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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Nearer My God To Thee

    成功了吗?成功了吗?队长、姐姐、阿禹、凛音!我们真的成功了吗?

    看不清楚,但能注意到观众席所在的位置上绽放出美丽的六色彩光;听不清楚,但能注意到四面八方的所有人好像都在忘我的欢呼着,而且有不少人在跟自己打着招呼,但无论怎么努力,自己都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慢慢的,连他们的表情都无法看清了。

    眼睛睁不开,耳朵听不到,头晕沉沉的,身体变得好沉重,每走一步都要用尽全身每一处肌肉的力量……

    我本是那么虚弱的人吗?好像并不是。可是现在,真的好想就那么一头倒在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觉,但本能提醒我还不能睡,貌似睡过去的话,就再也不会醒来了……

    真的还想再继续唱下去,真的还想继续和大家在一起,可是,身体好像已经到极限了。

    队长,谢谢你,谢谢你当时没有放弃那个如混球一般的我,坚持拉着我进乐队;

    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当时愿意给我一个家,愿意收留我,愿意认我这个来路不明的人当妹妹;

    阿禹,谢谢你,能有你这个“损友”,真的让我很快乐,虽然咱们俩偶尔会吵架拌嘴,但我真的很享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凛音,谢谢你,我的伴侣,能做你的骑士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可惜我不能继续守护你了,对不起,对不起……

    无法再继续支撑身体的重量,眼前也变得一片黑暗,能感觉到自己直勾勾的倒了下去,唯有耳朵时不时还能听到些许声音。

    “小冰!小冰!!!快喊医生!快把医生喊来!”

    “阿冰你醒醒啊!妈的!救护车怎么还没到啊!”

    “榛叶…榛叶…前辈…小冰…会没事的吧…会…没事的…吧?”

    “没问题,凛音妹妹,小冰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身体感觉到了颠簸,眼前时不时能感受到光亮,有的时候能微微睁开眼睛,发现一切都是白花花的,但那浓厚的沉重感随即便袭向全身,只得再一次阖上双眼,靠残存的一丝听觉来判断周围发生了什么。

    能听到榛叶和凛音的哭声,别这样,搞得我好心疼;

    能听到姐姐和阿禹与什么人争吵的声音,别这样,今天不应该是个开心的日子吗?我们刚刚可是在全国最大的体育场开完演唱会呢……

    不好,现在这样不好,大家都太阴沉了……对了,也许回到家,所有人就会开心起来,可以一起玩,一起睡,一起吃美味的食物,喝着红茶聊着天,说说今天的Legend到底有多牛。

    对啊,该回家了……

    “家…我们…”

    “小冰!小冰你醒了吗?你想说什么?别着急,慢慢说,我和大家都在呢!”看阎冰突然有了反应,榛叶立刻凑了过去,将脑袋紧紧的依靠在她的嘴边,生怕漏掉自家主唱说的一个字。

    “咱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

    “小冰说什么?”沐晴急切的询问着榛叶,身后的官禹和凛音也焦急的在沐晴身后等待着,两个人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泪水应该是刚刚才被拭去。

    “小冰说,她想回家……”

    嘴巴微张着,显得有些吃惊,随后沐晴转身看向了凛狮颖请来的专职医师和医院里的其他医生,似乎在征求着他们的意见,自打来之后便一直尽心尽力的专职医师走到了沐晴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便没再说任何话,拖着难以言喻的背影离开了病房。

    “走,小冰,姐姐开车送你回家!我们回家休息,不在这儿呆着了,好吗?”

    “嗯嗯…好…”

    到家之后,沐晴小心翼翼的将阎冰抱了起来。原本来说,阎冰一米七五的个子,再加上没有多余赘肉的紧致身材,抱起阎冰对沐晴来说还是比较吃力的,但现在沐晴能感觉到自己妹妹的身体是如此轻盈。在将自己妹妹抱起来的一瞬间,万箭穿心般的痛苦向沐晴袭来。强忍着不让自己的情绪爆发,沐晴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慢慢的将阎冰放到卧室的大床上,帮她脱去了外套,为她盖上了毯子,随后便躺在了阎冰身边。

    “到家了哦,我的妹妹,感觉好些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我不渴,姐姐…大家,都在吗?”

