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年
洪武六年，正月十二。
叶执开始跟各位师傅学习武艺！
卯时，沉睡一夜的南阳城渐渐苏醒。
空气里传来零星的叫喊声，只见袅袅炊烟中，一只早起的雀鸟扑打着翅膀，降落到了一处小院里。
不大的院中，正有个少年扎着马步，双手向前挺直，提着一杆红缨长枪。
乍一看有模有样的，就好似一位少年侠客。
只可惜憋到涨红的脸，和那双颤抖的大腿，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况。抬头望去，此人正是叶执。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身体向前倒去的时候。
一只手扶住了他。来人便是吴班主！
“第一次便扎了半个时辰。不错，还算有点毅力。”
“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就为你讲讲何为功夫！”
听到吴班主终于开始，讲自己期待已久的内容。叶执也顾不得发酸的大腿，简单揉搓了一下。就杵着长枪，站直看向班主。
见叶执准备好后，吴峰也不啰嗦，直接开口。
“你觉得什么是功夫？”
什么是功夫？叶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电影里的那些豪迈洒脱，侠骨柔情的江湖侠客；或是繁琐炫酷的招式拳架，神功秘籍；或是拳拳到肉，充斥着暴力血腥的打斗。
所以什么是功夫？身法灵动；招式套路；强身健体；为国为民？叶执感觉这些答案都对，却又都差了点什么。
到底差了点什么呢？
也许是本就没有期待，叶执能说出点什么。见他一脸沉思，也不等他反应，吴峰随即开口道。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所以什么是好功夫？我告诉你，能杀人的就是好功夫！”
这句话吴班主是笑着说的。可叶执却分明感觉，一股森严的肃杀之气，从前方扑面而来。
整个小院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丝丝缕缕，看不清的血腥杀意，如同章鱼捕猎的触手，蔓延缠绕在叶执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执瞳孔微缩，瞪大双目，心脏剧烈跳动。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吴峰变成一只扬天长啸的珍奇异兽！
只见那头异兽，豺身龙首，额上双角向后紧贴背部，玄黑鳞甲片片竖起。浑身须发尽张，随风飘动。嘴衔宝剑，怒目而视。
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
其出现的一瞬间，叶执就本能的想转身，逃离眼前的怪物。可任凭他在心里如何呼喊，催使自己的手脚，可他就是挪不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怪物，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就在叶执几欲昏迷之际，一只手拍打在他的肩上。
让他浑身一震，打个了激灵。叶执回过神来，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这院子树上的鸟雀，却在气势收拢的一瞬间，飞到天上再也不肯降下来，直往远处逃命去了！
也不等叶执反应过来开口询问。吴峰纵身向后一跃，踢起架子上的长枪。伸手一接，便大开大合的演示起来。
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
吴峰挥舞的一招一式，都不过是些最基础的枪法。却又好似高山流水，海纳百川，自有一股磅礴大势扑面而来！
“习武之道，先在修心，心若不正，招式难成。心正眼广胸宽，则必能越过高山峡谷，炉养出一身气势！”
恍惚间，叶执仿佛看到一个少年，徒手攀登在悬崖峭壁之间。迎着朝阳登临绝顶，涛涛云海在其下翻涌，凌冽狂风为其庆祝。他张开双臂，俯身拥抱群山大地。
演示完基础枪式，吴峰此刻已经来到树下。他立身站定，好似一把弯弓。身躯扭转弹射，人随枪动。猛地一记回马枪，只听咻的一声，周遭的气流汇聚在枪尖。竟瞬间将一人粗的树干刺穿！
枯黄的残叶，此刻如骤雨般落下。吴峰抽出长枪，只见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一时竟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
同时大声唱喝道：“其次贵在坚持，山不让尘，乃成其高，海不辞盈，方有其阔。水滴石穿，方能攀上更远的高峰，成就一身功夫！”
这次叶执看到，击穿顽石的水滴，汇聚成河流涓涓不息。河流汇集成大江，咆哮翻滚，开山裂石势不可挡，最终被那浩瀚海洋归纳收容！
“而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
吴峰缓缓吐气收枪，一脸严肃的看向少年。
一时间，叶执竟有些如痴如醉了，吴峰那叹为观止的枪法。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此前从未想过门后的风景，竟会是这般美妙！！
......
