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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天下之耻

    简陌回了孙府,孙固回了简府。

    简陌回府后便找来一张精美的信笺,在上面画了颗小树,用心地勾描出了一片又一片叶子。

    她把信笺折好封装起来,想想好像又有什么不妥,便将那信笺重新取出,又在树的顶端添了一片青翠欲滴的嫩叶。

    她看着那嫩叶痴笑着,心想,你们可要长快点,有人已经等不及了。

    她怀揣着信去后院牵出霜雪,刚跨上马,孙翾嗷嗷叫着冲出来挡住了去路。

    “我也要去星……孙固哥哥那里。”孙翾仰头望着马上的简陌。

    “小屁孩一边去!”简陌扯着缰绳,便要绕过去。

    孙翾一跳,又挡在马前,气呼呼地说:“你不带我去,我就去告诉爹爹和娘亲,你们昨晚在小溪边亲嘴,我全看……”

    简陌大骇,慌忙跳下马,一把捂住孙翾的小嘴。

    四下探头见没人,警告似地说:“你以后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再也不让你骑霜雪,你孙固哥哥也再不会做好吃的给你了。”

    孙翾脑袋一偏嘴一撇,“我才没有胡说八道,我本来就看见你们在……”

    简陌再次捂住她的嘴,将他耸上了马背,两个人一颠一颠地出了府。

    孙固回来后,心里一直对苏子那幅竹海星空图念念不忘。

    当时凝望它时的那种感受还萦绕在他心头,他好似还没能从那扇神奇的大门里走出来。

    哪怕此时此刻,再回想那一片竹海,那一片星空,他依然会有种血液沸腾的感觉。

    他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便只能将一切归于那画作的主人不同凡响。

    他想尝试着将那星空竹海描摹下来,可每每落笔,都感到无所适从。

    那随处可见的竹子一下子在他脑海里变得没了形状,那璀璨的星空也紧跟着变得暗淡起来,再也看不到一丝星光。

    孙固想,若是有朝一日,见了圣人,他一定要问个为什么。

    简陌和孙翾来时,孙固便搁笔不再去想作画的事,他揉揉额心,用微笑迎接姐妹俩。

    简陌见他面容有些憔悴,便关心地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孙固说:“没事儿,就是荐考之后,我这里时常会有扯痛感,好似有个漩涡,想要把全身的血液都吸进去。”

    简陌说:“估计是累到了,回头让祖母给你看看吧,她医术高超,之前那个被你戳破的脑壳子祖母都能医好,你这情况更不在话下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

    按惯例,简陌回到自家的“简府”,那是必先要吃上一顿简府的厨子——孙固——所做的大餐,而由于简陌回府太过于频繁,这厨子便也时时都准备着各种食材,翻着花样来讨主人的欢心。

    饭菜甫一上桌,孙翾率先抄起了筷子,埋起头开始了大嚼大咽。

    等她把每道菜都吃了个遍时,这才抽出个空挡,包着一口饭问:“孙固哥哥,为什么你做得饭这么好吃呀?”

    孙固笑着说:“因为我是用爱在做饭呀。”

    孙翾把饭用力咽下下去,不解地问:“爱?”

    孙固笑着说:“每种食材都是有生命的,当你用心对待他们的时候,便能听到它们的声音。”

    他说着夹起一片青萝卜。

    “就像这萝卜,我洗它的时候,就听见它说,好舒服呀,洗的好干净呀;

    “我切它的时候,它就说,要切的薄一点哦,这样我才能更入味;

    “我翻炒它们的时候,它们又说,我好了我好了,快点出锅吧,过头就不美味了。

    “现在我吃它们的时候,就听见它们又说,谢谢你把我做的这么美味,我感觉自己的菜生完美了。”

    孙翾被说得一愣一愣地,怔怔地望着孙固:“真的吗?”

    简陌在一旁掩嘴笑,孙固则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当然是真的,我怀着饱满的爱来烹饪它们,它们便也会以全部的爱来回报我,这样你吃的食物里就充满了爱的味道,那它能不美味吗?”

    孙翾想了下,把脑袋点了点说:“我懂了,我现在吃它们,心里也要充满爱,这样它们的菜生就更完美了。”

    孙固从桌上挑出几根大骨丢给大黄,大黄不再如往日一般就地趴下啃咬,而是将大骨衔到楝树下的霜雪身旁,炫耀似地打着转儿,结果霜雪猛然打了个响鼻,把大黄吓得一跳三丈远,尾巴都耷拉了下去。

    简陌说:“大黄跟着你都变强壮了。”

    孙固说:“霜雪跟着你也变漂亮了。”

    简陌说:“不知大黄现在会不会想我。”

    孙固说:“天天都在想。”

    简陌说:“真的吗?”

    孙固说:“真的。”

    简陌说:

    “你们都在说什么?”

    孙翾突然大吼一声,打断二人,“不要以为我听不懂!哼!”

    她一副气恼地样子,抓起一块腱子肉边啃边远离了这暗送秋波的二人。

    二人相视笑着,用眼睛在传递着爱意。

    简陌从怀里取出信,递给孙固,绵绵地说:“这段时间,小树被灌溉地比较好,一下子就长出了两片叶子。”

    孙固惊喜地问:“真的吗?那怎么灌溉才能让她一下长出好多片叶子呢?”

    简陌眯起眼,瞪着她,故意粗着嗓子说:“这位菜农,难道你没听过揠苗助长的道理吗?要有耐心。”

    她说完把自己也逗笑了。

    笑毕又压着喜悦对孙固说:“我听爹爹讲,皇帝已经批了你的才名,加了皇帝大印的才名照已经在知府衙门了,葛白叔叔晚上就会带回来。”

    孙固不想扫了简陌的兴致,便强笑着说:“只是侥幸得来的,弄不好会让大家耻笑的。”

    “谁敢?”简陌猛抻了抻脖子,骄傲地说:“我星光弟弟是凭真本事获得的才名,而且是六十年来第一个参加荐考并获得才名的人,天下的读书人都会知道你的大名,都会仰慕你的。”

    可简陌不知道地是,新的考文一早就张贴到了州府门外,半日便传遍了富州城的大街小巷。

    不论是华发的老者还是垂髫的稚童,但凡识得一纸半字,皆来凑了热闹。

    他们想看看这六十年来月升国的第一次荐考、第一个通过荐考获取才名的孙家人,到底是怎样的水平。

    围成一圈的人群中,有人在大声地诵读着考文,有人在默默地誊写着,更多的人则在不停地指指点点。

    大家虽都各抒己见,但中心点却出奇地一致,一致认为这考文流于下品,而其中尤以楚秀的言辞最为激烈。

    他说:“曾几何时,某以为天下只有汪齐那厮能写出此等阿谀谄媚、掇臀捧屁、吮痈舐痔、没皮没脸的文章,岂料今日楚秀就被重重打了脸,汪齐真是后继有人啊,而这人就生在孙家、生在你我身边、生在这富州城内,实是你我之耻、孙家之耻、富州之耻、天下读书人之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