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踪迹
二环路繁华的步行街如往常一样出现了人堵人。
向阳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锁定在了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
一个街区边缘的小广场上。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光顾，只有仨俩孩童会组伴到此玩耍。
健身器材稀稀拉拉摆放，镀满了锃亮的人工包浆，儿童滑梯是小朋友们为数不多的童年之一，却沾满了大地母亲辛勤的汗渍，唯一能让猛男提起兴趣的就只剩那由三氧化二铁铸成的袖珍秋千了。
薛铁柱坐在秋千上，左手扶着秋千铁链，右手攥着半罐啤酒，双脚触地，屁股低于膝盖，上半身前倾着，用屁股发力晃荡着秋千。
他的双目呆滞没有神采，眼袋有些浮肿，脸上还有些淤青，强壮的身体挤在秋千上，就好像狗熊在用后背蹭光头强一样滑稽。
他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几个小女孩儿用呆萌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疑惑这个“怪蜀黍”为什么要霸占她们的玩具。
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吹起阵阵柳絮。
薛铁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晃荡着还剩半罐的啤酒，猛然提起，仰头全部倒扣在口中，
冰凉的啤酒从喉咙间划过，来不及咽下的液体填满口腔，自嘴角溢出不少，在胸前的衣物上留下大片水渍。
控了控，发现已空，用力一捏，瘪了一半，就像要发泄心中情绪一样，猛地将其摔在地上。
咣~咣~咣~，
空罐子在广场的水泥砖上弹了三下，然后被风吹跑了。
同样被风吹跑的还有几个小朋友，她们哭着跑回去找妈妈了。
啤酒罐也滚到了一个人面前，被其弯腰捡了起来……
“搞什么呀？”
听到身后渐渐远去的哭声，薛铁柱艰难地向着身后扭过身，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一个人影站在了薛铁柱正面，看着薛铁柱那正往后扭身体的迟钝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喊了他一声“薛铁柱同学”。
薛铁柱见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又艰难扭回来，不悦地骂道：
“特尼昂的，是哪个混……啊～卧槽！”
薛铁柱虎躯一震，身体弹了一下，两腿发软，屁股差点儿滑落跪下，
连忙起身，右手搓着后脑勺，哈着腰，一脸谄媚地笑道：
“啊哈哈，原来是阳哥啊，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北半球副热带高气压带上的气流。”向阳语气平淡。
“呃…哈哈…，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路过，但看你在这里闷闷不乐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确实遭遇了件很可怕的事，比较离奇，说出来您可能不信。”
“但说无妨，万一我信了呢？”
“好吧…您相信这个世界有会超能力的人吗？您肯定不会相信，对吧？”
“信。”
“就知道您不......，沃特？我没听错吧，难道您也见过会手搓火焰的人吗，当然，我说的不是变戏法的”薛铁柱一脸不可置信。
“......”向阳不置可否。
薛铁柱见对方不说话，只得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仅见到了，在此之前还差点丢掉了小命儿……”薛铁柱脸色有些难看。
“详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向阳饶有兴趣。
“是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那时我从家里翻墙出去，本打算去网吧上网，”
薛铁柱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当我走到一个没人的空地旁时，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
“......是一扇黑色的‘门’！”
“门？”向阳皱了皱眉。
“没错！我当时也是好奇的很，怎么会有一个没有门框和把手的‘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明明它周围的光线很是昏暗，路灯也几乎照不到那里。按理来说，黑色的东西本应隐蔽在夜色当中，但我的眼睛就是很清楚地看到它了！
“由于好奇心过于强烈，我打算在远处绕它走上一圈来一探究竟。可正当走到它的侧面九十度角方向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慌忙离开那个位置，它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我反复试验了几次，终于证实了一件事......它竟然只有‘长度’和‘宽度’，却没有‘厚度’！”
“就像是二维世界的物体出现在三维世界一样？”向阳问道。
“对！这个描述很贴切！怎么当时我没有想到呢？”薛铁柱宛如醍醐灌顶。
“一开始只是觉得很新奇，像是发现的新大陆一样，还好我的手机有夜景功能，打算先拍几张照片发个朋友圈的.......”
