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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狮口脱险

    我说我没有你伟大,我只是说说而已,你当时为了救我,都差点被野猫给撕了。

    她沉默了一阵说,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我们之间已经有太多说不清楚的事情了,谁又能说谁救谁更多一点呢?我没说话,因为她说的是对的,这几天下来,我们经历了太多次生死。

    忽然她说对了,还有秋瞳姐在外面站岗呢,她会保护我们的。我哼了一声,说她正在锤子的胯下站岗呢,哪还有心思保护我们?沙琳一下愣住了,半天没了声音。我说我早就看出他们之间有奸情……

    我话没说完,忽然一声巨响,一阵野兽嚎叫。然后帐篷外面响起了脚步声和叫喊声,然后又是一声枪响,野兽的声音徒然增加了许多,叫声山响!

    沙琳偎在我怀里哆嗦,我知道情况可能不是很妙了。我摸出了枪,还好今天他们回来之后又帮我装上了子弹。

    我说你老老实实呆着,不准出去。我出去看看。

    她说我要跟你一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冒险。

    我说这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搞不好要出人命了,你老实点,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说完之后我愣住了,当初我也曾对陆曼说过这样的话,说完之后没多久,她就死了。我拿着二十万去找主治医生的时候,他摇摇头,说已经扩散了,到处都是,他拿着X光片,说你看看里面,一串一串,像葡萄一样。

    我看了一眼,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然后一股热流从我鼻孔中淌出。医生赶紧扶我坐下,招呼护士拿棉球帮我止血。

    我来到病房,看见陆曼已经瘦得像一具骷髅,完全看不出她原本的模样了。我握着她被啃过的凤爪一样的手,说曼曼,钱我已经拿到了,你有救了,我不会抛下你不管的。

    陆曼那天精神忽然好多了,而我的鼻血却收拾不住了。我以为是上火了,但医生坚持要我做个检查。

    还是陆曼的主治医生,他把我叫到办公室,表情凝重地问我有没有亲人在。电视上这种场景看多了,我知道情况不妙。我说没有了,我爸在我十一岁的时候就死了,我妈跑了,我奶奶把我养大的,我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奶奶死了,后来我唯一的亲人就是陆曼了,现在她躺在病房里,你说我还有什么亲人?他说对不起。然后他压低嗓音说能不能冒昧地问一句,你父亲是因为什么去世的?我摇摇头说白血病,也经常像我这样流鼻血。

    医生说这种病其实很好治的,化疗的效果相当好,我想当时你爸之所以去世是因为医疗条件不好吧。

    我愣了半天,说难道我……?

    医生点点头,说你放心吧,现在这病真的已经很好治了……他再说什么我都没听到,坐了没多久我就站起来离开了。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像个僵尸。

    我记得那是个下午,我沿着零陵路往西走,下午的太阳从万体馆的缝隙里射下来,照耀着这条通往天堂的路。我一路走一路哭,想想自己孤独的一生,心生无限哀怨。

    孤独得又只剩下自己,孤独得马上连自己都不再拥有。

    当晚我重回医院的时候,陆曼就去世了,去世前她抓着我的手,艰难地说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为我们俩活着。

    我笑着点点头,一把眼泪一把鼻血,看着她慢慢闭上眼睛,我却没有嚎啕大哭,我目送着我最后一个亲人离去。不知道几年甚至几个月之后,谁来送我走。那一瞬间,我甚至有种释然,因为不久之后我就可以去陪陆曼了,不知道谁说过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我霍然发现,我就是世界上最可耻的人。

    我拉开帐篷,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他们五个全在外面,他们的外面是火堆,火堆的外面是成群的狮子,至少有几十只!

    我冲上去,锤子说都有多少子弹?有人说12枚,有人说8枚,总之加起来不到40枚。锤子说完了,狮子至少有20只,我们的子弹绝对不够消灭他们。

    对峙了有十几分钟,火堆上的火苗逐渐萎缩。锤子说秋瞳,还有多少柴火?秋瞳说没有了,本来只有两堆火,狮子太多又生了几堆,柴火全用上了。锤子说球,照这样下去,连半个小时都撑不住!

