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短板效应
码头船舱区的构造就像一个巨大的立体迷宫，层层叠叠的通道和密密麻麻的岔路把这里打造成了一个巨大的空中城市。但这个“城市”并没有居民，只有数不清的仪表和蒸汽的呜咽与轰鸣。
秦朗三人紧紧地跟随在一起，在这个巨大迷宫中慢慢的前行着。原本的照明系统已经被切断，只能靠着朱灼耀的手电和墙壁上时不时闪烁的指示灯的光线来辨别方向。
“真的是伟大的造物啊。”看着这繁密如群星般的器械，雨纪不由得发出感慨。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前只是知道这里有着整个码头区的控制枢纽，今日一见，远比想象中的震撼啊。”
秦朗相对于雨纪和朱灼耀来说算个内行，可恰恰是内行，他才越能感受到这个巨大的各种机器的综合体有着多么精妙绝伦令人震撼的设计。
正所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那么他知道的越少，相比于雨纪的震撼，秦朗的心里更多的则是敬畏。他本身以为自己的机械水平已经相当高了，直到看见这些才越觉得自己的才华像是沧海一粟。
“这里是船镇自从被建造出来就一直存在着的，你们不会以为船镇如此大的体量内部结构就是个大号的渔船吧，那可太看不起前辈们的智慧了。”
朱灼耀的见识相对更多一些，不过他每每来到这里同样也是感叹前辈们的智慧，此时他正抚摸着管道流量阀上的刻度，感受着这个伟大造物血液的流动。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是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人能制造出来的么？我常常怀疑这个问题，有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它真的存在真的在你眼前，否则你有无数种方法证明它不存在。”
“这里只是冰山一角，你们还没见过核心控制区的地下部分吧，那里更壮观，那才是整个船镇科技的精华。所以船镇这么多年来在大海上安然无恙的行驶绝对不是什么运气使然，全靠着这个庞大的地下调控机器才能让我们享受到人生在世的宁静。”
说罢，朱灼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原本的神色被一层阴翳覆盖着，接下来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走着。雨纪和秦朗并不知道原本正讲到兴头上的朱灼耀为什么缄口不语，但出于礼貌，他们都没有再问下去。
三人接着缓慢的前行着，尽管朱灼耀手持地图，但在这复杂且黑暗的迷宫里也不容易找到出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三人一层一层的下降着，逐渐走到了底层。
底层相较于上层阴森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这里有巨大的储料罐负责把燃气送到码头区的千家万户中，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连秦朗都看不懂的机器，不过他猜这些大部分应该都是一些监测设备。
虽然整个区域做了防水，但在头顶狂风暴雨的肆虐下这里也渐渐有了积水，在单向排水阀电机的巨大轰鸣声中，他们又源源不断地返回大海。
行至一个转角，朱灼耀停了下来，终于到了目的地。秦朗二人一直好奇朱灼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真相就在这个转角后面，不过我劝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朱灼耀冷冷的说着，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看的雨纪和秦朗不明所以。
“放心吧，我们来到这里就自然有了准备。”
“那就，面对真相吧。”
朱灼耀转过身，领着二人走过那个转角。
…………
看着眼前的一切，雨纪和秦朗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腐烂的木板，生锈的铁器，摇摇欲坠钢架充斥着他们的眼睛，相比于之前看到的整齐划一严丝合缝的机械复合体，这里更像一个简陋的破败不堪的小孩玩具，这个系统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是？”随着从震惊中逐渐缓过神来，秦朗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寿命到了而已。”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朱灼耀心里全本悬着的石头瞬间沉了底。
“这里一般是永远不会有人来的，我之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在上一层的某个空隙里偶然瞥到了这个角落，但是碍于一些原因我并没有下来查看，今天一看，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寿命到了？”雨纪敏锐的捕捉到了朱灼耀话语中最关键的部分。
“顾名思义而已，当然也不仅于此。”
“那指的是？”
朱灼耀长叹一口气，目光转向秦朗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你觉得船镇的寿命的终结在什么时候？”
秦朗冥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根据学报的资料，铁器与钢材的存量大概还能支撑180年左右，燃料的话，伴随着太阳能和风能技术的革新，搭配着使用的话大概能撑300年，在这之后，就只能依靠可再生能源了，虽然会限制用量但也勉强够用很长一段时间，至于食物和淡水，现在已经能做到正向循环了，只要不出变故估计会用到地老天荒吧。”
