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密教虔诚手册 » 0024 很远的未来

0024 很远的未来

    连贯性是残缺的。某些人想要混乱。

    白鹿是个敏锐的人,在大多数的时间。他今天有点迟钝,或许是所有无形之术的知识充满了他的头脑使他不堪重负,他发现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正在享受与女士询问的时光,即使他有意识地分出自己的嗅觉留意着红酒味道的变化,他错过了一个关键的点。随着时间偏移,味道该是越来越浓厚,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幅度。而车厢里红酒味道的幅度几乎毫无变化,这并不合理。

    在最后一刻,当比以往更汹涌的味道涌进他每一个毛孔里,他才知道有什么不对劲。有什么蒙蔽了自己的嗅觉,意识到这危险的一点,他立即抓住女士的手,这很不礼貌,可是紧急状况紧急方法,女士会原谅自己的。

    这种狂乱的想法使他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味道变重了————”他如此说道,然后看着报纸女士的手开始融化成细沙,最后直到整个形体崩塌,变成遍地的沙子。

    “妈的。”

    这下谁都知道出事了。

    摇摇欲坠的列车在驶离原本的站时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在驶入白鹿熟悉的主城——蜕衣俱乐部那里之前,这是剩下的几站之一。长长的雨丝拍打着略显肮脏的车窗,小镇的灯光悄然而逝。毫无头绪且满心担忧的白鹿在冷清的车厢里坐下来,盯着窗外的倒影。

    他的五官看起来很奇怪;扭曲和变形,仿佛玻璃不是统一的,他正看着游乐场里的那种奇怪的镜子。当他的头左右移动时,他脸上的不同部位隆起和后退,给人的印象是有什么在皮肤下跳动。

    随着一声刹车的尖叫,几乎使白鹿从座位上跳下来,我说了,他现在很敏感,这源至于有机体对自己求生的渴望。火车驶入下一站:骨头区。他看不明白为何叫做骨头区,或许是因为这里看上去没有任何活人?无形之术的学者真的很难搞懂。

    这个被雨水冲刷过的站台看上去完全荒废了,横跨两段轨道的大型人行桥在昏暗的灯光下孤零零地站着。在日益恶化的天气面前,一排火把挑衅地燃烧着。

    好吧,该是有人住的。很奇怪,白鹿想。他们明明可以用电,为什么要用火作为光源?特别是在这种天气下。

    等等,这种天气?什么时候,天居然如此的黑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口哨声劈开了空气,列车猛地向前冲去。然后是火车头挣扎的喘息声,试图在光滑的铁轨上找到一些支撑。这听起来像是一台蒸汽机,白鹿想,越来越感到困惑。他把脸贴在窗户上,试图看到更远的地方,但轨道是死的,而且随着夜色的加深,这是不可能的。

    火车终于找到了一些抓地力,它又开始移动了。巨大的蒸汽云从窗外飘过,几乎遮住了外面世界的任何一瞥。白鹿开始怀疑他是否上对了火车。当它停靠时,它看起来非常正常。车头的标志是“斯维芬“,车门关闭时有通常的哔哔声警报。一切都非常正常。

    座位上有许多乘客把脚搁在椅垫上,令人放心的是,座位上有许多空啤酒罐和不需要的报纸散落一地,这一切都非常正常。

    等一下,其他车厢里什么时候有乘客?

    火车在离开航线“森林尽头之地”没多久后再次放慢了速度,他认为这是一个奇怪的的名字,白鹿在站台上稍稍瞥见了一个孤独的乘客。然而,他的车厢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白鹿仍然独自一人,其他车厢如此旺盛,产生了一种巨大的落差。

    一种纠结的好奇心驱使他走近车厢门,他惊讶地发现车厢门上装有一扇老式的窗。当火车在最后的颠簸中停下时,他拉下窗户,向外看去。更让他吃惊的是,他所站的这节车厢现在被漆成了酒红色和奶油色,而不是他上车时的绿色和紫色。

    他呼了一口气,玻璃上起了一片雾茫茫,有谁在上面写着“c-r-u-d-e-l—t-r-a-i-n-c-o-”后面糊成了一片,笔触凌乱,似是用手指在玻璃上匆忙写下。可是白鹿已经明白这个讯息,他对此熟悉的不得了,不难想象,这意思就是白鹿每天都会打交道的格雷多列车航线.......

    等一下,格雷多什么时候提供可以排出蒸汽云的火车了?不是早已进入全线列车的时代了吗?

    白鹿眼里的焦点缩小了一瞬间,又急速放大成为健忘的迷茫。

    老式蒸汽机被涂成与车厢下半部相同的暗红色,蒸汽从它的汽缸里涌出。任何人都会着迷地看着它在湿滑的铁轨上拼命挣扎;它被负载的重量拖住了。最后,它又开始移动了,完全困惑的白鹿回到了他的座位。他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因为那个阴森的老式装修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节做工精致的车厢,看起来就像是直接从一部老式黑白电影中取出来的。就像是在他转身的一霎,有某个不知名存在把白鹿提起来,放在了另一个模型里。

    这个想法使他不寒而栗。

    漆过的木质镶板和蚀刻的玻璃窗到处都是,每张桌子上都有小的阅读灯,深扣的皮革座椅与机车的颜色相同。

    不不不不。

    啤酒瓶子和烟蒂都到了哪里去?