    我发现我错了,即使我主动上去给他们填肚子,他们也绝对不会吃饱的,我们都危险了。

    我说看看还有什么能烧的,只要能坚持到天亮就好说了,现在黑灯瞎火的,往哪逃都不知道。锤子说除了身上穿的,把所有衣服都拿来。

    秋瞳和宋佳把胸罩卫生棉什么的都扔到了火堆里,火苗暂时又高了起来,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锤子说,实在不行,拆帐篷!秋瞳说不能拆,拆了我们住哪啊?锤子说如果不拆的话,我们连今天晚上都过不了,还管他明天晚上住哪里?

    我看看绳子和子弹,互相点了点头。

    除了沙琳躺的帐篷,我们把剩下的四个帐篷全拆了,点上之后火苗异常高,烟也很大,狮子退却了一些。但是我们知道,这些帐篷仍然不足以支撑我们到天亮。锤子说趁着狮子有点退了,我们得找个突破口。

    子弹说我们帐篷后面是个小山,狮子是平原动物,爬山不行。宋佳附和说对,我们可以挨个掩护大家退到山上,等天亮了再说。我们几个都表示赞同。锤子说你们研究一下怎么撤退,我来掩护。秋瞳说这太危险了,没有你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绳子也说不行,还是我来掩护吧。锤子说不行,绳子你是我们中最懂野外生存技能的,我们的队伍同样不能缺了你啊。

    这时候沙琳也从帐篷里出来了,她来到我身边,惊愕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看看沙琳,她粉嫩的皮肤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我的眼睛模糊了,我注定是可耻的人,即使是没有多少寿命我仍然不能逃脱孤独的命运。

    我拯救不了陆曼,但是我想我可以保护沙琳。

    我说我来吧!我来掩护!

    宋佳说不行,你体力不行,这不等于送死吗?

    我说这个队伍缺了谁都不行,唯独缺了我可以。而且有枪有子弹,对付几只狮子没什么问题。

    他们几个人都不再说话,沙琳哇的一声就哭了。我说别哭,你跟他们撤到山上,把柴找好,把火生起来,有人不是要吃烤狮子吗?等着吧。

    锤子说话是我说的,狮子还是留给我对付吧。你不行!

    我说滚你的,你才不行,今天老子要是不能活着回去,你们就给我树个碑,告诉后人我是个娘们。

    他们几个还在愣着。我说,再给我留两把枪,你们快走!

    子弹说我觉得宋涛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抓紧撤吧,我们在山顶汇合。锤子说也只能这样了,宋涛你记住,掩护完了赶紧撤,别恋战,没人喜欢吃狮子肉。我说知道了,把沙琳给我照顾好。沙琳说我不,我要跟你一起。我向锤子使了个眼色,锤子示意秋瞳和宋佳,她们上来把沙琳拉走了。

    沙琳撕心裂肺地喊着,宋涛,我爱你!你个死鬼要给我活着回来,我的处子之身给你留着!

    我笑了笑,眼泪都出来了。我蹲在火堆后面,把另外两把枪并排在地上放好。

    身后的枪声响起了,我看见狮群动了起来,很多狮子开始警觉地看着他们撤离的方向,有的狮子开始动了,哪个动,我就打哪个。

    两枪放倒一只,其他狮子都向我这看过来。我转身看见又有两头狮子追上去了,我连开四枪,他们又开了两枪,终于把两头狮子干倒。

    火苗越来越小,狮子慢慢地向我靠近。左轮手枪子弹被我打光,我重新换了另外一把,但是算在一起一共也就剩下12发子弹了,我知道我今天活着离开火堆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火苗几乎熄灭了,我想我得突围了,不然用不了半分钟,我大概就只能剩下排骨了。我想了几个方案,一是拔腿快跑,二是慢慢往后挪。我最终否认了第一种可能性,因为如果我要快跑的话,一来我肯定跑不过狮子,二来跑起来我开枪肯定不准,而且路不好,非常容易摔倒。