“那么照片呢？”向阳追问。
“唉，我当时试了，不管我怎么移动，镜头里根本就没有门的身影，就好像在告诉我......那是我的错觉。”薛铁柱颇为无奈。
向阳摸着下巴低头沉吟道：
“嗯。对于未知的问题，需要先进行假设。
“如果把目前所处的空间称为‘X-Y-Z’三维空间，把相机成像比作任意一个此空间内的三维物体在‘X-Y-Z’的二维投影的话。也就是所谓的线性相关。
“可以根据相机无法成像这一点推断......如果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其至少存在一条纬度不属于‘X-Y-Z’空间内，自然不会产生与‘X-Y-Z’相关的完整二维投影。故，不排除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可以呈现部分不完整的投影。
“如果是其不存在的，但且人类可以直接用肉眼观测到其在‘X-Y-Z’上的二维投影。由于缺少已知条件，假设人的肉眼在其中充当了相机的作用，那么是否可以假定为......其存在这么一条可以与人类的意识密切相关的纬度呢？......”
向阳说了堆看似不是人话的东西。
“呃……向阳大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薛铁柱一脸懵逼地挠头。
他很想吼一声“请说人话！”，但是他又不敢。
“过程不重要的，我们分析结果就好，继续往下说吧。”向阳淡淡道。
“好…好的，我当时见拍不出照片，以为这个门是我的幻觉，便壮着胆子想要到门跟前摸一下，结果…结果…”
薛铁柱回想起那恐怖的经历，喉结开始颤抖，哽咽着一时说不出来话。
向阳看着他的状态，有些无奈地帮他接着话茬：
“结果从门内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对！那是一个极其恶心的，浑身不断蠕动着沥青般黑色液体的可怕生物！”
薛铁柱感觉遇到了知己，令他的恐惧感得到了释放。
“能详细描述一下那怪物的特征吗？”
“那个怪物刚出来时，我与它的距离也就短短1米远。虽然灯光很昏暗，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不规则的，周身不断有黑色触须伸缩扭动，缓慢蠕动的黑色团状物体。
“当它察觉到到我的存在后，就变的异常兴奋，触须纠缠开始疯狂蠕动变形，最后变成了形状一模一样的我，包括我拿着的手机和身上穿的衣服。
“唯一的区别就是，它通体呈黑色，眼睛和嘴巴里冒着深紫的光！”
薛铁柱现在只要一回想那一幕，身体就不由自觉地开始发抖。
“既然你离那个怪物那么近，那你是怎么逃过它的捕杀的？就只是因为你是菜鸡它也变成了菜鸡，瞬间五五开？”
“呃…虽然这么说有点伤自尊，但确实是这么回事。您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学习方面不太行，但是在身体素质方面还是可以的，哪怕对手是自己，我也能做到不会落败。”
薛铁柱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脖梗。
向阳想起了数据面板，表示同意这种说法，点了点头。
“它很快向我扑过来，我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然后就是我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你要知道，当时可是凌晨，而且我去的位置也十分偏僻，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根本喊不了救命。而且就算是有人我也不能喊，因为我喊了他，肯定就是害了他，毕竟这个怪物现在只追我。”
“那它一直在和你玩‘猫鼠游戏’？”向阳好奇问。
“一开始是这样的，每次它快要抓到我时，我都会越过一堵墙，把它甩开一段距离，但这个怪物好像连我的身体素质也一并模仿了般，也会翻墙，速度也和我差不多。但等到我俩都体力不支后，这个不讲武德的家伙突然开始狂暴了...
“它的身体开始有明显的异化，身体不断有纤细的黑色触手伸出，在空气中甩动着，牙齿也变得尖锐，四肢着地，前爪端有一米长的镰刀状物，眼睛也由原来的紫色变成了腥红色，跟之前稍有神志不同，这次是彻底的陷入了狂暴状态，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会动的物体。它的速度几何倍增长，跳跃能力也变得极强，本来之前需要跑十步的距离，它跳一下就追上了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太奶对自己招手了，但就在我万分绝望之际，奇迹竟然出现了！...”