洪武六年，四月五日。起义军开始起义欲推翻大青政权，大青积累多年的弊累在此刻爆发。朝廷上党争愈发激烈。一时间，地方上竟节节败退！
同年六月，南方陪都凤城，鸿福社租下的庭院里。
“你知道什么样的力气最为可怕吗？”
叶执正跟着张得胜苦练拳脚架势，打磨筋骨。就听见张得胜突然发问。
“什么样的力气啊？”
“难道是明劲，整合全身力道？暗劲，无声无息，一触即发？还是化劲，力达四梢，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叶执见状也停下手中动作，一脸好奇反问道。
张得胜有些好奇，叶执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些话。不过他神色一动，却并没有接着告诉他答案。见叶执不过花费，短短数月时间。一套常见的罗汉拳，竞也能打得虎虎生风。
便一脸坏笑的转了话头：“你这罗汉拳，练得已经有些火候了。不过要想打人，先得学会挨打！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实战演练，记得用你的身体，去认真体会！”
说完，也没等叶执抗议。张得胜就嘿嘿怪笑一声，朝着他扑去，叶执见状也只能无奈接招。
没一会儿，叶执就招架不住，被打得满头是包，连连败退。不过奇怪的是，他头上明明肿了老大个包，倒也一点不疼，而且没过一会就消了下去。
见张得胜脸上愈发热烈的笑容，叶执很难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谁叫他技不如人呢。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练完回去后，在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他一笔！
......
洪武七年。在城外僵持数月的起义军攻下凤城，从此占据半壁江山，与大青呈对峙之势！
同年二月，洛京最大的戏院。一代名角吴峰和林若兰的《霸王别姬》一炮而红！一时间，竟一票难求。就连顾明坊，鸿福社此刻落脚的院子，竟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偌大的洛京城，若不是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竟好似从来没发生过天灾战乱。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不过这一切，都跟叶执暂时没什么关系。此刻的他，除了日常的锻炼外。每日与李老道学道冥想，与钱二爷学儒练字。
刚听到这般安排的叶执。怎么也看不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钱二爷，竟是戏班里最有文化的人。不但写得一手好字，儒家的经义典故也能信手拈来。
突然一根戒尺，拍在叶执头上。
“别分神，认真写！”
见他被打了，还一脸不以为然。钱二爷哪里不清楚叶执在想什么？
他抓起叶执手中的毛笔，有意给他露一手。便大手一挥，在纸上泼墨挥毫，边写还边念叨着。
“我知道你打心里觉得，书法这东西，讲究圆润藏锋。既不合自己的性子，又认为学来没用。便排斥忽视它！”
“但你错了，纸笔才是天下最锋利的刀兵！！”
只见钱二爷行云流水般，落下数十苍劲有力的大字。
‘垂露春光满，崩云骨气馀。请君看入木，一寸乃非虚。’
叶执低头望去，只觉前半句锋芒毕露，一时竟有些刺目难耐。可接上了后半句，却又峰回路转。将前面的锋芒化为己用，整副字画一体望去，竟是韵味十足，难得的佳作。
“锋芒毕露不过伤人伤己，学会藏锋才能以静制动，一鸣惊人！”
说罢，钱二爷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洁白的宣纸上，竟又留下五个大字——练字如练心
......
