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出发，平云城！
“什么？去平云城？！！”
听到吴班主宣布的消息，台下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们都有些不解，现在整个大青朝谁不知道，反叛军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这朝廷大军随时都可能会杀到，现在去平云城，到时候不是羊入虎口吗！
虽说鸿福社是过去唱戏的，可一旦城破。那些杀红了眼的臭丘八，那会管你那么多。更别说大军压境，恐怕还没等城破，这百来号人就会被义军拉去，在城墙上当炮灰了。
一看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让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可看着坐在上面的吴班主和一众师傅们，宣布完消息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都默契十足，齐刷刷得看向叶执，期望这个平日里，跟师傅们关系最好的家伙出言反对，把大家都带出绝境！
叶执打了个哈切，迷迷糊糊道“哦，就是去平云城演戏啊！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天还没亮就把人叫起来！”
“去哪里都不重要！反正我这条命是师傅救的，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众人见状，对叶执也没了指望。一时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
吴峰对此情景似乎是早有预料。起身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面色诚恳的对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说道。
“倒也是我强人所难，对不住各位。也不怪你们一时难以抉择。那便这样吧，若有意从者，次日就来此集合。无意者，我也会为其备上一份盘缠。从此山高水长，大家有缘江湖再会！”
“今日先散了吧！”
见吴班主铁了心要去平云城，众人虽然面色难看，但也都知晓，班主平素皆是一言九鼎的性子。也不疑他，见状便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先后出了这大院。
人群散去，只余叶执和五位师傅还留在院里。几人神色各异，没人动弹，也没人说话。待四周嘈杂声远去后，竟是吴峰先开了口。
“你就不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平云城吗？”
这句话是对叶执说的，看来几位师傅私下里，已经提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今日在台上一言不发，要不是妥协，或者支持吴班主的决定。
也就叶执什么都不清楚，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吴峰的心中甚至慰怀，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
至于叶执此刻，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他自然想知道师傅为何，会把众人往火坑里带。可就像自己刚才说的。这并不重要，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跟着众人一起闯一闯。
叶执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接话。
见叶执一脸的信任，吴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沉默良久，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是啊，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吴峰只得苦笑一声，卸下了一贯的伪装。那往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眸，也撑不住此刻内心不断翻涌的疲劳，他心中顿时生一股无力感！
叶执仔细打量着吴峰，发现印象里，本该意气蓬勃的师傅。不知何时起，竟生出缕缕华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想起这些年的点滴，也不禁眼眶泛红，生出一股英雄迟暮之感。
倒是张得胜最见不得这般场景，大声嚷嚷着。
“小叶子，我们这次可是去干一件大事的！事成之后，天下就会太平了。到时候，就给你找个老婆，哈哈哈哈！”
看着明明一脸笑意，飒爽英姿的张得胜，叶执此刻却莫名的感觉，这看似豪迈的笑容下，却夹杂着一缕化不开的苦涩！
“人心所向，天下太平”
“太平！能太平也好！！”
“哈哈，小叶子可得努力，找个比若兰还要漂亮的媳妇。”
“哈哈哈哈，那我看是没戏了。这小子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真是谢谢你们这么咒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小院里又充斥着快活的气息。众人都笑着，只是这笑声太难听了，让旁人怎么听都觉得，这嘶哑的笑声像是在哭诉！
......
世事短如春梦，何处弗见悲欢。
次日，还是这个院子里。只见十数人稀稀落落的，围在鸿福社的大旗下。
此刻竟全然不见，几天前，近百人聚集在此的热闹喧哗。
“都安排好了吗？”吴峰看着一旁的李老道说道。
“安排好了，按照你说的。账上的钱都散去了。能卖的也都买了，卖不掉的，也让离去的人带走留个纪念。家中尚有老小想跟着的，也被我赶回去了。剩下的，不过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可怜人！”
李老道怔怔的盯着，头上举了小半辈子的鸿福社大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应和着吴峰。
“那就好！”
见李老道都安排妥当，一时间吴峰也不再言语。
他看着周围收拾好东西，沉默不语准备出发的众人。张张嘴，想和往常出发一样，神采飞扬的大声宣告些什么。可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让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良久，吴峰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大字。
“出发！”
......