薛铁柱喘了口气，神色开始激动起来：“一座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黑门凭空出现在我旁边，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脸上有一层水状波纹的马赛克，看不清楚模样。只见其手中浮现出橘红色的火焰，轻轻一甩，便化作一柄凝聚成形的剑，一个闪身就掠过怪物身体，下一秒，怪物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燃烧，很快化成齑粉，甚至连灰烬都没留下。”
“嗯。二者的共同点都是从门里出来的么？”向阳低声沉吟，继续问：“那怪物被消灭后有什么东西掉落吗？”
“有…有的，怪物就死在我的旁边，我亲眼看到有一个散发紫色微光、通体黑色的奇异晶体掉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黑袍人手中。
“他最后走到黑门面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扭头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就进入黑门，随着门一起消失不见了。”
……
“嗯，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向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听着薛铁柱讲完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向阳心中有了决断，有机会一定要进黑门内一探究竟，那里面极可能有自己一直想要寻求的答案。
薛铁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怕从其口中听到自己死期将至的话语。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
向阳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薛铁柱的手掌心里，那恐怖的力道，差点没把薛铁柱的手指给掰骨折喽。
薛铁柱疼的脸色发红，却不敢叫出声，他可是亲身体会过面前的人有多么可怕。
“下次一定要记得扔进垃圾桶里面。”说罢，向阳头也不回地地走了。
留下薛铁柱一个人满脸黑人问号。
看了看手中那被捏成一坨金属球的啤酒罐，又看了看向阳逐渐消失的背影，薛铁柱心里面千万头羊驼驶过，仿佛看到了一道圣洁的光芒照在自己像猴屁股一样涨红的脸上。
所以说大哥啊，分析的结果呢？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某人行道上，
一只泰迪正骑坐在一只金毛犬脖子上练习着反向的仰卧起坐。
而金毛犬呢，正努力地在消防栓周围划分自己的领地，对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东西视而不见。
颇有一种曹冲骑猛犸般的视觉冲击感。
两只狗的脖子上并没有戴项圈，可见主人对自己养的宠物的放心程度。
旁边的沥青地面上，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士也跟自己的宠物一样，也在用肢体语言热情地相互交流着——果然，宠物总是爱跟主人学习的。
在她们旁边正站着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中年大叔，抿着烟默默地注视着她们，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起自己的柏翠丽达看看时间，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仿佛事不关己，但那总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两位女士交互的激烈程度也随着彼此的口吐芬芳而热情高涨着，达到顶峰时彼此甚至摆起了高难度的瑜伽，光天化日下就锻炼起了身体来。
此刻周围已经挤满热心的吃瓜群众，他们用目光默默谴责着，一些眼尖的商贩恰好躲过了城管的追击，开始向人群靠拢。这不，就有一个小伙顺手在刚来的摊位上买了两杯奶茶，一手一杯轮流着喝。老板自然是乐开了花，十多分钟的功夫就挣了一天的营业额。
向阳悄然路过后，只是扫了一眼，随手拨了个电话，便默默离开了。
不一会儿功夫，几名身穿制度的治安员从警车上下来，二话不说就把扰乱治安的一男二女二狗通通提上车带走调查了。
聚集的人群也随着这场闹剧的结束而散去。
此时，某位深藏功与名的少年已经走到了居住区的外围的天桥上。
商业区与居住区，仅仅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
而在天桥的出口处，正立着一个醒目的巨型轮播广告牌，正好播放到一则土味十足的广告：
“川禾侦探事务所——顶级精英汇聚之地，这里有业内资深的前辈指亲自现身指导，手把手教学，让你从一个经验不足的小白一跃成为心思缜密的推理能手......
“那位有志之士，说的就是你，你还在等什么？赶快来这里实现你的人生抱负吧！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可以改变你人生命运的唯一机会......
