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
“师父？”
杨小毛重复了一遍乔楚的话，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气恼地挠了挠头。
“我……我不知道他是……对不起啊。”
乔楚没有回应他，只是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的师父。
杨小毛谨慎地确认了他的师父没办法再站起来攻击人，便一把把乔楚从地上薅了起来，然后把手上的铁棍强硬地塞进他手里。
“你来决定杀不杀他。”
说完，杨小毛就扭头往巷子外头走。
望着地上不住抽搐的最熟悉不过的身影，乔楚握着棍子的手微微发抖，只觉手中约莫四五斤的铁棍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
“嗷呜……嗷呜！”
望着断了手脚站不起来的师父，乔楚嗫嚅了声“对不起”，自责的眼泪一下子弥漫了眼眶。
闭上眼睛，师父狼狈可怖的模样却复又出现在脑海中，如梦魇般形影不离，像是划过脸颊粘在下巴上的一滴泪，怎么都甩不掉。
如果自己不那么没用，早点把事情解决，或者没有给师父打那通电话，也许师父就不会变成这样。
十八年前，他被师父捡回了山上，从此有了家和家人。
师父年纪大了，常常笑着跟他说人死天定，若真有那一天，也不必过于介怀，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指了指道馆后边的一块地，说以后那里就是他的归宿。
乔楚一开始还很生气，极不乐意听到这种话，但后来听得多了，也能笑着应和下来，然后把那块地旁边的一小块也给定了下来，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
“师父。”乔楚双手高高地举起棍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沙哑，“你等我。”
乔楚咬紧牙关在心中宽慰自己，杨小毛焦急催促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喂，那个谁，你快点！好像还有别的丧尸在往这边过来！”
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谈何容易，乔楚心中酸涩，手上力气加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劈了下去，只听到“噹”的一声，然后手中的铁棍被弹飞了出去。
乔楚还在怔愣，被震得发麻的虎口的疼痛把他拉回了这个世界，这才发现师父已经没了动静，一块巨大的水泥石块压在他的身上，把人砸得面目全非。
大石头里碎裂出的石块划破了乔楚的衣服，红白色的液体飞溅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喂。”
清脆的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乔楚抬起头，看见一个像是高中生的少年站在老居民楼的阳台上，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望着乔楚，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面露鄙夷地看着乔楚，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知不知道这只丧尸刚刚一路杀了多少人？它已经不是人了，你不杀了它，死的就是你，知不知道……喂！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瞬间从天而降的巨石，死相凄惨的师父让乔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然而少年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语气，激怒了乔楚，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乔楚往后退了一步，踢了踢几乎要压在自己脚背的巨石，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少年，目光锐利：“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赏赐的语气问他：“你听好了，本少爷的名字叫苏玟，现在在为我们的组织招揽人手。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只要有特殊才艺的。”
“组织？特殊才艺又是什么？体育特长生？”
苏玟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跟他解释道：“就是异能。”
然后他指了指巷子外面，说：“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就是异能者，他的异能大概是变成动物吧。”
乔楚上网上的少，对现在的流行语不甚了解，从“异能者”这三个字开始就听不大懂了，不过还是从苏玟的话中推测出了大概的意思。
他们在寻找有超能力的同伴。
“那你刚刚说的组织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苏玟上下打量了乔楚一番，嫌弃道，“你是个普通人吧？啧……浪费时间。”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们的组织可不是垃圾站，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乔楚冷笑一声：“我可不想加入一个枉顾人命的什么破组织。”
“你刚刚，是瞄准我和丧尸一起丢的石头吧，你想杀了我。”
乔楚的语气很是笃定。
“你……你说什么！”
被揭露了阴谋，少年有些气恼，却并没有否认，只是结巴着为自己辩解：“是又怎么样？你、你跟丧尸离得那么近，谁知道你有没有被咬！”
乔楚垂头看了看地上残破不堪的肉体，再抬头，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面色却是冷静异常，说：“我会杀了你。”
少年盯了他一会，不怒反笑。
“就凭你？”
接着漫不经心地握住生了锈的铁栏杆，轻轻一用力，连排的栏杆竟然被生生从水泥墙里拔了出来。
随着一阵呛人的灰尘，铁栏杆被少年甩了下来，直直地插进了地上的巨石里，被压在下面的尸体经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更加粉碎，飞扬的尘土混着细小的肉块包裹住了乔楚。
而这一系列的操作，是这个少年在一分钟之内仅靠一只手完成的。
他斜睨着地上的乔楚，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杀我？”
上百斤的石块，与阳台融为一体的铁栏杆，在他的手中却像是块无足轻重的海绵。
今天发生的怪事太多，遇到的怪人也太多。