同年，三月二日。
厉帝诸子同时间遇刺身亡，只余四王子大难不死，得以幸存！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怒，受牵连者死伤无数。
同年，三月三日。叶执开始随林若兰，在后院的梅花桩上学习身法，箭术。
同年，三月四日。在空了大半位置的朝议中，郑宰执上奏。言厉帝四子，能文能武，德才兼备，可加封秦王，领兵出征。帝闻之，龙颜大悦，准奏！
同年，三月十日。秦王率兵出击，击溃一路叛军。战局竟就此开始，逐渐逆转！
同年，八月五日。叶执随鸿福社走南闯北，看尽名山大川，也真切的了解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洪武八年，正月初八。义军大败，退守平云城！
同年，五月十日。青军旧攻不下，退兵修养！
叶执开始跟各位师傅学习武艺！
卯时，沉睡一夜的南阳城渐渐苏醒。
空气里传来零星的叫喊声，只见袅袅炊烟中，一只早起的雀鸟扑打着翅膀，降落到了一处小院里。
不大的院中，正有个少年扎着马步，双手向前挺直，提着一杆红缨长枪。
乍一看有模有样的，就好似一位少年侠客。
只可惜憋到涨红的脸，和那双颤抖的大腿，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情况。抬头望去，此人正是叶执。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身体向前倒去的时候。
一只手扶住了他。来人便是吴班主！
“第一次便扎了半个时辰。不错，还算有点毅力。”
“休息一下吧，接下来我就为你讲讲何为功夫！”
听到吴班主终于开始，讲自己期待已久的内容。叶执也顾不得发酸的大腿，简单揉搓了一下。就杵着长枪，站直看向班主。
见叶执准备好后，吴峰也不啰嗦，直接开口。
“你觉得什么是功夫？”
什么是功夫？叶执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电影里的那些豪迈洒脱，侠骨柔情的江湖侠客；或是繁琐炫酷的招式拳架，神功秘籍；或是拳拳到肉，充斥着暴力血腥的打斗。
所以什么是功夫？身法灵动；招式套路；强身健体；为国为民？叶执感觉这些答案都对，却又都差了点什么。
到底差了点什么呢？
也许是本就没有期待，叶执能说出点什么。见他一脸沉思，也不等他反应，吴峰随即开口道。
“功夫两个字，一横，一竖，对的站着，错的倒下。”
“所以什么是好功夫？我告诉你，能杀人的就是好功夫！”
这句话吴班主是笑着说的。可叶执却分明感觉，一股森严的肃杀之气，从前方扑面而来。
整个小院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丝丝缕缕，看不清的血腥杀意，如同章鱼捕猎的触手，蔓延缠绕在叶执身上。强烈的压迫感，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叶执瞳孔微缩，瞪大双目，心脏剧烈跳动。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吴峰变成一只扬天长啸的珍奇异兽！
只见那头异兽，豺身龙首，额上双角向后紧贴背部，玄黑鳞甲片片竖起。浑身须发尽张，随风飘动。嘴衔宝剑，怒目而视。
威风凛凛，似有吞月之势，气宇轩昂，如有揽日之力！
其出现的一瞬间，叶执就本能的想转身，逃离眼前的怪物。可任凭他在心里如何呼喊，催使自己的手脚，可他就是挪不动分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头怪物，一步一步慢慢逼近。
就在叶执几欲昏迷之际，一只手拍打在他的肩上。
让他浑身一震，打个了激灵。叶执回过神来，眼前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院，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
可这院子树上的鸟雀，却在气势收拢的一瞬间，飞到天上再也不肯降下来，直往远处逃命去了！
也不等叶执反应过来开口询问。吴峰纵身向后一跃，踢起架子上的长枪。伸手一接，便大开大合的演示起来。
扎、刺、挞、抨、缠、圈、拦、拿、扑、点、拨、舞花！
吴峰挥舞的一招一式，都不过是些最基础的枪法。却又好似高山流水，海纳百川，自有一股磅礴大势扑面而来！
“习武之道，先在修心，心若不正，招式难成。心正眼广胸宽，则必能越过高山峡谷，炉养出一身气势！”
恍惚间，叶执仿佛看到一个少年，徒手攀登在悬崖峭壁之间。迎着朝阳登临绝顶，涛涛云海在其下翻涌，凌冽狂风为其庆祝。他张开双臂，俯身拥抱群山大地。
演示完基础枪式，吴峰此刻已经来到树下。他立身站定，好似一把弯弓。身躯扭转弹射，人随枪动。猛地一记回马枪，只听咻的一声，周遭的气流汇聚在枪尖。竟瞬间将一人粗的树干刺穿！
枯黄的残叶，此刻如骤雨般落下。吴峰抽出长枪，只见寒星点点，银光皪皪。一时竟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
同时大声唱喝道：“其次贵在坚持，山不让尘，乃成其高，海不辞盈，方有其阔。水滴石穿，方能攀上更远的高峰，成就一身功夫！”
这次叶执看到，击穿顽石的水滴，汇聚成河流涓涓不息。河流汇集成大江，咆哮翻滚，开山裂石势不可挡，最终被那浩瀚海洋归纳收容！
“而这，就是我要给你上的第一课！”
吴峰缓缓吐气收枪，一脸严肃的看向少年。
一时间，叶执竟有些如痴如醉了，吴峰那叹为观止的枪法。仿佛给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他此前从未想过门后的风景，竟会是这般美妙！！
......