“咨询时间仅限工作日，名额有限，学费面议，非诚勿扰。教学地点请电话内详询。电话：188-xxxx-8888。”
向阳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牙痛的神色，先不说这尬人广告上面有多少夸大成分在，这个所谓的“业界顶尖资深前辈”貌似还是自己，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幕后的人物。
前期确实有不少被广告吸引的人报名，但听到那七位数的门槛费，属实劝退了不少。
但还是有一些冤…爱学习的有志之士在家长的资助下完成了报名。
反正，能被“姜太公”吸引的鱼，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寻常之处的。
当然也会有一些家境不是那么富裕，却有些天赋的好苗子，顾叔也会适当的免除部份学费，甚至还会借雇佣的名义发放酬劳，好一手劫富济贫式的天使投资。
事务所对待学员是一种放养模式，学员可以选择通过自己的能力接到并解决不同难度案件，事务所会提供有限次的指点，超过次数会额外收取费用。
学员也可以选择通过事务所的人脉接到的案件，事务所会固定抽成一部份佣金，同时也会根据对学员该案的指导次数增多而加大抽成比例。
当然对于大部份学员们来说，佣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对于在破案过程中思维方式得到蜕变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碳。
向阳在事务所里以顾叔的“真传大弟子”自称，代替“师傅”指导学弟们遇到的瓶颈，而且总会在一些有分歧的点上提出关键性的思路。
所以这些学弟们对于“师傅”为何不亲自指导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高徒定是出自于名师——他随便教的一个徒弟都能把自己的问题讲的明明白白，自己要是直接去请教师傅，岂不是对“大师兄”的不尊重？
所以逐渐地，学弟们对于“大师兄”的敬仰程度远超了“师傅”。
而顾叔呢，他对自己的定位还很是清楚的———自己就是现实版的“毛利小五郎”。破案可能不太行，但是处理人情事故方面嘛，还是挺在行的。
收学徒只是事务所扩充人脉的一种手段，真正的大头还是得靠私家侦探的业务吃饭——对，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十年的那种。自己只是在关键时刻随便充当一下“柯南”的角色而已，其他的杂活还是需要顾叔自己亲自去解决的，毕竟自己还要上学，可没那么多时间参与其中。
而对于佣金的分成问题，向阳自然同样秉持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原则，但也不好意思拿太多，多劳多得是没错，但总得让家人也能温饱不是。所以只拿个“八成”就可以了。
回想起顾叔当初气得直跳脚的模样，向阳就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向阳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在他的记忆中当中，如果有人问——谁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顾青山”三个字。
当然，还有晓棉……
向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庄园区入口。
那仿佛凯旋门一样巨大的门柱屹立在正中央，旁边两座只有门柱一半高的庄严石狮子护卫在一左一右。
而庄园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扇不同风格的大门入口，这只是其中的北门。
通过了人脸识别和掌纹验证，象征业主身份的金色的古朴大门缓缓打开，在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保安羡慕的目光中，向阳缓缓走进了庄园区之内。
庄园区占了市中心总面积的十分之一，所以被云溪市单独地划分成了一个管辖区域。
云溪市作为沿海城市，又是国际知名的大都市，哪怕是郊区的房价也是高的离谱。
更别提这种在城市中心设立的生活区，更是天文数字。
他这些年挣的钱也仅够在这里买一栋稍微大点的房子。
当然，买的那套是为了送给顾叔的。而自己现在住的那套自然是租的，他可没有闲钱再买第二套了。
向阳并不是啥富家公子，准确来说，他只是被顾叔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孩子。
他赚钱的初衷也仅仅是为了想改变一下新家庭的当初的“窘境”而已。
