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们生存的世界
狂风呼啸而过。
“小心！”多依那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右腿踢向阿布，凌厉的腿法不禁让人赞叹“不愧是战斗民族”。
还在发愣的罗妄眼睁睁看着陪了自己5年的爱犬被踢开，然而，也仅仅是踢开而已。实际上，挨了一记重腿的阿布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已，罗妄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津液从脖颈划过，带来灼烧一般的痛。
“你的脖子好红，”多依那摸了摸罗妄的脖子，“好烫好烫！”她仔细看了看阿布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有多糟。
牙齿锋利且带着锯齿，津液乃至全身体液的温度已成了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爪子伸出成刀片状，眼球只剩眼白，柔顺的毛发张开似豪猪一般，很显然，它变异了。
“我觉得，你的膝关节那里也有点红呢。”强装着镇定，罗妄对她说道，多依那此时才意识到疼痛，同时更惊讶地看着异变的阿布，此时的它正在试探着与两人之间的距离，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我觉得我们今晚是不能毫发无伤回去了。”罗妄握紧了多依娜的手臂，“多依那，你对付过最凶猛的野兽是什么？”
“灰熊。”她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啊？”还没等罗妄的震惊逝去，她便再一次向阿布发起了进攻，可阿布并没有后退，正相反，它“愉悦”地张开了獠牙并高高跃起至多依那的头部——瞄准着她的脖颈。
多依那弯曲着手臂，小小的肱二头肌隐隐显现，电光火石之间，一记直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的猎物的心脏。
“咔。”沉闷的声音响起。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阿布的哀嚎，他们就这样在半空中毫无保留的碰撞着，在接触一瞬间，爆出的鲜血便染红了多依那小小的拳头和前臂。
“啊啊啊——你这蠢狗，很痛啊！”多依那迅速将右手抽出，换上左手，一口气砸进了猎物心脏处的血窟窿里，同样的，她的左拳也被染红。
“多依那！你不要你的手了？”罗妄赶紧扶着她的腰，因为他知道，很快她就要摔倒了。
“喂你干什么呢？我还要给它补一脚呢，我在e国打猎的时候长辈重点提醒我一定要多补刀！”她急切地想挣脱开罗妄，可是，她已经没力气了。
阿布仰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地从它的心口流出来，很快便流进了一旁的草地，它的爪子毫无目标的在挥舞着，身下的水泥地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划痕，甚至……它血液流经的地方已经冒起了白烟。
罗妄怔怔地看着它做死前最后的挣扎，头脑中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5年前）
“妄儿，这是外婆给你找来的伙伴，以后的日子你要和它一起坚定地活下去，好吗？”
“外婆……我爸妈呢。”我没有看向旁边迫不及待来舔我小腿的小狗，而是直直地看着外婆。“这……外孙乖，别问了，好吗？”外婆将脸别过，离开了我的视线。
“你说的，他们一定能回来的。”颤抖着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滚了出来，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外婆的心窝上。
“妄儿，你爸妈，永远是我们两个心里的英雄……你应该怀抱着他们的希冀活下去，好不好？”外婆的声音不见半分变化，可是，我还是听见了她悄悄吸鼻子的声音。
“好。”
我重重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小狗，他的舌头灵活地在我的手掌上滑动着，稍稍抚平了我无法平静的心。
