交通事故身亡。其爷爷奶奶将他抚养至17岁后也相继去世。于是辍了学,去部队当了十年兵,两年前才退伍回家,被分配到一事企当干部候选,几个月前突然离职,之后就搬到了案发地那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而女人名叫张木兰,二十五岁。六岁时父母离异,随母亲改嫁,从千里外的京城来到这里,不久后,便多了个妹妹。据档案来看,张木兰是个具有极其独立个性的人,所有的学费都是凭着优异成绩受到官方资助的,并没有向家里要过一分钱。高中期间拒绝了许多外地顶尖学府的邀请,选择了本地的云溪大学。毕业后,放弃出国深造的机会,在本地的一家有名的外企担任高管。

    “就在一年前,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秘密领了证,成为了名义上的夫妻......”

    “你先等等,你说这俩人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宋聚德突然插了一句。

    “...一年前。”

    张大山有种房事进行到一半突然地震了的阳痿感。

    “那这个孩子多大?”宋聚德追问。

    “医生根据骨龄推测应该只有五岁。”

    张大山扶了扶墨镜,被人突然打断思路是很不爽的事情,但他又不敢发作,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不过先听我讲完再问也不迟。”

    “.......”宋聚德不再言语。

    “咱们先不提为啥‘结婚一年却有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这种走近科学伦理悬疑大剧。

    “就单说,二人明明有正规的身份,却将一个没有出生证明,且急需治疗眼疾的孩子软禁在郊区的一栋民房里。

    “再加上邻居们反映该夫妇的深居简出的可疑举动,这不恰恰说明在刻意隐瞒着什么嘛?

    “如果这对夫妇的心理正常,那这孩子绝对有什么秘密是不能见得光的。

    “更为巧合的是,就在这对夫妇搬家的前几天,发生一起前所未闻的袭击事件。

    “一名穷凶极恶的持枪蒙面歹徒,劫持了一名实习女孩和多名警校学生,与几百人对峙,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拍。

    “事件很快平息下来,但是持枪蒙面歹徒和那名实习女孩儿却诡异的同时失踪了。

    “那名失踪的女孩儿名叫‘穆斯蓉’,正是张木兰同母异父的妹妹。

    “更诡异的是,就在慕斯蓉失踪的当晚,慕斯荣的父母因为极度的悲伤,而陷入重度昏迷,幸好被赶来安慰老两口的张木兰及时发现,送进了ICU抢救。

    “老两口虽已脱离生命危险,但依旧像植物人那样一动不动。

    “在之后,张木兰夫妇卖掉了市区自己购置的公寓,提前缴纳了几年的住院费和医药费,转而在郊区租了间简陋民居。

    “而这个孩子也是在那时第一次在众人的视线中出现。

    “结合这次火灾,我们不妨大胆假设一下,这个孩子存在着某种秘密,而正是这个秘密才是这对夫妇不遗余力隐瞒的,也直接或间接导致了这次火灾,以及一系列神秘失踪案的发生!”

    宋聚德听后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些许迟疑的表情,旋即又恢复平静道:

    “你说的这些,不过是你天马行空的想象罢了,和我能获得的直接效益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关系!”

    张大山刻意加大音量,其实他内心慌的一匹,

    “男孩除先天缺陷外,单论外表来说,就绝对是出彩的。负责检查的医生也说过,先天缺陷也可能通过后天的手段治愈,哪怕只是张大饼,只要画的够逼真,自然是不愁没人要。”

    “所以呢?你不会觉得别人都是傻瓜,为爱发电,替你的过失埋单是吗?”

    宋聚德明显不耐烦了。

    张大山也有些傻眼了,没想到这老头儿好像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想接这单生意啊。

    那之前自己费劲巴力地讲解,岂不是彻底进化成了小丑?

    他急了,决定使出杀手锏,故作深沉道:

    “最重要的一点,你不会是真想不出,有谁会对这个秘密感兴趣吗,比如说...”

    张大山死死盯着宋聚德眼睛,想要试图从那故作镇定的神态中看出一丝破绽。

    “谁?”宋聚德确实想不到

    “暗鸦会!”

    这三个字是张大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也不确定这三个字是否有效。

    “......”宋聚德低下了头选择了沉默。

    “呃,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眼看又要开始冷场,张大山开始怀疑起人生来了。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宋聚德正努力让自己变得冷静。

    “我怎么知道的就不方便告知了,不过我说出这个名字,是否能说服的了你呢?”