向阳的目光越过拥挤的人群，锁定在了远处的一个人身上。
……
一个街区边缘的小广场上。
这里平常没什么人光顾，只有仨俩孩童会组伴到此玩耍。
健身器材稀稀拉拉摆放，镀满了锃亮的人工包浆，儿童滑梯是小朋友们为数不多的童年之一，却沾满了大地母亲辛勤的汗渍，唯一能让猛男提起兴趣的就只剩那由三氧化二铁铸成的袖珍秋千了。
薛铁柱坐在秋千上，左手扶着秋千铁链，右手攥着半罐啤酒，双脚触地，屁股低于膝盖，上半身前倾着，用屁股发力晃荡着秋千。
他的双目呆滞没有神采，眼袋有些浮肿，脸上还有些淤青，强壮的身体挤在秋千上，就好像狗熊在用后背蹭光头强一样滑稽。
他没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几个小女孩儿用呆萌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疑惑这个“怪蜀黍”为什么要霸占她们的玩具。
一阵温暖的风吹过，吹起阵阵柳絮。
薛铁柱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晃荡着还剩半罐的啤酒，猛然提起，仰头全部倒扣在口中，
冰凉的啤酒从喉咙间划过，来不及咽下的液体填满口腔，自嘴角溢出不少，在胸前的衣物上留下大片水渍。
控了控，发现已空，用力一捏，瘪了一半，就像要发泄心中情绪一样，猛地将其摔在地上。
咣~咣~咣~，
空罐子在广场的水泥砖上弹了三下，然后被风吹跑了。
同样被风吹跑的还有几个小朋友，她们哭着跑回去找妈妈了。
啤酒罐也滚到了一个人面前，被其弯腰捡了起来……
“搞什么呀？”
听到身后渐渐远去的哭声，薛铁柱艰难地向着身后扭过身，挠了挠头，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一个人影站在了薛铁柱正面，看着薛铁柱那正往后扭身体的迟钝模样，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并喊了他一声“薛铁柱同学”。
薛铁柱见有人拍自己的肩膀，又艰难扭回来，不悦地骂道：
“特尼昂的，是哪个混……啊～卧槽！”
薛铁柱虎躯一震，身体弹了一下，两腿发软，屁股差点儿滑落跪下，
连忙起身，右手搓着后脑勺，哈着腰，一脸谄媚地笑道：
“啊哈哈，原来是阳哥啊，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北半球副热带高气压带上的气流。”向阳语气平淡。
“呃…哈哈…，您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路过，但看你在这里闷闷不乐的，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我确实遭遇了件很可怕的事，比较离奇，说出来您可能不信。”
“但说无妨，万一我信了呢？”
“好吧…您相信这个世界有会超能力的人吗？您肯定不会相信，对吧？”
“信。”
“就知道您不......，沃特？我没听错吧，难道您也见过会手搓火焰的人吗，当然，我说的不是变戏法的”薛铁柱一脸不可置信。
“......”向阳不置可否。
薛铁柱见对方不说话，只得自顾自地说道：
“我不仅见到了，在此之前还差点丢掉了小命儿……”薛铁柱脸色有些难看。
“详细说说看，也许我能帮你分析分析。”向阳饶有兴趣。
“是昨天凌晨发生的事情，那时我从家里翻墙出去，本打算去网吧上网，”
薛铁柱顿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当我走到一个没人的空地旁时，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别卖关子！”
“......是一扇黑色的‘门’！”
“门？”向阳皱了皱眉。
“没错！我当时也是好奇的很，怎么会有一个没有门框和把手的‘门’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明明它周围的光线很是昏暗，路灯也几乎照不到那里。按理来说，黑色的东西本应隐蔽在夜色当中，但我的眼睛就是很清楚地看到它了！
“由于好奇心过于强烈，我打算在远处绕它走上一圈来一探究竟。可正当走到它的侧面九十度角方向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居然消失不见了！
“我慌忙离开那个位置，它又奇迹般地出现了......
“我反复试验了几次，终于证实了一件事......它竟然只有‘长度’和‘宽度’，却没有‘厚度’！”
“就像是二维世界的物体出现在三维世界一样？”向阳问道。
“对！这个描述很贴切！怎么当时我没有想到呢？”薛铁柱宛如醍醐灌顶。
“一开始只是觉得很新奇，像是发现的新大陆一样，还好我的手机有夜景功能，打算先拍几张照片发个朋友圈的.......”