“外婆知道你最喜欢猫猫狗狗了，外婆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继续活下去。”外婆说完，转身离开，然而，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句话，是她的最后一句遗言。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了外婆的遗体。
腹部连中三枪，几层纱布打了死结紧紧捆住了伤口，不让半分血迹留出来——当然，实际上现在的纱布，已经完全烂掉了，它们完美地完成了外婆昨晚给它们布置的任务，包裹住了最后也是最美的谎言。
“活下去。”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对濒临绝望者最后的恩惠。
那之后的五年，我和阿布一人一狗相依为命生存了下去，我们用着家里数以百万计的遗产，三代人的遗产，活了5年。
（回到现实）
看着阿布的遗体，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打湿了罗妄的领口。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此灼热的变异兽血，多依那两个手上全是……他急忙四处望着寻找她的身影，可迟迟未寻见。
“多依那！你在哪里！”双手张开置于嘴边，他吼着。
“你现在想到来关心我了？”一个赌气着的声音从罗妄前方响起，原来，她在杂草丛生的草地里，双手以及前臂沾满了泥巴。
“用泥巴封住血液与空气的接触就行了。”多依娜感受到血慢慢冷却下来后，甩开了泥土。
“哎疼疼疼疼”她猛地扑在罗妄身上，将手臂伸给他，并喊道：“帮我正骨！这年头不会有人不会正骨吧？”
“行行行马上马上，”罗妄鼓起腮帮轻轻地往她的手臂处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帮她正好了骨，期间她一句疼都没喊。
如释重负地，多依娜长呼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的看着罗妄。
正当罗妄思考着多依娜要干什么时，她突然踮脚亲上了罗妄的脸颊，他一时间头脑空白了。
“你很喜欢这条小狗吧，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咽着寻求罗妄的原谅，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用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可是他实在太危险了，我必须尽快地解决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多依娜真诚地诉说着。
“别哭了，这也怪我优柔寡断。”罗妄抱着腰将她轻轻放下，“你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是孬种只能让女人救呢，嘿嘿。”他抓了抓后脑勺说道。
“嗯，我们快回家吧。”多依那催促道。
“还有件事要做。”说完，罗妄走向了阿布。
看着还在抽搐着的阿布，罗妄缓缓地将右手举起，以手刀的形态重重砸向了它的头部。
几根长长的尖刺扎进罗妄的手里，罗妄就这么忍着剧痛避开其他的尖刺，轻轻将阿布的眼皮拨下。
随后，他将右手抽出，用自己的鲜血浇在阿布的尸体上，为它送行。
多依那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铁铲，将土铲入土坑内，不久，坟做好了。她用铲子顶住阿布，把它推入土坑中。
归家路上，他们一路无话。身体和灵魂都被打击的罗妄连欣赏多依那在月光下的绝美容颜的心情都没有了。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快到家的时候，她对罗妄说。
“罗妄。”他随口说道。
“罗妄？等等等等，你在社交网络上的名字是叫‘Wang’吗？”她唰地跳到罗妄跟前。
“是啊，怎么了？”罗妄感到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哈？我是埃里克斯，‘alex’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大概长啥样吗？你这个笨猪！”她鼓起嘴巴愤愤然说道。
