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鬼面杀人
宫深似海，宫墙之高，令人望而生畏。
李寻欢心中有些压抑，深宫高墙给了他一种压迫感。他并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的感觉。
幸好这时汪直已经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厢房，脸上有了几分古怪的笑意道：“请小李大人先往书房等候，万岁爷随后就到。”
“汪公公因何笑得如此古怪？”李寻欢问道。
汪直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待会小李大人就会明白我昨日为何会失态了。”
李寻欢无语摇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也未如何在意。
他上前推开门，走进了书房，原来天下至尊的书房也不过如此，书房还没李园内父亲的书房大，架上的藏书也不多。
书院一侧挂着一张一人多高的画像，李寻欢只看了一眼，震惊之余再也移不开目光。
酒叔叔的画像怎会挂在这里？
画上之人除了留着跟眉毛一样的胡子，跟青衫人一模一样。脸上那种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在乎的表情被刻画得惟妙惟肖，绘画之人画技功法让李寻欢深感叹服。
李寻欢怔怔站在画像前心潮起伏，他从未想过能在皇帝的书房见到青衫人的画像。
他做人的准则是青衫人教的，他的飞刀心法也来自于青衫人；那个人教会了他喝酒；教会了他赌；教会了他......
李寻欢心神激荡，缓缓跪倒在画像前。
“李卿认得此人？”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
李寻欢身体骤然一震，一时心神激荡，连有人到了背后也没发觉。
只是这个时候能进这书房的，想必就是那位天下至尊了。
李寻欢缓缓转身，低头道：“微臣李寻欢见过皇上。”
十指修长，皮肤细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一双手伸到李寻欢身前，扶住他道：“书房之中何需多礼，起来。”
李寻欢这才缓缓起身，望向眼前这位身着五爪金龙黄袍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方方正正的脸上五官棱角分明，立体俊朗，目中神采奕奕，有几分亲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色有几分苍白，似乎久不见阳光。
李寻欢有瞬间的失神，他终于知道汪直看见林诗音时为何会语无伦次了，眼前这位天下至尊居然和林诗音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种清贵气质，一般无二！
“皇上？”李寻欢试探道。
“嗯！”皇帝眉宇间微显疑惑：“李卿莫非觉得朕身上有何不妥？”
“不敢！”李寻欢深吸了口气，好在他养气功夫了得，片刻之间已经收敛了心神。
“方才李卿对这画像跪拜，莫非认得画像中人？”
李寻欢知道瞒不过去，坦然道：“实不相瞒，微臣一身所学，原是他的传授？”
皇帝眼中惊喜过望，拉住李寻欢，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才道：“难怪李卿年纪轻轻便已身怀绝顶功夫，原来是他老人家的传授。”
李寻欢道：“只恨微臣愚钝，所学不过十之二三，令皇上失望了。”
“李卿不必过谦，以你如今的身手造诣，京城之中怕已经没人是你敌手了。那他如今身在何方？”
李寻欢知道皇帝问的是青衫人，道：“数年之前他便已经寻找海外仙山去了，此时想必正傲啸在仙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皇帝眼中露出几分向往：“李卿说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见皇帝问得认真，李寻欢愣了一下：“神仙之事向来虚无缥缈，纵然世间真有仙，也未必能见到。”
皇帝的目中发光道：“听李卿之意，是相信这世间真有仙人了！”
李寻欢苦笑道：“神仙之事一向只存在于书中，现实中谁也没见过。”
皇帝似是有几分失望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李寻欢：“你武功之高已有实证，乡试的三张卷子朕也已经看过，此事已非你不可。此令牌可任意调动府衙官兵，包括东厂和锦衣卫，皇宫之内你也可出入自由。”
李寻欢低头，双手接过令牌，但觉入手一沉，已知绝非金牌。金牌绝无这个份量。
“你可以调动除军防编制和金吾羽林四卫外的一切力量，朕要你查明一件事情。”皇帝的声音有些沉重。