    这让白鹿想起了他祖父母家的客厅,他的祖父曾经坐在一张大扶手椅上,一边抽着烟斗一边给瑞安讲故事。黄铜配件闪闪发光,对于看起来如此古老的东西来说,空气闻起来令人吃惊地新鲜,比起沉闷的家更鲜活......他自然喜欢呆在那里的,直至所有人都必须经历的死亡。

    该死,这种怀旧感他以为只发生在老人身上,他在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下,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它可能没有熟悉的感觉,但不可否认,它是一种进步。当火车进入隧道时,灯光闪烁,这条隧道将通往他所在的车站——等等,我的目的地是哪里来着?

    哗啦啦的声音从仍然打开的窗户传来,隧道里的声音碰撞在一起,涌入车厢。白鹿起身去关窗户,但惊讶地发现一个男人就站在那里,遥遥地盯着窗外的黑色。对方似乎注意到了白鹿对他的注视,慢慢转过身来面对他。这让白鹿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白鹿可以肯定在他上一次看时那个男人并不在。

    那人走过来,一言不发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白鹿又坐了下来,出现了几秒钟长的不安的沉默。

    “这列火车不错。”那人最终说道。

    这就是为何白鹿讨厌无效社交,无趣尴尬且绞尽脑汁,全都为了虚无。

    对方身着晨装,左胸前挂着一朵白玫瑰,长发披散在耳后。他看起来比自己状态要好得多,首先,对方整洁看上去不受迷惑折磨,他拥有了一张冷静睿智的脸。

    白鹿知道用睿智来形容一个人的长相不太正常,但是他假装这是某种无形之术学士的赞美方式,导致自己的思维出现了变化。没错,对方长得确实很睿智。

    “是的,”白鹿说,这听起来很蹩脚,但这是他嘴里唯一能说出来的。他不擅长赞美别人。

    “那么,”那人说,从他携带的公文包中拿出一份折叠的报纸,并打开它。“是什么让你来参加这项旅程?”

    白鹿想了一会儿。

    “我正在前往一个斯维芬的地方,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为什么。我确信有一些原因。我甚至不记得我的目的地,我有目的地吗?”

    “斯维芬?”那人哼了一声,他的脸埋在报纸里,让白鹿想起伊万杰尼。等等,谁是伊万杰尼?伊万杰琳?“我不确定这列火车是否在那里停止。”

    “当然有,”白鹿不确定地说道。“正如它在其他所有的车站都停了。”

    那人只是再次哼了一声,然后翻到下一页,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外面,隧道的墙壁似乎越来越薄,辉光从墙壁里透出来。

    很奇怪,白鹿想。现在仍然是晚上。

    突然,火车离开了隧道,充满了耀眼的光线,从车窗里涌入,让人眼花缭乱。白鹿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昏暗的车厢,过了一会儿,当他的视力恢复正常后,他向窗外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天空是万里无云的蓝色调,离地平线越远,天空的颜色就越淡越深。在它的下面,几乎和它的颜色一样,但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是一片延伸到永恒的海洋。

    白鹿回到打开的窗户前,把脖子伸向汹涌的空气。在他们身后,远处是群岛。它们看起来和白鹿在高中时阅读的地理书上的不列颠群岛一样。然而,书本上没有给他看的是,他所在的某处以弧形进入天空的火车线。白鹿转过头来,看到闪闪发光的火车头沿着闪亮的铁轨向前驶去,铁轨一直延伸到天际,甚至更远。他难以置信地盯着看了一会儿,想弄明白这一点,但徒劳无功。

    他都是个无形之术的学士了,实在不该那么大惊小怪。他一边这样想,一边回到车厢里,那个人甚至没有从他的报纸上抬起头来。

    “嘿,这是什么?“白鹿问道,他指着窗外,踉跄着回到了椅子上,颓然坐下。

    “这是什么?'那人重复道,眼睛移上从他的报纸边缘上看了看这个困惑的人。“我上次检查的时候这是一列火车。”

    白鹿坐了起来,略微有些恼火。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吼道。“我的意思是,刚才我们要前往斯维芬,现在我们突然在海洋上空驶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原来如此,”那人说,似乎是假装误解了。“你在通往天堂的铁路上。”

    “天堂铁路......”白鹿在笑。

    那人放下报纸,小心翼翼地把它折回原来的形状,并向前倾倒,手指紧握。

    “白鹿。你已经死了,”他说,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

    白鹿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突然大笑起来。这个人知道他的名字,这一事实甚至没有被记录下来。“我没死,”他说,躺回椅子上。空气中的一些东西,也许是一些紧张,已经蒸发了,他感到轻松了许多。

    “恐怕你已经死了。”那人说,同样地死板。

    “不管怎样,”白鹿说,俯身再次盯着窗外。“我还在这里,不是吗?”