    “在呢在呢!我们都在!”在床前,榛叶急忙回应着阎冰,凛音也顺势躺在了阎冰左边,轻抚着她的脸颊,官禹则坐在床栏上,有节奏的拍打着阎冰的小脚丫。

    “嘿嘿…大家都在呢…那就好,那就好…阿禹,你搞得我…好痒啊…”

    “这不是怕你…睡着了吗?你要是睡过去了,以后谁陪我玩啊…”强忍着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俏皮一些,但官禹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彻底掩盖那令人讨厌的哭腔。

    “笨蛋…你是不是…哭了啊…明天一早…我就陪你玩…咱们可是快到最终Boss了…一定要通关哦!”

    “嗯嗯,一定会通关的,你先休息,我们明天再玩!”

    “嗯,那我先,小睡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小冰便不再有了动静,但众人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睡了过去。听不到那令人安心的均匀呼吸声,取而代之的则是困难的喘着大气,这最令人绝望的,则是众人现在已经为小冰做不了什么了,除了陪伴,什么都做不了……

    沐晴和凛音躺在小冰两边,榛叶趴在小冰的脚下,官禹倚靠着床栏杆坐在地上,从凌晨两点半开始,四个人就一直这样一动不动。

    没有交流,没有话语,也没有其它声音,四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睁着眼呆呆的望着前方,看着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小屋,心中充斥着矛盾的想法。

    希望时间停止流逝,但又渴望明天太阳的升起,盼望着那温暖的阳光能带来奇迹,再多给自己最珍贵的伙伴一些时间。

    六月的天空总是亮的格外的早,四点二十左右,光芒便开始驱散起外面那令人不安的黑暗。到了六点多的时候,窗外已经很亮了,阳光透过窗帘钻到了屋子里,小鸟开始在外面叽叽喳喳的叫着,欢呼着迎接着新一天的开始。不知是因为天亮的缘故,还是小鸟的吵闹声,阎冰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眨巴着眼看着自己的姐姐。

    “怎么了小冰,要喝水吗?”

    一如既往温柔的抚摸着自己妹妹那漂亮的面颊,沐晴笑了笑,将头靠过去蹭了蹭阎冰那水嫩的脸蛋。

    “姐姐,我有点饿,能不能给我煮点粥喝……”

    “嗯,我这就去给你做饭!喝完粥要打起精神哦!”

    利落的跳下了床,急匆匆的往厨房奔去,兴奋的打开了橱柜,拿出里面的小米,再放一些之前做好的南瓜到里面。沐晴知道,小冰很喜欢喝带有些许甜味的南瓜粥,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小冰这个“料理王”却不会烹制这道简单的料理,而恰巧沐晴这个料理白痴又只会这一招,所以每次阎冰嘴馋想喝粥的时候,都会拜托沐晴去做。

    也许喝了这碗粥之后,小冰能打起些精神!

    沐晴心里如此想着,干劲满满的在厨房里忙活着。说实话,自己起初很担心阎冰就此不吃不喝,那样的话身体很快就会盯不住的,但既然自己的小老妹还会开口找自己要吃的,那就说明她还算……

    “小冰!!小冰!!!小冰!!!!你醒醒啊小冰!!!!!”

    那是凛音绝望无助的大叫声,紧接着,卧室便乱做一团,能听到榛叶和官禹的哭喊声,撕心裂肺,听着让人心碎欲裂,但过了一会儿,沐晴便感觉自己好像听不到那些哭闹声了,不仅是哭闹声,好像世间的一切自己都听不到了。

    是啊,干嘛要去在意那些声音,自己还要给亲爱的妹妹做粥呢!

    把做好的粥倒进小碗里,用小勺搅拌下,不让它那么热,变得方便下口一些,沐晴端着粥,一步步走向卧室,来到小冰身边。身旁的朋友们似乎在叫喊着什么,但沐晴听不到……

    “小冰,粥好了哦!我来喂你喝!”

    “沐晴姐!!!”

    将小冰扶了起来,把勺子慢慢往她嘴边送去,可是对方却没有回应,双眼和那银月般的唇扉都紧闭着,没有丝毫反应。

    “是觉得烫吗?没事,姐姐给你吹吹,这样就容易入口了~”

    “沐晴姐!!!小冰她走了,她走了啊!!”