“那么照片呢？”向阳追问。
“唉，我当时试了，不管我怎么移动，镜头里根本就没有门的身影，就好像在告诉我......那是我的错觉。”薛铁柱颇为无奈。
向阳摸着下巴低头沉吟道：
“嗯。对于未知的问题，需要先进行假设。
“如果把目前所处的空间称为‘X-Y-Z’三维空间，把相机成像比作任意一个此空间内的三维物体在‘X-Y-Z’的二维投影的话。也就是所谓的线性相关。
“可以根据相机无法成像这一点推断......如果其是真实存在的，那么其至少存在一条纬度不属于‘X-Y-Z’空间内，自然不会产生与‘X-Y-Z’相关的完整二维投影。故，不排除在某种特定条件下可以呈现部分不完整的投影。
“如果是其不存在的，但且人类可以直接用肉眼观测到其在‘X-Y-Z’上的二维投影。由于缺少已知条件，假设人的肉眼在其中充当了相机的作用，那么是否可以假定为......其存在这么一条可以与人类的意识密切相关的纬度呢？......”
向阳说了堆看似不是人话的东西。
“呃……向阳大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薛铁柱一脸懵逼地挠头。
他很想吼一声“请说人话！”，但是他又不敢。
“过程不重要的，我们分析结果就好，继续往下说吧。”向阳淡淡道。
“好…好的，我当时见拍不出照片，以为这个门是我的幻觉，便壮着胆子想要到门跟前摸一下，结果…结果…”
薛铁柱回想起那恐怖的经历，喉结开始颤抖，哽咽着一时说不出来话。
向阳看着他的状态，有些无奈地帮他接着话茬：
“结果从门内出来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对！那是一个极其恶心的，浑身不断蠕动着沥青般黑色液体的可怕生物！”
薛铁柱感觉遇到了知己，令他的恐惧感得到了释放。
“能详细描述一下那怪物的特征吗？”
“那个怪物刚出来时，我与它的距离也就短短1米远。虽然灯光很昏暗，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不规则的，周身不断有黑色触须伸缩扭动，缓慢蠕动的黑色团状物体。
“当它察觉到到我的存在后，就变的异常兴奋，触须纠缠开始疯狂蠕动变形，最后变成了形状一模一样的我，包括我拿着的手机和身上穿的衣服。
“唯一的区别就是，它通体呈黑色，眼睛和嘴巴里冒着深紫的光！”
薛铁柱现在只要一回想那一幕，身体就不由自觉地开始发抖。
“既然你离那个怪物那么近，那你是怎么逃过它的捕杀的？就只是因为你是菜鸡它也变成了菜鸡，瞬间五五开？”
“呃…虽然这么说有点伤自尊，但确实是这么回事。您也是知道的，我虽然学习方面不太行，但是在身体素质方面还是可以的，哪怕对手是自己，我也能做到不会落败。”
薛铁柱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脖梗。
向阳想起了数据面板，表示同意这种说法，点了点头。
“它很快向我扑过来，我一个侧身就躲开了。然后就是我在前面跑，它在后面追，你要知道，当时可是凌晨，而且我去的位置也十分偏僻，街上根本没什么人，根本喊不了救命。而且就算是有人我也不能喊，因为我喊了他，肯定就是害了他，毕竟这个怪物现在只追我。”
“那它一直在和你玩‘猫鼠游戏’？”向阳好奇问。
“一开始是这样的，每次它快要抓到我时，我都会越过一堵墙，把它甩开一段距离，但这个怪物好像连我的身体素质也一并模仿了般，也会翻墙，速度也和我差不多。但等到我俩都体力不支后，这个不讲武德的家伙突然开始狂暴了...
“它的身体开始有明显的异化，身体不断有纤细的黑色触手伸出，在空气中甩动着，牙齿也变得尖锐，四肢着地，前爪端有一米长的镰刀状物，眼睛也由原来的紫色变成了腥红色，跟之前稍有神志不同，这次是彻底的陷入了狂暴状态，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会动的物体。它的速度几何倍增长，跳跃能力也变得极强，本来之前需要跑十步的距离，它跳一下就追上了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自己的太奶对自己招手了，但就在我万分绝望之际，奇迹竟然出现了！...”