李寻欢吸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回到李园了，早知如此他应该带着林诗音远游天下，数年不归才是。
皇帝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连京机十二卫的力量都给出了八卫，所办之事必然非同小可，这番无论成败，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失败了只怕尸骨无存，侥幸成功了，他手握如许权力，也是在刀尖上起舞，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望着李寻欢苍白的脸色，皇帝道：“朕还没说什么事，李卿就怕了？”
李寻欢苦笑道：“微臣的确是怕了，留着这个脑袋游山玩水，喝酒赌钱不好吗？”
“国家兴亡，李卿怎能置身事外。”皇帝道：“满朝文武，朕最信任的便是李家，你祖上三代有二十一人战死沙场，十二人官拜翰林，都是一朝重臣。”
“到了你这一代，你大哥文才风流，这几年治理杭州之功，已是我朝之最。朕本以为你大哥如此风华俊才，已是无法超越，怎知你文武全才，皆是一流之选，又胜你大哥一筹。”
“李家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出了两位傲视当世的俊才人物。”皇帝有些感慨道。
“天下万民皆是皇上的臣子，李家之幸正是皇上之幸。”李寻欢正色道。
皇帝盯着李寻欢：“东厂和锦衣卫这些年多有懈怠，已经渐渐脱离了朕的掌控，现在唯有指望李卿了。”
“微臣一人之力只怕力有未逮，”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但微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道：“倘若此事能办成，朕便以东厂和锦衣卫办事不力之因设立一个新的监察机构，到时候便以西厂为名，以此牵制东厂和锦衣卫。”
李寻欢心中一沉，东厂和锦衣卫飞扬跋扈，也不知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倘如真多出一个西厂，届时天下岂非更乱？
他缓缓将令牌纳入怀中，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有什么事，请皇上明示，但设立西厂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沉默片刻，似乎也不愿和李寻欢在西厂的设立上起争执：“自七月以来，已有多地惊现鬼面杀人案。”
“鬼面杀人？”李寻欢眉头深皱。
“只有一张鬼脸，清面獠牙，飞天遁地，迅疾如风，至今已有多人死于鬼脸之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此事一直压制着秘不外发，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李寻欢道：“皇上听何人所言，或是何人奏折？”这种鬼话他实难相信。
皇帝朝门外喊道：“来人。”
早有一名小太监推门而入，跪倒在地：“奴婢听候差遣，请万岁爷吩咐。”
“传大内侍卫傅燃和钱决青。”
不多时便有两位着五品侍卫服的男子站在李寻欢面前。
傅燃面色蜡黄，脸上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入，眼神凌厉如刀，右袖空荡荡垂着，似是缺了一条右臂。
钱决青圆脸微胖，双耳肥大，三角眉，嘴扁鼻塌，若非眼神锐利如鹰，和寻常百姓并无区别，同样是右袖空荡荡垂着，似是缺了一条右臂。
两人分别向皇帝和李寻欢见礼后立在一旁。
皇帝道：“朕虽未曾习武，对于江湖各门各派还是有一些了解，这两人中傅侍卫是点苍的高手，入大内前连败七大剑派一十七名高手，绝对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但他遇见鬼脸后却被硬生生咬掉一条手臂。”皇帝道。
傅燃的脸上浮现一片痛苦之色，哑声道：“手臂是我自己扭断的，断了一条手臂后至少还能活着，能活着才能回来报告。”
皇帝伸手指向钱决青，声音中有些疲惫道：“钱侍卫还俗前是正宗少林弟子，少林十八罗汉中排名第七，武功之高不必再说，他那条手臂也是被鬼面咬掉的。”
李寻欢望向钱决青。
钱决青取下帽子，露出头上的戒疤：“我遇见鬼面之前已经有了傅兄的前车之鉴，少林弟子降妖除魔，绝不会怕什么鬼面杀人。”
“然而——”钱决青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恐惧：“当时我右臂被鬼面一口咬住，右半身麻木使不上劲，微一犹豫间那鬼脸嘴上吐出利剑般的舌头直插我心脏，若非当机立断，强扭身躯自断一臂的同时也避开鬼面舌头的当胸一刺，此刻那还有命在。”
钱决青说着右手拉开了衣襟，露出健壮胸膛上的伤口，颤抖道：“当时鬼脸的舌头已经刺入胸口......”