    张大山敏锐察觉到对方神色的变化,狂喜,连语气都变得底气十足!

    “那你为何不直接送去暗鸦会的手里呢?”宋聚德抿了一口略微有些发凉的茶水。

    “呃...这不是显而易见吗。如果把自己比作庶民,那么‘暗鸦会’就是高高在上的土皇帝。要是人人都能见到,那么和庸脂有何区别?更何况,万一他们赖账怎么办?那我岂不是人财两空?”

    张大山其实也不知道暗鸦会代表什么,但听起来很牛逼就对了。

    “三成。”老者低沉道。

    “什么?”

    张大山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我、是、说,原、定、金、额、的、三、成。”

    老者一字一顿,尽量把每一个字都读的大声。

    张大山瞪大了眼睛,语气顿时激昂起来:

    “你疯了吧?!不加价就算了,居然还TMD打到粉碎性骨折,难道你是还没认清楚这男孩儿的价值?”

    “正因为我清楚他的价值,所以我才会给出这样的价格。

    “如果你的猜测属实,那么我所承担的风险就比你所害怕的少了吗?

    “一旦出事,你觉得你能置身事外,我就不会把你抖出来?

    “除我这里以外,还有谁敢明目张胆地收吗,至少在我这里是合理合法的。

    “当然,确实还有两个地方敢收。

    “一个是暗鸦会,除非你是真的活不耐烦了,但我估计,以你的能耐也联系不到它们。

    “另一个就是你的上级部门,那我只能说,你做了比较明智的选择。

    “不过,就算给你的上级部门送去了,最终还是会送到我这里,那时我不仅不会掏一分钱,还会得到一大堆生活补给。

    “你既然作为最直接的发现者,被调查是免不了的,肯定连硬盘多少学习资料的事都给你扒干净。

    “你把自己遮个严实,再换个假名,就认为查不出你是谁了吗,至少你留下的生物信息是不会说谎的。

    “隐秘行动时最好戴副手套,也不要随便喝别人递给你的东西,这些你应该是很清楚的吧,可为什么还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呢?难道是我的热情态度让你忘乎所以了?

    “又或者是,你假借公务的名义,来我这里捞钱,给了你一种‘反正这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正义执行感?

    “你最近脱发有些严重,是愁的吗?那你为何不想想,我给你这么丰厚的报酬的目的是什么,我直接去申请不就好了,还不用花钱。

    “你这么急着用钱,是因为在隔壁的深林市还有个得白血病的孩子吧,如果你在外头出事了,你的妻子和孩子就不会伤心吗?”

    宋聚德将泛凉的茶倒掉,重新给自己沏了一杯热茶。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张大山此刻只感到大脑轰的一片空白。

    “不,我只是在阐述可能会发生的事实而已。”

    “你...好吧,这孩子直接送给您不成么,我不要什么好处了,求求不要为难我的家人好嘛。”

    张大山语气中略带着哭腔,显然是被拿捏住了软肋。

    “瞧你这话说的,我做的可是正经的生意起家的,”宋聚德抿了一口茶水,

    “这所孤儿院只是我资助的其中一家机构而已。你不会真以为我是那种见前眼开,无恶不作的混账吧?

    “不过最终谈好的价格我是一分不会改,只有三成。人无信不立,我说到做到,希望你也能说到做到。

    “我劝你还是不要总是耍些小聪明。

    “说白了,我这里至少还是孤儿院,但如果你的交易对象换做了其他组织或个人......那你估计就不能自由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了,我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吧?”

    宋聚德有些意味深长地说道。

    张大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气氛又开始冷场了起来,见宋院长半天一直品茶不说话,只好尬笑道:

    “啊哈哈,都说无奸不商,我这不要钱,您咋还反向打起价来了...那就依您了,况且时候也不早了,我拿完钱就走人,就不打扰您老......呃......”

    张大山才发现天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哼,我是贪财,但我还有最基本的底线的,对了,这次顺便把这份保密协议签一下吧。”

    说着,宋聚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以及一张皱巴巴的像提前准备好久的纸张。

    “您老是信不过我吗?”

    张大山看到那张合同时有些懵逼,看来是有备而来呀!