原来……
“难怪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是啊，金发灰瞳164cm同龄女孩，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多少呢，我太迟钝了，抱歉。”罗妄傻笑着摸着头，然而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吻印在了他还未闭合的嘴角边，深深的刻了上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去。
罗妄看向她，而多依娜，回应了他一个明媚的笑。
“你好，我的初恋。”
“我也想说这话来着。”
“笨猪蠢猪迟钝的大肥猪！”
“哈？你敢说我肥？”罗妄把右手臂横在多依那嘴边，“你试试我这手臂你能咬住吗？”
话音未落，她便张开自己的嘴咬了上去。
“还真能啊，我以为我嘴巴很小来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樱桃小嘴俏皮地离开了罗妄的手臂后撇向一边。
“到了吧。”多依那乖乖地收起两脚站在一间屋子旁，她的眼睛不住地瞟着屋子围墙上一个洞，那大小……和阿布差不多。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在网上聊天时跟你提起过我外婆家房子的样子，所以你知道吧。”罗妄从包中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浓烈的血腥味猛然间扑向了他的鼻子。
外婆家是两层楼的小别墅，从襁褓里呱呱坠地开始罗妄在这里生活了20年，仅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与爸妈在外逃难，从那之后外婆就命令罗妄爸妈把他永久寄住在这里。
身旁的多依那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一具具尸体从外婆家一楼的地板上开始向上堆叠成了小山，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是谁干的。
早在三天前，罗妄便让旁边6幢楼幸存的邻居都住在了他家中，因为他们几代人积攒的钱都花完了，连ZF强行索取的水电费都交不起了。没错，为了保证ZF的运作，ZF几十年来依旧搜刮着普通民众的金钱。
多依那将他们的尸体一具具的运出来，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在罗妄眼前移来移去，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笑过哪怕一次，他们连感情都不知为何物，他们一直像一个机器人般活着，甚至，当他们不久前面对死亡时，都不会表露出半分的恐惧。
“妄，该把他们埋起来了。”多依那挖好了5个小土坑，叹了口气，“要和杀死他们的凶手埋在一片土地里啊。”
多依那没有过问太多，聪慧如她恐怕早就和罗妄一样在开门前就预料到了吧，他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悲伤用笑语伪装。她只是轻轻地将他们放在地上。
“好，我来了。”罗妄强打精神把自己的身躯拖了过去。
多依那抱起最上面的一具尸体，递给了他，轻轻地说：“你来亲手把他们放进去。来，第一具。”
“小轩。”
他放了进去。
“第二具。”
“小豪。”
坑里扬起微尘。
“第三具。”
“阿乐”
坑里蹦出灰尘。
“第四具，是个女生呢。”
“小爱”
坑里溅出沙土。
“第五具，又是个女孩。”
“佳佳……”
罗妄轰然跪地。
顷刻间，暴雨倾盆。
闷热的夏夜，一切血淋淋的事实都在转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昭然揭示于罗妄心上的一道道旧伤疤。
30分钟后。
和多依那洗浴完后，罗妄倒在凉席上。
“妄，不要太伤心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就在我们眼前。”
“你难道觉得这一切都是ZF的错？”罗妄反问道。
“这不都是他的错，我家乡的ZF也同样是如此不顾民众生死。”
“为了维持下去国家基器的运转，ZF不得不这么做。”
“你怎么还在帮他们说话？”她眉头紧皱。