薛铁柱喘了口气，神色开始激动起来：“一座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黑门凭空出现在我旁边，从里面走出一个身穿黑袍的人，脸上有一层水状波纹的马赛克，看不清楚模样。只见其手中浮现出橘红色的火焰，轻轻一甩，便化作一柄凝聚成形的剑，一个闪身就掠过怪物身体，下一秒，怪物身体开始由内而外燃烧，很快化成齑粉，甚至连灰烬都没留下。”
“嗯。二者的共同点都是从门里出来的么？”向阳低声沉吟，继续问：“那怪物被消灭后有什么东西掉落吗？”
“有…有的，怪物就死在我的旁边，我亲眼看到有一个散发紫色微光、通体黑色的奇异晶体掉落。一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黑袍人手中。
“他最后走到黑门面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扭头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就进入黑门，随着门一起消失不见了。”
……
“嗯，情况我大致了解了”，向阳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听着薛铁柱讲完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向阳心中有了决断，有机会一定要进黑门内一探究竟，那里面极可能有自己一直想要寻求的答案。
薛铁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生怕从其口中听到自己死期将至的话语。
“哦对了，这个还给你。”
向阳不由分说，就将手中的东西塞进了薛铁柱的手掌心里，那恐怖的力道，差点没把薛铁柱的手指给掰骨折喽。
薛铁柱疼的脸色发红，却不敢叫出声，他可是亲身体会过面前的人有多么可怕。
“下次一定要记得扔进垃圾桶里面。”说罢，向阳头也不回地地走了。
留下薛铁柱一个人满脸黑人问号。
看了看手中那被捏成一坨金属球的啤酒罐，又看了看向阳逐渐消失的背影，薛铁柱心里面千万头羊驼驶过，仿佛看到了一道圣洁的光芒照在自己像猴屁股一样涨红的脸上。
所以说大哥啊，分析的结果呢？
……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某人行道上，
一只泰迪正骑坐在一只金毛犬脖子上练习着反向的仰卧起坐。
而金毛犬呢，正努力地在消防栓周围划分自己的领地，对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东西视而不见。
颇有一种曹冲骑猛犸般的视觉冲击感。
两只狗的脖子上并没有戴项圈，可见主人对自己养的宠物的放心程度。
旁边的沥青地面上，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士也跟自己的宠物一样，也在用肢体语言热情地相互交流着——果然，宠物总是爱跟主人学习的。
在她们旁边正站着一个穿着昂贵西装的中年大叔，抿着烟默默地注视着她们，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抬起自己的柏翠丽达看看时间，露出些许不耐烦的神色，仿佛事不关己，但那总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的内心。
两位女士交互的激烈程度也随着彼此的口吐芬芳而热情高涨着，达到顶峰时彼此甚至摆起了高难度的瑜伽，光天化日下就锻炼起了身体来。
此刻周围已经挤满热心的吃瓜群众，他们用目光默默谴责着，一些眼尖的商贩恰好躲过了城管的追击，开始向人群靠拢。这不，就有一个小伙顺手在刚来的摊位上买了两杯奶茶，一手一杯轮流着喝。老板自然是乐开了花，十多分钟的功夫就挣了一天的营业额。
向阳悄然路过后，只是扫了一眼，随手拨了个电话，便默默离开了。
不一会儿功夫，几名身穿制度的治安员从警车上下来，二话不说就把扰乱治安的一男二女二狗通通提上车带走调查了。
聚集的人群也随着这场闹剧的结束而散去。
此时，某位深藏功与名的少年已经走到了居住区的外围的天桥上。
商业区与居住区，仅仅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
而在天桥的出口处，正立着一个醒目的巨型轮播广告牌，正好播放到一则土味十足的广告：
“川禾侦探事务所——顶级精英汇聚之地，这里有业内资深的前辈指亲自现身指导，手把手教学，让你从一个经验不足的小白一跃成为心思缜密的推理能手......