    “我自然是相信你。不过我要加上一道保险嘛。保密协议这种东西,用不到就是一张废纸,要用到的时候可是万金难寻呀...”

    宋聚德笑着将茶杯放回了茶桌上并合上了杯盖。

    张大山签完协议后,盯着信封上的密封胶,有些瞠目结舌:

    “呃,您是不是一开始就只打算给我三成啊.....”

    说好的“人无信不立”呢?”

    当然,也只是吐槽一下而已,其实能拿到这三成,宋院长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咳,不管过程怎么样,但结果总归是好的。行了,天色也不…晚了...,那就恕不远送了!”

    看着窗外开始泛起白光,宋聚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铁青,这厮是真会挑时间来呀。

    张大山揣好信封,走到门口,正要去拿伞,

    宋聚德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

    “对了,我这人呢,最看重的就是结果,对于能够信守承诺之人,我自然不会亏待,说不定某人的表现令我满意后,他所申请的‘大病专项救助基金’也能得到审批也说不定呢。

    “还有啊,那把伞就留下来吧,毕竟以后院里多了一个人,就相当于要多一把伞‘避雨’嘛。

    “我想,身为同样一个孩子‘父亲’的你,应该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像这个孩子一样,被冰冷的‘雨水’浇的浑身湿透吧?”

    张大山才猛然想起自己把正主晾在了一旁,连忙看向男孩儿所在方向。

    他这回终于清楚地注意到,男孩儿现在依旧浑身湿漉,倚墙直愣地望着前方,身体由于水分蒸发而微微颤抖着。

    再反观自己身上干净的外套,与男孩的凄苦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或许,那个真正脏兮兮而需要被雨水冲刷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于是他缩回了准备拿伞的手,默默打开门,头也不回地朝着磅礴雨水中徒步,任由冰冷雨水狠狠浇灌在自己身上......

    屋内,宋聚德注视着小男孩许久,

    他开始低头陷入沉思,时而紧皱眉头,时而舒展开来。

    天已完全亮了,这场持久的暴雨也终于迎来了它的终点。

    阳光战胜了阻挡它前行的艰难壁垒,显露出它本该拥有的炙热光辉。

    一缕光透过天窗,穿越昏暗走廊,映照在男孩儿有些苍白的脸上。

    男孩像是注意到了那抹温暖,抬起有些僵硬的脖梗,直视着那刺眼的橘红,似是在努力找寻着那不该属于他的光明。

    宋院长也注意到了他的特殊举动,愣了会儿神,忽然想起,自己居然还没跟这个孩子道一声早安。

    于是,他轻步走到男孩儿面前,半跪下身,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说道:

    “早安啊,孩子!今天天气不错呢,要不要爷爷带你去公园遛遛弯儿,正好晒晒太阳。”

    说完,忽地一拍脑门,故作懊恼道:

    “哎呀呀!是爷爷糊涂了!居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你偷偷告诉爷爷好不好?”

    见男孩儿依旧没反应,宋院长假装气鼓鼓地说道:

    “哼!这可不行,一个好孩子怎么能没有专属于他自己的名字呢?爷爷数到三,你要是不理爷爷,爷爷可要擅自主张地帮你起了呀。三!时间到!爷爷可要开始给你起名了呦,叫什么呢,要是起的难听了,可不要怪爷爷......”

    本来哄孩子百试百灵的话术,在男孩儿这里居然吃了瘪,让宋聚德有些苦恼,看来这场大火确实令男孩儿的神志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只是他不知道这种情况是否可以通过现有的医学水平加以治疗,虽然几率很小但还是要尝试一番的。

    毕竟是自己接下的锅,那么被打碎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就在他苦恼要给男孩起什么名字的时候,忽然发现男孩儿眼睛开始慢慢闭合了。

    宋聚德吓得正要拨打急救电话,

    但又发现男孩儿呼吸平稳,面色开始泛红,不像是休克的症状。

    观察了一阵后,发现男孩只是单纯地睡着了。

    “唉,虚惊一场,没想到这孩子顶着一束刺眼的阳光就睡着了,这就是所谓的‘即使身处黑暗,心也要永远向着光明吗’?

    “不如就叫你‘向阳’吧。

    “一个排除掉不幸过去,独属于这里的唯一名字。

    “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处处充满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