今日的南阳城，全不见前几日的阴雨连绵。倒是罕见的晴空万里，是个出行的好日子！南阳城的看官闲客，也不知从何处得来鸿福社要走的消息，也都早早的赶来看个热闹。
只是来时那近百人，轰轰烈烈的热闹队伍。跟今日离去，却只有这十数人冷清散场的对比。直叫一旁，不明所以的路人唏嘘不已。
戏班的众人，见一旁路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也没啥心情理会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见他们不搭话，看戏的路人顿感无趣，也渐渐散去了。
这南阳城不过是个县城，地方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戏班众人又皆是埋头赶路，不一会儿，鸿福社的车队就看到了南阳城的角楼！
远远望去，叶执发现城门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迎着车队而来。
一个长眉朗目，风姿秀美，好似气度不凡的美男子！
一个怒目宽额，须发尽张，好似威风凛凛的猛汉子！
来人叶执确实都见过，正是吴峰的好友，那御前侍卫统领张严和王磊。
说来也奇怪，一个戏子，两个官员。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知缘何成了好友，时常在月下比武切磋，把酒言欢。
只见两人迎上前来，看到吴峰相视一笑，旋即又好似想起什么。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谨慎上前低声嘱咐道。
“此次去往平云城的路上，沿途关卡，我们二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人拦截搜查你们。此行实乃，为天下太平之故。吴兄大义，我等敬佩！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见两人一脸郑重，俯首弯腰以示敬意。吴峰却是不知为何，突然笑了出来。这笑声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一时间，竟不能分辨这笑声何意。
就在二人有些不知所云时。他立即收敛笑意，神色肃穆，郑重的看向二人，只是这视线却又似落在远方。
吴峰喃喃道：“此番去往平云城，不成功便成仁，绝无退路！”
见吴峰做出保证，二人心下虽还有疑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侧身避开道路，让鸿福社的一行车马继续出发！
吴峰不再言语，摆摆手就当作告别，向着城外走去。
张严神色动容，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么一车的老弱病残，缓缓走出城去。只是这萧瑟的背影，让他有些茫然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千年前，高渐离送别荆轲，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也是这般吗？
昔日的好友即将踏上绝路。他张张嘴，想要喊住吴峰。可喉咙一阵蠕动，终究还是没了下文。即将脱口的那句话，被他咽下去了。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也没人能知道，最后那一刻，他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张严回首望着身旁漠不关心，已经陷入荣华富贵幻想的王磊。一时间，他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也不再言语，转身与王磊背道相驰！
南阳城外。
叶执追上了吴峰，他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师傅。可见他一脸的释然，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叫了声师傅，没等应答便专心赶路了。
......