“那位有志之士，说的就是你，你还在等什么？赶快来这里实现你的人生抱负吧！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可以改变你人生命运的唯一机会......
“咨询时间仅限工作日，名额有限，学费面议，非诚勿扰。教学地点请电话内详询。电话：188-xxxx-8888。”
向阳平静的脸上露出了牙痛的神色，先不说这尬人广告上面有多少夸大成分在，这个所谓的“业界顶尖资深前辈”貌似还是自己，虽然自己只是一个幕后的人物。
前期确实有不少被广告吸引的人报名，但听到那七位数的门槛费，属实劝退了不少。
但还是有一些冤…爱学习的有志之士在家长的资助下完成了报名。
反正，能被“姜太公”吸引的鱼，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寻常之处的。
当然也会有一些家境不是那么富裕，却有些天赋的好苗子，顾叔也会适当的免除部份学费，甚至还会借雇佣的名义发放酬劳，好一手劫富济贫式的天使投资。
事务所对待学员是一种放养模式，学员可以选择通过自己的能力接到并解决不同难度案件，事务所会提供有限次的指点，超过次数会额外收取费用。
学员也可以选择通过事务所的人脉接到的案件，事务所会固定抽成一部份佣金，同时也会根据对学员该案的指导次数增多而加大抽成比例。
当然对于大部份学员们来说，佣金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对于在破案过程中思维方式得到蜕变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碳。
向阳在事务所里以顾叔的“真传大弟子”自称，代替“师傅”指导学弟们遇到的瓶颈，而且总会在一些有分歧的点上提出关键性的思路。
所以这些学弟们对于“师傅”为何不亲自指导没有丝毫的怀疑，毕竟高徒定是出自于名师——他随便教的一个徒弟都能把自己的问题讲的明明白白，自己要是直接去请教师傅，岂不是对“大师兄”的不尊重？
所以逐渐地，学弟们对于“大师兄”的敬仰程度远超了“师傅”。
而顾叔呢，他对自己的定位还很是清楚的———自己就是现实版的“毛利小五郎”。破案可能不太行，但是处理人情事故方面嘛，还是挺在行的。
收学徒只是事务所扩充人脉的一种手段，真正的大头还是得靠私家侦探的业务吃饭——对，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十年的那种。自己只是在关键时刻随便充当一下“柯南”的角色而已，其他的杂活还是需要顾叔自己亲自去解决的，毕竟自己还要上学，可没那么多时间参与其中。
而对于佣金的分成问题，向阳自然同样秉持着“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原则，但也不好意思拿太多，多劳多得是没错，但总得让家人也能温饱不是。所以只拿个“八成”就可以了。
回想起顾叔当初气得直跳脚的模样，向阳就不自觉的勾起了嘴角。
向阳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在他的记忆中当中，如果有人问——谁是对他帮助最大的人？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顾青山”三个字。
当然，还有晓棉……
向阳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庄园区入口。
那仿佛凯旋门一样巨大的门柱屹立在正中央，旁边两座只有门柱一半高的庄严石狮子护卫在一左一右。
而庄园东西南北方向各有一扇不同风格的大门入口，这只是其中的北门。
通过了人脸识别和掌纹验证，象征业主身份的金色的古朴大门缓缓打开，在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保安羡慕的目光中，向阳缓缓走进了庄园区之内。
庄园区占了市中心总面积的十分之一，所以被云溪市单独地划分成了一个管辖区域。
云溪市作为沿海城市，又是国际知名的大都市，哪怕是郊区的房价也是高的离谱。
更别提这种在城市中心设立的生活区，更是天文数字。
他这些年挣的钱也仅够在这里买一栋稍微大点的房子。
当然，买的那套是为了送给顾叔的。而自己现在住的那套自然是租的，他可没有闲钱再买第二套了。
向阳并不是啥富家公子，准确来说，他只是被顾叔从孤儿院里领养的孩子。
他赚钱的初衷也仅仅是为了想改变一下新家庭的当初的“窘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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