李寻欢望着钱决青胸膛上的伤口喃喃道：“那鬼脸难道就真的只有一张脸，其余什么都没？”
“正确说，应该是只有一个脑袋，青面獠牙，无手无脚也无身子。”钱决青身子发抖，似乎无法压制心底的恐惧。
李寻欢想着一颗青面獠牙的脑袋神出鬼没的杀人，也不禁一阵心悸，身子缩了缩。
李寻欢心中有些压抑，深宫高墙给了他一种压迫感。他并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的感觉。
幸好这时汪直已经停下了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厢房，脸上有了几分古怪的笑意道：“请小李大人先往书房等候，万岁爷随后就到。”
“汪公公因何笑得如此古怪？”李寻欢问道。
汪直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待会小李大人就会明白我昨日为何会失态了。”
李寻欢无语摇头，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坏事，也未如何在意。
他上前推开门，走进了书房，原来天下至尊的书房也不过如此，书房还没李园内父亲的书房大，架上的藏书也不多。
书院一侧挂着一张一人多高的画像，李寻欢只看了一眼，震惊之余再也移不开目光。
酒叔叔的画像怎会挂在这里？
画上之人除了留着跟眉毛一样的胡子，跟青衫人一模一样。脸上那种玩世不恭，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又好像什么都在乎的表情被刻画得惟妙惟肖，绘画之人画技功法让李寻欢深感叹服。
李寻欢怔怔站在画像前心潮起伏，他从未想过能在皇帝的书房见到青衫人的画像。
他做人的准则是青衫人教的，他的飞刀心法也来自于青衫人；那个人教会了他喝酒；教会了他赌；教会了他......
李寻欢心神激荡，缓缓跪倒在画像前。
“李卿认得此人？”身后传来男子清朗的声音。
李寻欢身体骤然一震，一时心神激荡，连有人到了背后也没发觉。
只是这个时候能进这书房的，想必就是那位天下至尊了。
李寻欢缓缓转身，低头道：“微臣李寻欢见过皇上。”
十指修长，皮肤细腻，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一双手伸到李寻欢身前，扶住他道：“书房之中何需多礼，起来。”
李寻欢这才缓缓起身，望向眼前这位身着五爪金龙黄袍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方方正正的脸上五官棱角分明，立体俊朗，目中神采奕奕，有几分亲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脸色有几分苍白，似乎久不见阳光。
李寻欢有瞬间的失神，他终于知道汪直看见林诗音时为何会语无伦次了，眼前这位天下至尊居然和林诗音有六、七分相似，尤其是那种清贵气质，一般无二！
“皇上？”李寻欢试探道。
“嗯！”皇帝眉宇间微显疑惑：“李卿莫非觉得朕身上有何不妥？”
“不敢！”李寻欢深吸了口气，好在他养气功夫了得，片刻之间已经收敛了心神。
“方才李卿对这画像跪拜，莫非认得画像中人？”
李寻欢知道瞒不过去，坦然道：“实不相瞒，微臣一身所学，原是他的传授？”
皇帝眼中惊喜过望，拉住李寻欢，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才道：“难怪李卿年纪轻轻便已身怀绝顶功夫，原来是他老人家的传授。”
李寻欢道：“只恨微臣愚钝，所学不过十之二三，令皇上失望了。”
“李卿不必过谦，以你如今的身手造诣，京城之中怕已经没人是你敌手了。那他如今身在何方？”
李寻欢知道皇帝问的是青衫人，道：“数年之前他便已经寻找海外仙山去了，此时想必正傲啸在仙山，过着神仙般的日子。”
皇帝眼中露出几分向往：“李卿说这世上真有仙人吗？”
见皇帝问得认真，李寻欢愣了一下：“神仙之事向来虚无缥缈，纵然世间真有仙，也未必能见到。”
皇帝的目中发光道：“听李卿之意，是相信这世间真有仙人了！”
李寻欢苦笑道：“神仙之事一向只存在于书中，现实中谁也没见过。”
皇帝似是有几分失望地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块金牌递给李寻欢：“你武功之高已有实证，乡试的三张卷子朕也已经看过，此事已非你不可。此令牌可任意调动府衙官兵，包括东厂和锦衣卫，皇宫之内你也可出入自由。”
李寻欢低头，双手接过令牌，但觉入手一沉，已知绝非金牌。金牌绝无这个份量。
“你可以调动除军防编制和金吾羽林四卫外的一切力量，朕要你查明一件事情。”皇帝的声音有些沉重。