    “我知道啊!我知道啊!我知道啊啊啊啊啊!!!”

    大喊着,无助的大喊着,慢慢的将粥放到了小冰身旁的桌前,眼泪决堤般的往外翻涌着,一滴滴落在了银白歌姬那美丽的脸庞上。

    “呜啊啊啊!!!!!”

    跌坐在地上,沐晴抱着同样倒在地上泣不成声的榛叶与官禹,三个人搂在一起,而凛音则依旧躺在小冰身边,紧紧的将她那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头下的枕头早已被浸湿,二人的头发也交织在了一起。

    “别了…我的骑士…我这辈子…只属于你…”

    公主爱抚着那美丽人儿的额头,与其十指相扣,为骑士献上了最后的吻……

    …

    阎冰的遗体只在家里停留了两天,凛音亲自为小冰换上了之前自己为她买的衣服,帮她整理好遗容,没有让外人参与。第一天的时候,几乎所有在这段时间认识阎冰的人全都集中在了沐晴家里,李磊、朱露露、妍景贤、林天瑶、韩霖、凛狮颖、白鹭、程林、梓金桀、希宣赞以及天之泪、BeyondFantasy、Twilightwish、BlinkenPark、卡美洛乐队的其他人也都到了现场,来见这位宛如白昙花般的歌手最后一面。因为来的人太多,林天瑶也打开了自家房门,帮着Legend一起接待前来吊唁的客人。

    在第二天,尽管有的人对阎冰依依不舍,比如李磊与朱露露,比如白鹭与程林,比如凛狮颖与希宣赞,但大家最后还是很默契的离开了沐晴家里。明天就要出殡了,所有人都晓得,要把这最后的时光留给Legend,大家都知道没有人比她们更爱着那位现已不在的人。

    “姐姐,现在有空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小冰!”

    “那个,对不起姐姐,是我……”

    望着显得有些沮丧的景贤,沐晴表露出些许歉意,本想着跟自己的弟弟道个歉,但景贤看起来并不太在乎自己姐姐刚才的失言,只是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屋子外面。

    “怎么了景贤?有什么事吗?”

    强装镇定,沐晴用平和的语气询问着自己的弟弟,如果要说的话,沐晴现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弟弟到底有什么事情,自己如今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屋子里陪小冰度过最后的时光。

    最一开始,景贤没有开口,只是摸索着自己的口袋,随后将沐晴的手拉到面前,将一串钥匙放到了她的手掌之中。尽管已有些时日没见到这东西,但沐晴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自家别墅的钥匙。

    “什么意思?”沐晴望着手中的钥匙,不明所以的看着景贤。

    “父亲那天去看了你们的演出,回来之后就把我喊了过去,说如果姐姐愿意的话,可以回到别邸生活,不嫌弃的话回到本邸也可以,然后父亲托我代他向你道歉,说之前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最后……”

    “最后什么?”

    “父亲说愿意出钱帮助阎冰治疗,但如今看来,已经是马后炮了吧……”

    沐晴现在心情复杂,说心中不感到愤怒那是不现实的,但自己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愤怒的资本,毕竟是自己太废物,没能照看好自己的妹妹,最终才导致了现在这悲惨的结局,而至于自己父亲的道歉,现在沐晴也不怎么在乎,要说唯一能引起沐晴注意力的,就是景贤塞到自己手中的那别邸的钥匙。

    想回到那里看看,那是Legend开始的地方,那是奇迹开始的地方,而且沐晴相信,那里依旧还残留着小冰的气息……

    “钥匙我就厚着脸皮收下了,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会考虑回别邸的,毕竟我现在也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至于老爷子的道歉和回总邸的邀请,恕我承受不起,你就回去跟老爷子说,他没有做错什么,希望他能原谅我这个混蛋不孝女……”

    “可是姐姐!”