但乔楚深知自己不像杨小毛那样有什么特异功能，顶多只是运气好了些。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看起来再明显不过。
即便如此，乔楚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劲从面前的废墟里费劲吧啦地拽出了被压扁了的铁棍，然后，直视着少年的眼睛，笑了笑，说：“下来跟我决斗，你死，或者我死。”
虽然说出的话很有气势，但垂在身侧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主人的极度恐惧。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被乔楚无知又张狂的发言逗乐了，扶着墙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说：“还真是个有勇气的蠢货。”
“但是，想杀我，痴人说梦。”
趁少年笑得开心没有防备，乔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把手中的铁棍瞄准他的脑袋甩了出去。
不知是大意还是轻敌，少年居然没有躲开，“砰”的一声，正中面门，他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乔楚有些发懵，连心中的怒火都熄灭了几分。他看了看自己仍在发抖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少年，他不过是随手一丢，居然真的丢中了！
“喂，那个谁！”没等乔楚继续思考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听到杨小毛焦急地呼唤自己的声音，“丧尸太多了，我快不行了……你这边怎么样？”
一扭头，乔楚就看见满身是血的杨小毛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走过来，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显然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乔楚正想回答他，却看见杨小毛猛然停住脚步，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后面，然后一翻白眼，晕了过去，直直向前栽了下来。
乔楚的后脊背立刻攀升起一股凉意，缓缓地回头，却瞧见刚才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子如一谭深不见底的泉水，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给吸进去。
乔楚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却被他的眸子狠狠吸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回头看的姿势与他对视着。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乔楚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眼神恍惚了一瞬，再回过神，少年已经不见了。
乔楚终于可以动了，但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脑子也晕晕乎乎的，不一会儿，就两眼一闭朝地上栽了下去。
乔楚倒在地上的方向恰好能看见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师父，乔楚的眼前越来越恍惚，却惊讶地发现师父的身体还在蠕动，头朝向自己。
血淋淋的脸上，一只眼球已经被巨大的压力挤爆了，另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整个人被截成了两截，唯有上半身坚持不懈地一点点地向乔楚挪动。
可笑的是，乔楚看着已经变成丧尸的师父，居然觉得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点清明。
呼唤乔楚的声音越来越近，但是他的意识仍在一点点流失，直至彻底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句“别丢下我”卡在喉咙里，终是没能说出口。
杨小毛重复了一遍乔楚的话，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气恼地挠了挠头。
“我……我不知道他是……对不起啊。”
乔楚没有回应他，只是瘫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已经彻底丧失了人性的师父。
杨小毛谨慎地确认了他的师父没办法再站起来攻击人，便一把把乔楚从地上薅了起来，然后把手上的铁棍强硬地塞进他手里。
“你来决定杀不杀他。”
说完，杨小毛就扭头往巷子外头走。
望着地上不住抽搐的最熟悉不过的身影，乔楚握着棍子的手微微发抖，只觉手中约莫四五斤的铁棍有千斤重，怎么都提不起来。
“嗷呜……嗷呜！”
望着断了手脚站不起来的师父，乔楚嗫嚅了声“对不起”，自责的眼泪一下子弥漫了眼眶。
闭上眼睛，师父狼狈可怖的模样却复又出现在脑海中，如梦魇般形影不离，像是划过脸颊粘在下巴上的一滴泪，怎么都甩不掉。
如果自己不那么没用，早点把事情解决，或者没有给师父打那通电话，也许师父就不会变成这样。
十八年前，他被师父捡回了山上，从此有了家和家人。
师父年纪大了，常常笑着跟他说人死天定，若真有那一天，也不必过于介怀，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指了指道馆后边的一块地，说以后那里就是他的归宿。
乔楚一开始还很生气，极不乐意听到这种话，但后来听得多了，也能笑着应和下来，然后把那块地旁边的一小块也给定了下来，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家”。
“师父。”乔楚双手高高地举起棍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声音沙哑，“你等我。”
乔楚咬紧牙关在心中宽慰自己，杨小毛焦急催促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喂，那个谁，你快点！好像还有别的丧尸在往这边过来！”
亲手杀掉自己的亲人谈何容易，乔楚心中酸涩，手上力气加重，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劈了下去，只听到“噹”的一声，然后手中的铁棍被弹飞了出去。
乔楚还在怔愣，被震得发麻的虎口的疼痛把他拉回了这个世界，这才发现师父已经没了动静，一块巨大的水泥石块压在他的身上，把人砸得面目全非。
大石头里碎裂出的石块划破了乔楚的衣服，红白色的液体飞溅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温热的触感让人头皮发麻。
