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纸人刺客
李寻欢让铁传甲留在了李园，他并不知道铁传甲与中原八义是什么过节，但以中原八义的耳目人脉，踏出李园的铁传甲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当马车驶离保定时，他掀开马车窗帘，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保定城墙，脸上一片黯然。
如今那座城里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大哥，再也没有了期待，没有了牵挂，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苍白的回忆和悲伤。
林诗音紧紧拉着他的手，心底亦是一片黯然，她从小便失去了母亲，原来那个所谓的家太大太大，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直到她来到了李园。
在李园，她才是个小公主，姨妈比母亲更疼爱她，两个表哥也比哥哥更爱护她，进了李园她才知道这个人间是温暖的。
可是现在，李园不再是那个李园了，对于她而言，整个李园就只剩下李寻欢了，李寻欢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李园。
到京城时天色已黑，李寻欢本想第二天再进皇宫，汪直为了让李寻欢连夜去见皇上，不惜等在李府门口。
李寻欢心生诧异，宫中是遇见了多么紧急的事，汪公公才会这么急？安置好林诗音后，连饭都顾不及吃，就跟汪直匆匆进了宫。
宫中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侍卫比平时多了数倍，人人脸色肃穆，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李寻欢抬头望去，飞檐上、屋顶布满了神弩手，心中生出无尽疑问：“汪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宫中出现了纸人刺客，沈千户已经......已经走了。”
李寻欢伸手拎住了汪直的蟒袍袖子：“汪公公说的是沈千户是沈柔？”
汪直垂首道：“若非沈千户舍命相护，这天就变了——”
李寻欢茫然松开手道：“宫中出现了多少刺客？”以沈柔的武功加上皇宫护卫，得来多少人才能让沈柔付出了性命！
汪直苦笑道：“光是一个纸人刺客就闹翻天了，纸人刺客从现身到退走，宫中死了二十七位大内高手，五十三名神弩手，若非沈千户舍命相护，这个天就真的变啦！”
李寻欢无法相信地摇了摇头，以沈柔的刀法，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怎么可能在一群侍卫和神弩手中死在那个什么纸人刺客之下。
“刺客呢？”
“刺客跑到宫墙脚飘起时正巧遇见李道长进宫为王贵妃作法驱邪，李道长以一道黄符击落刺客，神弩营乱箭齐发，当场将纸人射个七零八落。”
“确定是个纸人？”李寻欢眉头皱起。
汪直目中有了恐惧：“只是个用细篾丝扎成，外面糊上白纸的纸人。”
“刺客从出手杀害这么多人到逃跑，被抓获中间没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没有——”
李寻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纸人能杀害众多侍卫高手和沈柔，就算是他，除非飞刀出手，否则也不一定是沈柔对手。
李寻欢是在后宫见到的皇帝，当时皇帝正和那位眼角已有鱼尾纹的万贵妃在一起。
“这才不到一年时间，李探花，你老了。”皇帝望着憔悴疲惫的李寻欢，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李寻欢望着同样憔悴虚弱的皇帝，心中一抖：“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了。”