洪武八年，腊月二十七日。
厚重的黑云横压在枯黄的土地上，杂草丛生。唯有不曾完全倒塌的田埂，昭示着它曾经的身份。
官道上，远近几个萧索的荒村，败井颓垣，荆榛满目，鸡犬不闻。听不到孩童的嬉闹，也听不到鸡鸭成群的叫声，只见稀稀落落的炊烟升起，静的可怕！
远远望去，血红的残阳下。在这荒凉的尽头，一座残破的城池，依稀顶着平云二字，耸立于大地上。
偌大的城池，只见零星数人来往，被这衰败凶狠的猛兽吞噬！
无人的旷野里，如今却罕见的有着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赶来。打头的旗帜上，挂着三个大字——正是鸿福社的众人！
而远方便是此行的目标——平云城！
听到吴班主宣布的消息，台下众人忍不住惊呼起来。
他们都有些不解，现在整个大青朝谁不知道，反叛军已经是日薄西山了。
这朝廷大军随时都可能会杀到，现在去平云城，到时候不是羊入虎口吗！
虽说鸿福社是过去唱戏的，可一旦城破。那些杀红了眼的臭丘八，那会管你那么多。更别说大军压境，恐怕还没等城破，这百来号人就会被义军拉去，在城墙上当炮灰了。
一看就是十死无生的局面，让众人都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
可看着坐在上面的吴班主和一众师傅们，宣布完消息后，就一直沉默不语。
众人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都默契十足，齐刷刷得看向叶执，期望这个平日里，跟师傅们关系最好的家伙出言反对，把大家都带出绝境！
叶执打了个哈切，迷迷糊糊道“哦，就是去平云城演戏啊！我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天还没亮就把人叫起来！”
“去哪里都不重要！反正我这条命是师傅救的，你们去哪我就去哪！”
众人见状，对叶执也没了指望。一时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
吴峰对此情景似乎是早有预料。起身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面色诚恳的对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说道。
“倒也是我强人所难，对不住各位。也不怪你们一时难以抉择。那便这样吧，若有意从者，次日就来此集合。无意者，我也会为其备上一份盘缠。从此山高水长，大家有缘江湖再会！”
“今日先散了吧！”
见吴班主铁了心要去平云城，众人虽然面色难看，但也都知晓，班主平素皆是一言九鼎的性子。也不疑他，见状便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先后出了这大院。
人群散去，只余叶执和五位师傅还留在院里。几人神色各异，没人动弹，也没人说话。待四周嘈杂声远去后，竟是吴峰先开了口。
“你就不奇怪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平云城吗？”
这句话是对叶执说的，看来几位师傅私下里，已经提前知道这件事的缘由了。今日在台上一言不发，要不是妥协，或者支持吴班主的决定。
也就叶执什么都不清楚，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想来吴峰的心中甚至慰怀，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句。
至于叶执此刻，要说不好奇，那是假的。他自然想知道师傅为何，会把众人往火坑里带。可就像自己刚才说的。这并不重要，他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跟着众人一起闯一闯。
叶执笑着摇了摇头，却没有接话。
见叶执一脸的信任，吴峰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沉默良久，却还是什么也没说。是啊，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吴峰只得苦笑一声，卸下了一贯的伪装。那往日里炯炯有神的双眸，也撑不住此刻内心不断翻涌的疲劳，他心中顿时生一股无力感！
叶执仔细打量着吴峰，发现印象里，本该意气蓬勃的师傅。不知何时起，竟生出缕缕华发。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想起这些年的点滴，也不禁眼眶泛红，生出一股英雄迟暮之感。
倒是张得胜最见不得这般场景，大声嚷嚷着。
“小叶子，我们这次可是去干一件大事的！事成之后，天下就会太平了。到时候，就给你找个老婆，哈哈哈哈！”
看着明明一脸笑意，飒爽英姿的张得胜，叶执此刻却莫名的感觉，这看似豪迈的笑容下，却夹杂着一缕化不开的苦涩！
“人心所向，天下太平”
“太平！能太平也好！！”
“哈哈，小叶子可得努力，找个比若兰还要漂亮的媳妇。”
“哈哈哈哈，那我看是没戏了。这小子得打一辈子光棍了！”
“我真是谢谢你们这么咒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小院里又充斥着快活的气息。众人都笑着，只是这笑声太难听了，让旁人怎么听都觉得，这嘶哑的笑声像是在哭诉！
......
世事短如春梦，何处弗见悲欢。
次日，还是这个院子里。只见十数人稀稀落落的，围在鸿福社的大旗下。
此刻竟全然不见，几天前，近百人聚集在此的热闹喧哗。
“都安排好了吗？”吴峰看着一旁的李老道说道。
“安排好了，按照你说的。账上的钱都散去了。能卖的也都买了，卖不掉的，也让离去的人带走留个纪念。家中尚有老小想跟着的，也被我赶回去了。剩下的，不过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可怜人！”
李老道怔怔的盯着，头上举了小半辈子的鸿福社大旗，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口应和着吴峰。
“那就好！”
见李老道都安排妥当，一时间吴峰也不再言语。
他看着周围收拾好东西，沉默不语准备出发的众人。张张嘴，想和往常出发一样，神采飞扬的大声宣告些什么。可一双双盯着自己的眼睛，让他半天憋不出一句话。良久，吴峰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大字。
“出发！”
......