    “那你认为'这里'是哪里?”那人问道,他更黑的眼睛无动于衷。“你肯定不觉得坐在一列古老的蒸汽火车里,在没有支撑的轨道上驶向茫茫大海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吧?”

    白鹿回头看他,他的脸又因担心而变得阴沉。

    “好吧,那么假设我是......死了。”这个词突然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一种卑鄙的味道。“我们要去哪里?”

    “就像我说的;这是通往天堂的铁路。下一站是撕身山脉。”

    “好吧,我不去天堂,”白鹿抗议说。“它看起来很无聊,况且撕身山脉这个名字可算不上什么天堂,我宁愿去地狱。”

    “这可以安排。”那人严厉地说。“它之后就会前往那里,或者类似的地方。荒寂沙地对你来说就是地狱。所以只要留在车上就可以了。”

    在这一点上,白鹿象征性的蔑视让步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断上升的恐慌。

    “我不能呆在这里。”他说,再次爬起身来。“我太年轻了。我的生活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离开这里。”我好像刚刚才辞职,不可以就这样死了。

    辞职?

    “轻松点,白鹿。”当男孩向门走去时,那个男人说。“你所需要做的就是留在这列火车上,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要去的地方是个好地方。说实话,你会喜欢那里的。我会帮助你喜欢上那里的,正如你迟早会为我提供必要的帮助一般。”

    白鹿已经将手臂伸出窗外,紧紧抓住外面的把手。

    “我不相信你,”他喊道。“我不应该在这里。这不是我的时间,也不是我的空间。”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睛重归神采,一切都回来了。那些红酒味涌现,几乎把自己弄晕过去,他之前是怎么把啤酒味和红酒弄混的?

    还有,报纸女士化为了沙子,自己来到另一个空间……

    他向外一瞥,那里紫光微现,一个裂缝悄然出现。红酒味在车里最为浓郁,可是窗外的空中却相对清爽。

    他要做出一个打赌。

    “白鹿,请,这真的是你的时间。留在这里陪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保证。迟早会的,对你我来说。”

    白鹿瞥了一眼窗外,看到远在下方的岛屿日益缩小的形式。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当然,是基于事实而下的猜测。

    他要跳车。

    哈。

    他终于疯了。

    他开始实施行动。

    他有一个计划,就是把自己飞出门外,到那个裂缝附近。并且在那个裂缝追不上火车之前完成这一切。所以,那个裂缝大概真是报纸女士做的。

    不过,计划还没有实施,意外就出现了。白鹿只是抓住了们附近的把手,已经惹得背后那个男人的注视。对方站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夭折了,却没想到门会开得这么快,所以没有时间松开对把手的控制,门就自己翻了个身,把他从车厢里拽了出来,把他的胳膊困在外墙上。他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并不是假装的,因为手臂承受了他的全部重量,而且是不小的重量。他无助地垂头丧气,试图把脚踢到坚固的东西上,以减轻一些压力。

    这太失败了。

    “把你的手给我,”那人的声音传来,白鹿扭过头去,看到对方靠在门口,向他伸出手。

    “它被卡住了,”白鹿叫道。又或者没有完全失败。

    “另一只手。”那人平静地说道。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一瞬间,在同一时刻,白鹿的脚找到了一些抓力。

    “事实上,无名先生,我不会有事的。“他说,并在一个迅速的动作中用力踢向火车的一侧,把门从铰链上扯下来,翻到下面的无尽上。然后,那紫色的光辉迅速展开,对面是熟悉的列车模样,报纸女士在那一头。

    这是一道回去的门。白鹿松手,让重力掌控自己,精准地闯过那道裂缝似的门。

    再见天堂与地狱。

    在这列奇怪的火车离开他的视野之前,他最后瞥见了那不知名先生既关切又失望的脸,然后他就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徒留男人依旧站在门边,风吹起他的长马尾,拍打着他的衣服。他就站在危险旁边,半刻,才再次回到车厢里。“唉,下次可得先自我介绍一下。”

    他抬头在另一面的车窗看出,那里只有怪异的同一色系的蓝色天空,似有所指。

    “啧,礼仪。”

    这一幕无限缩小,直至火车和男人缩小成为看不见的小点,铭刻在某个黑袍人的手中晶莹的灰水晶里。这一幕静止许久,才重回某个黑白场景,痕迹抹消。而黑袍人忙着低头赶路,最后水晶从他的手里滚进口袋里。他抬头,朝着命名为“血田”的火车站前进,袍子下的脸疯狂而扭曲,皱巴巴的,咧着一口黄金牙,呢喃着:“猎杀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