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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松纹古剑

    一听李寻欢要出远门,前往千里之外的大冶,中年美妇的眉头皱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很少提要求,既然提出来了就已经是非去不可了。

    “你酒叔叔呢?”

    “娘,我都十三了还没出过远门,您不是一直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

    中年美妇默默无语,话虽如此,可真到了李寻欢要出远门时,她心中自有一万个担心。

    “这是你第一次出远门,跟酒叔叔招呼了吗?”

    “没有。”

    “去跟他打声招呼,你酒叔叔若是同意你去,娘也同意。”中年美妇淡淡道。

    对于江湖中的事,她相信青衫人的判断,只要青衫人放心李寻欢去,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没意见。

    “好。”李寻欢转身待走。

    “等等——”中年美妇喊住了他:“跟诗音也打声招呼。”

    李寻欢笑道:“那是自然。”

    林诗音一听李寻欢为了打造飞刀要去千里之外的大冶,不禁脸色又白了一分,沉默着不说话。

    李寻欢还道她身体不舒服,好是一番嘘寒问暖,却始终搞不清楚问题出在哪。

    从同心小楼出来,李寻欢一脸雾水,他发现林诗音每长大一岁,隐藏的心事就多一分,他越来越猜不透林诗音的心事了。林诗音就像是一个天生的伪装者,总是能把自己藏的很好,令李寻欢也分不清南北。

    李寻欢边思索边走,等到一头撞到别人身上才回过神。

    只见青衫人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必定又是在想你那位小媳妇,才会走路都不看路。”

    “是。”李寻欢道,他的养气功夫早已大成,林诗音却仿佛是他的软肋,总是能牵动他的心绪。

    青衫人摇头道:“女人呐,特别是你表妹这个年纪的女人,一天之内能转十万八千个念头,你能猜到她的心思就怪了。”

    李寻欢暗自叹息一声:“酒叔叔,我要去大冶。”

    “大冶,你七姐叫你去的?”

    “是,七姐说昔年武当派的萧云子就隐居在大冶炼剑,那位萧云子大师应该能打造我需要的飞刀。”

    “萧云子学剑不成,二十年前连自己的剑也保不住,铸剑之术却是武当真传,打造你的飞刀不成问题,只是——”青衫人淡然笑道:“若要他帮你打造飞刀,何必自己跑去大冶,让他来李园就行。”

    “让他来李园?”李寻欢笑道:“那位萧老前辈如果身在保定,李园或许还有这点面子,可他老人家人在千里之外的大冶,能知道保定有个李园就不错,怎肯不远千里跑来李园。”

    “桃林小居教你内功那位文伯伯你难道忘记了?”

    “我知道萧前辈是文伯伯的师弟,那又如何?”

    青衫人神秘一笑:“你去偷你文伯伯的那柄松纹古剑,附上保定李园四字,让你七姐送到大冶萧云子手中,不出三日,他定会来到了李园。”

    “真的假的?”

    青衫人举起手中酒壶喝了一口道:“这两人自从离开武当后再没见过面,只怕早就想见一面了。”

    李寻欢目光闪动:“莫非酒叔叔知道他们的往事?”

    青衫人挥了挥手:“那些不过是小辈们小打小闹的事,其实他们非但早该见面,也早该回武当去了。”

    李寻欢顿时无语,文伯伯年纪分明比青衫人大,却被他称为小辈。

    “去吧,去把他的松纹古剑取到手。”青衫人边喝酒边挥手道。

    李寻欢迟疑再三,还是朝着桃林的方向跑去。

    初春时节,寒意仍深,枝叶虽绿,桃花未放。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在挑水,一瓢一瓢的浇灌着桃树。

    这本是名普通的老者,挑水用的却是一柄松纹古剑,武当的松纹古剑。

    因为这柄松纹古剑,李园诸多江湖豪杰之间虽多有相互切磋之事,却从未有人敢去找这位老者。

    李寻欢大老远就边跑边挥手:“文伯伯,我来看你啦。”

    老者费力地抬起头,看了奔跑中的李寻欢一眼,摇了摇头。

    待到李寻欢跑到老者身前时,老者警惕地退了半步。

    “文伯伯——”李寻欢亲切喊道。

    老者笑了笑:“这几年小少爷武功突飞猛进,轻功之高更是已不在当世名家之下。你这么小心翼翼地跑来,是不是想打我老儿什么主意?”