“多依那，你不会明白的。”罗妄闭上眼睛。
“你给我说清楚！”她侧过身来拎起罗妄的耳朵，女人洗浴后的香气扑了上来，真是好闻。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最恨c国ZF的人呢？”罗妄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并翻过身反过来在她身上，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刷着他的眼睑。
“好痒。”罗妄心里默念。
“好啦，我不问你的事情了，我们今天都累了，睡吧。”她并没有将罗妄推开，而是紧紧抱着，“你这是要睡的样子？”，罗妄反问道。“那你想怎样？”她不躲不避地紧紧靠在罗妄的怀抱里，大大的天灰色眼睛和他四目相对着。
“听我讲讲我和几个邻居的故事吧。”罗妄笑着跟她说，并轻轻将她推开。
“好啊。”她安静地听罗妄诉说起这个小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这一代人，从出生开始便没有感情和欲望，但是网络世界里，我们不需要做出表情，不用担心他人的看法，可以随意地交流，也许，不知不觉间，真的有所谓真情流露。因此，网络世界是我们的避风港。在那里，我们不需要承受上面几辈人的恶语。”
“‘你们这些人真可怜，应该去和机器人一起干苦力’，这些话，对吧？”多依那一副很懂的样子凑了上来，“我记得很清楚，你还在开学典礼上指责前几代人沉迷网络而忽视现实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呢。怎么我们这一代这么做你就不说了？”
“你说这种话可是会被我打的。我们这一代人除了在网络世界寻求交流还能干什么呢？毕竟是没有感情和欲望的废物呢，嘛，虽然现在前几代也差不多了就是了。”
“笑死了，你早就免疫这话了吧，你不是还和杰坦森先生成了‘好朋友’吗？”她坏笑着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戳罗妄的鼻头。
“说到底，琉璃星人类社会的崩塌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没必要指责普通人。”
“也是哦，是我过于片面了。”罗妄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着往事。
“有的时候，我们几个邻居还会在网络上某个群里碰到一起，那种几墙之隔却又似千里之外的感觉真是奇妙。我们互相揭着对方的短处，挖着对方的黑历史，可谓是妙趣横生。”
“可是，一旦在现实中碰面，纵然在网络上聊得如何热火朝天，依旧是两张毫无表情的脸机械地说着话。”
多依那重重的点了点头，顺带着敲了他的胸膛几下。
“有一天，我在尝试连接国外线路成功后，碰见了一个网名叫埃里克斯的女孩。”话音未落，多依娜用手撑起了脸颊格外专注地听着。
“她的字里行间透着成熟的气息，对于野外生存之法津津乐道，谙熟于心，我从她那里知道了许多对抗野外凶猛动物的方法，其中就有应对野狼的方法与心得。”
“她很真诚，聊了几天后便说自己来自E国圣彼特堡，真名叫多依那，是个金发天灰色的女孩。我也回了她，告诉了她自己来自锡利，叫罗妄。”
“后来，我和5个邻居们凑到一起聊起了各自在网络上遇见的人。我跟他们说起了你，埃里克斯。”
“三个男孩羡慕的看着我，而小爱和佳佳则是给我加油打气，佳佳是我的青梅竹马，但是我们没有发展男女之爱的意向。”
“小爱和阿乐是一对，阿乐叫王世乐，他的父母希望他这一世都能快乐的活着，阿乐也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在他父母生下他的时候，还没有大范围发现我们这一代失去了感情。”
罗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虽然不看好我这段‘感情’，说必然没有结果，但是还是好好地祝福了我，哥几个很早就聊过彼此中意的女生类型，我是最特别的那个，不吃笼边草吧算是。”
埃里克斯打断了罗妄。
她又一次吻了上来，眼角淌过清泪，“别说了。”她轻轻地命令着他。
“该睡了，既然你不放心，我们明天去调查一下学校的底细。”罗妄也有点累了。
“好。”她应答着，随后抢先罗妄一步关了灯。