“本不该打扰你，只是天下间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破获纸人刺客之谜，这个人非你莫属了。”皇帝道，目中露出了一丝希望。
“皇上并不相信什么纸人刺客？”
“朕当然不信，天底下哪有纸人会杀人的，这必定和去年的鬼面一样，有人在装神弄鬼。”皇帝缓缓站直了身躯：“鬼面之案是你破的，这纸人刺客之谜也只有你能破了！”
“臣想先见一见沈千户。”
皇帝颔首道：“知道你必然要见他最后一面。”随即让汪直带领李寻欢去宫外停尸房。整座紫禁城不允许停放尸体，别说是尸体，病重将死之人也会被强制送出紫禁城。
沈柔静静地躺在六寸厚的楠木棺材中，身上还是穿着那身侍卫服，衣服有几道利器划开的口子，流出的血迹已干，将衣服粘在一起，似乎是为了给李寻欢，一切都没动过。
李寻欢身边站着两名仵作，是汪直特意为了配合李寻欢验尸安排的。
李寻欢自沈柔头顶移往脚下，转了一圈后喃喃道：“三处都是剑伤，当时那名纸人刺客手中持剑？”
汪直指向棺材架子上的一柄软木剑柄长剑道：“就是这柄剑。”
李寻欢只是瞄了一眼，便知道那柄长剑并无特殊之处，是柄普通不过的长剑。行刺皇上，又怎会使用带有识别身份标记的兵器？
沈柔身上三处伤口，一处在右臂；一处在前胸；一处在左腰，伤口并不深，绝非致命伤。
沈柔刀法攻守兼备，凌厉无双，纸人刺客竟能在他身上留下三处伤口，显然身手不在沈柔之下。
“那具纸人还在吗？”李寻欢皱眉道。
以沈柔的刀法，对方在他身上刺伤一剑，大概率也会被他砍中一刀，连这几年纵横关外，几乎无敌手的白天羽都不例外。
“当时神弩营有部分人使用的是火箭，纸人被射中后烧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未烧尽的细篾丝和白纸片。”
“汪公公信不信纸人能杀人？”
“我亲眼目睹了。”汪直当然不信，当你不信的事情真实发生在你眼前时，你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
李寻欢挥了挥手，示意两名仵作开始验尸：“死因应该是被剑气划破内脏所致，我要知道内脏的受损程度。”
“剑气？——”汪直惊道：“李探花莫非认为那纸人刺客是名剑法绝世的剑客？”
“不是认为，而是确认。”李寻欢望着摆弄各式工具验尸的仵作，皱了下眉。
停放了几天的尸体味道并不好闻，汪直递上了一小坛酒：“十年的杜康。”
李寻欢接过后直接拍开坛口，长吸一口气，一道赤练似的酒水从坛口飞起，直接落入李寻欢口中，片刻之间，酒坛已然见底。
汪直缩了缩身子，从未见过李寻欢这种喝酒法。
美酒入腹，李寻欢的精神好了很多，淡蓝色的眼眸中也有了光芒。
不多时，仵作的验尸报告便已出来，沈柔中的三刀外表看似不重，实则伤口附近的内脏早已破裂，伤势及背，差一点便透背而出。
李寻欢长长吐了口气道：“我现在想知道当时纸人身上有没有中刀？”
“如果没有呢？”汪直问道。
“如果没有，我遇见那纸人刺客也会和沈千户一个下场。”李寻欢道，声音遥远的像在天边。
“可那纸人刺客已经被烧成灰了。”汪直不解。
“纸人刺客既然被烧成灰了，皇上为何还如此紧张？”李寻欢淡淡道。
“......”汪直顿时愣住。
“当时击落纸人刺客的李道长是什么来路。”李寻欢问道。
“李探花在京城这么久，难道没听说过那位李道长？”
“哦？”李寻欢目显疑惑。
“那位李道人乃是身具神通之人，前年夏天更是曾经设坛为久旱的京城求过一场大雨......”汪直道。
李寻欢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来沈柔生前曾经提起过此人，那名道人不但会呼风唤雨，还能召唤幽冥鬼兵，邪门的紧。
“那名李道人击落纸人刺客时，汪公公在现场吗？”
汪直点头道：“我虽然武功低微，当时也护在皇上身边，纸人刺客逃跑时也跟了出去，眼见那纸人犹如柳絮般在空中飘忽不定，到了高墙正待飘上宫墙时，李道长刚好循着吵闹声赶来，手持一道黄色符纸，划了个圆后符纸飞出，击中了纸人，纸人这才跌落在地。”