    “不!没有什么可是!父亲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很感谢他了!我也不想再去给他找麻烦,所以,就这样吧,等到我回别邸的时候,我会联系你的,现在,还麻烦你让我去陪小冰……对不起,这会儿对你态度不是很好,我实在是……”

    “没关系的姐姐,我能理解,那我先走了,钥匙你保管好……”

    本想将自己的姐姐揽入怀中给予她一丝安慰,但景贤还是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自己那微不足道的温柔根本无法弥补沐晴现在千疮百孔的心,自己现在所能做的,只有赶紧离开,把时间留给自己的姐姐。

    最后,景贤强行挤出了笑容,挥手与自己的姐姐道别,而沐晴也握紧了手中的钥匙,低着头走回到了屋内,去陪自己的妹妹度过最后一晚。

    …

    拿着承载着小冰骨灰的精致盒子,Legend的众人再一次来到了海边。不像那天大家一起玩耍时那样阳光明媚,今天阴沉沉的,时不时感觉有水滴落在自己身上,但看起来老天又没有彻底让雨下个痛快的意思,只是呼呼的刮着大风,把女孩们的头发吹的凌乱。

    捧着小冰的骨灰,榛叶脱下鞋子,一步一步往海边走去,任由海水湿润了自己的脚丫和小腿。阎冰之前说过,希望大家最后能帮忙把她的骨灰撒到这片海里,现在,大家来到这里完成自家主唱最后的愿望。

    “大家,我们真的,要把小冰的骨灰撒到这海里吗?”

    “要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沐晴生硬的回答着榛叶的问题,她不知道现在这丫头为什么要问出这种问题。

    不撒在这里又能怎么样,难道有神仙能用这一抹尘土把小冰复活吗?

    “可是,总觉得,如果把小冰的骨灰洒向海中,我们就真的,就真的和小冰永别了!就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这种感觉,好痛苦……我们就不能把小冰带回家吗?”

    “撒吧…队长,撒吧,这是那家伙最后的愿望,我们能做的就是满足她,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就像官禹说的,如今,做什么说什么已经都没有用了,榛叶自然也明白这一点,Legend的队长只不过是不愿意承认这一切罢了。尽管在体育场演出开始之前榛叶像看开了一切似的安慰着沐晴,但那只不过是用于欺骗所有人乃至自己的伪装罢了,直到最终时刻的来临,榛叶才明白,自己这一辈子都无法对小冰的离去释怀。

    所以,总想留下点念想,总想留下些可以寄托自己心念的事物,所以才会这般挣扎,不愿意放开手中的那一缕灰尘……

    “做吧…队长…这里以后…就是…小冰的…新家…就像她…之前说的…她会永远在…这里…等着我们…所以…队长…放手吧…”

    “嗯嗯,凛音说的没错哦!我会一直待在这里,欢迎你们随时来找我玩!唉,只不过没办法给你们做饭了……”

    猛地抬起头来,惊异的环顾着四周,可身边却只有沐晴、官禹还有凛音,无论榛叶如何寻找,都看不到那银白色的影子,但榛叶刚刚确实听到了那出自小冰的温柔话语……

    “说好了哦小冰,到时,我会经常来找你玩的,你可不要,不理我啊……”

    见榛叶终于打开了骨灰盒的盖子,沐晴、官禹还有凛音凑上前来。榛叶将骨灰均匀的倒在了伙伴们的手中,四个人一齐面向大海,趁着风势,一同扬起了手。

    尽管今天没有阳光,但那骨灰却如水晶粉尘一般,在空中发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在随风飘舞了一阵之后,骨灰本该随着风向大海远处飘去,可那闪烁的灰尘却像是有了自我意识一样,抗拒着风的力量,并没有飞向大海,而是奇迹般的径直冲上了空中,最后散落在沙滩之上。

    “小冰!小冰你在对吗?你能看到我们对吗?小冰!”

    是啊,能看到呢,对不起啊队长,我让你伤心了……

    “傻妹妹,自己要多保重啊!”

    嗯嗯,姐姐也是,要多保重哦……

    “笨蛋家伙,到那边不要跟别人打架哦!”

    不会打架啦,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还想再和你吵一架……

    “永别了…我亲爱的…骑士…等着我…我到时会去…找你的…”

    我的公主,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就算海枯石烂,我也会等着你……

    一切结束之后,四个人静静的躺在了沙滩之上,三天三夜没合眼的女孩们在海边小憩了片刻。没有不合时宜的雨水,也没有不看场合的狂风,有的只是恰到好处的微岚,帮四人拭去脸上流淌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