李寻欢吸了口气，忽然有些后悔回到李园了，早知如此他应该带着林诗音远游天下，数年不归才是。
皇帝给了他这么大的权力，连京机十二卫的力量都给出了八卫，所办之事必然非同小可，这番无论成败，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
失败了只怕尸骨无存，侥幸成功了，他手握如许权力，也是在刀尖上起舞，稍一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望着李寻欢苍白的脸色，皇帝道：“朕还没说什么事，李卿就怕了？”
李寻欢苦笑道：“微臣的确是怕了，留着这个脑袋游山玩水，喝酒赌钱不好吗？”
“国家兴亡，李卿怎能置身事外。”皇帝道：“满朝文武，朕最信任的便是李家，你祖上三代有二十一人战死沙场，十二人官拜翰林，都是一朝重臣。”
“到了你这一代，你大哥文才风流，这几年治理杭州之功，已是我朝之最。朕本以为你大哥如此风华俊才，已是无法超越，怎知你文武全才，皆是一流之选，又胜你大哥一筹。”
“李家也不知走了什么运，出了两位傲视当世的俊才人物。”皇帝有些感慨道。
“天下万民皆是皇上的臣子，李家之幸正是皇上之幸。”李寻欢正色道。
皇帝盯着李寻欢：“东厂和锦衣卫这些年多有懈怠，已经渐渐脱离了朕的掌控，现在唯有指望李卿了。”
“微臣一人之力只怕力有未逮，”李寻欢叹了口气道：“但微臣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帝道：“倘若此事能办成，朕便以东厂和锦衣卫办事不力之因设立一个新的监察机构，到时候便以西厂为名，以此牵制东厂和锦衣卫。”
李寻欢心中一沉，东厂和锦衣卫飞扬跋扈，也不知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倘如真多出一个西厂，届时天下岂非更乱？
他缓缓将令牌纳入怀中，深吸一口气道：“无论有什么事，请皇上明示，但设立西厂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皇帝沉默片刻，似乎也不愿和李寻欢在西厂的设立上起争执：“自七月以来，已有多地惊现鬼面杀人案。”
“鬼面杀人？”李寻欢眉头深皱。
“只有一张鬼脸，清面獠牙，飞天遁地，迅疾如风，至今已有多人死于鬼脸之下。为了避免引起恐慌，此事一直压制着秘不外发，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李寻欢道：“皇上听何人所言，或是何人奏折？”这种鬼话他实难相信。
皇帝朝门外喊道：“来人。”
早有一名小太监推门而入，跪倒在地：“奴婢听候差遣，请万岁爷吩咐。”
“传大内侍卫傅燃和钱决青。”
不多时便有两位着五品侍卫服的男子站在李寻欢面前。
傅燃面色蜡黄，脸上皮包骨头，眼窝深陷入，眼神凌厉如刀，右袖空荡荡垂着，似是缺了一条右臂。
钱决青圆脸微胖，双耳肥大，三角眉，嘴扁鼻塌，若非眼神锐利如鹰，和寻常百姓并无区别，同样是右袖空荡荡垂着，似是缺了一条右臂。
两人分别向皇帝和李寻欢见礼后立在一旁。
皇帝道：“朕虽未曾习武，对于江湖各门各派还是有一些了解，这两人中傅侍卫是点苍的高手，入大内前连败七大剑派一十七名高手，绝对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
“但他遇见鬼脸后却被硬生生咬掉一条手臂。”皇帝道。
傅燃的脸上浮现一片痛苦之色，哑声道：“手臂是我自己扭断的，断了一条手臂后至少还能活着，能活着才能回来报告。”
皇帝伸手指向钱决青，声音中有些疲惫道：“钱侍卫还俗前是正宗少林弟子，少林十八罗汉中排名第七，武功之高不必再说，他那条手臂也是被鬼面咬掉的。”
李寻欢望向钱决青。
钱决青取下帽子，露出头上的戒疤：“我遇见鬼面之前已经有了傅兄的前车之鉴，少林弟子降妖除魔，绝不会怕什么鬼面杀人。”
“然而——”钱决青的脸上忽然露出了恐惧：“当时我右臂被鬼面一口咬住，右半身麻木使不上劲，微一犹豫间那鬼脸嘴上吐出利剑般的舌头直插我心脏，若非当机立断，强扭身躯自断一臂的同时也避开鬼面舌头的当胸一刺，此刻那还有命在。”
钱决青说着右手拉开了衣襟，露出健壮胸膛上的伤口，颤抖道：“当时鬼脸的舌头已经刺入胸口......”
李寻欢望着钱决青胸膛上的伤口喃喃道：“那鬼脸难道就真的只有一张脸，其余什么都没？”
“正确说，应该是只有一个脑袋，青面獠牙，无手无脚也无身子。”钱决青身子发抖，似乎无法压制心底的恐惧。
李寻欢想着一颗青面獠牙的脑袋神出鬼没的杀人，也不禁一阵心悸，身子缩了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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