“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好守护着的。”多依娜说完。背过了身进入了安静的睡眠。罗妄见状，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清晨，罗妄和多依那几乎同时醒了过来，两人惺忪的睡眼也缓缓睁开。
“妄，我们一起去调查吧。”。
“正有此意，我也想看看，他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罗妄握紧了右拳，说道：“能让我的父母尝试用生命去揭露。”
“爸，妈，终有一天，我会证明你们是对的，我会把你们的决心继承下去，直到沉冤得雪，那家伙的阴谋也完全暴露的那一天。”
洗漱完毕，他们换好了校服，戴好了“救济品”，紧紧地牵着手出发了。
路上，他们找到了方圆几里幸存的几家早餐摊位的其中一个。
“老板，来两份大饼油条。”
“诶，好嘞！”
“老板的声音还是这么洪亮动听啊。”罗妄笑着接过早餐。
“小妄去了那个黑心正客开的学校里，居然真的治好了这‘病’?”老板不可置信的问道。
“姑且算是吧。”罗妄突然想到了一个要问的问题。
“老板，最近附近的动物们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吗？”
“没有啊，都好好的。”老板回答道。
“那就好。”
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尽管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可罗妄依旧不敢相信。
“太爷爷，难道说，你的预感是真的吗……”
他紧紧抓着多依那的手，向语望学院走去。
“小心！”多依那以极快的速度抬起右腿踢向阿布，凌厉的腿法不禁让人赞叹“不愧是战斗民族”。
还在发愣的罗妄眼睁睁看着陪了自己5年的爱犬被踢开，然而，也仅仅是踢开而已。实际上，挨了一记重腿的阿布只是踉跄了一下而已，罗妄甚至能感觉到它的津液从脖颈划过，带来灼烧一般的痛。
“你的脖子好红，”多依那摸了摸罗妄的脖子，“好烫好烫！”她仔细看了看阿布的样子，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状况有多糟。
牙齿锋利且带着锯齿，津液乃至全身体液的温度已成了常人无法忍受的高温，爪子伸出成刀片状，眼球只剩眼白，柔顺的毛发张开似豪猪一般，很显然，它变异了。
“我觉得，你的膝关节那里也有点红呢。”强装着镇定，罗妄对她说道，多依那此时才意识到疼痛，同时更惊讶地看着异变的阿布，此时的它正在试探着与两人之间的距离，准备着下一次进攻。
“我觉得我们今晚是不能毫发无伤回去了。”罗妄握紧了多依娜的手臂，“多依那，你对付过最凶猛的野兽是什么？”
“灰熊。”她简短有力地回答道。
“啊？”还没等罗妄的震惊逝去，她便再一次向阿布发起了进攻，可阿布并没有后退，正相反，它“愉悦”地张开了獠牙并高高跃起至多依那的头部——瞄准着她的脖颈。
多依那弯曲着手臂，小小的肱二头肌隐隐显现，电光火石之间，一记直拳准确无误地击中了她的猎物的心脏。
“咔。”沉闷的声音响起。
与之同时响起的，还有阿布的哀嚎，他们就这样在半空中毫无保留的碰撞着，在接触一瞬间，爆出的鲜血便染红了多依那小小的拳头和前臂。
“啊啊啊——你这蠢狗，很痛啊！”多依那迅速将右手抽出，换上左手，一口气砸进了猎物心脏处的血窟窿里，同样的，她的左拳也被染红。
“多依那！你不要你的手了？”罗妄赶紧扶着她的腰，因为他知道，很快她就要摔倒了。
“喂你干什么呢？我还要给它补一脚呢，我在e国打猎的时候长辈重点提醒我一定要多补刀！”她急切地想挣脱开罗妄，可是，她已经没力气了。
阿布仰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鲜血地从它的心口流出来，很快便流进了一旁的草地，它的爪子毫无目标的在挥舞着，身下的水泥地出现了一条条深深的划痕，甚至……它血液流经的地方已经冒起了白烟。
罗妄怔怔地看着它做死前最后的挣扎，头脑中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5年前）
“妄儿，这是外婆给你找来的伙伴，以后的日子你要和它一起坚定地活下去，好吗？”
“外婆……我爸妈呢。”我没有看向旁边迫不及待来舔我小腿的小狗，而是直直地看着外婆。“这……外孙乖，别问了，好吗？”外婆将脸别过，离开了我的视线。
“你说的，他们一定能回来的。”颤抖着的声音从我的喉咙里滚了出来，一字一句都敲打在外婆的心窝上。