“神弩营的弩手难道之前射不中纸人？”
“之前纸人有法术护身，弩箭未及身便纷纷跌落，对纸人造不成伤害。”
李寻欢目中有亮光闪过道：“那就是沾衣十八跌一类的功夫了，内功练得高深时能将真气赋予全身，以气劲御兵刃。”
“可是一个纸人又怎会这种绝顶功夫？”汪直不解道。
李寻欢轻轻触摸着沈柔的楠木棺材，叹气道：“这其中一定有我们想不通的关键所在。”
当马车驶离保定时，他掀开马车窗帘，回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保定城墙，脸上一片黯然。
如今那座城里没有了父亲，没有了母亲，也没有了大哥，再也没有了期待，没有了牵挂，留给他的只是一片苍白的回忆和悲伤。
林诗音紧紧拉着他的手，心底亦是一片黯然，她从小便失去了母亲，原来那个所谓的家太大太大，她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直到她来到了李园。
在李园，她才是个小公主，姨妈比母亲更疼爱她，两个表哥也比哥哥更爱护她，进了李园她才知道这个人间是温暖的。
可是现在，李园不再是那个李园了，对于她而言，整个李园就只剩下李寻欢了，李寻欢在哪里，哪里就是她的李园。
到京城时天色已黑，李寻欢本想第二天再进皇宫，汪直为了让李寻欢连夜去见皇上，不惜等在李府门口。
李寻欢心生诧异，宫中是遇见了多么紧急的事，汪公公才会这么急？安置好林诗音后，连饭都顾不及吃，就跟汪直匆匆进了宫。
宫中灯火通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巡逻的侍卫比平时多了数倍，人人脸色肃穆，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李寻欢抬头望去，飞檐上、屋顶布满了神弩手，心中生出无尽疑问：“汪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宫中出现了纸人刺客，沈千户已经......已经走了。”
李寻欢伸手拎住了汪直的蟒袍袖子：“汪公公说的是沈千户是沈柔？”
汪直垂首道：“若非沈千户舍命相护，这天就变了——”
李寻欢茫然松开手道：“宫中出现了多少刺客？”以沈柔的武功加上皇宫护卫，得来多少人才能让沈柔付出了性命！
汪直苦笑道：“光是一个纸人刺客就闹翻天了，纸人刺客从现身到退走，宫中死了二十七位大内高手，五十三名神弩手，若非沈千户舍命相护，这个天就真的变啦！”
李寻欢无法相信地摇了摇头，以沈柔的刀法，天下间已经没有几个人是他对手，怎么可能在一群侍卫和神弩手中死在那个什么纸人刺客之下。
“刺客呢？”
“刺客跑到宫墙脚飘起时正巧遇见李道长进宫为王贵妃作法驱邪，李道长以一道黄符击落刺客，神弩营乱箭齐发，当场将纸人射个七零八落。”
“确定是个纸人？”李寻欢眉头皱起。
汪直目中有了恐惧：“只是个用细篾丝扎成，外面糊上白纸的纸人。”
“刺客从出手杀害这么多人到逃跑，被抓获中间没离开过众人的视线？”
“没有——”
李寻欢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当然不会相信一个纸人能杀害众多侍卫高手和沈柔，就算是他，除非飞刀出手，否则也不一定是沈柔对手。
李寻欢是在后宫见到的皇帝，当时皇帝正和那位眼角已有鱼尾纹的万贵妃在一起。
“这才不到一年时间，李探花，你老了。”皇帝望着憔悴疲惫的李寻欢，心中生出无限感慨。
李寻欢望着同样憔悴虚弱的皇帝，心中一抖：“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的确太多了。”
“本不该打扰你，只是天下间如果还有一个人能破获纸人刺客之谜，这个人非你莫属了。”皇帝道，目中露出了一丝希望。
“皇上并不相信什么纸人刺客？”
“朕当然不信，天底下哪有纸人会杀人的，这必定和去年的鬼面一样，有人在装神弄鬼。”皇帝缓缓站直了身躯：“鬼面之案是你破的，这纸人刺客之谜也只有你能破了！”
“臣想先见一见沈千户。”