洪武六年，四月五日。起义军开始起义欲推翻大青政权，大青积累多年的弊累在此刻爆发。朝廷上党争愈发激烈。一时间，地方上竟节节败退！
同年六月，南方陪都凤城，鸿福社租下的庭院里。
“你知道什么样的力气最为可怕吗？”
叶执正跟着张得胜苦练拳脚架势，打磨筋骨。就听见张得胜突然发问。
“什么样的力气啊？”
“难道是明劲，整合全身力道？暗劲，无声无息，一触即发？还是化劲，力达四梢，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
叶执见状也停下手中动作，一脸好奇反问道。
张得胜有些好奇，叶执是从哪冒出来的这些话。不过他神色一动，却并没有接着告诉他答案。见叶执不过花费，短短数月时间。一套常见的罗汉拳，竞也能打得虎虎生风。
便一脸坏笑的转了话头：“你这罗汉拳，练得已经有些火候了。不过要想打人，先得学会挨打！接下来咱们就开始实战演练，记得用你的身体，去认真体会！”
说完，也没等叶执抗议。张得胜就嘿嘿怪笑一声，朝着他扑去，叶执见状也只能无奈接招。
没一会儿，叶执就招架不住，被打得满头是包，连连败退。不过奇怪的是，他头上明明肿了老大个包，倒也一点不疼，而且没过一会就消了下去。
见张得胜脸上愈发热烈的笑容，叶执很难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但也没办法，谁叫他技不如人呢。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练完回去后，在小本本上，狠狠地记他一笔！
......
洪武七年。在城外僵持数月的起义军攻下凤城，从此占据半壁江山，与大青呈对峙之势！
同年二月，洛京最大的戏院。一代名角吴峰和林若兰的《霸王别姬》一炮而红！一时间，竟一票难求。就连顾明坊，鸿福社此刻落脚的院子，竟也被围得水泄不通。
这偌大的洛京城，若不是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竟好似从来没发生过天灾战乱。一派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
不过这一切，都跟叶执暂时没什么关系。此刻的他，除了日常的锻炼外。每日与李老道学道冥想，与钱二爷学儒练字。
刚听到这般安排的叶执。怎么也看不出来，一向沉默寡言的钱二爷，竟是戏班里最有文化的人。不但写得一手好字，儒家的经义典故也能信手拈来。
突然一根戒尺，拍在叶执头上。
“别分神，认真写！”
见他被打了，还一脸不以为然。钱二爷哪里不清楚叶执在想什么？
他抓起叶执手中的毛笔，有意给他露一手。便大手一挥，在纸上泼墨挥毫，边写还边念叨着。
“我知道你打心里觉得，书法这东西，讲究圆润藏锋。既不合自己的性子，又认为学来没用。便排斥忽视它！”
“但你错了，纸笔才是天下最锋利的刀兵！！”
只见钱二爷行云流水般，落下数十苍劲有力的大字。
‘垂露春光满，崩云骨气馀。请君看入木，一寸乃非虚。’
叶执低头望去，只觉前半句锋芒毕露，一时竟有些刺目难耐。可接上了后半句，却又峰回路转。将前面的锋芒化为己用，整副字画一体望去，竟是韵味十足，难得的佳作。
“锋芒毕露不过伤人伤己，学会藏锋才能以静制动，一鸣惊人！”
说罢，钱二爷转身离去！
不知何时洁白的宣纸上，竟又留下五个大字——练字如练心
......
同年，三月二日。
厉帝诸子同时间遇刺身亡，只余四王子大难不死，得以幸存！一时间朝野上下震怒，受牵连者死伤无数。
同年，三月三日。叶执开始随林若兰，在后院的梅花桩上学习身法，箭术。
同年，三月四日。在空了大半位置的朝议中，郑宰执上奏。言厉帝四子，能文能武，德才兼备，可加封秦王，领兵出征。帝闻之，龙颜大悦，准奏！
同年，三月十日。秦王率兵出击，击溃一路叛军。战局竟就此开始，逐渐逆转！
同年，八月五日。叶执随鸿福社走南闯北，看尽名山大川，也真切的了解到，这个时代的残酷！
洪武八年，正月初八。义军大败，退守平云城！
同年，五月十日。青军旧攻不下，退兵修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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