“妄儿，你爸妈，永远是我们两个心里的英雄……你应该怀抱着他们的希冀活下去，好不好？”外婆的声音不见半分变化，可是，我还是听见了她悄悄吸鼻子的声音。
“好。”
我重重地蹲下，轻轻地抚摸着小狗，他的舌头灵活地在我的手掌上滑动着，稍稍抚平了我无法平静的心。
“外婆知道你最喜欢猫猫狗狗了，外婆不求你原谅，只求你继续活下去。”外婆说完，转身离开，然而，当时的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句话，是她的最后一句遗言。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了外婆的遗体。
腹部连中三枪，几层纱布打了死结紧紧捆住了伤口，不让半分血迹留出来——当然，实际上现在的纱布，已经完全烂掉了，它们完美地完成了外婆昨晚给它们布置的任务，包裹住了最后也是最美的谎言。
“活下去。”
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对濒临绝望者最后的恩惠。
那之后的五年，我和阿布一人一狗相依为命生存了下去，我们用着家里数以百万计的遗产，三代人的遗产，活了5年。
（回到现实）
看着阿布的遗体，不知不觉间，泪水已经打湿了罗妄的领口。
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此灼热的变异兽血，多依那两个手上全是……他急忙四处望着寻找她的身影，可迟迟未寻见。
“多依那！你在哪里！”双手张开置于嘴边，他吼着。
“你现在想到来关心我了？”一个赌气着的声音从罗妄前方响起，原来，她在杂草丛生的草地里，双手以及前臂沾满了泥巴。
“用泥巴封住血液与空气的接触就行了。”多依娜感受到血慢慢冷却下来后，甩开了泥土。
“哎疼疼疼疼”她猛地扑在罗妄身上，将手臂伸给他，并喊道：“帮我正骨！这年头不会有人不会正骨吧？”
“行行行马上马上，”罗妄鼓起腮帮轻轻地往她的手臂处吹着气，小心翼翼地帮她正好了骨，期间她一句疼都没喊。
如释重负地，多依娜长呼了一口气，开始认真的看着罗妄。
正当罗妄思考着多依娜要干什么时，她突然踮脚亲上了罗妄的脸颊，他一时间头脑空白了。
“你很喜欢这条小狗吧，对不起，对不起……”她呜咽着寻求罗妄的原谅，让他一时不知所措，只能用双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可是他实在太危险了，我必须尽快地解决他，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多依娜真诚地诉说着。
“别哭了，这也怪我优柔寡断。”罗妄抱着腰将她轻轻放下，“你还没有亲身经历过这种事，能理解我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要说我是孬种只能让女人救呢，嘿嘿。”他抓了抓后脑勺说道。
“嗯，我们快回家吧。”多依那催促道。
“还有件事要做。”说完，罗妄走向了阿布。
看着还在抽搐着的阿布，罗妄缓缓地将右手举起，以手刀的形态重重砸向了它的头部。
几根长长的尖刺扎进罗妄的手里，罗妄就这么忍着剧痛避开其他的尖刺，轻轻将阿布的眼皮拨下。
随后，他将右手抽出，用自己的鲜血浇在阿布的尸体上，为它送行。
多依那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把铁铲，将土铲入土坑内，不久，坟做好了。她用铲子顶住阿布，把它推入土坑中。
归家路上，他们一路无话。身体和灵魂都被打击的罗妄连欣赏多依那在月光下的绝美容颜的心情都没有了。
“对了，你的名字还没告诉我呢。”快到家的时候，她对罗妄说。
“罗妄。”他随口说道。
“罗妄？等等等等，你在社交网络上的名字是叫‘Wang’吗？”她唰地跳到罗妄跟前。
“是啊，怎么了？”罗妄感到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哈？我是埃里克斯，‘alex’啊，我不是跟你说过我大概长啥样吗？你这个笨猪！”她鼓起嘴巴愤愤然说道。
原来……
“难怪我总觉得有点奇怪。是啊，金发灰瞳164cm同龄女孩，这个世界上又能有多少呢，我太迟钝了，抱歉。”罗妄傻笑着摸着头，然而下一秒猝不及防的吻印在了他还未闭合的嘴角边，深深的刻了上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去。