身为学霸的优势体现出来了，秦朗对学报的资料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的推断。
“说的不错，但你知道短板效应么？”朱灼耀再抛出一题。
这回轮到雨纪抢答了。
“知道，短板效应主要说的就是用来装水的木桶，是由非常多块的木板组成的，然而这个桶能够装多少水，就是由这些木板来决定。如果桶中有一块木板非常的短，那么这个桶装水量最多就只能装到短板的高度位置，所以这一块短板就是这个木桶能装水的限制的条件……”
雨纪越说越来劲儿，得益于爱看书的好习惯，她对于这些富有哲理的理论原理非常熟悉，尤其是这种心灵鸡汤，她偶尔会去拿这一套说辞去忽悠她的同学，来传授成功学秘籍。
但随着雨纪的涛涛不绝，她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顿悟了朱灼耀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进而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变得无声。
看见雨纪逐渐没了声响，朱灼耀接过话茬，声音一字一顿，就像一种庄严的审判。
“船镇的短板，就在这里了。”
…………
经过朱灼耀的点拨，秦朗也大概意识到船镇面临着怎样的危机了，用之不尽的食物没有意义，技术革新后的能源系统没有意义，储量充沛的资源也没有意义。短板才有意义，船镇巨大的地下控制系统现在出问题了，所以朱灼耀之前的那句寿命到了并不是单纯说眼前这部分机械系统的寿命到了，而是给船镇宣判了死刑。
不过人在绝境面前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出路，秦朗同样如此，在不停止头脑风暴中他发现了一个盲点。
“我们来的一路上所见到的机械都是完好运作的，只有这里情况不容乐观了，这个坏了的话，利用在设计之初保留的备份部件维修也足够使用了，也不会对船镇有太大的危害吧。”
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秦朗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
“当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你最好把整个屋子打扫一遍，因为暗处你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朱灼耀冷冷回复着。
“我并非科班出身，自然看不出我们一路以来所见到的仪器的寿命，但我查过整个码头船舱区的设计图”
“你知道么，除了我们所看到的，还有更多我们没看到的机械被藏在了这一整个系统中，除了预留的隧道谁都没法前往那里，在船镇设计之初，便把寿命最悠久，结构最稳定的机械安放在了外层，而那些最脆弱最不稳定的则被藏在了核心。”
听见了朱灼耀的回答，秦朗的脸变得煞白，而下一刻朱灼耀对秦朗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宣判了死刑。
“而这里恰恰是核心区在外部区露出的一个缺口，我们一路以来所看的仪器确实安然无恙不假，但核心区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其它的机械寿命再久都是徒劳的。”
“因为短板在这了。”
秦朗三人紧紧地跟随在一起，在这个巨大迷宫中慢慢的前行着。原本的照明系统已经被切断，只能靠着朱灼耀的手电和墙壁上时不时闪烁的指示灯的光线来辨别方向。
“真的是伟大的造物啊。”看着这繁密如群星般的器械，雨纪不由得发出感慨。
“我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以前只是知道这里有着整个码头区的控制枢纽，今日一见，远比想象中的震撼啊。”
秦朗相对于雨纪和朱灼耀来说算个内行，可恰恰是内行，他才越能感受到这个巨大的各种机器的综合体有着多么精妙绝伦令人震撼的设计。
正所谓，一个人知道的越多，那么他知道的越少，相比于雨纪的震撼，秦朗的心里更多的则是敬畏。他本身以为自己的机械水平已经相当高了，直到看见这些才越觉得自己的才华像是沧海一粟。
“这里是船镇自从被建造出来就一直存在着的，你们不会以为船镇如此大的体量内部结构就是个大号的渔船吧，那可太看不起前辈们的智慧了。”
朱灼耀的见识相对更多一些，不过他每每来到这里同样也是感叹前辈们的智慧，此时他正抚摸着管道流量阀上的刻度，感受着这个伟大造物血液的流动。
“第一次来的时候我也是被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这真的是人能制造出来的么？我常常怀疑这个问题，有的东西，也就是因为它真的存在真的在你眼前，否则你有无数种方法证明它不存在。”
“这里只是冰山一角，你们还没见过核心控制区的地下部分吧，那里更壮观，那才是整个船镇科技的精华。所以船镇这么多年来在大海上安然无恙的行驶绝对不是什么运气使然，全靠着这个庞大的地下调控机器才能让我们享受到人生在世的宁静。”
说罢，朱灼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一般，原本的神色被一层阴翳覆盖着，接下来便不再言语，默默的走着。雨纪和秦朗并不知道原本正讲到兴头上的朱灼耀为什么缄口不语，但出于礼貌，他们都没有再问下去。
三人接着缓慢的前行着，尽管朱灼耀手持地图，但在这复杂且黑暗的迷宫里也不容易找到出路，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三人一层一层的下降着，逐渐走到了底层。