今日的南阳城，全不见前几日的阴雨连绵。倒是罕见的晴空万里，是个出行的好日子！南阳城的看官闲客，也不知从何处得来鸿福社要走的消息，也都早早的赶来看个热闹。
只是来时那近百人，轰轰烈烈的热闹队伍。跟今日离去，却只有这十数人冷清散场的对比。直叫一旁，不明所以的路人唏嘘不已。
戏班的众人，见一旁路人投来探究的目光，也没啥心情理会他们。就这样默默地走着，见他们不搭话，看戏的路人顿感无趣，也渐渐散去了。
这南阳城不过是个县城，地方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戏班众人又皆是埋头赶路，不一会儿，鸿福社的车队就看到了南阳城的角楼！
远远望去，叶执发现城门下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迎着车队而来。
一个长眉朗目，风姿秀美，好似气度不凡的美男子！
一个怒目宽额，须发尽张，好似威风凛凛的猛汉子！
来人叶执确实都见过，正是吴峰的好友，那御前侍卫统领张严和王磊。
说来也奇怪，一个戏子，两个官员。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也不知缘何成了好友，时常在月下比武切磋，把酒言欢。
只见两人迎上前来，看到吴峰相视一笑，旋即又好似想起什么。立刻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谨慎上前低声嘱咐道。
“此次去往平云城的路上，沿途关卡，我们二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不会有人拦截搜查你们。此行实乃，为天下太平之故。吴兄大义，我等敬佩！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见两人一脸郑重，俯首弯腰以示敬意。吴峰却是不知为何，突然笑了出来。这笑声里包含了太多情绪，一时间，竟不能分辨这笑声何意。
就在二人有些不知所云时。他立即收敛笑意，神色肃穆，郑重的看向二人，只是这视线却又似落在远方。
吴峰喃喃道：“此番去往平云城，不成功便成仁，绝无退路！”
见吴峰做出保证，二人心下虽还有疑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侧身避开道路，让鸿福社的一行车马继续出发！
吴峰不再言语，摆摆手就当作告别，向着城外走去。
张严神色动容，站在原地目送着，这么一车的老弱病残，缓缓走出城去。只是这萧瑟的背影，让他有些茫然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千年前，高渐离送别荆轲，望着好友离去的背影，也是这般吗？
昔日的好友即将踏上绝路。他张张嘴，想要喊住吴峰。可喉咙一阵蠕动，终究还是没了下文。即将脱口的那句话，被他咽下去了。
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也没人能知道，最后那一刻，他到底是想说些什么！
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张严回首望着身旁漠不关心，已经陷入荣华富贵幻想的王磊。一时间，他只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也不再言语，转身与王磊背道相驰！
南阳城外。
叶执追上了吴峰，他心里有很多疑惑想问师傅。可见他一脸的释然，最后也只是淡淡的叫了声师傅，没等应答便专心赶路了。
......
洪武八年，腊月二十七日。
厚重的黑云横压在枯黄的土地上，杂草丛生。唯有不曾完全倒塌的田埂，昭示着它曾经的身份。
官道上，远近几个萧索的荒村，败井颓垣，荆榛满目，鸡犬不闻。听不到孩童的嬉闹，也听不到鸡鸭成群的叫声，只见稀稀落落的炊烟升起，静的可怕！
远远望去，血红的残阳下。在这荒凉的尽头，一座残破的城池，依稀顶着平云二字，耸立于大地上。
偌大的城池，只见零星数人来往，被这衰败凶狠的猛兽吞噬！
无人的旷野里，如今却罕见的有着一队人马，朝着这边赶来。打头的旗帜上，挂着三个大字——正是鸿福社的众人！
而远方便是此行的目标——平云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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