“喂。”
清脆的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乔楚抬起头，看见一个像是高中生的少年站在老居民楼的阳台上，嫌弃地拍了拍手上的灰，望着乔楚，眼神中的惊讶一闪而过。
他面露鄙夷地看着乔楚，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磨磨唧唧的，知不知道这只丧尸刚刚一路杀了多少人？它已经不是人了，你不杀了它，死的就是你，知不知道……喂！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瞬间从天而降的巨石，死相凄惨的师父让乔楚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然而少年高高在上的表情和语气，激怒了乔楚，把他的意识拉了回来。
乔楚往后退了一步，踢了踢几乎要压在自己脚背的巨石，脸上没什么表情，盯着少年，目光锐利：“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用赏赐的语气问他：“你听好了，本少爷的名字叫苏玟，现在在为我们的组织招揽人手。当然了，我们也不是什么人都收，只要有特殊才艺的。”
“组织？特殊才艺又是什么？体育特长生？”
苏玟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跟他解释道：“就是异能。”
然后他指了指巷子外面，说：“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个人就是异能者，他的异能大概是变成动物吧。”
乔楚上网上的少，对现在的流行语不甚了解，从“异能者”这三个字开始就听不大懂了，不过还是从苏玟的话中推测出了大概的意思。
他们在寻找有超能力的同伴。
“那你刚刚说的组织是什么意思？”
“这个嘛……”苏玟上下打量了乔楚一番，嫌弃道，“你是个普通人吧？啧……浪费时间。”
顿了顿，他接着道：“我们的组织可不是垃圾站，不是什么人都要的。”
乔楚冷笑一声：“我可不想加入一个枉顾人命的什么破组织。”
“你刚刚，是瞄准我和丧尸一起丢的石头吧，你想杀了我。”
乔楚的语气很是笃定。
“你……你说什么！”
被揭露了阴谋，少年有些气恼，却并没有否认，只是结巴着为自己辩解：“是又怎么样？你、你跟丧尸离得那么近，谁知道你有没有被咬！”
乔楚垂头看了看地上残破不堪的肉体，再抬头，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面色却是冷静异常，说：“我会杀了你。”
少年盯了他一会，不怒反笑。
“就凭你？”
接着漫不经心地握住生了锈的铁栏杆，轻轻一用力，连排的栏杆竟然被生生从水泥墙里拔了出来。
随着一阵呛人的灰尘，铁栏杆被少年甩了下来，直直地插进了地上的巨石里，被压在下面的尸体经受不住这样的力道，更加粉碎，飞扬的尘土混着细小的肉块包裹住了乔楚。
而这一系列的操作，是这个少年在一分钟之内仅靠一只手完成的。
他斜睨着地上的乔楚，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杀我？”
上百斤的石块，与阳台融为一体的铁栏杆，在他的手中却像是块无足轻重的海绵。
今天发生的怪事太多，遇到的怪人也太多。
但乔楚深知自己不像杨小毛那样有什么特异功能，顶多只是运气好了些。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看起来再明显不过。
即便如此，乔楚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劲从面前的废墟里费劲吧啦地拽出了被压扁了的铁棍，然后，直视着少年的眼睛，笑了笑，说：“下来跟我决斗，你死，或者我死。”
虽然说出的话很有气势，但垂在身侧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主人的极度恐惧。
少年愣了一下，旋即被乔楚无知又张狂的发言逗乐了，扶着墙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他，说：“还真是个有勇气的蠢货。”
“但是，想杀我，痴人说梦。”
趁少年笑得开心没有防备，乔楚以迅雷不及掩耳一把把手中的铁棍瞄准他的脑袋甩了出去。
不知是大意还是轻敌，少年居然没有躲开，“砰”的一声，正中面门，他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
乔楚有些发懵，连心中的怒火都熄灭了几分。他看了看自己仍在发抖的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少年，他不过是随手一丢，居然真的丢中了！
“喂，那个谁！”没等乔楚继续思考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就听到杨小毛焦急地呼唤自己的声音，“丧尸太多了，我快不行了……你这边怎么样？”
一扭头，乔楚就看见满身是血的杨小毛拖着沉重的步伐向自己走过来，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显然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恶战。
乔楚正想回答他，却看见杨小毛猛然停住脚步，瞪大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后面，然后一翻白眼，晕了过去，直直向前栽了下来。
乔楚的后脊背立刻攀升起一股凉意，缓缓地回头，却瞧见刚才的少年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子如一谭深不见底的泉水，似乎要将世间的一切都给吸进去。
乔楚想要移开自己的目光，却被他的眸子狠狠吸住，丝毫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回头看的姿势与他对视着。
就这样对视了一会，乔楚忽然隐隐约约听到了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眼神恍惚了一瞬，再回过神，少年已经不见了。
乔楚终于可以动了，但却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沉重，脑子也晕晕乎乎的，不一会儿，就两眼一闭朝地上栽了下去。
乔楚倒在地上的方向恰好能看见被压在石头下面的师父，乔楚的眼前越来越恍惚，却惊讶地发现师父的身体还在蠕动，头朝向自己。
血淋淋的脸上，一只眼球已经被巨大的压力挤爆了，另一只眼睛紧紧地盯着他，整个人被截成了两截，唯有上半身坚持不懈地一点点地向乔楚挪动。
可笑的是，乔楚看着已经变成丧尸的师父，居然觉得他的眼神中还残留着一点清明。
呼唤乔楚的声音越来越近，但是他的意识仍在一点点流失，直至彻底闭上了眼睛。
最后一句“别丢下我”卡在喉咙里，终是没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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