    李寻欢一阵无语,李园这些人当真没一个是省心的货,文伯伯居然从一个简单的跑路动作就猜出了自己要图谋不轨。

    李寻欢只能讪笑道:“在自己家里跑两步怎么了?”

    “以往小少爷来看我都是飞过来的。”老者充满指挥的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说吧,这次要来取什么东西?”

    “你怎么知道我来取......”话到一半,李寻欢捂住自己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老者。

    这些老江湖一个比一个精,自己跟他们比,的确还有一段距离。

    老者罕见地将松纹古剑抓在手里:“老头子全身上下就这把剑还值几个钱,小少爷不会来打我这剑的主意吧?”

    李寻欢无语,现在想来文伯伯的随身之物还真就只有一柄松纹古剑。

    “越活越小家子气啦。”青衫人的声音忽然幽幽传来。

    老者霍然回头,盯着悠然坐在远处凉亭顶喝酒的青衫人,眼中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小牛鼻子,这么些年躲这里躲傻了?”青衫人将银制酒壶小心翼翼塞进怀里,转过身来。

    “你......你是......”老者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喜是悲:“我早知道这些年有位高人在暗中指点小少爷武功,想不到竟是你。”

    “你也不必这么小气,他拿你那柄松纹古剑不过是要替你约一位故人前来与你会面。”青衫人道。

    老者茫然叹道:“我哪还有什么故人?”

    “萧云子当年折断你长剑,你也抢了他的佩剑,如今他在大冶做了二十年铁匠,你还是不能释怀吗?”

    “我萧师弟在大冶当了二十年铁匠......”老者盯着青衫人:“这是真的?”

    “我像说假话的吗?”青衫人道。

    “昔年你连掌门师兄的馒头都偷?”老者揭短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

    李寻欢望向青衫人的目中充满佩服,原来酒叔叔以前还偷过武当掌门的馒头。

    青衫人顿时语塞,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你好歹也是武当子弟,这个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连李寻欢的都不禁笑了。

    老者转身望向李寻欢:“小少爷真的准备拿我这柄剑去约我萧师弟。”

    老者想必昔年也上过青衫人的当,宁可求证李寻欢也不敢太相信青衫人。

    青衫人虽然侠名满天下,可那些坑蒙拐骗的事也没少干,而且专门坑出家人,坑完和尚坑道士,坑完道士转身又去坑和尚。

    他在出家人心中的名声一向不怎么好。

    李寻欢郑重点头道:“正是拿此剑去邀请萧前辈来李园替我打造兵器。”

    老者将手中松纹古剑递给李寻欢:“我信你。”

    李寻欢躬身双手接到长剑:“必不令前辈失望。”

    看见李寻欢接过剑后,老者脸上的皱纹都仿佛少了些。

    李寻欢拿到松纹古剑后也不停留,对着青衫人和老者施完礼后便匆匆而去。

    老者望向青衫人:“小少爷绝不会无缘无故找我师弟,自然又是前辈的杰作。”

    青衫人道:“你那个师弟剑法稀松平常,却是铸剑大师。”

    老者承认:“萧师弟不喜剑术,却甚爱铸剑之法,得的正是我武当的铸剑之术。”

    “小李少爷需要铸造一件兵器,保定城的铁匠无能为力,只能麻烦你师弟跑一趟了。”

    老者望着青衫人,他知道青衫人这么做的另一层意思大概是促进他们师弟们和解,不禁喃喃道:“这个人以前连老道士的馒头的也偷,想不到偶尔也会做件好事。”

    青衫人瞥了一看老者道:“文鸳清啊文鸳清你属实不是个东西。”

    老者望着凉亭顶的青衫人笑道:“我知道前辈你一定是个东西。”

    “马上就能见到你朝思暮想的萧师弟不谢我就算了,还损我——”

    文鸳清微微一笑,忽然端端正正朝着青衫人施了一礼:“多谢前辈。”

    青衫人摆了摆手:“这还差不多。”身形晃了一下,已经消失在远处的风中。

    文鸳清欣慰地笑了,他一直在猜测暗中指导小少爷武功的那位高人是谁,如今心中的谜团终于被解开,难怪小少爷武功进境神速,原来是得到了他的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