罗妄看向她，而多依娜，回应了他一个明媚的笑。
“你好，我的初恋。”
“我也想说这话来着。”
“笨猪蠢猪迟钝的大肥猪！”
“哈？你敢说我肥？”罗妄把右手臂横在多依那嘴边，“你试试我这手臂你能咬住吗？”
话音未落，她便张开自己的嘴咬了上去。
“还真能啊，我以为我嘴巴很小来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樱桃小嘴俏皮地离开了罗妄的手臂后撇向一边。
“到了吧。”多依那乖乖地收起两脚站在一间屋子旁，她的眼睛不住地瞟着屋子围墙上一个洞，那大小……和阿布差不多。
“嗯，不出意外的话，我在网上聊天时跟你提起过我外婆家房子的样子，所以你知道吧。”罗妄从包中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浓烈的血腥味猛然间扑向了他的鼻子。
外婆家是两层楼的小别墅，从襁褓里呱呱坠地开始罗妄在这里生活了20年，仅有一年不到的时间与爸妈在外逃难，从那之后外婆就命令罗妄爸妈把他永久寄住在这里。
身旁的多依那看到眼前的景象后，立即行动了起来。
一具具尸体从外婆家一楼的地板上开始向上堆叠成了小山，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是谁干的。
早在三天前，罗妄便让旁边6幢楼幸存的邻居都住在了他家中，因为他们几代人积攒的钱都花完了，连ZF强行索取的水电费都交不起了。没错，为了保证ZF的运作，ZF几十年来依旧搜刮着普通民众的金钱。
多依那将他们的尸体一具具的运出来，一个个年轻的脸庞在罗妄眼前移来移去，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笑过哪怕一次，他们连感情都不知为何物，他们一直像一个机器人般活着，甚至，当他们不久前面对死亡时，都不会表露出半分的恐惧。
“妄，该把他们埋起来了。”多依那挖好了5个小土坑，叹了口气，“要和杀死他们的凶手埋在一片土地里啊。”
多依那没有过问太多，聪慧如她恐怕早就和罗妄一样在开门前就预料到了吧，他们都在为了即将到来的悲伤用笑语伪装。她只是轻轻地将他们放在地上。
“好，我来了。”罗妄强打精神把自己的身躯拖了过去。
多依那抱起最上面的一具尸体，递给了他，轻轻地说：“你来亲手把他们放进去。来，第一具。”
“小轩。”
他放了进去。
“第二具。”
“小豪。”
坑里扬起微尘。
“第三具。”
“阿乐”
坑里蹦出灰尘。
“第四具，是个女生呢。”
“小爱”
坑里溅出沙土。
“第五具，又是个女孩。”
“佳佳……”
罗妄轰然跪地。
顷刻间，暴雨倾盆。
闷热的夏夜，一切血淋淋的事实都在转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昭然揭示于罗妄心上的一道道旧伤疤。
30分钟后。
和多依那洗浴完后，罗妄倒在凉席上。
“妄，不要太伤心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如今就在我们眼前。”
“你难道觉得这一切都是ZF的错？”罗妄反问道。
“这不都是他的错，我家乡的ZF也同样是如此不顾民众生死。”
“为了维持下去国家基器的运转，ZF不得不这么做。”
“你怎么还在帮他们说话？”她眉头紧皱。
“多依那，你不会明白的。”罗妄闭上眼睛。
“你给我说清楚！”她侧过身来拎起罗妄的耳朵，女人洗浴后的香气扑了上来，真是好闻。
“如果我跟你说，我是最恨c国ZF的人呢？”罗妄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并翻过身反过来在她身上，她长长的眼睫毛轻轻刷着他的眼睑。
“好痒。”罗妄心里默念。
“好啦，我不问你的事情了，我们今天都累了，睡吧。”她并没有将罗妄推开，而是紧紧抱着，“你这是要睡的样子？”，罗妄反问道。“那你想怎样？”她不躲不避地紧紧靠在罗妄的怀抱里，大大的天灰色眼睛和他四目相对着。
“听我讲讲我和几个邻居的故事吧。”罗妄笑着跟她说，并轻轻将她推开。
“好啊。”她安静地听罗妄诉说起这个小村子里发生的事情。
“我们这一代人，从出生开始便没有感情和欲望，但是网络世界里，我们不需要做出表情，不用担心他人的看法，可以随意地交流，也许，不知不觉间，真的有所谓真情流露。因此，网络世界是我们的避风港。在那里，我们不需要承受上面几辈人的恶语。”