底层相较于上层阴森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这里有巨大的储料罐负责把燃气送到码头区的千家万户中，除此之外还有许多连秦朗都看不懂的机器，不过他猜这些大部分应该都是一些监测设备。
虽然整个区域做了防水，但在头顶狂风暴雨的肆虐下这里也渐渐有了积水，在单向排水阀电机的巨大轰鸣声中，他们又源源不断地返回大海。
行至一个转角，朱灼耀停了下来，终于到了目的地。秦朗二人一直好奇朱灼耀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真相就在这个转角后面，不过我劝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朱灼耀冷冷的说着，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表情。看的雨纪和秦朗不明所以。
“放心吧，我们来到这里就自然有了准备。”
“那就，面对真相吧。”
朱灼耀转过身，领着二人走过那个转角。
…………
看着眼前的一切，雨纪和秦朗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腐烂的木板，生锈的铁器，摇摇欲坠钢架充斥着他们的眼睛，相比于之前看到的整齐划一严丝合缝的机械复合体，这里更像一个简陋的破败不堪的小孩玩具，这个系统看起来摇摇欲坠。
“这是？”随着从震惊中逐渐缓过神来，秦朗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寿命到了而已。”看着眼前破败不堪的景象，朱灼耀心里全本悬着的石头瞬间沉了底。
“这里一般是永远不会有人来的，我之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在上一层的某个空隙里偶然瞥到了这个角落，但是碍于一些原因我并没有下来查看，今天一看，远比我想象的严重。”
“寿命到了？”雨纪敏锐的捕捉到了朱灼耀话语中最关键的部分。
“顾名思义而已，当然也不仅于此。”
“那指的是？”
朱灼耀长叹一口气，目光转向秦朗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
“你觉得船镇的寿命的终结在什么时候？”
秦朗冥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根据学报的资料，铁器与钢材的存量大概还能支撑180年左右，燃料的话，伴随着太阳能和风能技术的革新，搭配着使用的话大概能撑300年，在这之后，就只能依靠可再生能源了，虽然会限制用量但也勉强够用很长一段时间，至于食物和淡水，现在已经能做到正向循环了，只要不出变故估计会用到地老天荒吧。”
身为学霸的优势体现出来了，秦朗对学报的资料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的推断。
“说的不错，但你知道短板效应么？”朱灼耀再抛出一题。
这回轮到雨纪抢答了。
“知道，短板效应主要说的就是用来装水的木桶，是由非常多块的木板组成的，然而这个桶能够装多少水，就是由这些木板来决定。如果桶中有一块木板非常的短，那么这个桶装水量最多就只能装到短板的高度位置，所以这一块短板就是这个木桶能装水的限制的条件……”
雨纪越说越来劲儿，得益于爱看书的好习惯，她对于这些富有哲理的理论原理非常熟悉，尤其是这种心灵鸡汤，她偶尔会去拿这一套说辞去忽悠她的同学，来传授成功学秘籍。
但随着雨纪的涛涛不绝，她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突然顿悟了朱灼耀两个问题之间的联系，进而脑海中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变得无声。
看见雨纪逐渐没了声响，朱灼耀接过话茬，声音一字一顿，就像一种庄严的审判。
“船镇的短板，就在这里了。”
…………
经过朱灼耀的点拨，秦朗也大概意识到船镇面临着怎样的危机了，用之不尽的食物没有意义，技术革新后的能源系统没有意义，储量充沛的资源也没有意义。短板才有意义，船镇巨大的地下控制系统现在出问题了，所以朱灼耀之前的那句寿命到了并不是单纯说眼前这部分机械系统的寿命到了，而是给船镇宣判了死刑。
不过人在绝境面前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出路，秦朗同样如此，在不停止头脑风暴中他发现了一个盲点。
“我们来的一路上所见到的机械都是完好运作的，只有这里情况不容乐观了，这个坏了的话，利用在设计之初保留的备份部件维修也足够使用了，也不会对船镇有太大的危害吧。”
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秦朗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
“当你在家里发现了一只蟑螂的时候，你最好把整个屋子打扫一遍，因为暗处你不知道到底藏了多少。”朱灼耀冷冷回复着。
“我并非科班出身，自然看不出我们一路以来所见到的仪器的寿命，但我查过整个码头船舱区的设计图”
“你知道么，除了我们所看到的，还有更多我们没看到的机械被藏在了这一整个系统中，除了预留的隧道谁都没法前往那里，在船镇设计之初，便把寿命最悠久，结构最稳定的机械安放在了外层，而那些最脆弱最不稳定的则被藏在了核心。”
听见了朱灼耀的回答，秦朗的脸变得煞白，而下一刻朱灼耀对秦朗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宣判了死刑。
“而这里恰恰是核心区在外部区露出的一个缺口，我们一路以来所看的仪器确实安然无恙不假，但核心区恐怕已经千疮百孔了，其它的机械寿命再久都是徒劳的。”
“因为短板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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