皇帝颔首道：“知道你必然要见他最后一面。”随即让汪直带领李寻欢去宫外停尸房。整座紫禁城不允许停放尸体，别说是尸体，病重将死之人也会被强制送出紫禁城。
沈柔静静地躺在六寸厚的楠木棺材中，身上还是穿着那身侍卫服，衣服有几道利器划开的口子，流出的血迹已干，将衣服粘在一起，似乎是为了给李寻欢，一切都没动过。
李寻欢身边站着两名仵作，是汪直特意为了配合李寻欢验尸安排的。
李寻欢自沈柔头顶移往脚下，转了一圈后喃喃道：“三处都是剑伤，当时那名纸人刺客手中持剑？”
汪直指向棺材架子上的一柄软木剑柄长剑道：“就是这柄剑。”
李寻欢只是瞄了一眼，便知道那柄长剑并无特殊之处，是柄普通不过的长剑。行刺皇上，又怎会使用带有识别身份标记的兵器？
沈柔身上三处伤口，一处在右臂；一处在前胸；一处在左腰，伤口并不深，绝非致命伤。
沈柔刀法攻守兼备，凌厉无双，纸人刺客竟能在他身上留下三处伤口，显然身手不在沈柔之下。
“那具纸人还在吗？”李寻欢皱眉道。
以沈柔的刀法，对方在他身上刺伤一剑，大概率也会被他砍中一刀，连这几年纵横关外，几乎无敌手的白天羽都不例外。
“当时神弩营有部分人使用的是火箭，纸人被射中后烧了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未烧尽的细篾丝和白纸片。”
“汪公公信不信纸人能杀人？”
“我亲眼目睹了。”汪直当然不信，当你不信的事情真实发生在你眼前时，你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
李寻欢挥了挥手，示意两名仵作开始验尸：“死因应该是被剑气划破内脏所致，我要知道内脏的受损程度。”
“剑气？——”汪直惊道：“李探花莫非认为那纸人刺客是名剑法绝世的剑客？”
“不是认为，而是确认。”李寻欢望着摆弄各式工具验尸的仵作，皱了下眉。
停放了几天的尸体味道并不好闻，汪直递上了一小坛酒：“十年的杜康。”
李寻欢接过后直接拍开坛口，长吸一口气，一道赤练似的酒水从坛口飞起，直接落入李寻欢口中，片刻之间，酒坛已然见底。
汪直缩了缩身子，从未见过李寻欢这种喝酒法。
美酒入腹，李寻欢的精神好了很多，淡蓝色的眼眸中也有了光芒。
不多时，仵作的验尸报告便已出来，沈柔中的三刀外表看似不重，实则伤口附近的内脏早已破裂，伤势及背，差一点便透背而出。
李寻欢长长吐了口气道：“我现在想知道当时纸人身上有没有中刀？”
“如果没有呢？”汪直问道。
“如果没有，我遇见那纸人刺客也会和沈千户一个下场。”李寻欢道，声音遥远的像在天边。
“可那纸人刺客已经被烧成灰了。”汪直不解。
“纸人刺客既然被烧成灰了，皇上为何还如此紧张？”李寻欢淡淡道。
“......”汪直顿时愣住。
“当时击落纸人刺客的李道长是什么来路。”李寻欢问道。
“李探花在京城这么久，难道没听说过那位李道长？”
“哦？”李寻欢目显疑惑。
“那位李道人乃是身具神通之人，前年夏天更是曾经设坛为久旱的京城求过一场大雨......”汪直道。
李寻欢脑中电光一闪，想起来沈柔生前曾经提起过此人，那名道人不但会呼风唤雨，还能召唤幽冥鬼兵，邪门的紧。
“那名李道人击落纸人刺客时，汪公公在现场吗？”
汪直点头道：“我虽然武功低微，当时也护在皇上身边，纸人刺客逃跑时也跟了出去，眼见那纸人犹如柳絮般在空中飘忽不定，到了高墙正待飘上宫墙时，李道长刚好循着吵闹声赶来，手持一道黄色符纸，划了个圆后符纸飞出，击中了纸人，纸人这才跌落在地。”
“神弩营的弩手难道之前射不中纸人？”
“之前纸人有法术护身，弩箭未及身便纷纷跌落，对纸人造不成伤害。”
李寻欢目中有亮光闪过道：“那就是沾衣十八跌一类的功夫了，内功练得高深时能将真气赋予全身，以气劲御兵刃。”
“可是一个纸人又怎会这种绝顶功夫？”汪直不解道。
李寻欢轻轻触摸着沈柔的楠木棺材，叹气道：“这其中一定有我们想不通的关键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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