“‘你们这些人真可怜，应该去和机器人一起干苦力’，这些话，对吧？”多依那一副很懂的样子凑了上来，“我记得很清楚，你还在开学典礼上指责前几代人沉迷网络而忽视现实里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呢。怎么我们这一代这么做你就不说了？”
“你说这种话可是会被我打的。我们这一代人除了在网络世界寻求交流还能干什么呢？毕竟是没有感情和欲望的废物呢，嘛，虽然现在前几代也差不多了就是了。”
“笑死了，你早就免疫这话了吧，你不是还和杰坦森先生成了‘好朋友’吗？”她坏笑着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戳了戳罗妄的鼻头。
“说到底，琉璃星人类社会的崩塌是不可避免的，我们没必要指责普通人。”
“也是哦，是我过于片面了。”罗妄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着往事。
“有的时候，我们几个邻居还会在网络上某个群里碰到一起，那种几墙之隔却又似千里之外的感觉真是奇妙。我们互相揭着对方的短处，挖着对方的黑历史，可谓是妙趣横生。”
“可是，一旦在现实中碰面，纵然在网络上聊得如何热火朝天，依旧是两张毫无表情的脸机械地说着话。”
多依那重重的点了点头，顺带着敲了他的胸膛几下。
“有一天，我在尝试连接国外线路成功后，碰见了一个网名叫埃里克斯的女孩。”话音未落，多依娜用手撑起了脸颊格外专注地听着。
“她的字里行间透着成熟的气息，对于野外生存之法津津乐道，谙熟于心，我从她那里知道了许多对抗野外凶猛动物的方法，其中就有应对野狼的方法与心得。”
“她很真诚，聊了几天后便说自己来自E国圣彼特堡，真名叫多依那，是个金发天灰色的女孩。我也回了她，告诉了她自己来自锡利，叫罗妄。”
“后来，我和5个邻居们凑到一起聊起了各自在网络上遇见的人。我跟他们说起了你，埃里克斯。”
“三个男孩羡慕的看着我，而小爱和佳佳则是给我加油打气，佳佳是我的青梅竹马，但是我们没有发展男女之爱的意向。”
“小爱和阿乐是一对，阿乐叫王世乐，他的父母希望他这一世都能快乐的活着，阿乐也是我们之间最大的，在他父母生下他的时候，还没有大范围发现我们这一代失去了感情。”
罗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他们虽然不看好我这段‘感情’，说必然没有结果，但是还是好好地祝福了我，哥几个很早就聊过彼此中意的女生类型，我是最特别的那个，不吃笼边草吧算是。”
埃里克斯打断了罗妄。
她又一次吻了上来，眼角淌过清泪，“别说了。”她轻轻地命令着他。
“该睡了，既然你不放心，我们明天去调查一下学校的底细。”罗妄也有点累了。
“好。”她应答着，随后抢先罗妄一步关了灯。
“我会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好好守护着的。”多依娜说完。背过了身进入了安静的睡眠。罗妄见状，笑了笑也闭上了眼睛。
清晨，罗妄和多依那几乎同时醒了过来，两人惺忪的睡眼也缓缓睁开。
“妄，我们一起去调查吧。”。
“正有此意，我也想看看，他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罗妄握紧了右拳，说道：“能让我的父母尝试用生命去揭露。”
“爸，妈，终有一天，我会证明你们是对的，我会把你们的决心继承下去，直到沉冤得雪，那家伙的阴谋也完全暴露的那一天。”
洗漱完毕，他们换好了校服，戴好了“救济品”，紧紧地牵着手出发了。
路上，他们找到了方圆几里幸存的几家早餐摊位的其中一个。
“老板，来两份大饼油条。”
“诶，好嘞！”
“老板的声音还是这么洪亮动听啊。”罗妄笑着接过早餐。
“小妄去了那个黑心正客开的学校里，居然真的治好了这‘病’?”老板不可置信的问道。
“姑且算是吧。”罗妄突然想到了一个要问的问题。
“老板，最近附近的动物们有什么奇怪的变化吗？”
“没有啊，都好好的。”老板回答道。
“那就好。”
看来，有必要调查一下，这附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了。
尽管心里隐隐约约已经猜到了，可罗妄依旧不敢相信。
“太爷爷，难道说，你的预感是真的吗……”
他紧紧抓着多依那的手，向语望学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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