    所以我只能慢慢挪。有几只狮子看出了端倪,慢慢跟了上来,我毫不犹豫两枪放了出去,狮群往后退了退。我快步撤出去十来米,但是这时我已经离开了火堆,有几只狮子已经离我很近了。

    我感觉到身后有一块大石头,我想我只能背靠着石头,干死几只算几只了。

    我还没准备好,就有一只不怕死的冲了上来,我举起枪一阵狂开,我自己都不知道开了几枪,只知道第二把枪也被我打空了。

    狮子倒在了我身边,急促地喘着气,我感觉我的左肩膀有点痛。

    我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有几只亡命徒冲了上来,我举起枪啪啪几枪又放了出去,我忽然想起来我的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怎么还能开得出来?这时候锤子和绳子一人拿一个火把,站在石头上面,伸手拉我。

    我用最后的力气伸出手去。

    天亮的时候,我艰难地醒了过来,看见沙琳正红着眼泡看着我。见我醒来,她一把把我的头抱在了怀里。她的胸前软软的,不像陆曼的长满肿瘤那么硬。

    我说你轻点,想憋死我啊!

    子弹笑笑说,你也算死得有创意了。

    太阳出来了,从这个小山望去,四周都是草原和沼泽,各种动物悠闲地踱来踱去。宋佳诗情画意地发表感慨说也只有在非洲才能见到这种场景了。

    我感到肩膀一阵剧痛,我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肩膀上昨晚被狮子抓过的地方,结了一层厚厚的硬结,锤子说怕你破伤风,只能出这狠招了,你别怪我。

    子弹用望远镜看了半天,说我看见西北面好像有点东西,不知道是树林还是什么。锤子说哦?那不错,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要解决一下晚上宿营的问题。宋佳说是啊,只要有乔木就行,我们就能临时搭个简易房子,不至于被狮子吃掉。

    我们七个人浩浩荡荡往西北方开进,走了有两个小时左右,忽然被眼前一条大河挡住了去路,锤子带着挑衅的口吻问我,说你猜这河有多宽?我说少说也有五十米吧,他点点头,说差不多。秋瞳说我们游过去吧,正好洗个澡。沙琳说我同意,都四天没洗澡了。锤子说别幼稚了,这水里有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别忘了这里是非洲,就算没有鳄鱼蟒蛇,一条食人鱼也能要了你的命。秋瞳吐吐舌头,不再说话。这时候绳子和子弹已经分头行动了,不一会两个人就各抱了几根木头回来,绳子从脖子上取下绳子,把木头绑在了一起,做成了一个简易木筏。

    我和沙琳都惊叹于他们的野外生存能力。

    我们乘上了木筏,往河中央飘去。

    忽然沙琳叫了起来,说你看,那里是什么?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木筏已经晃了起来。

    木筏晃了晃又安稳了,倒是水面上出现很多大大的气泡,不断往上冒,像是水底下一下出现很多洞一样,大家正纳闷,忽然其中一个气泡下,猛地隆起一个灰黑色的怪物,沙琳尖叫了起来,黑色怪物也愣住了,我们这才看清楚,这个怪物原来是一个河马,原来河马有这么大,它张开血盆大口打呵欠,上下嘴唇之间的距离不只一米,能含进去我好几个脑袋!

    沙琳的尖叫让很多气泡变成了河马,锤子说大家一定要保持冷静,不要动,千万不要动,也不要出声,河马的危险绝对不亚于鳄鱼。我们就这样在小船上静静地坐了有半个小时,河马才陆陆续续缩了回去,重新变成了气泡,我们才慢慢地把船向岸边划去。

    上岸之后向前走了没多远,果然到了一片灌木林,不知道是什么树,虽然不是很高,但是也足够我们搭一个简易的临时住所了,几个人取出了工具,开始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